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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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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文豪 作者:木兰竹

    第34节

    封蔚没好气道:“我哥和嫂子向来都这样。大姐快走快走,听说今天是吃烧烤,要是去晚了,哥和嫂子可不会客气,说不定先吃了。”

    婉柔公主笑着摇摇头,提起裙角,跟在封蔚身后,快步走上小轿,随着封蔚出宫。

    ......................................

    婉柔公主和封蔚坐着小轿到了宫门之后,立刻换乘马车,直接去了郊外皇庄。

    那皇庄种了大片的玉米田、红薯田等新作物。皇庄的玉米已经长出了嫩玉米,但要成熟还得等一段时间。

    不过嫩玉米已经很好吃了,嘴馋的封蔚便吵着要来吃嫩玉米。

    新作物已经开始推广,皇帝陛下也终于大方了一次,带着弟弟去了皇庄,嫩玉米敞开肚子吃。

    因有温泉庄子附近的大棚提早播种,红薯和土豆也已经可以吃了。

    婉柔公主听着封蔚口若悬河,不断说着那玉米红薯和土豆有多美味,并不打断他,说自己也有分得种子,早就吃过了。

    到了皇庄之后,婉柔公主看着穿得十分简朴的帝后二人,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便去留给自己的房间,换下一身珠翠长裙,换上舒适简单、便于行动的衣裙,头发上也只留下一根珠花金簪。

    婉柔公主走到举行烧烤的场地,很自然的接过成皇后手中一把红薯干,两姑嫂肩并肩的坐在一起,一边吃红薯干,一边对着正和两个儿子玩老鹰做小鸡的皇帝陛下指指笑笑。

    而老母鸡是一脸“我觉得很丢脸,有点相死”表情的余柏林。

    两只皇子小鸡抓着余柏林的衣领,被皇帝陛下追得四处乱窜,笑声不断。

    封蔚也换了一身衣服,看着那“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觉得十分有趣。

    这游戏是他和大宝小宝经常玩的。只是他当老鹰,余柏林却不肯当老母鸡,于是总是其他侍卫轮流当老母鸡。

    要是他这只老鹰在多少时间抓不到小鸡,侍卫就有赏赐。反之,就有小小的惩罚。

    在他们王府,当老母鸡当的最好的、经常受到赏赐的,就是兼职了金刀卫的侍卫。

    或者应该说,兼职了侍卫的金刀卫?反正封蔚还跑到他师父面前对那侍卫一顿好夸。

    郑牧那时候的表情,封蔚现在还记得,那简直是,精彩极了。

    不一会儿,郑牧也来了。

    他见到婉柔公主之后,连忙移开视线。

    结束了老鹰抓小鸡游戏,并且抓到了一只不小心摔倒,没有来得及躲起来的小笨鸡小宝的皇帝陛下气喘吁吁的牵着自己战利品走过来,促狭道:“哎哟,还脸红啊。”

    郑牧脸色一僵,面带威胁的看着封庭。

    封庭连忙做求饶姿势,转头对婉柔公主道:“姐,朕过几日就下旨,现在金刀卫正在整理何成琥那小子的罪证。先和离,再加封,外面的闲言闲语少些。”

    “让陛下费心了。我并不在乎那些闲言闲语。”婉柔公主温言道,“陛下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顽皮?你身体弱,累着了又病了怎么办?”

    成琪芳一边给封庭擦汗,一边道:“陛下,你也听听劝吧。”

    封庭一脸正经严肃模样,但就是不接话。

    成琪芳和婉柔公主无奈对视一眼。

    郑牧默默的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被封庭召来“吃烧烤”的时候,可不知道婉柔公主也在。

    他和婉柔公主,也是十几年未见了。

    连婉柔公主入京之后,他也未曾见过。

    婉柔公主一直闭门不出,和外人少有往来。就算有往来,一个已经成婚了的公主,也不会见他这个外男。

    不过……婉柔公主……要和离了吗?

