正文 第69节
[历史]大秦国师 作者:故筝
第69节
听见他稚嫩的声音,徐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尚且觉得疲倦了,扶苏年纪还小,他岂不是更加疲累?也不知道他的腿会有多酸痛!徐福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顿时意识到自己果然缺乏与孩子相处的经验。
徐福微微弯腰,捏了捏扶苏的腿。
扶苏瞬间瞪大了眼,脸颊上飞速蹿过两抹薄红,还不自觉地结巴了一下,“老、老师?”
扶苏常年见到的都是徐福冷傲的模样,实在太少见到徐福弯下笔直的背脊了,徐福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
扶苏的目光有些飘忽,他一直觉得,在老师的眼中就只能看进去一个父王的。就算平时老师对他和胡亥多有照拂,但还不如说是因为父王的缘故,才对他们上心了一些,许多关照爱护都只是随手做的。
徐福可不知道扶苏在想什么,他又稍微用力捏了捏扶苏的腿,扶苏毫不设防,发出“咝”的一声,然后双腿一软,如果不是徐福做好了准备,将顺手捞住,他就摔倒在地上了。
身后的士兵和侍从们慌忙上前,“扶苏公子?”
“腿酸难受,为什么不说?”徐福眉头微皱,手却没有立即放开。
扶苏小声道:“扶苏不能破坏老师的兴致。”他的脸颊微微泛红,看上去有了点小孩儿的样子。
什么兴致?又不是来春游的,本来只是为了将四周环境收入眼底而已,并不急在这一时,哪有兴致可破坏?
徐福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蠢蠢欲动,于是他冷着脸,装作极为自然的,抬起手,掐了一把扶苏的脸颊,“实话实说,才是好孩子。”扶苏一直绷着大人的模样,不会觉得累吗?以前徐福是真讨厌熊孩子,师门里收养的师弟师妹都难获得他一个关注的眼神。但是像扶苏这样乖巧到极点,甚至处处为长辈考量的模样,又让他反倒心疼起来了。
徐福的脑子里飞快地溜走了一个想法。
就好像他幼年的时候一样……
这句话飞快地掠过,没有在徐福的脑子里留下痕迹,他很快将注意力重新挪到了扶苏的身上。
“要我抱你回去吗?”
扶苏听得心惊胆战,连忙拒绝了,“老师,不用了。”等老师将他抱回去,他就等着被父王扔出去吧。
原本想要好好补偿扶苏,做个好家长的徐福有些失望。
侍从适当地插入了声音,“公子劳累,我来背公子回去吧。”
扶苏面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徐福看了他一眼,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扶苏的心思。扶苏心思太过玲珑了,他肯定在想,被侍从背着回去,会不会在嬴政面前落下个太娇气的印象。徐福暗暗摇头,想着一定要将这事儿跟嬴政提一提。随后他收起思绪,直接吩咐那名侍从将扶苏背了起来。扶苏这下拒绝不能,就只能停在侍从的背上,任他带着自己健步如飞了。
短短一段对话结束,却让那些跟随的士兵更为心惊了。
连王上的儿子,在这徐奉常的面前,都如同普通的小辈一样……
之前阻拦过徐福的那个士兵,此时已经悔不当初了。
他们回到营帐中去的时候,桓齮已经带着手下离开了,胡亥歪歪倒倒地靠在床榻上,已经酣然入睡了。只有嬴政端坐在桌案之前,手边摆放着桓齮送来的竹简。
徐福掀起帷帐走进去,借着帐外漏进去的光,他就瞥见了嬴政冰冷的侧脸。
不过冰冷也就是一瞬间的,嬴政抬起头瞥见他以后,五官都跟着变得柔和了许多。
“饿不饿?”嬴政出声问。因为侍从走在后面,嬴政倒是第一时间将他儿子给忘了。
“饿了。”徐福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动作自然地将扶苏从侍从的背上接了下来。
嬴政看见他的动作,不由得微微挑眉,随即大步上前,将扶苏从徐福的手里夺了过来。扶苏年纪不算小了,抱着他可一点也不轻,徐福抱个胡亥都有几分吃力,更别说扶苏了,嬴政当然不舍得让徐福受累。
扶苏一脸就知道会如此的表情,哪怕嬴政将他拎得有点勒,他也半句话都没说。
不久之后有人送来了食物,比起王宫里的食物还要更为粗糙,不过徐福也没什么可挑剔,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迅速消灭掉了食物。与在王宫时全然不同。
扶苏不自觉地打了个饱嗝,他抬手捂了捂嘴。
徐福和嬴政都看向了他。徐福真没想到扶苏还会有吃撑的时候……毕竟扶苏平时在吃食上是极为克制的,克制得不像个孩子。
扶苏有些羞窘地放下了手。他居然学了胡亥的蠢动作!
