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百合:《末世之寒刃》 作者:那端米凉

    第22节

    “有，有的。从前他还常常和巡逻队的人一起来。”

    “那么到了下午这里肯定不安全了，我们得赶在那之前另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百里醉深深叹了口气，她虽不惧困难，但一来就碰上这种事，不得不说出师不利。但事情都已经发生，她们也一定不可能袖手旁观，眼前的人都救不了将来还谈什么给北方基地的人幸福？

    “那么，用第二套计划吧。”微生焰同样蹙着眉头，思索着提出提议。好在像这种风险极大的行动一般都伴有第二套计划甚至第三套计划，为的就是能灵活应对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百里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头看向小队的队员，下令道：“大头跟着我和焰一起行动，其他人按照原计划撤离。带上胭脂和这对母女，务必要保证她们的安全。记住，如果明天黎明没见我们出现在约定地点，你们就先行离去。”距离事情被发现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在人员进入远比出入难的末世基地里，要混出几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原本她们就不指着靠这支异能者小队完成奇袭，现在，他们的作用终于发挥出来。

    而她提到的大头则是一个罕见的幻术类异能者，特长是在有限的空间释放幻雾，隐藏自己和队员，对需要悄无声息地闯入重重关卡的百里醉她们来说十分重要。

    “是，老大，保证完成任务。”众人齐声应了。

    “就凭你们三个人就想留下？不管你们想从这座冰冷阴森的基地里得到什么，我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小东西，可想而知难度一定也很大，你帮了我们我们很感激，但如果你们真是从南方来的人，我们愿意留下来承担这件事情，你们可以不掀起任何波澜，只需要再找个地方隐蔽。你知道，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入手，难度肯定还会增加。而我们，早就是贱命，又何苦拖累你们这些做大事的人。”胭脂惨白着脸说道，脸上虽然都是绝望但眼神里饱含坚定，令人动容的是，听到她这番明显拉着自己去牺牲的言论，小女孩和依旧虚弱不堪的女人却并没有半点愤怒和不甘，反而点头以示附和。

    微生焰不由一怔，她迟疑着开口：“你们，是不是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如果知道，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就因为曾经受过王选的恩惠？”胭脂虽然满含害怕，但眼中的那丝大义却落入了微生焰眼中。

    可是，一个北方基地的住民，又怎么会这么坚定的支持她们这群来自南方的陌生人呢？微生焰想不通，突然问话也是想诈她一诈。

    果然胭脂立刻就咬紧了下唇，把声音压得极低的道：“我知道。王选是个聪明的男人，也是个做大事的人，他既然已经把筹码压到你们南方基地，就必定会成事的。我早知道他走之前留给我的是一条什么路，我就是一盏灯，只等着发出那丝光芒来指引你们去往要去的地方，那么，油尽灯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关键在于，我终于等来了你们。我不算白死，是不是。”

    不等微生焰回答，她又自顾自扯出一个极淡又极苦的笑来接道：“你们看，我们这些既没有异能又没有强大的靠山庇护的人在这个基地，过的是什么日子。末世前我是青春正茂的大学生，刚计划着沿着川藏线作第三次旅行，也正找到自己中意的男人，但是末世以后，在这个号称北方救济站的基地里，我因为有点姿色先是被人强奸接着沦为了妓女，连名字也不是原先的那个名字了，因为我没脸，我没脸顶着那个名字去见我地下的父母。而这些有哪个管过没有？那些高高坐在上层的人，只会认为我们是活该，甚至觉得划出一块地方供我们作妓寨是个很了不起的施恩，认为我们这些普通人落到这个地步是咎由自取，而他们，白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夜晚却还不是要在我们身上发泄。这种生活，我受够了，我也是有思想有血性的人，却因为缺乏力量而过着和牲口一样的生活，我恨，我恨这个假仁假义的基地，我也恨道德沦丧的末世，我更恨我没有自杀的勇气。但你们的到来给了我了断的机会，我为什么不抓住？听我的，让我担下这件事，如果有人主动站出来，他们那些人不会细查的，你们可以躲在她们的帐篷里，她们一定不会出卖你们，而我也一定不会泄露半点关于你们的消息。呵，知道我为什么愿意相信你们吗，因为我问过王选，王选说，你们南方基地，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其实，我只是猜测你们有大事要办，不然这冰天雪地的，你们何苦这么全副武装的来到这里？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你们放心，王选是个可靠的人，他只交代我藏匿你们一夜，其他的，什么都没告诉我。我知道你们要做的事情很重要这就够了，这会让我觉得，我的死是有分量的，不像有些人那么轻，那样的话，也许我在黄泉路上遇上我的父母亲人，我也不用掩面而走。”

    她把自己称作东西。

    “他奶奶的，那些人真不是人。”

    “妹子，别轻易求死，我们老大会有办法的。”

    “是呀是呀。”

    听了胭脂的一番话，众人群情激愤，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劝说开来。

    一旁同样做好牺牲准备的母女俩却没想到胭脂会连她们也一起撇清，连忙摇着头说不行，眼中早已湿润。

    而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她们承担什么的微生焰与百里醉，听说了这番话以后就更不可能袖手旁观。

    “焰……”百里醉看向微生焰，而微生焰只一眼，就明白了百里醉的意思，她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一样。

    “什么都别说了，快走吧。有些事情人多了反而不好办，我们原本也没打算全部去做。还有，你在北方基地待久了可能忘记了真正的人生是什么，但是你去了南方基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放心那里真的没有妓寨，也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出现，只有一点，那里不欢迎懒人，所有人都是凭自己的双手获得果实。但是，你们跟异能者所获得的肯定是有差距的，你知道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物资的搜寻上，异能者都要有力太多，所以别抱怨。这样，可以吗？”微生焰故意将南方基地的情况描述出来，她知道对这种好强的人来说，靠自己的双手得来的东西无疑是最让她们踏实的，而对于胭脂，她有心疼和佩服，也有惜才之心。一个面对死亡也丝毫不惧，只怕自己死的太轻的人，一个愿意牺牲自己为他人定罪的人，一个仅仅从几个迹象就推论出她们此行的半个目的的人，南方基地一定是十分欢迎的。她想先让人家在南方基地安家，看到这个世界还是有文明存在的，然后，一点一点引导她走出这段阴霾，以后可堪大用。但是那些事情还都太远，这些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略过微生焰的脑海，此时，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倒计时的沙漏已经在流动，留给她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眼看胭脂还想张口，百里醉干脆利落的下了定论：“好了就这样，听焰的，你们马上走，为我们争取时间。现在多拖一分对我们才是多一份危险。”

