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节
快递是个高危职业 作者:柠檬马卡龙
第34节
面对强大的地级灵气,小黑蛟吓得脊骨都在发抖,但想到背后那个脆弱的人类,它咬牙挺直了身体,【他是我捡回来的。】
正在开心打量四周寻找以后交换目标的许慕身体僵硬,等等,这是说自己和脚底下那堆东西地位一样么?
知道真相的快递小哥目瞪口呆jpg
“打一架,”冯沅很容易便看懂了小黑蛟表达拒绝的身体语言,拽下镶钻的白金领带夹和袖口的两颗白钢袖扣,那是他身上所有符合“亮晶晶”条件的东西,“或者拿东西交换。总之,人不可能留给你。”
许慕:………………
为啥有种给奴隶赎身的感觉?
小黑蛟看着冯沅掌心光闪闪的东西,开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好想要!
而且,自己也打不过眼前这个男人。
但是,自己刚刚已经决定要养身后这个人类的。
小黑蛟纠结的甩甩尾巴,犹豫极了。
“阿嚏!”坐在宝物堆里的许慕打了个喷嚏,眼泪汪汪的揉了揉鼻子。浑身湿哒哒的,大概是有点着凉了。
担心在冰冷江水里泡了大半天的自家宠物,冯沅没有耐心再跟小黑蛟纠缠,将手里的东西抛给它,身形一晃,便冲到许慕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感冒了?”
“没事。”快递小哥冲着冯沅弯弯嘴角,大大咧咧的摇摇头。
冯沅则毫不犹豫的挥手劈开面前的空气,带着许慕踏了进去。
慢了一拍的小黑蛟正打算冲过来,面前的两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呢?
小黑蛟用前爪抓着亮晶晶的袖扣和领带夹,疑惑的在洞里找了一遍又一遍。
回到家,许慕先被冯沅逼着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就被塞进被窝,又灌了两碗红枣姜汤。
喝完姜汤,死里逃生的快递小哥的脸皱得跟丑橘似的。
这玩意简直难喝到让人生不如死!
趴在床头柜上的小白猫庆幸的舔舔爪子,幸好它不用喝。
坐在窗边的赵延瞥了夫诸一眼,考虑着以后是不是也要跟在许慕身边,但是,自己的本体带起来,实在太不方便了!要是能修炼到地级脱胎就好了。
“以后遇到危险就拽断它。”冯沅把一条银链系在许慕脖子上,“我会立刻赶过来。”
许慕好奇的拽起链子看了看,那条细细的银链隐隐闪过琉璃色的光华,跟夫诸以前戴在脖子上的薄片色泽非常相似。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冯沅打断许慕打量链子的动作,摸摸他的额头,再次把人塞回被子里。
快递小哥只得从自己被撞捡到个奇怪的包裹讲起,一直到刚才被冯沅带回家为止。
“这件事得立刻告诉老祖宗他们,我担心化渊转头又去找他们的麻烦。”许慕担忧的说。
“放心,我跟睚眦联系过了。鸣川也带着人赶去青圣公寓了。”冯沅揉揉他脑袋,“另外,那个金色的包裹,听起来像是妖联快递的。我待会就安排周野去查。”
许慕不解的看着冯沅,“妖联快递?”
“简单点来说,它们专门只为生活在人间的妖怪或道士服务,当然费用也很贵。听说起步价就是一千块钱。”冯沅的手指依旧插在许慕的头发里。
快递小哥咋舌,“这么贵?能有生意么?”
不过,这家的快递员肯定很辛苦,自己只服务一条街的妖怪就已经焦头烂额了,专门服务妖怪,简直分分钟爆血管的节奏。
“生意应该不错吧,听说都开了三百多年了。”
许慕诧异的看着冯沅,“三百年前就有快递?”
冯沅顿了顿,俯身轻啄了下许慕的嘴唇,忍俊不禁的凑在他耳边,“我猜,那时候应该叫镖局。”
许慕:………………
第二天早上,许慕便过上了出入有“保镖”的生活。也不知道冯沅是怎么跟学校里以九章为首的那群妖怪沟通和许诺的,总之,在n大附近,只要随身的夫诸一发声,周围至少能立刻跳出三四个九级以上的家伙。就连小狐狸那张紧绷的小脸,也一下课就会出现就许慕的视线范围内。
明川和周野则带着治安管理局的人针对妖联快递,青圣公寓等地方开始重点盘查,在整个尚海的范围内寻找虚止邪道的踪迹。
第三天,就在明川和周野那边初步有了眉目的时候,沈良身边的那只黑猫八步窜进了冯沅家里,焦急的告诉冯沅和许慕,沈良失踪了!
