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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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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大秦国师 作者:故筝

    第40节

    郑妃舔了舔干涩的唇,跪地求嬴政,“妾已活不长久了,如今王上身边已有心仪之人,求王上放妾出宫,安然死去。”

    嬴政也不发怒,只单手抓着徐福的手腕,冷声问他:“如此看来,你是顾不上扶苏了。”

    “扶苏原本就只有跟着王上,方能有未来。我从前护不住他,以后必然也护不好他,何况,将死之人,再无心力。”郑妃的神色冷漠,这时倒是极为理智了。

    其实在徐福看来,郑妃并不会那么快就死,至少他半点征兆也没能从她的身上看见。不过,说来说去,他毕竟也并非大夫,怎么能看出人家究竟病了还是没病?徐福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虽然他不喜欢郑妃的性子,但郑妃是个聪明人,又是个无辜的人。如今秦始皇跟他私底下搅了一腿,回过头便要求小老婆洁身自好不能出墙,怎么瞧都怎么双标了些。

    毕竟最好的处理方式,便莫过于郑妃去过她的生活,而他和秦始皇继续在一起,这样也算是不亏了郑妃,不管如何说,郑妃始终为秦始皇产下了扶苏,如果秦始皇处理此事太过双标,那岂不是就跟渣男一样儿的?

    “那寡人再问你一句,扶苏是谁的儿子?”

    郑妃坚定道:“自然是王上的!”

    徐福心道,扶苏应当是没有错的,嬴政虽然子息微薄,但好歹总是有的。

    嬴政这才从郑妃身上收回了目光,“谁让你来寻徐福的?”

    “妾自己前来的,从前便听闻徐先生大名,所以才妄想能求徐先生帮助一二。”

    嬴政冷笑一声,“也罢,寡人便给你一次机会,但此后你不是秦国夫人,又不是郑国王女,你要更名改姓,与那平民为伍,你也愿意吗?”嬴政自己都觉得有些惊奇,他更生气的并非郑妃心头所属,更多的反而是不高兴郑妃求到了徐福跟前来,令徐福难做。

    如果徐福知道嬴政心中所想,一定会朝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叹一声,秦始皇如今想法起了变化,定然是戴绿帽都戴习惯了……

    郑妃的神色平静得出奇,“妾愿意。”

    嬴政转头冲内侍道:“将扶苏公子引进来。”

    “喏。”内侍忙出去将扶苏带了进来。

    扶苏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嬴政的脸色,方才问道:“父王,母亲可是何处惹父王不快了吗?”

    嬴政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并未回答扶苏所问,“扶苏,你母亲病了,她要离开咸阳去治病,你愿意让她走吗?”

    “扶苏愿意。”扶苏一点停顿也不带,倒是与郑妃坚定的模样如出一辙,“母亲病了,自然应该去能治好她的地方。”

    徐福看了一眼扶苏脸上的神情,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

    听见郑妃生病,扶苏并无惊慌,他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或者换句话说,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母亲心中有他人放不下,他也知道需要治病的托词之下,真相应该是如何的。

    扶苏实在成熟得不似这个年纪的人。

    嬴政高高在上地看了一眼郑妃和扶苏,“那寡人便赐你一次机会。回去吧。”

    郑妃叩地重重地磕了几次,这才拉起扶苏的手,带着他走了出去,想必郑妃还有话要同扶苏交代。

    徐福眨了眨眼,秦始皇这样便放过他们了?

    徐福自然不会知晓,嬴政在影响他的同时,他的存在自然也会影响到嬴政,嬴政的决定之所以有了改变,也不过是因为他而已。

    “日后若再有人求到你跟前来,你不必理会便是。”嬴政转过头来,看着他道。

    徐福笑道:“王上是知晓的,我取钱财,便会替人算命。”

    嬴政倒也不生气,转而道:“秦宫之中,有何物,寡人都能给你,那寡人便要你这辈子只与寡人算命,如何?”

    如此诱惑的筹码,徐福是很想答应。但若是只为嬴政一人算卦,他这辈子便也不要想有何精进了。算命这一行,对于经验的要求实在太高了,看千遍书,不如看上百张面孔。

    于是徐福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话推了回去,“我竟不知,王上还会说些好听的话。”

    “寡人时时都在你跟前说好听的话,不过你未往心里去罢了。”嬴政察觉到徐福的推拒意味,也不放在心上,淡淡说完,便握着徐福的手腕将他往外带去了。

    嬴政今日难得有了几分闲情,便带着徐福在王宫之中来回散步。

    终于不是一抓着他,就往床上带了。

    徐福心中松了一口气。

    嬴政似乎还有几分不愉,这才有了这样少女情怀的举动,哦,至少在徐福的眼中挺少女情怀的。

    两人一边走着,嬴政一边还时不时地与徐福说上几句话,倒也有几分闲散的味道,只可惜这天有些阴沉,若是有日光加身,必然是暖融融的。

    “那尉缭便是鬼谷门下的弟子。”说到此处,嬴政脸上终于见了笑意,“寡人会为你遮掩好的。”