    胭脂闭上眼睛，也罢，人家不让她死，难道她还能一头撞死不成？而且，那个美得如冰如玉的女人描绘的南方基地，她还真想去亲眼看看呢。

    那一定是个充满活力和阳光的地方。

    离去时，她们没有东西可收，就只是很简单的推倒了帐篷，就走了。

    出城更是容易，基地里每天这么多人进进出出，即使是大雪也依旧有各种队伍出去寻找机会，守卫又是一天一换，对守卫来说，总有些生面孔。他们并不显得突兀，并不值得严格排查。

    况且，他们还故作无意的缴纳了更多的出城费用，麻痹了守卫的神经。

    这边一切顺利，那头，也没有遇上什么麻烦。考虑到环境的问题，此行她们穿的外衣外面是纯白的，翻过来就是纯黑。方便白天黑夜都能很好的隐蔽，加上大头的幻雾，三人很容易就朝着胭脂指的方向推进了三四公里，避开无数巡逻兵和在城中不断穿梭的居民后，她们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内城。

    北方基地的高层居住的地方，这个高层，当然包括最高领导人。

    虽说杀了一个老大还有千千万万个老大应时而生，但是，这一下如果成功，足以让本就不稳的北方基地再乱上至少三个月，又是一场致命的内耗。到时正值春天雪融，她们就挥师北上，打北方基地一个措手不及。

    那样，世界就回归一块了。

    第142章 潜入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起先是稀稀落落的小雪，没有多久就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洒在空中，很快将世界染成洁白一片。

    当白雪在地上积了一尺深的时候，夜已经完全黑了。北方的冬天本就夜长，此时有经验的居民已经早早窝在被窝以节省柴火了，街道上人影寂寥，乍看下，显得十分冷清。即便是占据了大多数资源的内城，也在这漫长的冬季中对大自然妥协，除了比外城多出三倍的巡逻士兵不时穿梭在大街小巷，内城的街道和外城一样极少看到行人。

    但在那座建筑最气派的房子外，还伫立着十名雕塑般的士兵，看他们僵硬的样子，应该保持这个直直站立的姿势已经很久了，原本深色的制服上飘满了雪花，在死寂的黑夜下反射着冷冷的光。

    这只是明面上的哨位，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护卫这样一个大型基地的统治者的，绝不仅仅是这点力量。在异能者垄断力量的现在，那些被冻得呵口气都似带着冰晶的守卫，只不过是一种门面，更多的是一种权利的象征。

    比如此时，距离他们不远处就低低的趴伏着三个人，虽然几乎要与周遭颜色融为一体的白色衣服以及朦胧的夜色极大的方便了伪装，但如果是异能者在的话，还是有很多种方法判断出周遭多了几个人的。比如依靠陌生的气味，比如观察到空间中热气的扭曲，再比如单纯依靠强大的听觉……但雪地里的三个人显然也深深明白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来之前就着重分析了这地方的防御，早在王选还没带来确切消息之前，百里醉就分析出根据末世高阶异能者的稀缺程度和超然地位，虽然会有一部分守护在他们老大身边，但得到的待遇必定是极好的，像这种大雪天在门外站岗的事情，万万不可能轮到他们。退一万步想，即便百里相在世时有这个威望和实力做到这一点，也不会真让高阶异能者守在大门外，这在他们看来不仅仅是暴遣天物更是一种对人才的不尊重。最有可能的是，有部分高阶异能者就居住在老大房间附近，还有部分异能者是紧紧跟随在现任老大身边的，这部分也是最难缠的一部分。凡是手握大权者，必定比常人要更贪生怕死，这种人的身边，跟着的当然是最精锐的那股力量。不是每一个领导人，都有微生焰和百里醉那种不需要任何亲卫的实力的。

    而王选给出的消息也证实了百里醉的猜测，新任老大是百里家的旁系，那个曾经代表t城出席过b城会议的男人。虽然说是旁系，但也的的确确是百里相的亲孙子，论辈分，他还是百里醉的堂哥呢。现在百里相死了，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百里家，甚至将整个北方基地握在手中，只是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这也是他的心结。百里家是个很奇怪的家族，不仅世代保留让子孙在自相残杀中成长的规矩，更是看中嫡系的身份，这个嫡系却又不是家族的嫡长子一系，而是每一代里那一个身负家族图腾的人，是的，嫡系从来只有一人，这一代是百里醉，那旁的人，就都不是名正言顺。这就是百里家最大的秘密，一个公开的秘密，这也是百里相一直想剥夺百里醉继承人身份却从来都无法做到的原因——别的家族，是人选人，而他们家族，是天选人。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这位名叫百里霸的百里醉的族兄已经接管了家族势力，包括明卫和暗卫，但依旧如惊弓之鸟时时处于不安中。清楚家族里仍有很多人表面支持他暗地里却偏向百里醉的百里霸甚至都很少动用家族的护卫，反而比较信赖基地里有后起之势的那些高阶异能者们，他的亲卫，也多是这些人和他原本的嫡系组成。

    王选只知道百里霸不喜动用家族势力，但他终究不是百里家的人，那些核心的消息，他接触不到，所以一直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但他与百里醉一提，百里醉便懂了。只要她想，百里家，就是她的，即便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了那么多百里家的亲卫，甚至直接导致了上一任家主百里相的死亡，但是在看惯血腥也习惯接受人性的丑恶的百里家，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反而会有一批狂热分子认为百里醉才是真正有力量的家主。这批人，也会在百里醉接管百里家后对她忠心耿耿，继续为这个家族效力。但是百里醉不想要百里家，这个肮脏的、毫无人性可言的家族不仅给了她贯穿她整个童年的痛苦，也夺走了她双亲的性命，她连一眼都不想看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伸手去拿呢？

    因此即便知道自己有一半的胜算拿到百里家，百里醉依旧没对此有半点在意，她甚至只是玩笑似的跟微生焰提过一句，微生焰却当即很严肃地跟她说，那种东西她不准她要。历史长河的流淌是任何人也无法阻止的，曾经显赫一时的三大家族现在也只剩下百里家一门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旺盛而已，他们的内里早已腐朽不堪，即使如抓住一块浮木一般抓住了末世的机遇，却很容易被微生焰这股大浪掀翻在地。早该舍弃的东西，如果微生焰不是知道百里醉和百里家那一段不愉快的过往，也许还会起一点心思，但知道了那一切的她，再也不想她的醉和百里家扯上半点关系。

    她会将北方的一切，光明正大的打下来，干干净净地送到醉的手里。

    反正，她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她的，她们两，都已经互相拥有了彼此，又有什么是不能给的呢？