嬴政面上的笑意明显了一些,他和徐福一样喜欢扶苏的乖顺,但是又担心他的太过乖顺,他和郑妃一起住时,养成了这样的性子,有好有坏,适时的放纵至少能让纾解一下心中的抑郁面。
嬴政的目光动了动,落在徐福的脸上。
“看我做什么?”徐福压住打呵欠的冲动,反问嬴政。
“觉得你比寡人更像个好父亲。”
扶苏非常捧场地在旁边道:“是的。”
嬴政瞥了他一眼,突然出声,“阿福,不如你将扶苏也认作儿子?”
“嗯?”徐福有些错愕。胡亥可以认作儿子没关系,因为胡亥并非嬴政亲子,而且地位摆在那里,他以后不会成为嬴政的继承人。但扶苏是什么身份?给他做儿子?嬴政怎么突然想起这样说了。
扶苏也笑眯眯地道:“好呀。”
嬴政盯着徐福。
扶苏也盯着他。
徐福被两人盯得有些发毛,“嗯,这样不会惹来非议?”
不待嬴政开口,扶苏已经先笑了,“以老师和父王现在的关系,本来也算作是扶苏的父亲了,该有的非议也早就有了。”
惊讶褪去过后,徐福就恢复了镇定,“那叫声‘父亲’来听听。”
扶苏立马出声,“父亲。”
床榻上的胡亥似有所感,他翻了个滚儿,迷迷糊糊也跟着叫了声“父亲”。
白捡两儿子的徐福,心中隐隐有什么情绪在翻滚。
其实……还是挺划算的,白捡一个秦始皇,再附赠两个儿子,而这两个儿子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都是史书上赫赫有名的两位公子。徐福的眼眸里漾开了两分喜色。
嬴政看着他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扶苏非常识相地站起了身,顺带还将睡得满面口水的胡亥打包带了出去。
外面的士兵见他出来,忙问道:“扶苏公子有何吩咐?”
“给我另外备个营帐。”他可不敢打扰父王的性福生活。
徐福有些困顿,拉过嬴政的臂膀,舒舒服服地靠了上去,没有人在跟前的徐福,褪去了他清冷的伪装,这点让嬴政觉得心头格外的舒爽。每当这种时候,他的占有欲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嬴政将徐福搂在怀里,下巴搁在他的额头上,两个人都懒洋洋地靠着休息了会儿。
很快,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他们才洗漱一番上了床榻。原本徐福脑子里还记得那个三十次,但是一沾上床榻,困倦就席卷了他,嬴政倒是兴致勃勃,但是等他的手滑进徐福的深衣,徐福半点反应也没有,目光往上挪一挪,就只能看见徐福双眼紧闭,轻轻呼吸的模样了。嬴政只能干脆揽住徐福的腰身,紧紧和他贴合在一起,也闭目睡了起来。
他们要睡个懒觉,谁也不敢来打扰,待到二人睡足以后起身,十分神清气爽。
徐福倒是还真有了几分出来旅游的感觉。
嬴政与桓齮等人谈事的时候,徐福就独自在营地里晃荡,偶尔带上扶苏或胡亥。
很快,桓齮率军再次对平阳发动了进攻,这一夜灯火未熄,哪怕是在帐中,也能隐隐听见远处的喊杀声。扶苏和胡亥都待在了营帐中,扶苏面色镇定,胡亥刚开始抓紧了扶苏的袖袍,扶苏的袖子都被抓得皱巴巴的了,胡亥才松开,再之后胡亥也变得轻松了起来。这两个小孩儿的适应力实在够强。
徐福担心无聊,命人做了个简陋古代七巧板出来,然后扔给扶苏,让他陪着胡亥一块儿玩了。
徐福和嬴政则是倚在床榻边上,翻动着手中的书简,各自看得入迷,倒是和在王宫时没有什么区别。
扶苏玩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父王,桓齮将军带兵攻城,父王为何不亲自督战呢?”
嬴政连头也未抬,淡淡道:“督战带兵乃是桓齮该做的事,寡人为何要插手?身为君王,不是事事都要亲自去做的。”
徐福也才骤然想起,这几日虽然嬴政都有过问出战的事,但他却从未插手过桓齮的任何决定,包括战术上也很少给出自己的意见,他始终在营地里做着高高在上的秦王,士兵们不敢轻易来打扰他,心怀敬畏,但同样的,军中的将领和士兵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正是这样的王上,没有带给他们过分的压力,可以让他们保持平常心态,更有自信地出战。
徐福心跳突然变得快了一些,他不自觉地转头看了嬴政一眼,总觉得这一刻仿佛尽在掌控的嬴政,身上迸发出的睥睨傲气,让他觉得有点迷醉的感觉。
徐福不自在地收起了目光,尽力将心神都放在面前的竹简上,但是这样却并没有什么效果,他的眼前还是不住地浮现着嬴政的模样,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嬴政低沉的声音,轻轻地抚弄过耳膜,带来让人难以抵抗的惑人感。
徐福轻咳一声,动作有些粗暴地合上了竹简,一股脑儿塞进了身旁嬴政的怀中,随后便挪动身体,往下滑了滑,露出倦色道:“我有些困了。”
嬴政见状立即收起了竹简,将侍从叫了进来,“送扶苏公子和胡亥公子回去。”
“喏。”侍从小心地将胡亥从地上抱起,送着二人离开。
正巧这时桓齮也收兵回营了,他翻身下马,走到营帐外求见嬴政,却被侍从拦住了,“将军请明日再来吧。”
桓齮不敢硬闯,只能先回去了。
帐中的徐福听见了声音,低声问道:“你说这场仗,结果如何?”