    徐福脸色一黑,他就知道,秦始皇果然是早就知晓他并非鬼谷弟子了。

    不过徐福睁着眼装淡定,道:“无事,我并无畏惧之处。”

    嬴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其实他倒是很享受这样将徐福护在掌心的滋味,“早有人与寡人推荐过尉缭,尉缭此人颇有几分本事,还在鬼谷门下时便已小有名气,后来游历各国,更是渐渐传出了名声,他能来投秦,于寡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了。”

    “王上放心,我不会与他为难起来的。”

    嬴政还是笑道:“是,寡人放心得很。”他原本以为徐福若是被揭穿,定然会面上无光,只是没想到徐福这么快便淡定下来了。思及此,嬴政心中又不免有些好奇,徐福究竟是出自何高人门下?谁才能教出他这样奇妙的人来?

    二人走了一会儿,便回去用晚膳了,用过之后,当夜入睡时,徐福做好了百般的措施,将自己裹成一个丸子,嬴政原本也没打算对他动手动脚,见他往日都作一副高冷的模样,偏偏今日裹着被子裹得有些好笑,竟是将风度气质全都抛掉了,嬴政不由觉得好笑,抬手将徐福搂入怀中,很快便就同徐福一起入睡了。

    这一日的不快,倒是就这样消散了。

    只是嬴政并未想到,他本能地将郑妃从咸阳城中驱走,便是已经动了只留徐福一人在身边的心思。

    君王哪有深情人?嬴政的教育之中从未有过相关的知识,他缺乏这项认知,自然也没往那一处想过去。

    ……

    ·

    第二日徐福醒来时,还微微怔忡了一会儿。不与秦始皇缠绵一番,他反倒不习惯了,他这是什么毛病?发情后遗症吗?徐福揉了揉额角,问宫女:“郑妃呢?”

    宫女一欠身,“今日一早,郑妃便坐着马车离开咸阳城去养病了。”

    不愧是秦始皇,效率果然够快。

    只是徐福还有些低落。

    昨日尉缭说的那番话,那不是米分碎了郑妃的心头所愿吗?而他之前说郑妃必然能如愿以偿,那岂不是他算错了?

    徐福什么都能接受,但惟独不能接受自己算错了。

    他算命时,向来谨慎,没有把握之事,尤其是像这等事,他向来不会给人希望,不然若是未能实现,徒惹人伤心。

    徐福对这个结果有些耿耿于怀。

    不行,他必须得时时关注一下郑妃的消息,一定要证实他的批语才行!

    徐福皱了皱眉,起身洗漱更衣。此时嬴政已经离去。徐福用过补汤和早膳,慢悠悠地坐着马车朝奉常寺去了。

    从徐福同李斯一起走了,奉常寺上下便有眼红的,也有嘲笑的。有人认为他能与李斯同行,做秦国使臣,那是代表了秦王的青睐,如何不惹人眼红?但也有人认为他有病,如今已是典事,安安分分留在奉常寺中,日日舒适享受,为何还要去吃这个苦?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一旦任务完不成,还可能会招致王上厌恶!

    听闻李斯归来后,众人见到了王柳,却独独不见徐福,于从前变化甚大的王柳口中又问不出什么来了,这些人便只有用自己的思维暗暗猜测徐福发生了什么,他们却不知徐福在王宫之中的待遇甚好,并无操心之事,他们心中所想,全都成了自我意淫罢了。

    徐福回到奉常寺,先与苏邑见了一面。

    苏邑也不知刚发生了什么事,脸上神色难看,只是一见了他,面色大喜,当即便迎了上来。

    “徐典事是何时回来的?”

    “当然是与我一道的。”王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徐福转头一看,就见王柳脸色也不大好看地走了过来。

    他同苏邑之间的气氛甚为僵硬。

    王柳的口气实在有些不耐烦,苏邑自然也没了好脸色。

    “这样吧,若是有空,便随我过去,闲谈一二。”徐福这话是对着苏邑说的。

    苏邑也不客气,当即点了点头,跟着徐福过去了。

    “此行如何?”进了门,苏邑便当即问道,“李斯乃是个体贴的友人,徐典事与他可还处得来?”

    苏邑在徐福的眼中顿时成了个拉皮条的模样。

    说得像是他们二人在相亲一样。

    徐福无奈道:“李长史的确体贴不已,与他同行,十分愉快。”

    苏邑这才放了心,“未曾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巧合,本欲将李长史引见给徐典事认识,徐典事却先一步认识了。”

    的确奇妙!