    要翻过高高的院墙到达房子里面并不难，难的是应对接下来会遇上的异能者，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已经看到了这栋房子，她们就绝不会退缩。

    悄无声息地，在漫天的风雪下，几道人影极快的避开守卫的目光落在了庭院的里侧，因为微生焰对水与冰雪精准的控制，她们踩在雪地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丝脚印。其实不是没有，而是在抬脚的那一瞬间被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飞快地修补上了。就这样，一步步地，小心翼翼地，她们逐渐靠近目的地。

    房子有六层楼，根据王选从百里霸一个小老婆那里得到的消息，百里霸住在四楼中间的房间里，前后左右的房间都有异能者把守，确保一旦出事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百里霸身边。另外百里霸房间门口也有两个守卫，这和站在门口的守卫做的虽然是同一个工作，但含金量后者可不能与前者相提并论，因为百里霸的谨慎，他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异能者，估计品阶还很高，据说百里霸去哪里都带着他们三个。门口两个，房内一个，即使是和女人做那事，也不会离开的。

    比起从客厅一层层爬上去，她们更倾向于从墙边直接爬上去，从窗户进入房间，这对百里醉和微生焰来说并不困难，但大头却不太能行。最后是微生焰短暂地在墙上变出冰梯供他攀爬才借着“良好”的天气状况和大头的幻术安全到达四楼。

    在微生焰的目光下，横亘在她们面前的窗户玻璃无声地破碎，在落地之前就被收进了空间里，都是灵活的人，几人极快地翻身进房后，一块与之前玻璃厚度、透明度完全一致的冰出现在窗框里，百里醉立刻就聪明地将手覆在“玻璃”上放了一会儿，经过她的加持，这块冰一定很耐寒。

    第143章 远近

    安静的走廊被灯照得很亮，她们屏住了呼吸向着在脑海里已经勾画过无数次的重要房间挪去，在安静的氛围下，从那间房间发出来的细微呻吟声愈发明显。微生焰和百里醉都是把身体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人，她们的五感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认知极限，因此随着越来越靠近声音的源头，她两都显得有点不自然。紧随其后的大头却毫无所觉，过度的使用能力已经让他的异能出现了枯竭的现象，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距离房门三步之远，鞭打和哭泣的声音愈发清晰，男人低低的骂声和女人抽泣着求饶的声音交织着，在寂静的黑夜组成一曲银晦的乐章。她们站在房门的守卫面前，只隔了一个手臂的距离，几乎是对视的感觉。但是诡异的是，守卫仿佛完全没看到她们一般没有任何反应，这便是大头的过人之处。他的幻术来源于空间异能，有一项就是扭曲空间，使得原本完整的空间发生扭曲，明明是同一个三维，但被笼罩在他异能里的人，因为力场的不同而不会被现实空间的人看到。换而言之，在守卫的眼里，微生焰她们所站的地方只有空气，但空间异能本就是罕见到了极点也难以升级到了极点的异能，不仅如此还很靠教异能者的精神，像这种近乎于逆天的空间扭曲，大头做来也是十分辛苦。原本就精力不支的他汗流浃背，无声地示意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百里醉握紧了微生焰临时为她用水凝成的冰刀，在她身旁，微生焰手中的冰弓已经对准了墙壁，冰箭搭上弓弦，她准备一箭穿墙将百里霸射穿，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无疑十分疯狂，且不说这么厚的墙壁就连手枪都射不穿，就只单单确定墙那头的人的位置，就是很多人不敢想象的了。然而从她专注而自信的眼神中可以知道，隔着一面墙壁，她真的能确定房间里的人的位置。

    “太疯狂了。”尽管来时就商量过这套方案，此时大头还是忍不住无声喃喃，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微生焰手中的弓，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真有这么容易吗？

    伴随着“嗖”的一声，冰箭从被拉得饱满的冰弓处射出，刹那间一股恐怖的气浪以肉眼可见的轨迹迸射而出，夹着仿佛要将空间都撕裂的恐怖力道直接射穿了厚实的墙壁，刹那间石块飞溅，将里面人的惊呼完全掩盖下来。这一箭仿佛如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热油中，刹那间激起无数油花，几乎是瞬间，旁边三个房间的门便被打开，气势惊人的异能者们冲进烟土四溅的主卧室，焦急地查看老大的情况。几乎是同时，大头的异能失效，虚弱地昏迷过去，还没落地就被微生焰收进了空间。屏障解除，守卫立即朝她们攻来，百里醉首当其冲挡了一刀，冰渣飞溅间将人逼退了三四步，她手中的冰刀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醉，你的刀！”冰刀一碎微生焰立刻就有反应，扬手间一把黑刀凭空出现，被甩向百里醉的方向，熟悉的凛冽感携着风声从身后传来，百里醉毫不犹豫地伸手朝后方一捞接住了她的刀就朝着那名守卫逼去，眨眼之间已经挥出百道刀锋，刀刀指向的都是对方要害。

    警铃大作，在那把刀被微生焰从空间中取出那一刻，感应到金属的存在，别墅里的安保系统终于启动，一瞬间的事情，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夜空，可想而知不久之后就会有大批警备力量赶到。

    从微生焰射出那一箭，到大头被收入空间，再到百里醉接刀引起警铃大作，这一切看似繁复，其实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到百里醉砍翻一个阻挡他们的守卫和焰一起冲进房间时，时间也不过过去了短短几秒，房间里甚至还维持着大乱的动作，乱了阵脚的人还没调整过来。一眼看去，可以看到很多异能者将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护在身后，紧张的朝门口看来。一旁的床上出现了一个黑黑的大洞，洞中一具血肉模糊的男体已经失去了呼吸。看到这场景，百里醉两人先是一喜后是一怔，喜的是刚才微生焰那一箭没有失手，确实杀死了正和女人“玩乐”的男人，怔的是如果杀死了正主，为什么那些人第一反应不是上前查看那人的情况而是牢牢护住同样一丝不挂的另一个男人呢？男人身边还有个女人，也是衣衫不整，身上还有鞭痕，此时已经被吓得有些呆滞，只是呆呆摊在地上流泪。

    只有一种可能，被护在身后的那男人，才是百里霸。

    来不及去想这种奇怪的局面是怎样形成的，为什么属于百里霸的房间里会有另一个男人和女人在办事，多年训练所养成的本能让百里醉立刻朝包围圈中的男人攻去，没有浪费一丝时间。而对面却连防御的阵型才刚刚摆好，落在百里醉这样的行家里是错漏百出，她有一万种方法冲进圈子取人姓名。