    郑牧心神恍惚,连封蔚在一旁给他做怪脸都没发觉。

    “咳咳。”余柏林把皇帝陛下手中的小宝牵走,带着大宝小宝去换掉有些汗意的衣服,回来之时,就看见封蔚在……做怪脸。

    若不是皇帝陛下在这里,他真有一脚踹到封蔚身上,把他踹地上的冲动。

    听见余柏林的干咳声,郑牧终于回过神来,然后就看见怪表情还没收住的封蔚。

    他额头上青筋暴绽,冷声道:“王爷这是在干什么?”

    封蔚十分老实的回答:“做鬼脸啊。”

    郑牧:“……”

    封蔚如此坦诚,居然让他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成琪芳和婉柔公主已经不由笑了起来。

    成琪芳在闺中边和婉柔公主是密友。分别十几年,也没有让两人感情有一丝一毫的减淡。

    反而因为危难中的艰难相扶相持秘密往来,两人感情比以前更多了岁月的沉淀和打磨,变得更加熠熠生辉。

    婉柔公主见过刚出生的封蔚,封蔚却没见过婉柔公主。不过这一两年的相处,封蔚对这个大姐还是接受良好,虽然达不到封庭和成琪芳、两位侄子、余柏林这种亲近程度,但是比他师父郑牧还是稍稍高上一丝了。

    当然,如果郑牧每次“教导”他别下手那么重,他还是可以把郑牧的位置往前挪一位的。

    见着周围人都毫不在意,以及婉柔公主本身也落落大方的态度,郑牧的拘谨也轻了不少。

    在看到封庭封蔚两兄弟一起作死,尝试各种黑暗料理的时候,郑牧也能毫不犹豫的将折腾的灰头土脸的两人从火堆旁拎走,让知道怎么做饭的人上。

    余柏林看着郑牧守着两个跃跃欲试,还想继续试验黑暗料理的封庭封蔚兄弟两,两人再次交换了一个心有灵犀(都很苦逼)的眼神。

    看来两人成为心灵之友,莫逆之交,已经是时间早晚之事了。

    “你看如何?”成琪芳在婉柔公主耳边轻声道。

    婉柔公主脸一红,然后眼神黯然:“可是我不知道他如何想的。”

    “那就等他先提吧。”成琪芳笑道,她挖出一块埋在火堆里的烤红薯,道:“尝尝,这从火堆里烤出来的,可与厨房里端出来的那些精致的红薯吃食不一样。”

    婉柔公主毫不犹豫的用精美的帕子包裹住灰黑色的红薯,掰成两半。闺蜜两一边吹着气,一边分吃着美味的烤红薯,两人表情都十分惬意。

    两人嘴角那一圈黑,也很是有趣。

    封庭忍俊不禁,忙走过去给自己妻子擦嘴。

    封蔚用胳膊肘撞了撞郑牧,挤眉弄眼道:“你也去?”

    郑牧小声训斥道:“荒唐!”

    即使要和离,可是现在婉柔公主还未和离。他可不会做此等孟浪之事。

    封蔚鄙视的扫了郑牧一眼,自己走过去,给马上要升格为自己大姐的堂姐地上手帕一方。

    郑牧嘴角抽搐,转头对余柏林道:“你怎么受得了他?”

    余柏林道:“德王殿下天真烂漫,有赤子之心。”

    郑牧一副“你别说了,我快吐了”的表情。

    余柏林继续道:“每次想揍他的时候,我都在心里对自己把以上话多说几遍。说多了,自己也就都信了。”

    郑牧:“……”

    郑牧:“我不如你。”

    “不敢当不敢当,渔樵对陛下不也是如此?”

    郑牧一脸庆幸:“现在有皇后在,我不用再头疼了。你可是要头疼一辈子。”

    余柏林心中“咯噔”一声,心想难道郑牧知道些什么?