第110章 两起失踪事件
“失踪?怎么失踪的?”许慕着急的看着那只站在窗台上的黑猫。
冯沅揉了揉快递小哥的脑袋,示意他稍安勿躁,转身打开冰箱拿出罐芒果汁放到黑猫跟前,“先休息下,然后再把你知道的状况都跟我们说一遍。”
眼前的黑猫背毛凌乱,耳朵和尾巴上沾着不少疑似蛛网和尘土的痕迹,显然已经奔波了一段时间。
经冯沅提醒,许慕也发现了,赶紧给黑猫搬了个垫子垫在身下,让它能趴得舒服点。
道家现在基本分为玄学正派、丹鼎派、符箓派和占验派四支,如今日子太平,生活安稳,四支的境遇也大不相同。
前两支离普通人的生活比较远,基本上只有真正有心向道的人才会专门去打听和了解。符箓派则多为遇到非同寻常事件的人群所依仗,在普通人眼里玄之又玄,唯有占验一派,相对其它三支,在民间依旧颇受推崇。
占验一派囊括奇门遁甲、六壬课、太乙神数、六爻易占、文王课、推命术、相术、堪舆、图谶、望云、省气等十一种,其中名气最大接受度最高的,便是堪舆和相术。相术好理解,而堪舆,就是人们常说的风水之术。
常人一般只看阴宅阳宅,而生意人,则更为注重生意相关场所的风水,举凡办公室楼面,商店铺面,或者工厂厂址之类的地方,都甚为讲究。这也让堪舆之术大行其道。
华源门历史悠久,现在虽属于符箓一派,却也传下了不少堪舆之术。
沈良的师父无尘道人在这一辈的道士里颇有些名气,沈良当初会来尚海,便是因为尚海有位富豪托人找到无尘道人,想请他帮忙看看即将购买的新铺面的风水。
沈良是无尘的大弟子,天资出众,小小年纪道术造诣已经十分了得,隐隐能与无尘道人比肩。
徒弟太聪慧也未尝是好事,无尘道人眼见着除了经验已经没有什么能点拨大徒弟的,原本就想着找机会把沈良扔到山下去历练一番,长长见识。想打瞌睡便有人送枕头,收到富豪的请帖,他索性就把这个差事派给沈良,并允许他在外游历几年,不用急着回去。
沈良才八岁,那富豪在机场接到“大师”时的心情可想而知。碍着无尘道人的面子,虽然勉强对小家伙以礼相待,却着实没把他说的血光煞放在心上,转身请了另一位大师去看铺面。
在另一位大师言之凿凿的保证下,富豪爽快的买下铺面,结果装修的工人进去,三天不到便摔死了一个。
富豪这才猛然警醒,重新请回沈良。
沈良的年纪虽然小,但这年头,口碑比一切都有用。看过两次阳宅,抓过一次鬼之后,八岁小道士的名气便在尚海的富豪圈子里传开了,来找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以前沈良还能有求必应,现在却是得至少提前一个礼拜才能预约到他的时间。
这个礼拜一的下午,最早邀请沈良来尚海的那位富豪带着个面色憔悴的老头儿来拜访沈良,说是家里闹鬼,几个大人在家的情况下,屋里的孩子居然活生生的消失了!
沈良觉得事情紧急,便把这件事硬插在昨天。
结果一去不归,现在都周三了,人没有回来,也没有半点消息。
以前,沈良出去“干活”,八步都会陪在他身边形影不离。但自从前一段时间,它从许慕这边得了参须,因为急着想要恢复原本的灵气,便时常待在家里修炼,不再跟在沈良身边。
这段时间,沈良极少有彻夜不归的时候,即便有,也都会往家里的座机上给八步打个电话,从未出现过没消息的状况。
黑猫觉得不对劲儿,昨天半夜便出去找人,可惜它不知道沈良“干活”的具体地址,窜遍小半个尚海,也没有找到沈良的踪迹。
八步早上回家看了一眼,见沈良还没回来,只得跑来找许慕和冯沅求助。
“我给他打个电话试试。”听它说完之后,许慕立刻翻出手机给沈良打电话。他的手机泡水之后被冯沅扔给了维修点,现在暂时用的是冯沅之前的旧手机。
机械的电子女音提醒许慕,他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内。
许慕失望的对着冯沅和黑猫摇摇头,“打不通。”
“我昨晚用家里的座机打的时候也打不通。”黑猫舔了两口果汁,神情恹恹的。
冯沅抓起许慕的手,熟稔自然的就着他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对着黑猫道,“先带我们回家看看。”
手背上传来冯沅的体温,快递小哥惴惴不安的心突然踏实了不少。冯沅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昨天去的地方或者委托他过去的人,只能先看看沈良家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黑猫点点头,站起身走在冯沅和许慕两人前面。
沈良租的房子就在隔壁两栋楼的位置,一样是两居室,只是冯沅租的房子朝东,沈良这间朝西。
屋子里还算干净,客厅正中的茶几和沙发都被挪到靠墙的角落,取而代之的,是摆在地毯上的两个蒲团和香炉。两个房间则是沈良和八步各居一间。
“这两天家里有别人来过么?”冯沅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目光落到茶几上的记事簿和底下的那堆名片上。
八步摇摇头,“只有打扫的前天来过一趟。”
沈良的道术再厉害,毕竟也只是个八岁的小孩,日常清扫和收拾房间之类的事情都交给了小时工,每隔两天,便请人过来打扫一次。
冯沅弯腰拿起那本翻开的记事本看了看,上面写着的正是这几天排好的日程。
沈良的字写得一板一眼,很像他小大人的风格。周二那天原本要帮一家姓张的人家看阴宅,后来被划掉了,挪到了下周一。估计因为丢小孩这家的事情是临时加进来的,本子上并没有什么记录。
记事本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冯沅又蹲下身子,从茶几底下摸出那堆名片,这些名字中不乏巨富名流,有几个名字他也是听过的。
许慕凑过去看了看,那堆形形色色的名片风格各异,有低调的只印着个名字和手机的,也有满满当当挤了七八个头衔的,材质上也争奇斗艳,甚至还有木头或者金箔的。
“八步,几天前来拜访的那个人,你记得他叫什么或者姓什么之类的么?”许慕转头问黑猫,在沈良的耳濡目染下,他也把黑猫叫做八步。