    她的身后微生焰也只是一瞬间便反应过来，霎时便三箭射出，目标就是挡在百里霸正前面的那三名异能者。

    墙上射出的大洞犹在，床上那男人的死相也历历在目，此时看到这名陌生女人再次射出三箭，没人敢有半点怠慢。甚至比起将要到他们面前的百里醉，他们似乎更为忌惮微生焰，于是火龙、土墙、水幕等等异能齐出，在空中和三支冰箭进行了剧烈碰撞，另一边对于百里醉的防御却并没有那么走心，只是有两人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她，堪堪挡住了这第一波攻击。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犯了多大一个错误。

    “啊！”伴随两句痛呼，看起来在刚才挡住了百里醉的两名异能者一个被贯穿了心脏一个被劈断了喉咙，大量的鲜血因为百里醉极强的攻击力而炸成了血雾，将旁边的几个人都染成了红色，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就是这一瞬间，又有一个反应不急的人被百里醉一刀劈开。她，离百里霸越来越近了。

    “强哥掩护我先走，你们顶住！”百里霸已经恢复了冷静，大声吼出这一句就准备逃走。百里醉在心中摇头，冰冷的俏脸在血色的辉映下显得极尽妖美，逃？在她面前还没有能逃走的目标！

    这个新上位的百里霸，骨子里原来是这样天真的人吗？

    他的那句话不仅引起了百里醉的注意，更是让微生焰一凛，不同于百里醉的自信，习惯做到面面俱到的微生焰立刻便认真布置起了一道道冰墙将房间死死围住，很快，房间里原本充斥的暖气便被这些冰块消耗一空，气温，愈发的冷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她不是人，她不是人！”一个水系异能者惊异于这几道冰墙立起的快速，同为操控水的异能者，他比谁都明白其中的难处。即便是冰系异能者，也极难做到这样高效吧，而且看情况，那个刺客明显游刃有余，甚至都没什么消耗的样子！再看到冰块即便在自己这边的火系异能者的努力下有变薄的迹象，又很快变回原来的厚度，且有越来越厚的趋势，水系异能者终于丧失了斗志，全副身心都沉浸在微生焰带给他的震惊中。

    这，就是真正的异能者吗？

    他只是个例，反抗仍在继续。意识到百里醉此时的危害比微生焰更大，比火龙更为迅猛的火焰被喷射出来，直指百里醉的方向。却在距离她一步时被一道薄薄的冰墙挡住，仿佛是泼水成冰一般，空气中瞬间就起了一层薄冰，均匀地附在那道火焰的周围，因为太快太霸道，火还没被浇熄就已经被完全抑制住，又因为太快而还没被浇灭，于是乍然看去，就像是冰将火焰冻住了一般，妖娆的火焰与晶莹的冰块相互辉映，带给人的是无尽的震撼。

    然而震撼远远没有结束，因为虽然冰块挡住了火焰但也挡住了百里醉的前进道路，于是她抬起手臂只是简单一挥刀，一刀劈散冰块一刀劈开火焰，直接从中间形成的短暂真空中穿了过去。借着这一刀的力量，她更快了。

    其实原本那道火焰也不能阻止她，但会让她受点轻伤，如果不想牺牲前进的速度的话。但焰的冰很好地消弥了火焰的威势，所以虽然她那劈冰斩火的一刀看起来虽然很可怕，但其实劈开的只是已经被削弱了的火焰。

    但对面不知道啊，他们只看到这个持刀的杀神连火焰都劈得开，简直超越了常识。虽然异能者的存在一次次颠覆了人类的常识，但事情发生得这样短，场面又这样震撼，还是有很多人被吓到了。原本整齐的队形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实质攻势和心理冲击下变得松散起来，他们已经自乱阵脚，甚至有匆忙间忘记使出异能的，这种人因为缺乏异能的保护，往往被百里醉一刀一个掀翻在地，而即便有临时拼凑起来的防御，也在微生焰精准的射击面前狼狈非常。

    如果只有一个的话，尚且能对付。但是一个近战一个远攻，远近遥相呼应，互相支援的同时还能兼顾攻击，这怎么可能打得过？

    此时面对百里醉和微生焰的组合，不少人心中都生出无力感。

    第144章 突围

    十二月的天幕下是仿若凝固的寒冷，雪依旧在下，于是这场冰寒仿佛就没了尽头。突如其来的警报声下，坐落于北方的这座基地仿佛因为危险气息的靠近而突然从梦中惊醒的小兽，充满了惊慌和焦躁。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呼喝声的是一队队被突然集合的士兵与异能者小队，杂乱的脚步声下，无数人正朝别墅方向靠近，这其中不乏忠心护主的，也有想借机邀功的，还有欣喜若狂想趁机上位的……

    不管怎样，这座掩映于漆黑夜色下的基地，终于真正地混乱了起来。

    乱，可以是一种表象也可以是使得高楼轰塌的那根断木，一切都取决于力量是不是够大，断掉的那根木头是不是够核心。当大批的人冲进别墅直抵四楼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场景，恐怕除了一小部分野心家是喜闻乐见的之外，所有人都震惊无语。房间的正中一个黑衣女人静静站着，手上的刀还滴着鲜血，她的脚下是四五具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尸体，土、火、钢铁、光等各种异能在她周围爆发，仿佛燃烧至最后一丝热度的火焰，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然与壮美要爆发出所有力量，誓死将女人杀死。地位较高者，已经认出地上那具因为赤裸而显得特别显眼的尸体正是他们的新任老大，一个上位还没有半年的年轻领导者，此时他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没有任何生机地躺在了那里，身首分家，即便是最优秀的木系异能者来，也无法挽回他的这条命。

    难怪异能者们都疯了一样地展开了攻击，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方式，即便打赢，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吧。

    震惊只持续了很短一部分时间，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很快便稳下了阵脚加入了战圈，霎时间，房内本就耀眼的异能更添一层光彩，高伤害的招数下，房内木质地板已经层层掀起，碎木与墙上的碎砖块在室内横飞，挡住了很多人的视线。

    这种级别的混战发生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因为狭小的场地限制而造成的混乱就很容易对人员造成误伤，人员的密度越大，误伤就越严重。飞沙走石间，不时有因为己方的异能而倒地痛苦捂住伤处的异能者和士兵，但更多的攻击，仍旧朝着百里醉和微生焰精准攻去了。因为之前百里霸躲在房间靠里侧的位置，因此百里醉要杀他，也已经推进到了那个位置，此时目标已死，对方转防守为进攻，形成的圈子就很自然地朝里圆了圆，十分明确地将百里醉逼到了角落。微生焰见此虽然已经极力去撕开口子，但因为老大之死而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刺激的异能者们几乎是不管不顾地以身体组成了一道人墙，拼着一死也要将百里醉斩落。