    思及郑牧“职业”和与皇室亲密关系,或许知道些也不例外。

    只是……他说这话,是不是也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不过见郑牧神情并无异处,余柏林只假装郑牧是指他会和封蔚是一辈子的挚友,便笑道:“看来,我也只能等着殿下成婚之后,才有人与我分担了。”

    郑牧极其自然的接道:“大概的确如此吧。”

    郑牧心中叹气。难道余柏林对封蔚真的一丝异样感情也无?

    虽然他对那便宜弟子熊外甥也是经常无语,但见封蔚感情无望,还是有些担忧。

    世间好南风者不是没有,但大多数人无论选择娶亲或是不娶亲,都很难有一人相守。权贵中人,大多不过是选些男宠伶人便罢了。

    封蔚的要求还真是高。

    只是郑牧又不得不和皇帝陛下一样叹息,若让他们帮封蔚选一人,余柏林的确是不二人选。

    无论是简单的家世背景,还是自身能力才干品德,余柏林都是万中挑一。

    何况,他和封蔚感情这么好,封蔚又在方方面面受他照顾良多。

    可惜,前途渺茫。

    郑牧看着跑过来,拉着余柏林,让他教怎么烤肉的封蔚。看着两人亲近的模样,和封蔚几乎快要掩饰不住的欣慕之意,郑牧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然后他听到身旁同样有人叹气。

    他一看,果然是皇帝陛下。

    郑牧不由心中有些失笑。扬言要把封蔚打断腿也要纠正回来的是你,怎么为封蔚感情归属担忧的还是你?

    皇帝陛下你立场也变得太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9章

    一顿鸡飞狗跳的烧烤之后,成琪芳和婉柔公主带着大宝小宝去田间玩,顺便带他们去认识一下农作物。

    封庭拉着余柏林、封蔚、郑牧四人一起打麻将。

    余柏林来到晖朝之后,见这里盛行打马吊牌。封蔚抱怨马吊牌纸牌张数太少,后来加入两副牌一起打。他看着这加入两副牌的马吊牌和后世麻将有些相似,一时无聊,就让人用木头刻出一副麻将牌,并将规则交给封蔚。

    封蔚十分感兴趣,拉着皇帝陛下和成皇后跟余柏林一起打麻将,一来二往,他们三人都迷上了。

    但余柏林对麻将虽然会玩,但并不沉迷。封庭和封蔚两兄弟倒是有些沉迷了,在他们各自被余柏林和成皇后“教育”之后,才改正过来。

    现在只是偶尔玩玩。

    余柏林一时兴起,将麻将这国粹提前完善,并借由皇帝陛下亲自推广,由上及下,很快就普及开来。

    达官贵人用玉石、奇石做麻将,普通人用动物骨头或者烧瓷做麻将,再不济,用木头也能雕刻一副麻将。

    余柏林在见到麻将流行起来之后,还担心过会不会助长赌博不良之风,被封蔚嘲笑“杞人忧天”。喜欢赌博的人,一颗骰子就能赌,哪管你麻将不麻将?

    余柏林想想也是。不赌的人,玩什么游戏都不赌,要赌的人,从活物的赌马斗鸡甚至斗蛐蛐,到简简单单的扔骰子比大小,哪样不赌?

    在麻将流行起来之前,马吊牌不是照样很流行?现在不过是麻将取代了马吊牌而已。

    不过这样和皇帝陛下、金刀卫指挥使坐在一桌子打麻将,还是让余柏林有些发晕。

    虽然之前已经和帝后二人同桌打过麻将,但或许金刀卫指挥使这种身份的人,和娱乐事业实在是不太搭边。

    总觉得金刀卫指挥使应该是来抓打麻将的人,而不是自己去打麻将似的……不过若是这话被郑牧听到,他一定很无语。

    金刀卫抓打麻将的人干什么?