“不输不赢。”嬴政淡淡道,声音里带着肯定的味道,他很相信自己给出的结果。
“你怎么知道?”徐福将被子往上拢了拢,”难道王上也学会卜卦了吗?”虽然徐福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但后面一句分明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寡人自然知道。”嬴政将竹简放置好,陪着徐福一起拢在了被子里。
徐福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嬴政脸庞上打了个转儿。
徐福靠在嬴政的怀中,不一会儿,困倦又袭上了心头,他闭了闭眼,迷迷糊糊地闪过一个念头。好像嬴政还挺迷人的……
嬴政可不知道徐福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就这样拥着徐福,脑子里已经开始规划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平阳邑只是他们停留的一个地方,接下来,或许徐福会很乐意和他一同到三川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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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的结果果然是不输不赢,桓齮向嬴政禀报的时候,还微微有些紧张,不过见嬴政面上并无怒色,他才渐渐恢复如常。桓齮虽然没能立即拿下平阳,但也打开了新的缺口,他表示有望在一月内拿下平阳邑。
听上去时间挺长的,但是这在古代来说,已经算是快的了,桓齮毕竟不是什么战神。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打一场仗,甚至是可能要好几年功夫的。
徐福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等嬴政一统天下的时候,或许都人到中年了?
……唔,看来在那之前他就要做上国师才好,徐福可不希望自己步入中年,才坐上国师的位置。
不过么,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嬴政是否还对他有情……徐福想着想着,就觉得胸中升起了点点闷意。
他压下心中的感受,看着嬴政和桓齮交谈。
就在此时有侍从掀起帷帐进来,低声道:“王上,有消息传来。”
“咸阳的消息?”
侍从忍不住咧了咧嘴角,道:“不是,是魏国,魏国大旱。”
徐福嘴角也忍不住翘了翘,真没想到啊,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秦国大旱时,魏王幸灾乐祸,马上率兵攻打秦国,想要借此机会趁虚而入,他那时却没想到,有一日会情况颠倒,自己也倒了大霉吧。
嬴政当即大笑出声,忍不住拍了拍桌案,“好,便令王翦将军往魏国去。”
之前魏国可不曾手软,嬴政自然也不会再手软。
桓齮低声道:“赵国如今也在闹饥荒呢。”
徐福想起之前自己被抓走的时候,那城中不就是缺粮缺得厉害吗?魏、赵两国如今都是受天灾人祸所困扰啊,也莫怪嬴政能将这两国灭了。魏赵两国都不能令百姓安居乐业,被灭是迟早的事。想到这里,徐福心中还有股激烈的情绪在叫嚣着,似乎要破开胸腔挤出来。那是动力。
等到秦国一统之后,徐福定要为嬴政出一份力,让他带着天下欣欣向荣,百姓生活越发富足。
这样想一想,似乎格外的有成就感。徐福心底还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引以为傲的感觉。与那魏王、赵王做对比,徐福才知道嬴政担任秦王是何等的难得。
魏赵两国实在不值得嬴政再畏惧,他闻言勾唇一笑,道:“既如此,寡人也可放心了,在此停留多日,寡人观桓齮将军的战术,极为出色,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大破平阳邑,寡人也就不再久留了,只等桓齮将军的好消息传来。”这番话可以说是表达出嬴政充分的信任了。
桓齮闻言,脸上闪过狂热之色,欣喜不已,忙躬身点头道:“定不负王上之意!”
每次听见这样的话,徐福都觉得心里头有些怪怪的。
嬴政从桌案后站起身来,自然地抓住了徐福的手腕,将他带出了营帐,帐外侍从们已经准备好了,那马车也已经停在旁边了。
扶苏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嬴政,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么便要走了。
徐福很干脆地先上了马车,胡亥跟个跟屁虫似的,学着徐福的动作也爬上了马车。而此时士兵们已经汇聚到了营帐前,他们激动地看着嬴政,有些不舍王上离开,毕竟王上在此,他们还可以在王上跟前多露一露脸。
嬴政在上马车前,三言两语便轻松挑起了这些人的热血,个个激情奋发,恨不得马上为秦王抛头颅洒热血,攻下赵国。
徐福忍不住掀起了车帘,往外看了看,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嬴政脸上的自信与骄傲,徐福有些触动,手一松放下了车帘,真奇怪,他好像越来越觉得嬴政很出色很厉害了。
嬴政很快结束了离开前的发言,他动作利落地上了马车,很快马车的身影便化作了士兵们眼中的小黑点。
有个士兵讷讷道:“为什么王上会和徐奉常住在一起呢?”