    只是令他们感到无力的，还有明明很有气势却总是被百里醉轻易挡下的异能，不管是火还是雷，只要一碰到百里醉手中那把长刀就消失了，仿佛被吸收了一般。但百里醉也受了不小的伤，虽然看似游刃有余但实际上她毕竟没到焰那种半神的境界，高强度的战斗下，她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还是有不少的异能打在了她的身体上。几乎是在瞬间，她就做出了离去的决定，目标已经达成，她要立刻抽身离去，暗杀者的高效与利落，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又是一道雷光劈来，硬生生用刀接住这一击，她强忍住吐血的冲动压下喉间的腥甜，侧身避开一颗子弹，完全转向了墙壁，顺势就是一刀将本就千疮百孔的墙体崩开，行云流水般从裂缝中跳了下去。

    全场一片哗然。

    这可是四楼，而且是特意修得很高的一座建筑的四楼，从这里到一楼，都快有二十米了，正常人跳下去倒霉的如果撞到头那就是死，就算是异能者，跳下去也够呛，但她就这么跳了，跳的干脆无比。从四楼的角度看过去，因为此时楼下已经灯火连天，倒是很容易能锁定那一道黑黑的纤瘦影子，只见她直直朝着地面落下，如一颗炮弹般坠落，但十分违反常理的没有失去平衡而使头渐渐朝下，而是真的直直的落下。这样下去的话，即便落到地面的一瞬间可以快速下蹲做一个缓冲，也很容易伤到脚，如果不是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加强了，这个姿势断腿是很正常的。但人们却看到她在快要着地的一瞬间挥了一下刀，仿佛借着刀身在空中的停留做了一个阻力，她的身影有一瞬间的停顿，极短，短到不是每个人都看见了，但她的速度的确就是从那时起慢了一些，直至落地，毫发无损。

    事情不过发生在短短一瞬间，从百里醉跳下四楼到她从下蹲的姿势站起来跑入外围的士兵中，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布置好的包围阵型被百里醉极高效地撕开，不断有惨叫传来，不多时一个口子已经呈现出来。意识到百里醉将要成功突围，四楼上没有和微生焰缠斗在一起的异能者们快速下了楼，除了极少数几个和百里醉一样跳下去的高阶异能者，大多数人都走的楼梯，不小的楼梯一时间也容纳不了那么多人，期间不知道踩死了几人。

    “醉！”

    微生焰反应也很快，几乎是同时，她便放弃了缠斗，纵身一跃灵巧地从四楼跳下，落地之时地上泛起一层温和的水花将她温柔地托起，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反作用力便冲了出去，朝着百里醉撕开的那一条口子，所过之处，处处结冰，大雪极好地增强了她的能力，她所到之处几乎是冰封一片，冻住了不少还在试图朝这边移动以填补缺口的士兵，甚至有来不及施展异能抵抗的异能者也被暂时封住了。场面，再次被控制起来。

    这头百里醉因为微生焰的协助极大的降低了前进的阻力，效率极快的砍杀间已经快走到内城的出口了，清楚焰的实力的她并没有任何停留，一直向前突去，再有几步就能冲破包围圈，到那时，她将全力奔跑，到城外三里处她们留下的一辆越野车处就一切ok了。

    至于焰，只要她到了车上，不用帮她在后头拖住追兵的焰要离开不要太容易。

    异能者之间的实力，一步就是天壤之别，虽说她已经是极为罕见的阶段，但身为半神的焰，如果不是顾及她和无辜的居民，在内城制作一场大浪也不是做不到。还是不够强啊，是不是终有一天她连站在焰身边的资格都没了？

    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握紧因为染血而有些粘稠的刀柄，百里醉如一头麋鹿般在道路上奔跑。

    越过大半个城池，终于见到外城的出口，因为内城发生的事，外城这边显然也受到了影响，不仅一路跑来没有遇上任何守卫，就连外城的城门处也只有两名守卫，看起来是匆忙从床上起来顶班的，此时还有些衣衫不整。

    “哥们，你说内城出什么事了，闹这么大。”

    “嗨，别想太多，这么多人都去了，翻不起天来。”

    “那是什么？你看，好快！”说这话的是站在左边的守卫，但是立刻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头颅落地那一瞬间他的嘴还保持张开的姿态，眼睛里甚至只有惊讶没有死亡的恐惧。

    顺手给了右边那人一刀，百里醉一脚踢开城门继续向着确定的方向奔跑。

    异能者的脚程无疑是恐怖的，虽然有受伤的影响，但不过十分钟她就到了车旁，迅速掏出早就放在一旁副驾驶座的□□，朝着天空发射出准备好的信号弹，百里醉没有任何迟疑的发动车子朝来时的道路飚去，按照计划，看到信号弹的焰将不再恋战，一切以逃跑为主，尽最大的速度朝这个方向赶来，不出意外，她将在路上接到焰。

    一切如计划中一般顺利，没有开出两里便接到了焰，彼时女人周身萦绕着冰晶，如精灵般正向着这边高速移动，百里醉一个漂亮的漂移将车倒向朝着南方基地的方向的同时，微生焰就已经踏着冰花从早已大开的副驾驶门钻进了车辆，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议，但即便是这样，汽车疾驰出去两公里才真正甩掉后面紧追不舍的速度型异能者。其实也不是真真因为汽车的速度而甩掉的，大概忌惮于两人恐怖的实力，那几个明显以速度专精的异能者不是没有力气追而是不敢追得太近，不蠢的人都知道那是死路一条，因此只是远远缀在车后头，大致判断出车辆的方向后，便回去集结人马准备大规模的追击事宜了。

    此时的路况很不好，因为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关系，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果不是异能者的五感胜于常人，就这样单凭极其微弱的光来开，十有八九是要迷失方向的。另一个造成阻碍的因素是大雪，虽然这场雪让原本有些困难的事情变得简单很多，但结了薄冰的道路对无论车辆还是驾驶者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一旦车速过快，便很容易打滑甚至侧翻，这也是北方基地的车辆没有第一时间追出来的原因。

    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饶是百里醉竭力控制，也不由在一次几乎飘起来的打滑中停下了车。此时已经距离北方基地二十公里远了，暂时不用担心他们追来。百里醉拉起手刹，竭力抑制住想要发颤的手，状似平静的说道：“焰，我去后座躺一下，你来开。别怕，我是受伤了不假，但不严重，休息一下就好了。”拉开车门，她这样有些笨拙的安慰道。