    因麻将已经流行了一段时间,四人摸麻将牌的动作都很熟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刀卫需要很高的观察力,郑牧打麻将的技术很高超。

    不过打麻将输赢概率和技术不一定成正比,皇帝陛下打麻将的技术不行,练了这么久都不行,完全记不住牌,但他运气好啊,龙气加身啊,真龙天子啊。而且他又不贪心,不一定做大牌,只要胡了就跑了。别看一局赚的少,但积累下来,居然是赢得最多的。

    余柏林保持不输不赢的姿态,郑牧比皇帝陛下赢的少了点,封蔚则一脸沮丧,一看就是输得最多的。

    打了几盘之后,好歹比别人多打了很多年麻将的余柏林看出了点端倪。

    皇帝陛下今天赢的多,好像不只是好运气?

    余柏林装作无意识的看了旁边郑牧一眼。郑牧回看了余柏林一眼,对他微微一笑。

    余柏林又看着对家愁眉苦脸的封蔚,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估摸了一下,换了一张牌打出去。

    封蔚立刻神情一喜,就想叫出“胡了”,但看是余柏林打出去的牌,立刻犹豫了。

    余柏林微笑道:“澈之可是胡了?胡了就直接说,打个牌还想东想西多没意思。”

    封蔚立刻点点头,然后把牌退倒:“胡了胡了,终于我最先胡了,虽然只是小胡qaq,我还是输的最多。”

    很快,皇帝陛下也胡了,吃的是郑牧的牌。

    四人玩的是血战到底,郑牧和余柏林继续摸牌,最后余柏林运气稍好一些,自摸了。

    不过因为只关了一家,自摸和吃牌也没区别,余柏林这一局刚好不赢不输。

    郑牧看了余柏林一眼,余柏林回了郑牧一个微笑。

    之后,封蔚的运气终于好了,做了几局大的,终于慢慢赢了回来。

    皇帝陛下输了一些,现在刚好持平。余柏林和郑牧两人都是小输。

    到成琪芳和婉柔公主带着孩子们玩乐回来之时,还是这局面。

    赢了的封蔚很高兴。他们用来当彩头的是金豆子,封蔚立刻把金豆子屁颠屁颠的捧给余柏林,让他收着。

    封庭也赢了一点,也非常高兴的把金豆子给成琪芳,让她好好收着。

    这都是战利品啊,意义不同啊。

    成琪芳笑纳了。余柏林拒绝了。

    封蔚很沮丧。

    余柏林拍了拍封蔚的肩膀,让他把赢了的给侄儿当礼物,分给侄儿喜气。

    封蔚便把金豆子分作三份,给大宝小宝一人一份,最后一份又捧到余柏林面前。余柏林无奈收下了。再拒绝好像有点过于刻意了。

    “长青和澈之感情真的是很好。”郑牧突然道。

    余柏林隐约觉得郑牧这话中,似乎不是警告,而是似乎有点钦羡?不过看郑牧表情,又似乎是错觉。

    郑牧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正巧封庭叫他过去,让他可以分走大宝小宝摘来的一部分嫩玉米,郑牧便没有等余柏林回答,径直朝着封庭走过去。

    余柏林看着帝后二人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和两个儿子一起分着玉米,婉柔公主和郑牧两人站在帝后二人身后,各自专注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人,突然心里涌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这时候,婉柔公主似乎注意到余柏林的眼神,对着余柏林轻笑着点点头。

    余柏林立刻移开视线。

    或许是他多想了?

    “长青。”封蔚突然伸出胳膊压在余柏林肩膀上,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今天打牌,你给我喂牌了吧?”

    余柏林白了他一眼:“我是这种没牌品的人吗?”

    封蔚“嘿嘿”笑,不再询问。看得余柏林心里十分烦躁。

    “不要多想,不要多说。”封蔚突然道,“我们只要顾着自己就成了。”

    余柏林心里立刻警觉。他沉默了半晌,道:“我知道。”

    封蔚笑了笑,也走到封庭那里,嚷着要分玉米,还要分一半走,气得小宝和大宝联合起来,在帝后二人的支持下,用小肉拳头捶封蔚。

    帝后一家,真的是非常和睦恩爱。任谁看了,都不会忍心亵渎他们的家庭。

    更何况是重视他们的人。

    余柏林心中叹了口气,彻底把这件事锁在心中。他带着惯有的笑容走上去,把大宝小宝拉开,然后把封蔚扔开。

    封庭这个无良哥哥看着真的是被扔到一旁,一脸懵逼的弟弟,放声大笑,十分不给面子。

    封庭这么一笑,成琪芳和大宝小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紧接着,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连封蔚自己都摸摸脑袋,笑了。

    .....................................