桓齮翻了个白眼,“蠢笨。”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的事!
这方营地之中,还在如何激烈地讨论着王上的英武姿态,以及徐奉常的出尘绝艳。而这方,嬴政和徐福才刚刚走了大半天的功夫,就遭遇了截杀。
这一次蒹葭、桑中等人,徐福一个也没带,带在身边的其余侍从,他一个也使唤不惯,彼此之间也没有足够的默契。
他们来得低调,谁会想到,就算这样,竟然也能遭遇截杀呢?
装扮一致,全黑裹身,包裹得密不透风,手中握着利刃兵器的刺客,动作训练有素地扑了上来,他们跟上次在三川郡回咸阳的路上,遭遇的那些人比起来还要厉害许多。
“嗖”的一声,是利箭穿透马车车窗的声音。
嬴政面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他单手抓住了利箭,掌心被擦出了一道血痕,因为余劲有些大,他的手掌还颤了颤。
这一箭打破了沉静,也让所有人都勃然变色。
胡亥年幼,并不懂发生了什么,还是眼神懵懂,左看看右看看。而扶苏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父王,他们还会再射箭吗?”拦得住一支,但谁能保证一定能拦住第二支第三支?
徐福的心也紧了紧。
上次他几乎只是个旁观的人,而这次,他却是完完全全和嬴政摆在一起,要一同去承受危机。
马蹄声突然间一片凌乱,刺客们涌了上来,飞箭嗖嗖。
“走!出去!”嬴政一只手抓住了徐福,另一只手便要去抓扶苏。
扶苏抿了抿唇,道:“父王,您照顾父亲便好,我照顾胡亥。”说着,他就将胡亥小心地抱起,当先撩起车帘,跳了下去。
他们二人个子矮小,哪怕是跳了下去,一时间那些刺客也不会立即将目标锁定在他们二人身上。
徐福却皱了皱眉,“上来。”
嬴政有些惊愕,随后狠狠皱眉,强硬拒绝道:“这样不行的,待在马车里,我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反而更危险,而且还有利箭随时射来……”
“我们可以跑啊。”徐福一边说着一边掀起车帘,弯腰去抓扶苏和胡亥,几乎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
徐福一下子就成了目标。
出于对危险的敏锐性,徐福用尽全力抓住扶苏和胡亥,将他们再度带了进来,耳边又是“嗖”的一声,徐福却是感官有些麻木,那一刻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将扶苏和胡亥抛回去的时候,同时一脚踹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挤开了人群,狂奔出去。
刺客懵了懵,想要上前来挡,却被马蹄踩在身下,几乎是当场便肠穿肚烂,场面好不血腥,一时间倒是镇住了其他人,不敢贸然冲上来。而又有无数利箭对准他们射来,奈何马儿跑得太快,利箭难以准确射中,次次都擦着而过。
马车一路狂奔,身后刺客紧追不舍,时不时又和侍从们缠斗起来。
但就目前来说,徐福的马车里已经是极为安全了。
嬴政都还有些愣。
一般刺客杀上门来的时候,众人都是选择立即应对,将那些刺客杀死再走。或许是出于王权的威严,所以嬴政全然没有想过,根本不和对方打,直接就跑的法子。
那些刺客大概也没想到,他们会溜得这么快吧……
嬴政无奈一笑,心中却压不下那点喜色。
都是徐福的功劳。
马车还在狂奔,而且力道似乎越来越凶狠了。
徐福和嬴政都并未在意,毕竟马儿遇险肯定跑起来快,这样也好,可以迅速甩开追兵。
只是扶苏和胡亥被颠簸得有点难受,扶苏死死地将胡亥扣在了怀中,胡亥睁着一双大眼,不哭也不闹,极为乖巧地靠着扶苏,倒是让扶苏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的小脸,就连心中想要呕吐的欲望都减轻了。
嬴政转头看了看徐福,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他伸手扣住了徐福的手腕,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徐福怔了怔,突然回过神来,紧绷的精神稍微一放松,他便感觉到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这是又中招了!
上次被箭擦过的地方是脖颈,这次换成了脸……不会毁容吧?这个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
扶苏看着徐福的模样,也流露出了心疼的表情,“父亲……都怪扶苏方才太过鲁莽……”
“不是,不干你的事。”徐福一口截断他的话。当时扶苏的反应可以说是非常出色了。嬴政当时不是也打算带着他们下车吗?