    第145章 苦不苦

    焰一把抓住醉的袖子，纤长的玉指不安地与衣料摩擦，她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放心？担忧道：“要不要去空间治疗一下，后座颠簸，你受得住吗？”

    “真的没事，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焰，我想陪着你。”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已经错过了约定的时间，小队的其他人应该已经在回南方基地的路上了，这就意味着这一路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了，长路漫漫，一个人开车的话，太孤独了，她曾经无数次尝过这种寂寞的滋味，漫漫无边的道路上，空虚会一点点蚕食人的内心，仿佛要将人的全部都掏空似的，那滋味。

    就算只躺在后座，让焰能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到她，也是好的。

    焰只当她是粘自己，只得松了手，看着人在后座上躺好了才放心，无形的水汽包裹在后座的空处，防止百里醉在高速的颠簸中从后座摔下，性能良好的越野车再次启动，速度很快就提升到了在这种天气里能驾驭的极致。

    如一道绝尘的箭朝着回路驶去。

    距离她们大约五十公里处，熟悉的车队也在行驶中，虽然做不到微生焰她们那么快，但也是很不错的技术了。胭脂她们经过一天的惊吓与逃亡，已经沉沉睡去，还没轮到的副司机们也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每辆车上，除了一个放哨的和司机，都已陷入沉睡，这支怀着满腔热血穿过大半个华夏来到北方的车队，又匆匆离去，他们甚至不知道任务完成了没，但他们没有人对这次既定计划内的撤退做出任何质疑，他们相信两位老大的能力，如同信仰天神。

    两支队伍，一前一后，驶向记忆中温暖的家。

    视线拉回到北方基地。

    逝去的人的尸体还没完全变冷，新一轮的斗争却已经开始。原本定下的大规模追击并未被落实，因为基地已经从里面乱了起来，如同狮群死了狮王的第一件事不是补充猎物而是诞生新的狮王，北方基地再次陷入了新一轮的□□之争中。新兴的高阶异能者和旧有的百里家遗党展开了你死我活的争斗，无数兵力被集结起来，双方大打出手。因为双方的实力差不多的关系，这次斗争从小规模的械斗到波及全城的大规模兵斗只用了两个小时，炮火与不断爆发在空中的各种异能整整持续了两天，从黑夜到白天再从白天到黑夜，城中已经没有了黑白之分，即便是应该漆黑一片的夜晚，也在各式武器发出的火光和异能产生的高强度光线下亮如白昼。以无数人的性命和生命力为代价，修建得固若金汤的城池从内部被破坏得极为严重，许多居民被波及，惨死在子弹下或大范围杀伤的风火雷电等异能下，北方基地，宛如地狱。

    许许多多的人已经从大开的城门逃了出去以躲避这场看起来毫无道理可言的战乱，大批的人在城外集结，临时搭建的帐篷将城外的空地迅速占领，很快原本平旷的场地就变得拥挤。资源匮乏的末世，即便是大基地的人也过得并不好，空地上只有三分之一搭起了帐篷，其他的，多是将棉被往雪地上一铺就缩进去的家庭或个人。大雪使得这场灾难变得更难熬过去，但是他们仍旧不愿意回到温暖的房间中去，因为在那里很有可能被打死，而在这里却不一定会被冻死。

    也有亡命之徒乘机在城内四处劫掠，许许多多的房间被闯入，赖以过冬的物资被搜刮一空，此时却没人能够顾及。无数滞留在城中找寻机会的人死于混战，但巨大的利润使得他们根本不愿意离去，于是只有极少数的人活了下来，带着抢来的大批物资，带着很多个家庭熬过这个冬天的希望。

    这场战争没有最后的赢家，当异能者终于压制住忠于百里家的军队时，新的老大诞生，至此，北方基地再也不属于三大家族的任何一家，而是属于新兴的异能者势力。

    军队被迅速收编，滞留在城外的居民也被赶回原来的住处，原本就没有住满的房屋因为这场变故而显得更加空旷，很快又有了巡逻队巡城，但此时很多人家里已经被劫掠一空。

    这个冬天，比往年更冷。

    为了表示对百里霸的去世的深重哀悼与极致愤怒，新上位的异能者老大在暂时稳定住基地后，马上派出十辆军车以及五十名异能者加二百名士兵去追杀刺杀百里霸的凶手。但此时距离她们逃走已经两天三夜，大雪却已经转成暴风雪，几乎没有人抱了追上她们的希望，大家都很清楚，这只是一场作秀，先不说能不能追上百里醉她们，就算能追上，那天晚上成千上万名士兵加上几乎是整个基地的异能者都没能留下那两个人，就凭他们这些人，恐怕都不够给她们送菜的。

    在这种情绪的主导下，追击的队伍并没有使出全力，象征性的朝着南方开了两天后，队伍折返，也算给百里家遗党一个交代。

    战争与内斗极大的消耗着这座已经千疮百孔的基地的生命力，虽然仍旧拥有仅次于南方基地的人口和资源，但第一名考一百分，第二名却有可能不及格，此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南方基地如果是一百分，那么北方基地连及格线都上不了。反观南方基地，同样失去过老大，南方基地却从来没有乱过，百里醉和微生焰的实力和威望早已深入人心，不仅仅是实力，她们治理基地的英明举措和对普通人的极大宽容才是得到人心的最关键原因。南方基地就像是一股被强势的老大紧紧拧起来的绳子，军队、异能者、普通人三方势力互有增长，互相制约又相互扶持，共同将南方基地守得固若金汤，这种节构只有一个强有力的核心能够搭建出来，他们的核心就是绝对强势的百里醉和微生焰，基地能发挥出多大的能力，取决于基地的领导者有多大的力量，从这一点看，百里醉和微生焰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她们的崛起，完全是自身的实力。就这样，北方经历消耗的同时，南方基地却靠着大批实力保存完好的异能者和干劲十足的普通人在进行大规模的生产活动，即便是冬天，也有东西可以种出来，南方基地的实力，还在缓慢增长。根据这个趋势走下去，当酷寒的严冬过去，气温回升之时，基地的产能将会有一次大规模的飞跃，到时，即便一次性接纳北方基地的那么多人，也能够保证不让一个人饿死。

    战争最重要的资源终于准备好，南方基地，已经做好了吞掉北方基地的准备。

    只等开春，只等他们的老大带着好消息回来，初建基地、发展基地、基地易主、丧尸攻城、再次攻城……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发生过来，南方基地却变得越来越强，其实这么多日子走过来以后，南方基地的很多人都像是信仰神一般信仰者他们的两位老大了，尤其是见识过微生焰冰封千里的“神迹”后，他们早已将她当做神一样崇拜，这样的基地，就算微生焰她们消失一年，也不会有丝毫动荡。