    婉丽公主的事彻底解决之后,余柏林再次让人见识到了他的圣眷到底有多隆厚。

    婉丽公主被关了紧闭这么久都没出事,何太后一张绕过帝后的懿旨指婚发出之后,婉丽公主就再也溅不起任何水花,要说这其中没任何关联,谁也不信。

    只是明白人也知道,皇帝陛下处理婉丽公主,再不给何太后面子,是因为他们直接插手前朝臣子婚事。

    就算不是余柏林,皇帝陛下都得收拾他。

    一般而言,稍稍理智一点的皇帝,都不会插手臣子婚姻。所谓指婚,都是给皇室宗亲指。臣子家男丁的婚姻,是基本不会插手的。就算要嫁公主,也会问过臣子意见之后。

    一般而言,臣子不会拒绝,但有正当理由,皇帝陛下一般都会选择谅解。

    只有偶尔一些特别得宠或是飞扬跋扈的皇亲会做强迫之事,不过这要么是半推半就,要么是国之将亡。

    历史上只有一些完全不把人当人看的朝代才会做出这种如同给牲畜配种般的对臣子婚姻指手画脚。这种把人的脊梁骨都打断了的垃圾朝代,做出这一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晖朝的大臣还是很有骨气的,太后做出这种事,不只是折损了皇帝陛下的威严,也让他们心生不满。皇帝陛下自然要早早做出处理,安抚臣心。

    不过这人是皇帝陛下的心腹余柏林,皇帝陛下动作才这么快。

    于是一些自诩为知情人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并且对自己心中猜测更加确定。

    啧啧,皇家差点不小心搞出丑闻了。还好皇帝陛下当机立断。

    肯定吓坏了吧?

    咱们要去安抚余柏林受伤的小心肝。

    于是余柏林最近又收到许多小伙伴的请帖,让他去赴宴压惊。

    只是让余柏林无奈的是,麻将是不是太流行了点?十次赴宴,有五次都在打麻将。只是文人打麻将,于是很文雅的。打完麻将的彩头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和其他活动一样,输了的人就作诗作词,不然就罚酒。

    这倒是……挺有趣的。

    只是麻将和诗词歌赋什么的,好像不怎么搭配?

    但现在文人们都这么做,那就……算是搭配了吧。

    何太后和婉丽公主这场闹剧,让京城年初的腥风血雨彻底被吹散了,京城中有了新话题,那些在腥风血雨中飘零的人,只剩下查封并拍卖的宅子,还能给他们稍稍找一点存在感。

    若是谁心中还十分忐忑,估计只有何次辅了。

    他多次召大儿子回来,何家老大只以公职在身,不得擅自回京为理由拒绝了。

    此事之后,他再不要求何家老大回京,而是让他好生呆着,听闻什么风声,都不得擅自做决定。

    何次辅心里很苦。

    他无法舍弃何家这个宗族。自天齐帝登基之后并掌权,他矜矜业业,再不敢做什么小动作,于下也约束家人,悄悄处理家中曾经的罪证。

    似乎皇帝陛下也有意识放他一马,他所作所为并未受到阻拦。

    何次辅想,等何家干净一点,他就乞骸致仕。就算那时候皇帝陛下要清理什么,大儿子一直兢兢业业的当一个小小的地方官,政绩名声都不错;二儿子虽然纨绔无能,靠着驸马的身份也能安稳一辈子。