    徐福也不知道,他来到秦国,是不是也是冥冥中注定的事。

    又与苏邑聊了几句,二人聊得心情畅快不已,随后徐福才将苏邑送走了。

    不过奉常寺中平常的确难有什么大事,徐福无所事事,又看了一天的古籍,之后便收拾收拾出了奉常寺。只是今日他出来得早了一些,那小内侍还未到,徐福正琢磨着是否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却见一个身影慢慢映入了眼帘之中。

    ……是尉缭!

    尉缭脸上的冷漠之色褪去了不少,他直直地朝着徐福走来,“随我过来。”尉缭说罢,便又自顾自地转身往另一边走了。

    徐福一头雾水,只觉得尉缭的口气实在不大礼貌。

    不过心中的疑惑占了上风,于是徐福犹豫没一会儿,便跟了上去。

    尉缭走得并不远,只是远离了奉常寺的大门而已。二人就这样立在路旁,尉缭终于转过身与徐福面对面了。

    “你与秦王是怎么回事?”尉缭眉头紧锁,冷声问道。

    徐福心中更加不快了,尉缭不仅是语气很不礼貌,他开口说的话也实在不礼貌。徐福眼神中带上了疏离和抗拒,他往后退了退,冷声反问:“阁下有何权利问我?”

    尉缭脸色瞬间变得怪异起来,“你又忘了?”

    “什么?”徐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这尉缭究竟在说什么?稀里糊涂也不说个明白话!

    “你果然又忘了,我还道,那日在王宫中,好端端的,你为何问我叫什么名字,之前在魏国时,你见了我如见陌生人般,我还当你是不便认出我。”尉缭叹了一口气。

    徐福心中发毛。

    难道他的原身,跟这位还有什么关系?

    总不会是旧情人吧?

    徐福心中暗自打了个哆嗦,他可实在不好尉缭这一款啊。

    秦始皇他倒是能接受,但尉缭……

    徐福又往后退了退,看着尉缭的目光更为警惕了,尉缭不由得咬牙,“你这脑袋,究竟何时才能记得住事儿!”

    “你认错人了?”徐福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尉缭。

    尉缭脸上怒气涌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认错人?我何时能将你认错?”

    完了……徐福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他总觉得尉缭这语气,就像是旧情人找上门来了一样,瞧一瞧说的话也暧昧得很。可如今什么旧情人都与他无关了啊。打死不认,就假装对方认错人,或者自己失忆好了。

    “此次失忆,你又要多久才能想起来?”尉缭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中挤出来的,他一身沉稳的形象,顿时破坏了个干净。

    哦!连借口都已经替他想好了!徐福暗暗愉悦,面不改色地扯道:“或许几个月吧……”

    他就不信尉缭还能盯上他几个月不成?

    尉缭抬手揉了揉额角,“希望如此吧。”说罢,他放下手来,脸色突地肃穆了起来,“你还未曾告诉我,你与秦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福看着他,不说话。他觉得就算他不说话,尉缭也能把对话继续进行下去。

    果不其然,尉缭不等他开口,便又道:“好,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猜到几分了。”尉缭脸色一沉,“你要投秦,我本是没有意见的,我也跟着朝秦国而来,但我近几日观了那秦王的面相……”

    徐福的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

    这人果然会看相!

    他看秦始皇的面相,又会得出如何的一番结论呢?是否与自己相同呢?徐福微微有些激动,同时也很想知道,秦始皇在别人眼中,又是什么模样的。

    “秦王此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面相刚烈。足见其刻薄少恩,虎狼心肠,他谦虚时便不惮屈身于人,得意时,若被冒犯必然是吃人不吐骨头,极为残暴的!我为一介布衣,然他见我常常自降身份尊敬于我。假如有一日秦王实现了吞并天下的野心,他定然是将天下人都看成为他的奴隶,他欠缺仁德之心,这样的人不可长期与之交游。”尉缭冷声道,极不留情面。

    徐福愣了愣,心头骂了句我操。

    你他妈才细长眼睛,鸡胸,豺一样的声音!

    秦始皇长那么英俊神武,你眼睛瞎了吗?

    徐福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憋得难受,于是他冷冷地盯着尉缭,忍不住脱口道:“你眼瞎。”

    尉缭皱眉,冷声道:“我知你对秦王极为尊崇,但赵政实在比不上其祖父!历任秦王皆是好战之人,赵政尤甚!他脾气暴烈,不是个很好相与的人!他极能隐忍,心机深沉!日后你若是在他手中吃了苦头,都还不知怎么一回事。这样的君王,哪里值得你去辅佐效忠?还是速与我离秦,往别国去。我瞧那魏国便不错……”

    不错个屁!

    魏王生得猥琐,还好色!

    他都把人男宠给拐走了,还跑魏国去?上赶着让魏王吃了他吗?