原本听到这个名字便要炸毛的黑猫此刻倒分外安静,只是忧郁的甩了甩尾巴,“我记得他姓王,但他的名片不在里面,那天被小道士带走了。”要是找到名片,它昨天就直接过去了。
冯沅挑挑眉峰,“那引荐他过来的那个人呢?沈良最早认识的那位。”
许慕也立刻反应过来,姓王的老头儿既然是那人介绍的,他肯定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黑猫翘了翘胡子,“那个人姓李……好像叫李海繁。”
许慕和冯沅各拿了一摞名片翻找,很快就在其中找到李海繁的名片。又从李海繁那边顺利拿到王旭安的电话,王旭安,便是黑猫口中那个姓王的老头儿。
冯沅以沈良师兄的名义,给王旭安挂了个电话,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萎靡低落,得知沈良失踪,也吃了一惊,他给了冯沅一个办公室地址,跟他约定待会儿十点钟碰头。
许慕今天就下午有两节高数课,冯沅给设计院打电话请假的时候,他也给九章发了个消息请假。
随后,两人草草吃了早饭,便带着八步,直奔王旭安给的地址。半个小时后,冯沅和许慕被王旭安迎进了办公室。
王旭安的身材微胖,挺着个半大不小的啤酒肚,年纪看起来有五十出头,头发半白,顶部秃了巴掌大的一片。
他脸上的皱纹不算多,只有眼角带着几条深深的纹路,但气色看起来非常不好,皮肤干黄,两只眼睛下面还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见到冯沅的时候,他眼里还带着明显的怀疑,毕竟也没听说过小道士是不是有个师兄,看到许慕抱在怀里的黑猫,才略微放心了些。他对沈良家里的这只脾气极差的黑猫还是很有印象的,对待陌生人根本没有好脸色。眼下能安静的待在许慕怀里,也间接证明他们跟沈良应该是熟人。
“沈良原本跟我约了昨晚吃饭,但我一直没等到他,后来才知道,他好像到您这边之后便没有回去。”坐在沙发上的冯沅把咖啡杯推到一边,开门见山的说道,同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四周。
王旭安的办公室足有六七十平米,除了豪华的超大办公桌,红木书柜和真皮沙发之外,还在靠窗的位置放了个全身款的按摩椅,显然是十分注重享受的类型。
“这,这怎么可能呢?”王旭安一脸错愕,“昨天上午,是我亲自把沈大师送到锦园的,因为后面有个重要的会议,我就让儿子和儿媳两个人陪着他查看。我儿子说,沈大师当时说事情似乎有些棘手,可能要回去取点东西,后来又说想自己多转两圈再走,便独自进屋了。我儿子儿媳怕打扰他,就跟保姆挤在厨房里,想给沈大师弄点吃的。等他们烤好蛋糕出来,沈大师就已经不在了。昨晚我给沈大师打电话,想问问他状况,结果一直打不通,我还想着,待会过去上门拜访一下。”
冯沅挑挑眉毛,语调有些冷,“你确定他走了?”
“可是我儿子和儿媳当时出来……”王旭安说到半路,脸上猛的闪过丝惶恐,他用手帕擦了擦脑门上冒出的汗,隔了几秒,才犹豫的道,“沈大师,沈大师不会跟我孙子一样消失了吧?”
冯沅眉心微折,“事关我师弟的安危,还请王先生详细跟我们说说。”
“可是……”关于沈良的部分也就算了,可事情毕竟还涉及到自家的隐私。王旭安看看冯沅和许慕,神色不禁有些犹豫。因着李海繁的推荐,他才相信沈良,但这两位的实力如何,他还是有些怀疑的。
冯沅挑挑眉峰,对着许慕道,“用你的五雷符给王先生的按摩椅加加温。”
对王旭安这种人,耳闻不如眼见。
许慕:………………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能充当打手的一天。
快递小哥立刻从背包里摸出张初级的五雷符,一本正经的夹在指间,翻腕耍了个颇有气势的道决,才将符纸扔出去。
看到许慕意气风发的侧脸,冯沅眼里忍不住浮出淡淡的笑意,小财迷天分不错,才练了三个来月,道术就已经有了几分模样。
六神无主的王旭安瞪眼看着贴在按摩椅上的道符,草黄色的符纸上用明艳的朱砂勾画成符,隐隐带着几丝神秘骇人的气息。瞬息之间,五道滚滚雷光便自半空劈下。
“轰!”
办公室的落地窗被炸得稀碎,整个按摩椅都被烧焦了,里面的零件和弹簧乒乒乓乓的崩出来,落得到处都是。
“要不要再给你试试别的?”冯沅冷冷挑起眉峰,瞥了脸色煞白的王旭安一眼,这道符要是贴在他身上,这会儿他人早就被劈成焦炭了。
装完大师的许慕努力摆出副面瘫脸,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偷瞄了眼按摩椅,心里又不禁有些肉疼,万一要赔的话就惨了,这玩意全身上下都透出“我很贵”的信息。
“不,不用了,哪有不相信两位大师的道理。”王旭安又用手帕擦了擦锃亮的脑门,努力挤出个笑容,“我这就把事情跟两位大师说说。”
王旭安做的是纺织品外贸生意,手里还有两家丝绸厂,几十年下来,也攒了不少家底。他的独子叫王仑,去国外读了几年书之后,便回国给他帮忙。六年前,王仑娶妻生子,他老婆以前是个模特,嫁到王家后便做了全职太太,后来迷上了厨艺,并且还真有点天赋,去年参加电视台的一档厨师比赛,愣是得了个第二名。因此,她也动了开餐厅的心思,孩子大了,她现在可以找点喜欢的事情做。
王仑也赞成她的决定,但怕她累着,便提议做私房菜馆。夫妻两人找了很久铺面,都没有合适的,正好王旭安早年在旧洋房区买了栋两层的小洋楼,房客的租约到期,他便把小洋楼拨给儿媳做铺面。
两个月前,装修完毕,王仑夫妇又开始跑古董家具市场,用很多古色古香的家具一点点的将小楼布置起来,取名锦园。
出事的那天是上个周日下午,有几样大件的家具翻新过后要送到。那天带孩子的保姆请假,王旭安的儿媳便把孩子带去了锦园。王旭安的老婆担心工人搬东西碰伤自己的宝贝孙子,便也跟着去了。
工人走后,他儿媳指挥两个未来的店员在楼下擦柜子的功夫,王老夫人陪着孩子上楼玩,结果,孩子却丢了!