    想过不轨的人，都已经死了。没想过的人，最好以后也不会想。这是某一天微生焰在高层聚会时下的定论。

    ……

    几乎是汽车一停止颠簸，百里醉就醒了过来。长期以来养成的警觉让她在环境变化时十分敏感，在看到微生焰好生生的坐在驾驶座后她才松了口气，轻声道：“还没到吧。”

    “恩，没那么快。还有一周吧。已经一天一夜了，你就只喝了一点营养液，我觉得你该吃点东西。”说话间微生焰已经钻到了后座，蹲在百里醉面前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仿佛带着无尽的怜惜。

    在上午的时候百里醉曾醒来过一会儿，就是那时候在焰的强烈要求下喝了点营养液，百里醉这个人一直是那么固执的，就算内心温柔一片，也从不会轻易表露出来。在她醒着的时候，一直强撑着精神和焰说话，如果不是说着说着又睡去了，估计焰还真要以为百里醉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百里醉了然的眨了眨清冷的眼睛，眷念地在微生焰温软的手掌间磨了磨，心里有些忐忑，焰会不会生气，她一定发现她还受着伤了。百里醉不知道，在她再次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微生焰已经强硬地将玉灵从实验室里拉出来为她检查过身体了，在确定她只是内脏还有损伤且正在沉睡中慢慢恢复后，焰才安心开车的。不然就之前那情况，焰不生气才是奇怪。

    就在百里醉琢磨着主动认错时，微生焰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管药剂喂到她嘴边：“张嘴。”

    好苦！乖乖吞下奇苦无比的药剂，百里醉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知道苦了，嗯？下次还敢不敢骗我？”这一刻，微生焰女王气质尽显。

    “不敢了。”还是很苦，百里醉说话都难了，药剂在身体里暖烘烘地散开，胸口那里淤积的气血有了流通的迹象，单从药效来看，的确是奇药，但是真的好苦啊。

    百里醉苦笑，焰一定让玉灵看过她了，不然拿不出这么对她症状的药。

    “唔！”正苦着呢，嘴上突然覆上一个温热的东西，接着熟悉的柔软就撬开了她的唇瓣钻了进去，熟练的找到了她的小舌勾缠住，一瞬间，苦意仿佛完全消失不见，她只看到微生焰带着笑意的晶亮眼神。她的眼睛会说话，她在说，傻瓜，我陪你一起苦。

    一眨不眨的盯着微生焰的眼睛，百里醉的双臂缠上了微生焰的脖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这样的药剂，再给她来十打！

    第146章 紊乱

    距离基地还有一百多公里的时候，汽油用光了。末世资源本就匮乏，汽油这种基本已经停止开采的东西都是用一点少一点的，这次过来一趟，她们已经带走了为数不多的存货，此时也没有办法再凭空变出一点来。两人都是方向感极强的人，从一些重要地标判断出自己所处的方位离基地并不远后，她们把车收进空间，开始了预期一天的步行。

    蜿蜒的公路早已被积雪掩盖，不用异能分摊重力的话，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极大的增大了行走的难度。路旁许多树木都因为夏天那场旱灾而枯死了，干瘦的树干还孤单的立在地面，树干上挂满了尖尖的冰晶，在冬天疲软的阳光下，发出刺目的冷光。偶尔一阵风刮过，便有几枝冰棱直直载到雪里，立刻便碎了，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人的手牵在了一起，于是再也没有分开。天气是很冷的，但对微生焰而言，如今冰系力量更强大的她反而比较适应这种温度，在低温下她其实更惬意。百里醉的话就比较特殊，每一场战斗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异能看似被她挡下了，或者被刀吸收了，其实都不然，都进了她的身体，多重力量交织在一起混在她体内，因为漩涡的关系形成了短暂的平衡，也有很少一部分被转化成了她自己的力量，但据百里醉自己观察，似乎大多数还是保持着原本的状态，只是潜伏在了她身体里。是火就是火，是电就是电，总之她也不知道该留着它们还是想办法消除它们。有一点比较好的地方就是，当她冷的受不了时，就能控制一部分火来温暖身体，虽然不明白怎么做到的，但事实就是这样。

    傍晚的时候，暴风雪终于停了，百里醉长舒了口气，终于不用顶着寒风赶路了，虽然因为焰的关系并没有雪花落到她们身上，但风就像刀子一般，刮得人脸上生疼。

    天边有晚霞出来，似火似花般大片大片地染红着天空，看着这罕见的壮丽景色，一瞬间，那些天灾仿佛都远远的离开了她们，世界只剩下一片美好。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等把北方基地攻下，世界就能慢慢变回去了吧。这样想着，微生焰抓紧了百里醉的手，带着丝笑意加快了脚步。

    ……

    回到基地的第三天。

    微生焰结束一天的工作，疲惫地回到家里，习惯性的喊了声醉却没听到回音，有些奇怪的她绕去了书房，想看看醉是不是又忙得忘记了时间。

    醉果然在那里，正面色凝重的看着一份文件，少见的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她。

    “醉？”微生焰小声地又喊了一句，她敏感的觉得醉现在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好像一个不好就要爆发一样。最近基地，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回来了。累吗，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似乎此时才意识到她的存在，百里醉站起身来，修长的身体舒展开来，赏心悦目极了。

    “不累，我自己去就好。”咬着下唇，微生焰有心问问出了什么事，又不太想加深醉的不快。

    “那好，我这边还有点事，你先睡吧等下。”

    “恩。你别忙太晚，早点回房，我等你。”说完发现自己的话有点暧昧，微生焰脸红了红，又急忙补充道：“我会先睡的。”

    睡得着才怪。躺在床上，微生焰脑子里都是醉反常的表现，太奇怪了，即便是丧尸攻城，醉也不是这样一幅随时要发火的样子。她是不是真的还是该问问醉的？但是醉提都没提，可能是不想她知道吧，还是等明天去问问小刘他们基地有发生什么事吗，印象里应该不会呐。

    在床上辗转到深夜，才听到门外有声响，她立刻躺平了，闭上眼睛装睡。

    身旁很快感受到微微的下陷，百里醉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关上灯久久没有动作，就在焰以为她已经睡着时，感觉嘴角被吻了一下，然后，百里醉的呼吸才渐渐均匀起来。

    第二日微生焰得到的回复是，基地连一起偷盗的事件都没有，大家都闲着很久了。

    那为什么昨晚醉的脸色那么凝重？

    中午吃饭的时候，焰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了：“醉，你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醉的情绪，还是不太对的样子。