    徐福心中火气更甚,但他多次在心中默念,我是文明人,不骂人。

    但如此一番过后,他还是有些忍不住胸中翻腾的怒火。徐福一直认为自己的修养极好了,任是谁上前挑拨,他都能维持淡然的姿态,偏偏……偏偏今日,他怎么就听着这些话那么刺耳,那么难以忍受呢?

    “我看不可与之交游的人,是你。”

    尉缭闻言,脸色大变,“你怎么如此说话?”

    “我说得不对吗?”徐福冷笑道:“我实在难以理解阁下的脑子。我问你七国之中信陵君,春申君名声如何?”

    尉缭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这二人礼贤下士,广招宾客,又皆为贤士……”

    徐福当即就打断了他,“怎么?依你一家之言,他们二人广招宾客,礼遇于有能之人,便是礼贤下士了?而秦王自降身份,礼遇于你,便是财狼之心,颇有心计,擅长隐忍,必须提防了是吗?”

    他就没见过双标这么严重的人!

    尉缭说这话的时候,亏心不亏心?

    尉缭却并不认同徐福之言,“我观秦王面相便是如此,此人心胸狭隘,日后谁得罪了他,他必然千般报复回去……”

    徐福再度打断了他,“小人欺负了你,你是圣母还是圣父?不报复回去?难道你还要感谢他吗?”

    “若是谁惹了你,便要报复回去,乃小人所为!”尉缭厉声道。

    “你不要混淆概念,他是堂堂秦王,他哪有那个功夫跟人计较些小事?谁若真的冒犯了他,冒犯秦王的大事,难道不应该还回去吗?你说他心胸狭隘,便是狭隘了吗?可我瞧他面相,便觉他心胸宽大,有容人之量,又有极大的魄力,能接纳贤士,他是个好君主!”徐福顿了顿,喘口气,又道:“且不说这个,做小人有何不好?做小人才畅快!”

    君子都是伪君子了!徐福心中吐槽。

    尉缭惊了惊,忍不住道:“如今你到了秦国,竟是……竟是被影响得如此之严重!那秦王与你说了什么?竟让你如此相信他?”

    徐福又不高兴了。

    尉缭坚持自己所言,他坚持他所言,有何不对?他有自己的坚持,难道就是被秦王蒙蔽了吗?

    依他看,尉缭才是被蒙蔽了!非要将脏水往秦王身上泼,凭什么啊?

    “别扯开话题,你说你观他面相得出这番言论来,我观他面相,却又得出另一番言论来,我的结论与你全然不同。”徐福厉声道,竟是气势更强地将尉缭镇住了。

    尉缭也气得不轻,他怒极反笑,“那你便与我说说,你观得的秦王面相又是如何?”

    徐福闭了闭眼,脑中浮现了第一次见到秦王时的画面。

    那些话还仿佛在耳边回响。

    徐福目光灼灼地看向尉缭,朗声道:“秦王面相贵不可言!”

    尉缭嗤笑一声。

    徐福接着将当初埋在心中却未能说出的那番话,如今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观秦王仪表。神气生威!观秦王头额。额高头方,贵不可言!观秦王双眸。眼眸深邃,眸光清铄,不怒自威!观五岳三亭、五官六府,蛟欲化龙,有一日必将一飞冲天!他身材英武,气势威严!哪里有你所言的细长眼睛,鸡胸,豺一样的声音?”

    徐福又冷笑一声,“莫不是你嫉妒于他?这才故意抹黑他?秦王政生有如此相貌,将来他吞并天下的野心,必能实现!他或许不是仁德的君王,但他能让平民百姓吃好穿好过得好,那他就是英明的君王!”

    “胡言乱语!”尉缭气极,只能干巴巴地否认。

    徐福笑道:“你且看着吧!”

    你且看着吧,终有一日,秦始皇会成为千古一帝!

    第82章

    马车声渐渐近了,徐福也懒得搭理尉缭了,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尉缭,毫不掩饰眼眸中的反感,转身就要走。

    尉缭紧紧皱着眉,口吻像是面对调皮的孩子一样无可奈何,“总是跟我犟,那这一次我倒看看,你还长不长教训!”

    “相面的本事那样差,也敢在我跟前大放厥词。我还想看看,你长不长教训呢。”徐福语气冷淡地抛下一句话,朝着那驾马车而来的小内侍走了过去。

    小内侍笑眯眯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徐福跟前来,“徐典事等久了吧?”

    尉缭紧紧盯着那小内侍,不待徐福说话,便开口问道:“你又要进宫?”

    徐福没搭理他,只对那小内侍道:“你来迟了一会儿,就有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人来找我了。”

    小内侍虽然没大听明白,但还是警惕地看了看尉缭。

    尉缭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冒火,只觉得秦王身边的人都跟他一样多疑。

    “徐福,你跟我离开秦国。”尉缭厉声道。

    那小内侍闻言,顿时防备更深,看着尉缭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个人贩子。

    “把人驱走。”徐福迅速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将尉缭那张脸挡在了外面。

    小内侍原本还有些犹豫,他在宫中是见过尉缭的,王上对尉缭极为礼遇,若是没有必要,他自然是不想得罪尉缭的,偏偏尉缭与徐福起了冲突,又听尉缭要把人给拐走……那还了得?