    反正只要他家大儿子小儿子没事,其他人他也不想管了。他累了。

    原本文宗皇帝意外登基,对他们何家来说是一个天上掉馅饼的大机会,一不留神,他就飘飘然了。

    现在回想起来,文宗皇帝驾崩前的一些动作,也是对何家不满了吧。

    若文宗皇帝未曾驾崩,何家也是要垮的。甚至因为何家又从龙之功,甚至遭受的打击会比现在更大吧。

    何次辅也终于想通了。

    可惜,就算他想通了,还是有人不依不饶的给他拖后腿。

    何太后和婉丽公主这件事,让何次辅气得一口血吐出来,当即昏迷不醒。

    更让他气闷的是,当他醒来之后,侍疾的何成琥在提及这件事,还一副“多大点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甚至还在笑话余柏林捡了大便宜。虽然婉丽公主这人不怎么样,好歹也是个公主,对余柏林的身份大有好处。

    何清都气笑了。

    许多父母都有偏疼小儿子的坏习惯。

    他也有。

    他总想着,继承家业有大儿子,小儿子宠就宠着吧。又娶了好拿捏的公主媳妇,小儿子又没什么坏心思,也就是富贵安康的过一辈子。

    现在他后悔了。

    当何家、当自己没办法再给何成琥庇佑的时候,这么蠢的小儿子,到底该何去何从。

    何清只得抱着“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的侥幸心理,细细给何成琥解释这件事的后果,以及自家的处境。

    何清不求何成琥能奋发图强,做出什么改变,只求他看清自家现在处境,为人稍微低调老实一点。要是能和婉柔公主修复关系,就更好了。

    哪知道何清所作所为起了反作用。何成琥倒是把何清的话听进去了,但他没有借此醒悟,反而大受打击,沉迷于声色之欢,用美色和美酒麻痹自己。

    可这是京城,不是他原来所在的消息闭塞,借由他驸马和何次辅儿子的身份就能横着走的地方。

    驸马狎妓,那可是重罪。

    当何清病稍稍好转,就得知何成琥在青楼住了好几日,被人告发的时候还在妓女床上烂醉如泥,气得再次晕倒了。

    何清再次清醒的时候,不顾自己身体状况,艰难的进宫,对着皇帝陛下磕头请罪,直说自己没有管教好儿子。儿子这件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他绝无怨言。并且这件事他也有管教不力的责任,因此请求致仕。

    封庭正准备寻好何成琥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豢养外室的证据,让何成琥与婉柔公主和离。谁知道这证据还没收集齐全(何成琥在外地花天酒地的证据被何清扫的干干净净,到京城之后,何成琥在何清的管教下,老实了一阵子,何清这次病倒,他才“乱来”。),何成琥直接凑上来,送上热乎乎的证据。

    封庭并不为此感到高兴,而是很生气。

    在他眼皮子底下,在何清的严加管教中,何成琥尚且这样,当年婉柔公主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何成琥是被金刀卫从青楼床上拎起来的,酒还没醒,就被皇帝陛下叫人打了板子,然后扔进牢房。