冯沅皱起眉头,“确定那些工人走的时候孩子还在?”
王旭安叹了口气,“确定。搬家具的外人都走之后,她们喝饮料休息了一阵,我孙子还吵着要吃冰淇淋来着。工人走后,锦园的大门就关了。里面除了我孙子,就剩下我老婆,儿媳,还有那两个未来的服务员四个大人。当时我儿媳带着两个服务员在楼下擦柜子,三个人都在一楼大厅,我老婆怕孩子捣乱,便带他到二楼去了。孩子当时是顺着楼梯跑上去的,我老婆年纪大了腿脚慢,等他上楼之后,却没有在两个房间的任何一间里看到孩子。”
“楼上有没有一些比较大的柜子什么的?”许慕插话道,或许小孩子贪玩,藏到柜子后面之类的。
王旭安摇摇头,“楼上的两个房间没有床之类的东西,桌椅都是木质的,一目了然,最大的物件就是件屏风和万福纹的柜格,但柜格的尺寸也很小,又是贴墙放的,小孩子根本藏不进去。当时四个大人连楼下的柜子也找了,根本没有孩子的踪迹,而且,我儿媳他们在一楼大厅,院子里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人能出去。”
抱着黑猫的许慕眨眨眼睛,这事情,确实有点诡异。
冯沅抬眼看看王旭安,“报警了么?”
王旭安这种身份,肯定有些能在警局说上话的朋友。
王旭安又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心力憔悴,“报了。因为当时不到立案时间,是请人帮忙过来查看的。后来还去查过洋房外围的摄像头,也没找到小孩或者可疑人物进出的影像。若不是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也就不会托人去找沈大师了。”
冯沅眸色微沉,“然后,礼拜二你带着沈良去了锦园?”
“对。”王旭安点点头,又把之前说过的话差不多重复了一遍。并一再声明,他一直以为沈良已经回去了。
“除了沈良和你孙子,还有别的人失踪么?”许慕追问了一句。按照王旭安的说法,之前房子也进出够不少人,装修的工人,搬家具的工人之类的,难道只有他孙子和沈良不见了?
“没有。要是知道有人失踪,我儿媳怎么会敢把孩子带过去。”王旭安脸色苍白的摇摇头。
“这么说来,没有别的办法了。”冯沅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旭安,“带我们去锦园看看。”
“好,请两位大师稍待两分钟,我请我儿子和儿媳也一块儿赶过去。”王旭安这回倒是痛快的同意了,或许是刚才许慕的五雷符演示起了效果,又或许是发现他们真的是为失踪的人着急。
“你说会不会房子里有密道什么的?还是说他们买回去的那些古董家具有问题?”赶去锦园的路上,副驾上抱着黑猫的许慕脑洞大开,眼巴巴的看着冯沅。
冯沅瞥了坐在前面那辆车上的王旭安一眼,“我也不清楚,不过王旭安看起来并没有说假话,具体的还是待会儿到现场看看再说。”
“但愿沈良没事。”许慕摸摸黑猫的脑袋,忧心忡忡的道。八步比夫诸话少的多,基本上不问它,它都不会开口,但两只金色的眼睛依旧隐隐露出焦躁的神色。
临近中午,前往市中心的路却特别堵,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锦园。
那是座二层的红砖小楼,建筑风格看起来跟宋老爷子住的房子有三四分相似,只是精巧程度逊色不少。院子也小了许多,面积只有一百平米出头的样子,半边院子被辟成了停车场,另外半边则铺着草皮,种着几棵花树,还放着两把缠藤躺椅,看起来颇有“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的诗意。
王仑和他老婆已经提前到了,正在一楼的客厅等着他们。
冯沅一下车便皱了皱眉,对着许慕道,“待会儿一刻都不要离开我身边。”
抱着黑猫的许慕乖乖点头,心里打起十二分的戒备,冯沅会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王旭安怕自己转述的有误,又让王仑夫妇把孙子失踪和沈良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人说的基本和王旭安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当时只是认为父亲请回来的这位大师性格有些古怪,不告而别。不过,王仑的儿媳倒是细心的拿出手机,给冯沅和许慕看了看他儿子失踪当天拍的照片。
屏幕上的小男孩穿着套仿古的红色绸缎套装,剃着寿桃头,遗传了父母的基因优点,长得唇红齿白,十分讨人喜欢。
王仑主动提出,带冯沅和许慕在房子里转转。
这栋小洋楼,一楼原本是厨房、客厅,餐厅和洗手间,因为要做私房菜的生意,一楼的餐厅和客厅之间打通,正好摆下两张长条形的原木大桌。
两张大木桌中间都放着漂亮的红色丝绸桌旗,绣着花开富贵图,工整漂亮的绣工很像是苏绣,两端坠着巴掌长的丝绦,迎风飘荡。
椅子上的靠垫也是红色的,中间圆形开窗绣的图案跟桌旗的图案明显成套。