嬴政脸色极为难看,他抬手捏住了徐福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地抚弄过了徐福的脸颊,鲜红的血液和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带出了一种动人心弦的瑰美,让嬴政觉得胸中灼烧的那把火,慢慢的变了味道。
嬴政强压下心头的躁动和怒火,将徐福揽在了怀中,“等甩开他们,我们寻个地方,寡人为你上药。”
“嗯。”徐福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其实醒神以后,脸颊的疼痛就被放大了无数倍,让他觉得有些难以忍受,甚至想要伸手去抓挠,不过靠在嬴政的怀中,总算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
“父王。”扶苏突然嗓音嘶哑地叫出声,“……那、那匹马好像不太对劲……”
他的话刚说完,马儿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已经一头扎进了树林子里去,马车和树木的枝叶噼里啪啦缠打在一起,马儿不知疲累地往前狂奔,马车却被枝叶伤害得破破烂烂。
徐福掀起车帘往外看了看。
不远处的树林越来越密了,如果继续往前,马车只会被卡在树木之间。
徐福皱起了眉,他记得自己踹那一脚并不狠啊,怎么会将马儿踹傻了呢?
嬴政跟着往外看去,他的目光落在了马屁股上。
徐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看清马屁股上插着一支箭。
实在是有些倒霉!徐福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了。
正想着呢,马车就撞进了两棵树木之间,然后死死地卡住了,马儿狂躁地刨着蹄子,但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再前进一步。
“跑!”徐福和嬴政几乎是同时开口说。
他们各自抱了个小家伙在怀中,嬴政抓住徐福手,拉着他一路狂奔起来,徐福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刻也不敢放松。徐福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疲累,他只知道肌肉因为紧绷而酸痛,但他根本不敢停,不敢喊累,甚至不敢和嬴政说话。扶苏死死地抿住唇,脸色发白。胡亥被气氛所影响,也小心地抱住徐福的脖子,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徐福脸上的血迹,面上倒是没有惊惶之色。
这个时候,扶苏和胡亥极为省心的优点就显露出来了。
要是换做其他孩子,在这个时候肯定吓得哇哇大哭了,最后只会变成拖后腿的大累赘。
徐福也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久,头上的日光炙烤着他们,他们身上的深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喉咙干哑无比,甚至像是要被撕裂开了一样,他的眼前还出现了重影。
但他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嬴政的手,温暖,有力,温度一直传递到他的心脏里去,很好地舒缓了他的慌乱。
徐福忍不住出声,“……你说,这是卦象上的劫难还没过去吗?”
嬴政没有回答,他们顿住了脚步。
左面是山,右面是崖。
攀山显然是个不可能行得通的决定,但是他们可以下崖。
跳下去无疑是找死……
扶苏目力极好,他指着崖边道:“那里好像有个洞……”
如果他们进去的话,一般人到了这里,先入为主,一定会以为他们上山了,或者不小心坠崖了,视觉上的误导,很难让人发现那个山洞。
“那就进去吧。”嬴政当机立断。
徐福身手轻巧,当先爬了下去,然后再小心地接过胡亥。
下面,便是山崖。
这一刻,徐福终于完全没有出来旅游的感觉了。
这特么是出来逃难啊!
第131章
咕噜噜。
几颗碎石从山崖上滚落,落进了望不见底的崖下。
胡亥懵懂无知地指着崖底的方向,小声说:“深,深,看不见……”
徐福将他牢牢扣在了怀里,四个人小心地躲在了山洞里,呼出来的气都变成了雾。
山间的温度稍微有些低。
他们跑得足够快,等他们都躲藏好了,才听见有脚步声接近的声音。那群人翻来覆去找了半天,连个影子也没发现。或许是因为见不着人的缘故,那些人也就失了戒心,当即毫无顾忌地开口说起了话,“他们不会是坠崖了吧?”
“秦王哪有那样蠢?自己往崖下跑吗?”
“马儿失控,他们惊慌失措也是有可能的……”
“你能想象得出秦王惊慌的样子吗?蠢货!继续找!说不定他们正躲在某个地方盯着我们,就等我们草草查看一番,就此离开呢……”
徐福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转头见嬴政面沉如水。
徐福不由得在心底轻叹了一声,那几个人聊的内容,也不知道算是在夸嬴政,还是在损嬴政了。反正不管是什么,嬴政的心情肯定都好不起来。
扶苏和胡亥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他们牢牢地抓住了家长的衣袖,面色镇定,完全没有大哭大闹。无疑减少了许多的麻烦。甚至,扶苏和胡亥的存在,还可能给别人形成一定的误导性。
徐福摒了摒呼吸,这几个刺客里的聪明人,会不会聪明到发现这个山洞呢?