    封庭本因为何清是来求情的,但何清明显能做到次辅这个位置,并不是仅仅靠着和文宗皇帝的姻亲关系。他此次一请罪,封庭心中迁怒少了大半。

    看着病容满面的何清,封庭思及自己刚登基时那意气风发的何次辅,现在的何清比起几年前,如同年老了一二十岁似的。

    原来斑白的头发,现在已经全白了。

    封庭突然有些同情他。

    说句实话,当年欺辱他们一家的人是文宗皇帝。何家虽然势大,也得罪了许多人,但对于他们这一家被打落尘埃的小透明,是一点交际也没有。

    谈不上什么欺负。

    唯一让他们受尽侮辱的何家人,是何太后和何贵妃,但是这两人何清也拿她们没办法,封庭也就谈不上迁怒何清了。

    当年封庭是十分憎恨何家的,特别是在知道何贵妃和何太后胆大妄为居然差点害了封蔚和小宝的性命。

    但现在或许日子过得太好,帝后二人就宽容许多。他们的报复只针对罪魁祸首,至于何家,就没那么多怨恨了。

    当然,如果何家过得不好,他们还是很开心的。只是不会主动出手去折腾他们而已。

    何成琥是例外。他欺负了婉柔公主,自然要收拾他。

    封庭本想,要不要借由此事把何家连根拔起。后来他又想到,何清致仕了,何家基本上也就散了。

    他之前杀了太多人,朝堂刚刚稳定下来,行为也不该太过激了。

    而之前查出的串联起来针对封蔚、甚至针对他的那批世家中,并无何家。让封庭对何家印象好了许多。

    思来想去,封庭只推了三次,便准了何清的致仕。

    回家之后就卧病不起的何清连续递折子给封庭,在终于得到封庭准许他致仕的圣旨之后,老泪纵横,跪地不起,嘴里直喊:“圣上圣明,圣上仁慈,臣愧对圣上。”

    传旨的内侍看着何清朝着皇宫方向磕头,久久不起,心中不由叹息了一声。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不过,或许知道现在,当初也会那样做吧。人嘛,就那短短几十年,风光一把就够了。

    “何大人请起吧。”内侍让人端来赏赐,“陛下还有话让奴婢带给何大人。何大人也不必难过。你好好约束家人,凭借何知县的能力,他重回京城也不难。”

    谁不知道何家老大居然一个知县当了这么多年,都是何清想让他儿子服软,故意打压的?

    谁知道何家老大硬是撑着跟家中决裂,当知县当到现在。

    “老臣明白。”何清眼中一股狠意闪过。

    他当年亲自出手打压自己大儿子,一是对大儿子居然忤逆自己而不满,二也是磨砺他。

    他曾想着,但凡大儿子稍稍服软,他就会帮他回到京城。他要让儿子看着,没了何家,他什么都不是。

    现在看来,当初自己的执拗,反而成了何家一根救命稻草。

    或许是经历这么多事,何清也终于不为宗族着想,自私一回。

    若何家有谁拦他儿子的路,他定要把所有威胁都清理掉。

    这时候他才明白,小家都没了,大家有什么用?

    二儿子已经废了,现在他就大儿子一根血脉。大儿子不好过,何家其他人再好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内侍见何清回答的听明白,满意的回去报告给皇帝陛下。

    封庭点点头。何清虽然倒下了,但是何家摊子还有那么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一点点收拾,也挺难的。

    若何清能帮他一把,主动扫清何家留下的势力,他不介意重用何清的儿子。

    只是何清的儿子和余柏林一样,都只能走孤臣路线了。

    或许余柏林还不能算孤臣,他还有师生关系、同榜关系。何家老大这次回京,就是真真正正的孤臣。何家原本的势力他绝对不可能沾染,其余的势力看着他是何家老大的身份,也不可能朝着他抛出橄榄枝。

    他一身荣耀,全部集中于皇帝陛下身上。

    不过虽然危险,但若能力足够,运气也足够,位极人臣,也不是不可能。

    婉柔公主与何成琥和离,何成琥被撸成白身,何清致仕。

    何家的大戏终于全部落幕。

    紧接着,朝中又发生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皇帝陛下拿出当年武宗皇帝的留下的圣旨,直言当先太子登基之时,就将婉柔公主改换玉牒,记在先太子妃名下。

    皇帝陛下现在就是实现当初武宗留下旨意,婉柔公主记在慈贞皇后名下,封婉柔长公主。

    第二件事,就是内阁大学士张岳封辅政大臣。

    自张岳成为文辅之后,朝堂上下,变成铁板一块,令行禁止,莫不率从。

    今年大事频发,令人目不暇接。自此,本以为朝中之大事终于结束。

    谁曾料到,就在前两件大事发生不过月余之后,朝中再次发生一件大事。

    德王封蔚封大将军,出镇北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0章

    余柏林看着封蔚亮晶晶的眼神,突然觉得无法直视他。

    余柏林侧开目光,道:“没想到陛下舍得你去。”

    “我是自请去的,磨了哥好久。”封蔚看着余柏林侧开脸,笑道,“你现在也要上朝了,还要让哥瞒着你,真不容易。”

    余柏林表情愣了一下,道:“瞒着我?为何?”