两张桌子正中间,一个摆着蓝釉粉彩的双龙戏珠棒槌瓶,一个摆着翠玉雕的福如东海摆件。靠墙的角落是个黑漆描金的山水图顶箱立柜,挂着把精巧的黄铜如意锁。靠窗这边,摆着黄花梨的百宝嵌藩人进贡图矮柜,柜顶放着尊白瓷的莲花台香座。
墙上没有挂字画,倒是挂了几件古色古香的工艺品,正对大门的是把清漆琵琶,右边墙上则一上一下挂着两把檀木框满雕折枝花卉的团扇,扇面是薄如蝉翼的细绢,绘着四大美女图中的貂蝉拜月和西施浣纱,画中的美女眉眼氤氲,体态婀娜,笔法很有几分冯超然的意境。
东西有新有旧,却看得出来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王仑带着冯沅和许慕在楼下转过一圈,又顺着木质扶梯上了二楼,快递小哥粗略的数了数,两层楼梯,加起来也就四十来节,王家老太太腿脚再慢,三四分钟也该走完了。
二楼是两间卧室和一间小小的书房,被改成了两个独立的包间,其中一个房间没动,书房则和临近另一个房间打通了,做成个大一点的包间。
大包间里暂时只摆了张一人来高的檀木架单扇屏风,据王仑解释,这是为了分隔开就餐区和侯餐时的休息区。屏风骨架上满工镂雕着百花缠枝福寿临门的图案,屏风面上画着婴戏图,画面里上百个孩子正在嬉戏打闹,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屏风画面是半透明的,有人站在后面肯定看得一清二楚。
小包间里还没有放桌子,四五十平米的房间里一目了然,挂了两层轻纱窗帘,靠墙摆了个黄花梨的万福纹柜格,柜格上摆着台只能播放黑胶唱片的针式古董唱片机,底下的抽屉都只有二十几公分长,就像王旭安说的,根本没有藏人的可能。
许慕特意往地上和墙壁上看了看,地上都是新铺的米黄色防滑瓷砖,据说之后还要铺地毯,墙上重新粉刷过又贴了樱草色的壁纸,他想象中的墙壁里的机关,就算有,在这些敲墙挖地的装修程序中估计也发现了。
两个房间,三四眼就看完了,完全藏不了人。
冯沅站在两个房间门口的位置,若有所思的又扫了两个房间一眼,王仑被他老婆叫下去给两位大师端茶,二楼暂时就只剩下冯沅和许慕两个人。
许慕忧郁的叹了口气,“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冯沅回过头,温柔的揉揉他的脑袋,“你觉得失踪的孩子和沈良之间有什么共同点?”
“共同点?”许慕挠挠头顶的呆毛,呆滞了两秒,而后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失踪的都是孩子?”
冯沅抛给许慕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房间一眼,问了许慕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听说过山河社稷图么?”
作者有话要说: 许慕[忧郁脸]:听说我只值一个领带夹加两个袖口?
冯沅[一本正经脸]:你觉得太多么?
许慕:………………
第111章 山河社稷屏
黑猫从许慕怀里轻巧的跳出来,站在楼梯的木质扶手上,金黄色的眼睛不停打量着四周。
“山和设计图?”许慕黑亮的眸子里堆着满满的疑问,山和是什么东西?它的设计图?
看到小财迷的眼神,冯沅就知道他想偏了,他勾勾唇角,抓起许慕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右手拎起其中的一根手指头促狭的晃悠,“难为你当初为了拿那本《封神演义》差点把手指头戳断,内容却是一点也没记住。”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许慕怔了怔,唤起遥远的记忆。他家书架最上面有本精装版的《封神演义》,封面跟词典似的,特别硬。他五六岁的时候顽皮异常,爬到书架上想拿那本书,却重心不稳拽倒了书架,书架被墙壁卡住了,不少书却砸在许慕身上。其中一本差点把他手指砸断,疼得他抱着冯沅的大腿上气不接下气的哭了足足两个小时。
许慕脸色微涨,这种丢脸的黑历史,请拖进桌面垃圾箱永久性删除好么!
“二郎神是怎么收服的袁洪,还记得么?”冯沅不依不饶的拎着那根手指,挑眉看着许慕。
快递小哥的睫毛上下翻动了两下,“袁洪乃梅山七怪之首,白猿成精,神通广大,据说也是孙悟空的原型。杨戬当初到梅山与袁洪斗法,败走后遇到女娲娘娘,女娲娘娘赐给杨戬一件法宝,才降服了袁洪。”
“那件法宝叫什么?”冯沅继续亲昵的把玩着自家宠物的手指,似笑非笑的往房间里扫了一眼,循循善诱。
被吃豆腐的人没有半点察觉,仍旧揪着眉心冥思苦想,几秒之后,快递小哥眼睛蓦的一亮,“山河社稷图?”
女娲娘娘赐给二郎神的这幅山河社稷图,据说画中另有一个大千世界,思山即山,思水即水,有四象变化,无穷之妙。杨戬再上梅山,便将山河社稷图挂在树上,展开的图画中,山川树木栩栩如生,恍如真境。袁洪被引入画中,吃了山间仙桃,困不得出,最后才被杨戬用缚妖索擒获。
许慕额心微跳,惊诧的望向大包间里紫檀木框的屏风,冯沅提起山河社稷图,难道是指眼前的这幅婴戏图画屏也跟山河社稷图一样,能把人引入其中?