    小内侍当即就脸色一沉,面露凶狠之色,冷声挡在尉缭的跟前,“尉缭先生何必自讨不快?尉缭先生还是请离开吧。”那小内侍光是说也就罢了,还一边说一边去撸袖子。

    尉缭面色难看,低声道:“徐福,你勿要任性。你如今没了记忆,谁对你许些甜头,你便相信了。若是被哄骗了,你又如何挽回那些损失?随我离开咸阳!”

    “走。”徐福干脆利落地吐出了一个字,是对小内侍说的,自然也是对尉缭说的。

    徐福来到这个世界,看见的第一张脸是嬴政的,他第一个看相的人也是嬴政,最熟悉的人可谓就是嬴政了。哪怕他是历史上的秦始皇又如何?现在这个人,已经成了他心中更真实的一个人物。他会抛下秦始皇,去相信这个才见了几面,便上赶着说教自己的人?他脑袋又没被驴踢。

    徐福更相信自己的能力。

    他没错,秦始皇不会像历史上记载的那样,残暴不仁!

    他会证明,尉缭是错的!

    马车转动着车轮,朝着咸阳宫的方向而去,尉缭只能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暗自咬牙。或许是气得急了,尉缭才恨恨咬牙道:“当初老师就不应当轻易放他出门来!”不过骂完尉缭又舒出了一口气,“也罢,如今说得这样好,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没了记忆,那时,他又哪里还记得什么秦王?”

    尉缭挥袖转身,大步离去。

    当日嬴政便接到了下面传来的消息,说是尉缭从他安排的地方离去了。

    因为郑妃之事,嬴政难免对尉缭存了几分芥蒂,但是嬴政更清楚尉缭身上的价值,尉缭此人,知兵法、知人世、知政治,曾于各国游说,若非魏国已有信陵君和龙阳君,尉缭便留在自己的国家辅佐魏王了。他此次前来秦国游说,便被蔡泽推荐至了嬴政的跟前。嬴政与尉缭交谈一番,确认尉缭确有几分真才实学,这才想要将人留住。

    为了以示爱重,嬴政还在王宫之中为他安排了住所,想要与尉缭多多交谈。尉缭以不妥和不适应为藉口,出了王宫,于是嬴政又在宫外为他安排了住所。谁知道尉缭也多有挑剔,多次表现出自己的不满。

    如今嬴政算是看清楚尉缭的心思了。

    他并不愿意留在大秦!

    嬴政心中难免有些恼怒。

    寡人如此礼遇于他,可是有何处不得他意?他却偏偏不给寡人半分面子。

    如今尉缭消失得彻底,嬴政只觉一番好意都喂了狗!

    待到嬴政回寝宫时,面色仍旧有些阴沉。他跨进殿内,却见徐福也面色不愉,手中握着刻刀,在竹简上书着什么。嬴政见了徐福,心中的不快倒是平息了些。他的注意力很快便放在了徐福为何会不高兴上。

    嬴政传来内侍,问他:“今日去接徐典事时,可是发生了何事?”

    徐福并非喜欢将喜怒之色都溢于言表的人,他向来淡然,沉稳得与他这个年纪都有些不符。今日难得见徐福脱去冷然的伪装,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嬴政免不了去思考,究竟是何等大事?

    那内侍很好地扮演了一个告状的角色,他微微躬身,道:“禀王上,今日奴婢前去接徐典事时,徐典事似乎刚与尉缭先生发生了争执。”

    又是尉缭?

    嬴政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们二人为何会争执起来?”嬴政冷声道,心中甚至隐隐对尉缭动了杀心。这样的人,不会知恩,又过分倨傲,既然秦国驯服不了他,那就也莫让他国得到了他。

    那头尉缭在心中将嬴政当做豺狼的时候,却不知他在嬴政心中,也是匹没有品德的豺狼。

    ……

    小内侍尴尬地支吾了一会儿,见他面色如此,嬴政更断定其中有隐情。

    “那尉缭说了什么?”嬴政沉声问。

    “说……说……说让徐典事随他离开咸阳城,还说徐典事易被人哄骗……”小内侍一边低声说一边去打量嬴政的脸色,生怕嬴政一个火气上头,连带他也遭殃。

    哄骗了徐福的嬴政心中顿时一阵老大不爽,再一品味那段话,尉缭这是要撬他的墙脚?