因为山洞距离崖边有一段距离,那些人的脚步声徐福也听不大真切,徐福绷紧了心神,等待了半天,才又听见了人声。
“找不到人啊……”
“说不定真的坠崖了,毕竟还带着两个孩子,孩子一惊慌哭闹,成了拖后腿的,会发生什么事也说不准了……”
“……走吧。”终于有个声音给这次刺杀画上了终结的句号。
脚步声渐渐远去,什么人声也听不见了,这时嬴政才冷冷出声,“赵国人。”
见徐福眼眸里透着三分茫然,扶苏小声道:“邯郸口音。”
嬴政回头深深地看了扶苏一眼,“扶苏竟是连这也能听出。”
“赵高曾与我学过。”扶苏神色有些不大自然,甚至目光还有些不自然地躲避。
徐福看出了扶苏的不对劲之处,淡淡出声道:“正巧用上了,看来以后无意中学得的知识,也是极有用的。”徐福轻描淡写地就将扶苏刚才的异状带过了,嬴政自然也就没再盯着扶苏了。
“刺客狡猾,既然得了吩咐,就不会轻易空手回去,不达目的定然不会罢休,他们都知道,若是这一下杀不死寡人,日后等着赵国的,便是灭国之灾,他们如何能漏过寡人的性命?恐怕今日我们还不能贸然出去。”
“那就在此地歇一歇,也不错。至少眼时没有危险。”徐福微微皱眉,“倒是那些被留下的侍从……”
“主子都跑了,刺客又如何会为难他们?他们恐怕比起我们要安全多了。”
徐福点头,“这样也好,至少我们脱险后,还能同他们会合。”
“冷吗?”嬴政突然出声问,他深沉的目光落在了徐福的身上,若不是顾及到身旁还有两个小崽子,他肯定早就直接将徐福揽入怀,用体温来温暖徐福了。
“还好。”山间是比较凉快,何况是通风的山洞之中,风悠悠吹过的时候,就会泛起凉意。
此时正值春时,乍暖还寒时候,入了夜,恐怕会冷上不少。
徐福捏了捏胡亥的爪子,又捏了捏扶苏的爪子,“你们俩冷不冷?”
扶苏向来不是喜欢给人添麻烦的性子,立即便摇头,道:“老师,不冷的。”
胡亥也向来是扶苏做什么,他便做什么的性子,这时也跟着傻乎乎摇头,“不冷不冷的。”
对上这俩人的蠢样儿,徐福心中沉甸甸压着的东西,倒是瞬间消散了不少。带着这俩家伙,倒也不是全无用处的。
嬴政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会强撑,他听扶苏和胡亥都乖巧地答着“不冷”,自然也就不关注他们了,直接毫不避讳地将拉着徐福的手腕,一用力就将徐福带入了他的怀中,徐福毫不设防,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嬴政的大腿上了,背靠着嬴政的胸膛,一片炙热,顿时就从皮肤表层暖到了心底里去。
胡亥有样学样,也爬进了扶苏的怀里,然后指着徐福的方向,“哥哥,这样……这样……”胡亥在扶苏的怀里扭了扭,带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鼓鼓的肚皮上,模样有些滑稽。
扶苏有点不忍直视,但是碍于徐福和嬴政还在跟前呢,只有像哄幼犬似的,拍拍胡亥的头,含糊应付地“嗯嗯”两声。
嬴政看了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时候连带看胡亥,也觉得顺眼了不少,“胡亥,为什么要学父亲?”
胡亥茫然地看着他,鼓了鼓腮帮子,“父王这样对父亲,我也要哥哥这样对我啊,没有为什么。”
嬴政凑到徐福耳边,忍不住笑着说了句,“你儿子真傻。”
他凑得近了,徐福便觉得脖颈和耳根都热热的,痒痒的,他忍不住拧了拧脖子,淡淡反驳,“现在众所周知,胡亥也是秦王的儿子。”
嬴政点头,顺从地道:“是,我们的儿子真傻。”
徐福的面色有一瞬间的怪异。
我们。
我们的儿子。
好像很平常,也很随口的一句话,但是听在耳中,让徐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胸口好像都因为这句话而微微燥热了起来。跟秦始皇搭伴养一个儿子,他也是头一份儿了……徐福的思维又有些飘散了。
嬴政见他有些深思不属的模样,突然想起徐福现在还是个没加冠的少年呢,平日里再冷傲,再有本事,说不定遇上了刺杀的事,也免不了心中有些怯怯。就好像从前他前往蜀地,险些被大水困住,后来再见到自己时,表露出的那一丁点儿脆弱。
徐福不知嬴政此时正在细细脑补自己多么柔弱呢,他挣扎着想要从嬴政的怀里起来,嬴政正想着事呢,见他要动,便出于惯性地伸出手臂将徐福箍得紧了一些。
他手臂的力道极大,不过倒是没将徐福箍疼,反而是他自己的手臂,似乎硌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若不是他肌肉坚硬,恐怕这会儿疼的人就是他了。
“你在胸前藏的什么?”嬴政拧起眉,说着便伸手要探进徐福的衣襟。
扶苏见状,脸色爆红,微微拔高声音,喊了一声,“父王!”他的声音都差点变了调。
徐福和嬴政的动作齐齐一顿,同时看向了扶苏。
扶苏面色有些不大好,他顶着嬴政锐利的目光,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父王,这里、这里不大合适吧,父王怎能在此和父亲……嗯……”大约是太过羞臊了,这话说到一半,无论如何扶苏都说不下去了。
不过也不用他说了,徐福和嬴政脸色都微微黑了。
他们听懂了扶苏的意思。
扶苏这是以为他们在凉飕飕的山洞里,还不分场合地想要来纾解一下欲望?