婴戏图是古人常见的绘画题材,名为“婴”,实际上是指稚龄孩童,画面上百多个孩童活泼打闹,热闹吉祥,象征着百子千孙,多子多福,生活美满。这种题材最早出现在唐代的瓷器上,唐宋时期大行其道,晚清期间也颇为盛行。相较起来,楼下矮柜上的藩人进贡图都比这个画面生僻的多。
因为太过常见,又是绘在半透明的白绢上的,背后藏不了人,许慕当时便只粗粗扫了一眼,根本没有仔细去看。
现在得了冯沅提醒,再去看那幅画,果然发现了不少端倪。
那扇屏风体积不小,单是画面的部分便有两三平米,但因为画面上的人数太多,大多孩童在画面上占据的尺寸不过只有茶杯盖高低。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许慕又拽着冯沅往前走了两步。
通常的婴戏图,内容多是孩童蹴鞠,捉迷藏,放风筝什么的,活泼稚趣,憨态可掬。眼前这扇屏风,画的却截然不同。
画面正中的十几个紫红衣衫的孩童,正两三成群,揉身纠缠在一起打架,神态狠厉狰狞,哪有半点稚趣的样子?有些孩童的着墨较浅,有些却颜色鲜明的多。
许慕手心不由得冒出冷汗,心烦意乱,如果这扇屏风真的能将人吞入画中,画面上的这些孩子,到底是画的还是……真的?
冯沅翻过左手,将手指插进许慕的指缝间,紧紧握住,姿态亲密无间。他的掌心干燥温热,将快递小哥冰凉的手心焐得暖暖的。
许慕心底蓦的踏实许多,稳稳心思,又重新去看画面上的内容。
再往右看,两只黑虎样的猛兽绕在棵大树下打转,凶狠的引颈望着树上,一个绿衣的小孩满脸惶恐的抱住树干,似乎不敢下来。
右下角,有二三十个孩童把两个小孩团团围在当中。中间两个孩子背对着画面,由身高来看,一大一小,大的那个穿着灰蓝色的衣衫,光头,背着个黄色的小包袱,小的那个后颈编着条巴掌长的细辫,一身红衫,被大的护在身后。奇怪的是,中间这两个孩子的身影,同样比旁边那圈孩子颜色鲜明许多。
“哥!”许慕指着人群中间背对着他们的那两个身影,急切的道,“高点的那个是不是沈良?”
黑猫闻声,噌的从许慕腿边窜了过去,直扑到屏风近前。认出沈良的背影,它焦急的伸出爪子,临到近前又瑟缩的收了回来。
如果沈良和王家的孩子真的被困在里面,万一弄坏了屏风,他们出不来怎么办?
束手无策的黑猫焦急的甩着尾巴,绕着屏风转了一圈。
“果然有问题。”冯沅顺着许慕的手指看了下,露出“原来在这里”的表情。
许慕抬眼看着冯沅,“你不是早就发现了?”
冯沅一脸坦诚的摇摇头,“我看到这么多小孩就脑袋疼,根本不想细看。”
许慕:………………
偷懒能找个像样点的借口么?
楼梯传来响动,正好王仑端着泡好的花茶走上楼。
“你看看,这个像不像你儿子。”冯沅指指那个红衫的孩童,对着王仑道。
端着茶盘的王仑顶着满脑袋问号走过去,两秒之后,神色大变,手中的茶盘全都摔在地上,“我……我儿子和沈大师,为什么在这幅画里?”
他不仅认出了自己的儿子,也认出了旁边护在他儿子前面的沈良。
楼下的两人本就待的忐忑不安,一听见动静,赶紧都奔向楼上,待通过指点看到屏风上的背影,两人俱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大师,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王仑的老婆眼眶通红,咬了咬牙,双膝一弯就要跪在冯沅和许慕面前。
冯沅眼疾手快的拽住她,对着王仑道,“要是想救人,你就先把他们两个都带下去,不要打扰我们想办法。”
王家人本不想走,被冯沅疾声厉色的扫了两眼,只得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
“现在怎么办?”等到王家人都下了楼,关紧房门,许慕和黑猫便齐刷刷的望向冯沅。确定人就在里面,但是他们进不去,里面的人似乎也出不来。
冯沅拍了拍屏风的紫檀木框架,薄唇微勾,“你本体既是这扇屏风,应该很怕火吧?”
许慕:………………
冯沅哥这是在威胁一扇屏风么?
屏风一动不动,一副就是个死物的样子。
“不行,烧了它的话,沈良和那个孩子可能就出不来了。”屏风没有反应,黑猫倒是担忧的表示反对。
冯沅泰然自若的挑挑眉毛,“还有种可能是,困住他们的妖怪死了,他们自然就出来了,而且,通常来说,这种可能更大。”
“可是……”黑猫刚想继续说话,领悟到冯沅意思的许慕便拍了拍他的脑袋,振振有词的道,“你当他这个三界治安管理局尚海分局的大boss是白当的?”