    嬴政脸色十分难看,心中杀心更甚。

    “他好大的胆子。”嬴政的声音越发低沉冷硬。

    小内侍一句话也不敢再往下说。

    那头徐福抬起头,总算注意到了嬴政回宫来了。他搁下手中笔刀,朝嬴政的方向看去,只见嬴政高大的身影站在窗框前,挡住了窗外大半的光线,投影将他的身体拉长。

    徐福认认真真地看了会儿,心中不快地暗自道:“瞧瞧!如此高大英俊帅气神武!特么哪里挫了?哪里挫了?尉缭一定是嫉妒秦始皇长得比他高,比他英俊,还比他有权有钱!”

    而且那尉缭是如何看出秦始皇有鸡胸的?

    呸!

    摸过秦始皇胸的只有他好吗?只有他好吗!尉缭又摸不到,说个屁!

    徐福心下情绪激动地翻腾着,于是一个不慎,他就将手中的笔刀插在了桌案上。

    宫人们惊了一跳,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嘴唇还打着哆嗦,“徐、徐典事……”

    徐福回过神来,淡定地拔出笔刀,摸了摸那个被他戳穿的洞,徐福都未曾想到自己原来还有这般神力。他将笔刀搁在洞上,完美地遮挡住了。

    这时嬴政也与那小内侍说完了话,便朝徐福这边过来了。

    嬴政装作不知晓此事,在徐福身旁落座,问他:“刻的什么?”

    徐福瞎扯:“咒语啊,记下来,以后若是有人得罪于我,我便给谁下咒。”哪怕是这样一番话,从徐福口中说出来,也依旧不损他一身高冷出尘的气质,至少在嬴政眼中是这样的。

    嬴政将那竹简拿了起来,翻了翻,徐福记下的却是些草药名字,和一些炼药的口诀。全都是徐福自己整理出来的。嬴政不由得挑了挑眉,方才徐福那样答话,便说明他心中还有不快吧。

    嬴政的心情倒是瞬间好了不少。

    徐福会对尉缭那番话表现出极度的不悦,那说明徐福并不乐意离开咸阳城,并不愿离开他。足可见徐福对他也并非没有感情。嬴政心中得到了抚慰,脸上慢慢涌现了些微笑意。

    “炼丹炼得如何了?”

    徐福摇头,“什么也未炼出来。”

    此时有内侍轻手轻脚地进来,躬身道:“王上,蒙将军求见。”

    嬴政微微拧眉,“都此时了,他怎么还来到寡人宫中?”嬴政虽然嘴上如此说,但还是令人请那蒙将军到偏殿去等候。足可见他对这位蒙将军的宠信。

    嬴政站起身来,也不避开徐福,反倒还问他:“可要与寡人一同前去?此人乃寡人的心腹爱将,他今日应当是刚结束了与扶苏的课业,这才过来了。寡人也带你见一见他。”

    徐福突然有一种像是上辈子,男女朋友谈恋爱,普通人都会将对方带入自己的朋友圈。

    他神游天外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被嬴政抓住手腕带了起来。

    两人朝着偏殿而去。

    进门时,徐福便见一身形强健的年轻男子,立于殿中,身穿常服,面色紧绷,不苟言笑,一身的铁血之气,一瞧便像是从军人世家出来的人物。

    那男子听见脚步声,当即便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朝嬴政见了礼,他却没能注意到嬴政身后还有个徐福,徐福算是白受了他这个礼。

    “王上,蒙恬听闻,尉缭先生已经从咸阳城中离去……”男子刚一直起身子,便开门见山道。

    只是还不待话说完,他就愣了愣,目光滞留在了徐福的身上。

    徐福回望了他一眼,蒙恬忙收起了目光,转头问嬴政:“王上,这、这这……”

    “这是奉常寺中的徐典事。”

    蒙恬点了点头,还有些不大明白,奉常寺中的人,怎么这个时辰还同王上一起出现在此地?蒙恬抛开心中疑惑,道:“王上,那尉缭先生如何匆匆离去了?蒙恬今日听闻过后,便难心安,如此大才,若是不留于秦国,秦国确有损失啊!”

    “不必理会他。尉缭四处游走惯了,不留在秦国也是平常事。”嬴政顿了顿,将话题扯开,“今日扶苏学得如何?”

    蒙恬稀里糊涂地便被嬴政带着跑了,他正经地答道:“扶苏公子尚且年幼,多余的蒙恬不敢教,不过教给扶苏公子强身健体的基本功,公子都有埋头苦练。想来进步应当是很快的。”

    嬴政与蒙恬聊了几句扶苏的事,之后嬴政便用一句话画上了句号,“近来辛苦了,你便早些归家去用饭吧,天色已晚,寡人命人送你出去。”

    蒙恬忙推拒了送他出宫的人,独自转身就往外走了。

    等蒙恬都走到宫外去了,脑子里一会儿是徐福那惊艳的面孔,一会儿又是满脑子怎么教扶苏,好半天,蒙恬才将这些思绪从脑子里挤出去,他皱了皱眉,王上为何不愿我提起尉缭呢?也是。尉缭此举,已然触碰到秦王的尊严,王上不喜也是正常的。

    蒙恬轻叹一口气,到了蒙府。他并未先进厅去同家人用饭食,而是叫上了下人,坐车马车迅速朝城外而去。

    “将、将军,我们这是……去做什么?”有下人忍不住问。

    “去找尉缭先生。”

    那头尉缭还没来得及出咸阳城,他才刚从酒馆之中吃过饭食走了出来,便被一马车挡住了去路。尉缭今日心情不快,此时自然也没有了什么好脸色。

    “阁下是何人?”尉缭冷声问。

    蒙恬从上面跳下来,“请尉缭先生留下!”