被当成禽兽的嬴政脸色实在不大好,他在自己儿子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突然想起来……”徐福迟疑地出声,总算将嬴政和扶苏的注意力转移到正确的方向上来了,“我带了火石。”
扶苏双眼一亮,“能燃火了!”
他随身连龟甲都带了,火石自然也不会落下。从前他都是将火石等物交给桑中的,但是这次桑中等人都未跟来,他就干脆放在自己身上了,没想到,偏偏这样凑巧……
要知道入夜难免寒冷,他们没有棉被,只有身上两件衣物,嬴政和徐福尚且还好,但扶苏和胡亥却极易受寒,若是到时候病倒了,那又是平添麻烦。现在能燃火取暖,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徐福拉开衣襟,在扶苏瞪大眼的时候,从容地从衣袍中掏出了火石。
嬴政早就见识过了徐福这个怪癖,脸上半点惊诧也不见,只有扶苏此时有些恍恍惚惚,满脑子都是徐福形象破灭的伤痛感。
“在山洞中寻些木柴。”嬴政低声道。
扶苏这才压下心头的伤痛感,起身往里走,胡亥见状马上也迈着腿跟了上去,哪怕他那小爪子根本抓不住几根木柴,但是跟在扶苏身后,好像是极为有趣的事。
徐福和嬴政坐在一起,专心致志地捣鼓着手头的火石。
徐福没用过这个东西,带上也只是有备无患罢了,他敲击了半天,也不见擦出半点火花。徐福只得认输。世间哪有全才的人,哪有万全的事?自己在卜卦一道极为出色就够了。不会生火算什么?徐福十分心安理得地转头去打量嬴政。
嬴政做事的十分认真,下巴紧紧绷着,眉心微皱,面容坚毅,目光如炬。洞外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将他映成光暗两面,整个人显得俊美又危险……
以前日日与嬴政相处,倒也没有这样仔细关注过嬴政的模样,但是近来徐福发现,自己总是不经意间,便会发现嬴政身上的优秀之处,这是因为接触得多了,于是存在于历史上的秦始皇,在自己眼中逐渐变得立体鲜活起来了吗?徐福心中有种微妙的甜味儿。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就好像所有人都只能瞥见那个历史书上的秦始皇,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了关于秦始皇的所有信息,他们只能看见历史所呈现的那一面。而自己却是不同的,自己不仅知晓历史上的秦始皇是什么样子。
我还知道他和我一起用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疲倦过后安睡在床榻上是什么样子,接受众臣朝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还有发怒、微笑、餍足、悲恸的样子……
火石敲击的声音惊醒了徐福。
咳。
徐福连忙打住了自己的思绪,专心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
嬴政的手指足够长,也足够有力,和黑乎乎的火石靠在一起,难免带来点儿视觉上的冲击。
徐福发觉到自己的思绪又有些偏,不得不出声和嬴政说话,好压制住心底乱七八糟的思绪,“还没好吗?”徐福的声音有些哑。他的耳根微微泛红,但是因为藏在了黑发之下,山洞里光线又不够充足,所以嬴政并没有发现,也更不会知道,不止是他面对徐福的时候,会忍不住发情,偶尔的偶尔,徐福也会看着他的手指,想到某些事上去……
“寡人再试一试,应当很快便好了。”嬴政抿了抿唇,面色严肃,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很早之前嬴政就接触过火石了,他在赵国的时候,便曾弄过这玩意儿,只是他年少即位,后来哪里还碰过这东西?自然有些手生,但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总是不会忘记的,磨合一会儿过后便好了。
等扶苏和胡亥抱着木柴回来的时候,嬴政手中的火石终于擦出了火花,和着碎绒,很快便燃起了小撮的火。
徐福为了掩盖自己的怪异,抓起了木柴准备点燃,但是等他的手一摸上去,他就发现这些木柴实在不怎么样。大部分都是湿润的。想来也是,山洞里虽然通风,但是因为温度的差异,加之里面少见日光,自然环境潮湿了些,这里面遗留下来的木柴,肯定是湿润的。
见徐福抓着木柴就不动了,嬴政不由问道:“怎么了?”一边说着,他也一边伸手去抓木柴,这一摸,嬴政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原本以为是山穷水尽后终见柳暗花明,但谁也没想到,捡来的木柴却出了问题。湿润的木柴一旦点燃,别说取暖了,最后他们能被熏死在洞里。
“等晚一些,寡人出去寻些干的木柴回来。”嬴政沉声道。
“……不安全吧。”