快递小哥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暗暗瞄着屏风的方向,听到三界治安管理局的时候,屏风的绢布面似乎抽动了下。
“别说阴差,阎君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就算我们赌错了,沈良他们两个真出了意外,冯沅哥也可以透过功劳在三界治安管理局申领两颗还阳丹让他们回来。你想想,现在的妖怪连威胁人类一句都要被处罚,我们如果剿灭掉这么个杀过上百婴童的妖怪得有多大功劳,两颗还阳丹算什么。”许慕再接再厉的道。
八步两只金色的眼睛眨了眨,许慕愣在那张猫脸上看出种目瞪口呆的表情。
“哥,动手吧。”许慕抱起黑猫,抬眼看着冯沅,一脸“我全力支持你”的神色。
冯沅点点头,三指捏决,没等他掌心冒出火焰,那扇屏风便往后蹦了两步,仓皇的大叫了声,【等等!】
与此同时,屏风上的婴戏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等等!”两个繁体的大字。
冯沅许慕黑猫:………………
上钩了!
许慕跟冯沅对视了一眼,把黑猫放下,努力对着屏风摆出副冷酷的表情,“有什么好等的?”
【我没杀过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屏风悲愤的道,白绢上的字稍微慢了一步,也逐渐冒了出来。
“你是说被你引诱进画里的那些孩子都还活着?”许慕心里暗喜,冯沅也默默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继续加油。
【也不是……】屏风顿了一下,像是犹豫着该如何回答。这次白绢上没有出现文字。
“到底是什么意思?别吞吞吐吐的。”因为担心沈良的安全,许慕的口气也冷厉起来。
黑猫更是直接挥爪,五道暗红色的火焰气势汹汹的在屏风前面不足五公分的地方掠过。灼热的气浪让离得至少有两三米远的快递小哥都被烤的脸颊生疼。
这是许慕第一次看到黑猫出手,看起来,它似乎擅于控火?
比起许慕,屏风更是吓得跳了两步,直接贴在了墙壁上,普通的火焰它或许还能抵挡一二,妖火却实实在在的可以要了它的命,【现在这几个都是活的,我都可以放出来,但以前那些被带走的孩子我真的没办法!】
它一慌乱,白绢上便一个字都现不出来了。
“那就先把你说的这几个放出来。”救人心切的许慕着急的道。
【可是,你们得答应我,要是我放了他们,你们不会杀了我。】屏风不放心的说。它靠着那些丹药的功效,马上就要突破10级到达黄级了,决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这件事许慕无法做主,只得飞快的把屏风的话给冯沅转述了一遍。
冯沅三指竖立向上,摆出天证所诺的姿态,“把现在还活着的人放出来,再交代清楚你事情的缘由,刚才说的那些孩子到底被谁带走,我会酌情减轻你的处罚。如果你真的没杀过人,我自然不会随便毁掉你的三息和七根。”
【好吧。】屏风话音刚落,房间中央便冒出了七八个小孩。除了沈良和王家的孩子,还有许慕刚才看到的,趴在树上的那个绿衣小孩。
许慕怔了怔,难道画面上那些看起来着墨较深颜色鲜明的,就是还活着的孩子?
黑猫窜到沈良肩膀上,怒气冲冲的抬爪踩了踩沈良的脸蛋,你这个不让妖怪省心的家伙!
沈良把张牙舞爪的黑猫抱进怀里,一本正经的对着冯沅和许慕点点头,长出口气,“谢谢你们,俺终于出来了。”
王家的小孩一点没有死里逃生的自觉,还拽着沈良的衣角兀自兴冲冲的说,“哥哥,再带我去玩一次吧。”
屋里一共多出八个小孩,除了沈良和王家的孩子,有四个或好奇或惊慌的看着四周,还有两个孩子已经直接坐在地上哭闹起来,他们一哭,原本那四个没哭的小包子也瘪了嘴巴,比赛似的放声大哭,魔音穿耳,整个房间乱成一团。
“哥,你有什么办法没?”快递小哥不知所措的看着冯沅,要怎么搞定这些小家伙?
冯沅揉揉额头,暴躁的道,“全贴上定身符!”
许慕:………………
这个办法简直烂透了好嘛!
能轻松搞定一众妖魔鬼怪的boss大人,对着这群小家伙也是束手无策,他忍无可忍的打开房门,皱着眉头朝楼下喊道,“你们谁能上来帮下忙?”
就在冯沅和许慕即将崩溃的时候,王仑夫妇英雄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房间里多出来的小家伙们,夫妻俩愣了愣,他们在楼下听见哭声,还以为是闹鬼。
待看到朝自己跑过来的自家儿子时,两人立刻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王家的儿媳更是抱住孩子,喜极而泣。
“这些孩子都是一起救出来的,快把他们先带出去。”冯沅挥挥手道。王仑会意,跟他老婆连哄带抱的将六个孩子带下了楼。沈良则和冯沅他们一起留在了二楼。
“好了,现在来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抓这些孩子?”冯沅甩上门,再度揉了揉额头,被超音波攻击过的耳朵似乎仍旧在嗡嗡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
沈良[不服气的看着山河社稷屏]:你当时为什么不把他们几个一起引诱到画里来?
山河社稷屏[认真的看了看许慕,冯沅和黑猫,嫌弃的道]:他们都太老了,不适合炼丹。
冯沅:………………
许慕:小爷明明才十八岁!
八步:七百岁哪里老了?别拦我,今天我非要把它烧成碳灰不可!