    尉缭一想到徐福那拒不听从的模样,便觉得心头不痛快,如今一看秦国,瞧谁都觉得是敌人,自然口中也没了什么好语气,“阁下何人?尉缭来去,可不由阁下做主!”

    蒙恬面容刚毅,一肃然起来,便瞧上去像是要宰人一般。

    尉缭见蒙恬面色不好,当即便转身要走。

    蒙恬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这一刻,蒙恬仿佛站在了战场上,决不能容忍任何一个敌军从跟前离开,他快步上前,抓住尉缭的肩膀,来了一个过肩……摔……摔……摔……

    尉缭被摔得有点懵。

    但蒙恬觉得吧,王上那般礼遇,都未能留住尉缭,想来还是得换个方式的。

    蒙恬正声道:“得罪先生了。”说着便将尉缭扛了起来,送上了马车,然后蒙恬便代替了那车夫,手中鞭子一抽,马儿迅疾地奔跑了起来。

    要是再晚上一些,城中便会宵禁了。

    等会儿到了蒙府,那尉缭再想要走,也走不了了。

    尉缭在马车里被颠了个死去活来,到蒙府时,蒙恬将他从马车中请下来,尉缭一踏下来,便是脚一软,险些在蒙府门前来个五体投地。幸亏蒙恬一把捞住了他,只是差点将尉缭肚子里的东西都给顶出来了。

    徐福身在王宫,自然不知蒙恬已经替自己报过仇了。

    ·

    蒙恬走后,徐福便同嬴政一起用了饭食,用过之后,徐福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去瞧一瞧胡亥了,于是便抛下了嬴政,由宫女引着到偏殿去了。

    胡亥也刚刚用过了饭食,与其说徐福过来陪着胡亥玩了会儿,还不如说懵懂的胡亥陪着徐福玩了会儿。反正胡亥如今也不会轻易哭,由着徐福摆弄,他反而还会发出咯咯的笑声来。

    见他年幼时还算可爱,徐福不由得坚定了,以后一定不能将胡亥往二世祖上教。

    就保留如今的蠢萌,挺好。

    徐福揉了揉他的脸颊,忽然心血来潮,想要与胡亥同塌而眠,于是徐福便不顾宫人反对,强行将胡亥带包带走了。

    嬴政刚在桌案边坐下,拿起笔刀,便见桌案上一个洞。

    嬴政神色复杂地将笔刀放了回去。寡人还不知原来徐福也有这般凌厉的刀(?)法。

    这时徐福跨进殿来,嬴政抬头看去,心中还想着,徐福是否心情仍旧不愉,要如何安抚他才好?谁知道,这一眼便看见了徐福怀中的胡亥,嬴政的心情登时下降了许多。不过想一想,胡亥或许能抚慰徐福心中的不快,嬴政便放下心了。此时他还不知,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徐福怀抱胡亥进来,突然想起嬴政对胡亥的态度,他顿了顿,问嬴政:“王上若是不愿看见胡亥,我便带着胡亥到偏殿去。”

    “不用。”嬴政摇头,“寡人何时要记一孩童的仇?”

    若是为了徐福,胡亥自然不算得什么。

    不过嬴政虽然大方了,但显然胡亥还比较记仇,他靠在徐福的怀中,一眼望见了更高的嬴政,胡亥想要对着嬴政呸泡泡,徐福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对,当即便伸手塞住了胡亥的嘴。

    胡亥冲着徐福笑了笑。

    徐福却没笑。

    对着谁都呸口水,要是不禁止一下,日后便会越发过分。

    何况胡亥这么蠢,对着秦始皇都喷,万一哪一天被秦始皇给剁了,他的墓碑上岂不是就刻着几个大字——死于口水多。

    “把口水咽下去,不能喷出来知道吗?”徐福捏了捏胡亥的脸,不苟言笑道。

    胡亥见他面色有些冷,不由得眨了眨眼,牢牢抿着小嘴,口水就跟条线似的,从他的嘴角滑了下来。

    旁边的宫女忍不住笑了笑,出声道:“徐典事,小孩子就是这样的,长牙,口水止不住。”

    “他咽不下去吗?”徐福皱眉。

    “有时是来不及咽,有时是小孩子不懂事,便想着喷出来。”

    “那也只可以流口水,不能喷口水。”徐福捏了捏他的小嘴儿,“知道了吗?现在你是我儿子,你要是不听话,走出去,人家肯定就说是我没把你教好了。”

    徐福说这话时口中并无顾忌,而嬴政也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目光深深地看着徐福手上的动作,看上去是默认了徐福口中所言。

    宫人们注意到这一点,对视一眼,心中又惊骇又惶然。

    谁敢认秦王的儿子为自己的儿子?