扶苏和胡亥跟着露出了忧虑的表情,但他们谁也不敢说出去找木柴的话,扶苏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年纪,只能做什么样的事。
“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不用急。”徐福往外面看了一眼,他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了个玩意儿出来。
扶苏看了一眼,先是惊讶,而后有些说不出话的复杂。
“你怎么把这个也带在身上了?”原本心情还有些不愉的嬴政,只瞧了一眼,就憋不住笑了。徐福从怀中拿出来的是七巧板。嬴政摇了摇头,“这个可不够烧。”
“我没说拿来烧啊,这个给扶苏和胡亥玩儿的,虽然我们在逃难,但也不能让他们憋着难受啊。”徐福说得一本正经。躲避刺客和玩儿是可以分开看待的两件事。躲避过了追杀,就不必一直记在心上,反倒令自己惶惶不安,不如先来缓解一下压力。
扶苏感动地看了一眼徐福,抓起七巧板陪着胡亥玩儿去了。
胡亥小孩子心性,根本不知道现在有多危急,扶苏招呼他去玩儿,他就跟着去玩儿了,只当玩游戏的地方换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嬴政看向徐福,微微挑眉,“那你可为寡人准备了东西?”
徐福摇头,“多大年纪了还玩游戏?”
嬴政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徐福却是从怀中掏出了几支签来,“要抽一支吗?”
嬴政面上闪过惊讶之色,“你未带签筒,就这样几支,也能用吗?”
“我说能,自然就能。”
“好生霸道。”嬴政嘴上如此说,但脸上却带出了点笑容。
徐福有些茫然,不自觉地抬起手抚了抚脸颊,霸道吗?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形容过他。难不成他来到秦国这么久,性子也慢慢跟着变了?徐福将手中的签往前送了送,“都是好签,快抽。”
嬴政无奈,只得随意抓了一支。
“本来这签是为桓齮备的,不过走前我忘记了。”徐福一点也不心虚地道。
嬴政无奈,“那这签给寡人抽了,还能作数吗?”
“能,你闭眼,想着你想求的事。”
嬴政本着无聊,也如同扶苏陪胡亥玩儿那样,他也来陪徐福玩一遭,于是闭眼,手往前摸去。嬴政的脑子里原本挤满了很多事,如何从这里离开,如何找到干的木柴,如何杀死那些刺客,如何找赵国的茬,如何搞死赵国,如何和侍从会和……桩桩件件。
等他定下神来,脑子里却就剩了一个想法。
徐福能留在寡人身边多久?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上面去?嬴政自己都有些愣。
或许是因为分神的缘故,嬴政再往前凑一些,他的手掌就触到了徐福的手腕,签没抓到一支,倒是抓住了徐福的手腕,温软细腻,触手便让人忍不住心中荡漾。
“这能算吗?”嬴政忍不住问。
扶苏抽空抬头望这边瞥了一眼,随后暗自摇头。父王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玩情趣呢?
徐福往回抽了抽手,没能抽动,只能无奈道:“你要抽的是签,我又不是签。”
嬴政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手指不小心点到了签上,于是嬴政顺手就抽走了,极为不上心地道:“就它吧。”
徐福收回了手腕,但是手腕上方才被握住的地方,似乎还有些烫。这种滋味真是太奇怪了。徐福将思绪抽离,移到嬴政手中的签上,他将嬴政手中的签拿了回来。
“写的什么?”嬴政漫不经心地问,但他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微微合紧了,泄露出点点紧张的味道。
“日上吟诗月下歌,逢场作戏笑呵呵,相逢会处难藏隐,喝采齐声连哩啰。”
“何解?”
“你先告诉我,你求的是什么?”徐福凑上前。
凑上前来的面孔俊美无双,无人能与他相比,那双眼眸熠熠生辉,仿佛缀在天上的星子。嬴政压制住想要将他扣在怀中的蠢蠢欲动,出声道:“寡人求的是,你喜欢寡人吗?”
徐福的眼微微瞪大,嘴巴张张合合,“……这、这算什么求签?”
嬴政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寡人自己问你便能知晓了,何必再求签?”不知为何,嬴政选择了没有将自己所求的真实内容告知徐福,他伸手将签拿了过来,捏在掌心中,“那这支签,寡人便暂时保管着,可行?”
“好。”徐福十分大方,其实是他不知道如何解嬴政这签罢了。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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