    封蔚眨了眨眼睛,笑道:“因为你肯定会也自请一起去啊。”

    余柏林不由沉默。

    封蔚道:“长青,你一直明白的对吧?”

    余柏林继续沉默。

    封蔚突然揽过余柏林的肩膀,向以前耍赖一样,把下巴搁在余柏林肩膀上:“我们两相处时,一直是你对我好的多些。”

    余柏林叹气:“我能说,因为你经常犯蠢犯熊的缘故吗?”

    封蔚轻笑:“有人宠着我犯蠢犯熊,我才犯蠢犯熊呗。”

    “你还有理了?”

    “当然。”封蔚得意,“我知道,我对你也是不同的。但是你不信任我。”

    余柏林被噎住了。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明明我两差不多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帮我当晚辈似的。”封蔚委屈的用下巴蹭了蹭余柏林的肩膀,“你对我,和对大宝小宝没两样。”

    “……因为你还没大宝懂事。”

    封蔚当做没听见余柏林控诉,继续委屈道:“你看,我两年纪差不多,就算以前受过磨难的人会更成熟一些,我受过的磨难不比你少,按理说,我也没到会被你当做晚辈的程度啊。”

    “我知道我的地位也让你难以接受。哥宠着我。要是我两好上的事被他知道,说不定他一怒之下,你就危险了。”

    “我也一直很担心,担心会伤害到你。”封蔚沉默了一会儿,道,“所以,我是和嫂子通气后,确定哥不会伤害你,才敢摊牌的。”

    余柏林伸手拍了拍封蔚的头顶:“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了?”

    封蔚惊讶的抬起头:“你连这个都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余柏林挑眉:“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两朝夕相处,封蔚又不是在余柏林面前藏得住事的人,余柏林很轻易就能察觉封蔚神情的不对。

    就算当时没想到这一点,到事情发生之后,马后炮难道还想不明白?

    “好吧,我的确是知道你不能有孩子后,向哥摊牌的时候才提到你的。”封蔚努力堆出讨好的笑容道,“我知道你们家就剩你一个,若你想延续香火,我也不会打扰你?”

    余柏林冷笑:“真的?”

    封蔚不确定道:“大概?”

    两人对视一会儿,封蔚率先败下阵来,蔫哒哒道:“我会躲的远远的。不会打扰你。”

    余柏林顿时心软了。

    在封蔚面前,他太容易心软。

    从头至尾,余柏林就不看好这段感情。

    诚如封蔚所说,两人身份太不对等。封蔚是王爷,还是皇帝最宠爱的亲弟弟。若封蔚没有提前给皇帝陛下打过预防针,说他喜欢男人。那么被封蔚喜欢上的自己,就是带坏王爷、带坏皇帝亲弟弟的人。

    无论自己再高才华,在别人心中,也不过一男宠。

    在封建社会这个完全没有人权的地方,自己被贬谪的远远的,那是皇帝陛下仁慈。十有,是一杯毒酒了事。

    至于封蔚,难不成还为了一个男宠记恨皇帝陛下?

    再来,他的确把封蔚当孩子。

    就算穿越前后的年龄不累计只叠加,那他遇到封蔚的时候,也是一个中年人了。

    封蔚还是个未成年。

    他怎么可能对一个未成年孩子有什么想法?

    余柏林一直对封蔚很宠溺,很体贴,并不是对封蔚有什么额外的想法。他的确如封蔚所说,封蔚在他眼中,和大宝小宝一样,都是被他当晚辈宠。

    直到封蔚成年,在他面前越来越不像个孩子,并且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情愫时。

    他才恍然,封蔚已经长大了。

    此刻,余柏林心中还是犹豫的。

    毕竟按照理性而言,他远离这段感情,才是保护自身的最优选择。

    至于封蔚,以他对封蔚的了解,封蔚不会因为他的拒绝而心生怨恨。皇家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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