    偏偏徐福就说了这样的话,而秦王却是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宫人们忙将心中的思绪埋藏起来,将头低得更下去了。

    徐福捏完胡亥,就算是“教育”完毕了。他指着怀中的胡亥,问一旁的宫女:“我能同他一起睡吗?”

    宫女抬起头来,注意到嬴政投射到自己身上的冰冷目光,怔了怔,“这……这……”能不能睡,不应该问她,应该问王上啊……

    嬴政耐下性子问:“今日怎么想起要与胡亥一起同眠了?”

    徐福抬手戳了戳胡亥的脸颊,“王上不是说胡亥归我了吗?我自然应当同他培养培养感情。”

    你与他培养个什么感情?与寡人培养才是!不过这话,嬴政也只能在心中咆哮一阵,他面上淡然道:“原来如此。”他是真不希望胡亥插在中间。翻个身将徐福搂进怀中,都还要顾及胡亥那小身板会不会被夹在中间,夹坏了。

    “若是王上觉得不好,那我便与胡亥到偏殿去……”

    不等徐福将话说完,嬴政便一口截断了,“寡人怎会觉得不好?”

    这时嬴政才知道,之前自己放松得太早了。

    当夜,胡亥便陪同二人一起上了床榻。

    中间多了一个胡亥,自然不能轻松调情暧昧了。而且胡亥年纪小,很快便入睡了,睡着以后哪里知道自己给大人带来了多少困扰?嬴政辗转反侧几次之后,当即便转身将徐福往身边拉了拉,抬起他的手腕,吻了吻他的手指。

    徐福也有些的迷糊了,他睁开朦胧的双眼,瞥见嬴政的动作,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嗯……王上,你亲到胡亥的口水了……”

    嬴政身体僵了僵,忽然想起来,好像是……胡亥含过徐福的手指……

    嬴政低头看了看胡亥蠢兮兮的睡脸,心中有些后悔把胡亥送给徐福了。

    那边徐福似有所感,突然凑上前来。

    嬴政与他目光相接,撞进徐福那双朦胧得仿佛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眸里去,嬴政心下一动,忽然有点想干脆命宫人将胡亥抱出去。他不自觉地动了动喉头,然后下一刻就见徐福主动凑上来吻了吻他的唇。

    “睡吧……”就跟哄小孩儿一样,徐福强打着精神吐出两个字,然后又“啪”的一下躺了回去,将被子往上拉一拉,睡得更熟了。

    刚刚被那蜻蜓点水的一吻撩得燥热的嬴政:……

    ·

    第二日胡亥便被嬴政做主送回偏殿去了,徐福虽然有些失望,不过想到前一晚胡亥在自己身上撒的童子尿,倒也就放下培养“父子情”的执念了。

    徐福慢悠悠地进了奉常寺,找到了苏邑。

    他虽然来到秦国以后,已经尽量去寻一些古籍来弥补知识了,只是可惜了,因为并非土著,很多东西他依旧不知道。

    这时求助苏邑便是最好的选择。

    “邑可曾听过尉缭此人?”

    “尉缭?”苏邑面露惊讶之色,“自然是听过的,尉缭出身魏国大梁,相传他出自鬼谷,擅兵法,为人睿智,颇有手段。其智计,令七国君王都多有拜服。他来秦国了?”

    “出身魏国?还真是有爱国情怀。”徐福随口吐槽了一句。不过在他看来,那尉缭也未必有多少情怀,不然的话,他又如何会入秦来?他又为何会面见秦王?只是他在见过秦王之后,认为不符合他心中所想,这才不愿留在秦国。

    说是看好魏王,恐怕也只是嘴上说一说罢了。

    不过如此看来,原本秦始皇是打算将他留在秦国,襄助大业的?

    徐福有些犹豫,那他一番话将尉缭给气走了……那会不会破坏了秦始皇的计划?

    难道要他又去将那人给寻回来?虽然徐福心中有些不乐意,但是想到尉缭或许的确对秦始皇能有所助,他便觉得不能这样轻易放尉缭走了。有才之人,或许多是傲气的,自己平时不也会有些傲气吗?不……但尉缭那不止是傲气,是脑残啊!徐福发觉自己还是平息不了那股情绪。

    于是他只能换个角度去想。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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