第112章 它肯定没成精
屏风静了两秒,像是在踌躇如何开口。
屋里空荡荡的,除了屏风暂时还没有别的家具。沈良抱着黑猫,索性一屁股靠墙坐在地上,被困在里面将近一天一夜,又饿又困,还得时刻保护王家的孩子,提防那些婴灵和恶兽的攻击,他早就累得不行了。
王仑端上来的茶盘全都扣地上了,茶水半点都没剩。许慕在背包里翻找着冯沅送给自己的那个蓝色烤漆的水杯,想让沈良先喝点水解解渴。
拿起杯子他便动作一滞,今天早晨出来的太匆忙,他忘记装水了!
看着许慕一脸懊恼的模样,冯沅便猜到了七八分,他轻笑着揉揉许慕的脑袋,“你们等会儿,我去楼下拿水。”
【我有,我有茶水。】屏风一副想戴罪立功的模样,飞快的放出一个细白瓷绘花的茶壶,配着两个杯子。
许慕:………………
你确定这玩意能喝?
再仔细看,这套描金绘制着老镇玫瑰图案的茶具,跟王仑刚才砸在地上的那套,几乎一模一样,壶口还热气腾腾的!
【前几天在这座宅子里收的,】屏风被许慕盯得有些心虚,白绢上冒出几个字,【有时候,顺手也会多收点东西。】
许慕还在怀疑这壶茶有没有问题,已经渴到不行的沈良却有些忍不住了,他弹指甩出张天火符扔在屏风上,手脚麻利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先喝着,要是有问题那张符足够烧了它的。”
屏风的白绢抽动了下,【肯定没问题的。】
冯沅看看那壶茶水,又挑眉望向屏风,“既然如此,你有椅子或者沙发没有?”如果它有,那就是不用白不用。
许慕:………………
哥,你当它是小叮当么?
【椅子只有两把,再加个圆凳行么?】屏风小心翼翼的问,态度非常配合。它记得,这人可是那个什么三界治安管理局的人。
许慕嘴角抽搐的功夫,房间里便多出两把四出头官帽椅和一个紫檀木的瓷面圆凳。
沈良就近扒住了那个瓷面圆凳,冯沅便拽着许慕在旁边那两把官帽椅上坐下来。屏风再也没什么能拖延的,只得慢吞吞的讲起自己的事情。
六百年前,这扇紫檀木屏风懵懵懂懂开了灵智,修炼百年之后,一只雀鸟撞进屏面,落在枝梢。它才突然发觉,自己居然能将外面的东西“吞”进自己的屏面里。
于是,它便开始引诱各种东西进自己的屏面,并尝试着从这些东西上吸取额外的灵气。
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大“吃”四方,两百多年后,它不小心“吞”进一个小孩。小孩的家里人请来一个厉害的道士,三两下就将当时才三级的它制服了。吐出小孩之后,它便被道士带走了。
本以为肯定会被道士彻底诛杀,没想到,那个道士取走它半根气根,却表示可以给它两种选择。一种是现在就杀了它,一种是提供它专门供妖怪吸取灵气的丹药,只要它以后帮忙去抓住更多的孩童。
抓小孩的道士?许慕和冯沅对望了一眼,同时想到了虚止那群邪道。
“那个道士是不是虚止的人?”许慕问它。这么丧心病狂的行径,太像虚止那帮家伙了。
沈良扬起下巴望向许慕,他还记得许慕上次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不过他不知道,原本想找机会问问师父的,结果却忘记了。
屋内的几人谁都没有注意,听到虚止这个词的时候,黑猫的悠哉晃悠的尾巴猛的顿住了。
【不知道,虽然我陆续见过四五个道士,但他们都没告诉过我名字。】
“你有办法找到他们么?”
【每次都是他们来找我……对了,他们放丹药的瓶子上,都有个红色的图案,好像是个九朵花瓣的花。】
九朵花瓣?许慕望向冯沅,对方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九瓣花是什么意思。
快递小哥眨眨眼睛,看来得找个机会再去问问獬豸,当初在虚止见过类似图案的东西没用。
绝处逢生的屏风选了第二条路。而且,道士给的丹药比屏风平常自己吞进来的东西,灵气浓郁得多,吃下一颗便抵得上它平常修炼三五年的。屏风抵挡不住这种巨大的诱惑,便开始在那个道士的指使下去各种地方“吞噬”十岁以下的孩童。
每次道士来领小孩的时候,都会给它大量的丹药。但道士似乎只需要那些孩子的肉体,三魂七魄大多都被道士抽出来,有些直接灭了,有些随手扔在它这边。它怕被阴差发现异常,不敢把那些孩子的魂魄放出去,那些困在屏面里的孩子,徘徊多年,久而久之,有些便成了怨灵。
沈良忧郁的鼓了鼓带着婴儿肥的脸蛋,那些围攻他们的,应该就是屏风口中的怨灵。
“屏面上那些颜色浅淡的孩子,都是只剩下魂魄的?”许慕想起自己之前观察到的差别,追问屏风。
【……对。】屏风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这也是它刚才为什么说,以前那些被带走的孩子他没办法的原因。那里面绝大部分,只是魂魄或者怨灵。
冯沅修长的手指不疾不徐的敲打在官帽椅的扶手上,语气冰冷的开口,“为虎作伥,你的行径,跟亲手杀掉这些孩子能差多少?”
【大人,他们拿了我气根,如果我不帮忙,就算逃跑也会被抓住,到时候肯定是死路一条。】屏风的绢面抽了抽,试图给自己找理由。
“怕死还是为了拿那些丹药修炼,你自己心里清楚。”冯沅的语气愈发冷厉,“你若是不能提供些线索将功折罪,我也帮不了你。”
他的指节就像敲打在屏风身上似的,它身上那张白色的绢面扭曲起来。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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