    本来是很简单的一句问话，醉却突然像是生了气一般，语气冷淡的说了句没有，就放下碗筷出门了。

    微生焰也吃不下了，在一起这么久，这是第一次醉这么给她脸色看，心里苦。

    气归气，微生焰还是没办法不管醉，醉的样子看起来哪里是没事的样子？明明就是出大事的样子了。

    可是基地真没事啊，那就是醉自己有事，醉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家人也没有，难道是百里莫？可是基地如果多出一个人她会不知道吗，还有就算百里莫出现了，醉也不至于迁怒到她身上啊。想不通，焰还是追了出去，结果在门口就看到醉正在门口徘徊，看到她开门明显一愣，然后就露出一副知道错了的可怜表情，一瞬间，焰就算有再大的委屈也软了下来。

    走过去把她拉进房，把人按在沙发上，焰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担忧道：“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不要瞒着我，那样不是为我好，反而是对我的不信任。”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就生气了，那种情绪来的很突然，偶尔会让我很暴躁。”百里醉似乎也明白焰的意思，考虑了一下措辞，才犹豫的解释道：“我觉得，可能是受到了异能的影响，太多力量在我体内，被漩涡中和的同时也有很多还游离在外，偶尔被比较刚硬的异能占了上风时，我就会很暴躁。这种情况以前没有的，就是这次回基地不久我就有感觉了，前几次都是以为是杀人太多或多或少受了影响，但是没道理，要有心理问题早就有了。直到刚才我才想到，也许真是异能的问题。”

    “那怎么办！”涉及到醉的身体问题，焰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当下就坐不住了，立刻要去叫医生来看。

    百里醉阻止了她，此时恢复冷静的她看起来什么问题都没有：“基地没有现成的例子，估计医生也不太懂，你如果要找人来看，还不如找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可能他们对异能的研究还深一点。”

    “可以找玉灵，对了，丧尸王不是还在她的实验室里吗，我记得它的异能也很杂，玉灵研究了这么久，应该能有发现的。”百里醉的话提醒了微生焰，当下，她就想到了空间。

    “再看看吧，也许只是暂时的紊乱期，这么久的日子都过来了，没道理突然爆发的。”百里醉不以为意，就是怕下次再对焰吼，就算那个人是她，她也不能原谅。

    第147章 收北

    春天没有让人们等太久，很快就到来了。虽然雪还没完全消失，但在一阵阵春风的吹拂下，很多地方都已经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大地，重新焕发生机。

    立春的那一天正是大军出征的日子，长久以来的准备让后勤有了充足保障，迫切想要统一的心情影响着每一个人，对于这次远行，没有人感到担忧和抱怨，全军上下斗志十足。历经一个月的急行军，大军到了北方基地外三十里处，就地扎了营以作修整，这时候雪已经完全化了，雪水的滋润让许许多多植物重新焕发了生机，嫩绿的新芽随处可见。

    依照惯例下了战书，微生焰承诺如果北方投降，将不杀害任何一人。

    但是对方又怎么可能投降？不仅没有任何服软，反而十分残忍的杀害了送信的使者，将人高高挂在城门示众。这种举动，现在看来，颇有点狗急跳墙的意味。

    也成功引起了将士们的愤怒。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攻城的号角已经响起，无数士兵扛着□□冲在前头，异能者紧随其后，很快就把城门轰出了一个缺口。这一刻，他们已经等了太久。

    战场上人员混杂，异能者能造成的伤害太大，往往一出手都能让一片士兵死亡，甚至己方的异能者都很容易误伤自己人，因此在用大炮破城以后，士兵就按照原定的计划退出了战圈，在外围提供火力支援。末世，终究是属于异能者的战场。

    无辜人员的撤离，让异能者们都没了束手束脚的感觉，使出的异能一个比一个夸张，往往一阵火光过后，就是一片焦黑。冰渣、硬土，无数异能展现在了战场上，一时间，空气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战场上大部分地方都陷入了混战，北方基地的异能者也不是吃素的，在不把己方士兵当人命的无差别大范围杀伤下，南方的异能者一时间也无法占到上风。但也有个例。

    城中有两片区域是几乎没有生还者的，一处是覆盖着冰雪的天地，一方是纯黑的犹如地狱的地方。眼力好的可以看到，冰雪和黑暗正以无比迅速之势朝着北方基地的要塞蔓延，一路上只要有异能者踏入这两片地方，基本都在瞬间被冰封或直接被黑暗的力量搅碎。这正是属于微生焰和百里醉的战场。

    基本只有高阶异能者能让她们两人的脚步慢下来，但单个的高阶异能者仍旧只是无谓的牺牲而已，区别只在抵抗时间的长短，结果都是一样的。偶有结队的高阶异能者们试图狙杀百里醉和微生焰，都很快被南方基地的高阶异能者拦下，双方在高阶异能者的数量上并无明显差别，但南方有微生焰和百里醉这两个开了挂一样的高阶异能者，北方却只有顶多能和百里醉一站的异能者，却没百里醉那样高效狠辣的招数和丰富的对敌经验，因此即便异能能够相抗，却在身手上落了下风。他们只能用大批大批的士兵去填补缺口，几乎不把人当人来驱使，无数士兵被驱赶着上了战场，本就缺乏斗志的他们，在这种强迫生出的怨恨情绪下几乎要临阵倒戈。

    北方基地节节溃败，南方基地的异能者们却越战越勇，虽然因为士兵的阻碍使得局面暂时陷入了胶着，但打破这种局势是迟早的事，到时，龟缩在要塞的北方老大也只是砧板上的肉而已。

    黑得仿佛要将人眼球里的光都吸进去的暗包围着百里醉，护着她的同时也吸食着她的力量，她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已经超越了近几年的极限，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到了她们这个程度，在体术上已经不会有突破了，肌肉、骨骼、头脑的反应速度以及正在盛年的身体都保证那已经是她的极限，但是在这个战场上，在接连砍翻三四名高阶异能者后，手中的刀，竟然快到仿佛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意识什么的，神鬼之类的东西她向来不信，此时也明白这应该是自己的错觉，身体提升的太快，大脑却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就有了暂时的脱节之感，仿佛灵魂被拉到空中，一切只剩自己的本能反应，挥刀，劈砍，收刀，再劈，每一击都必然带出一蓬血花，极残忍，又极具美感。杀人太多，心早已麻木，看到这样的场景她也没有什么不适，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这种事，无关喜好，要的就是他们时时刻刻平静如水的心。这其实是可以练出来的，想起从前的事情，她一阵恍惚，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划过脑门，她虽然避开了但却还是被划出一道火热的刮痕，身体还保持左侧的姿势，左边就已经有一道影子携着杀意而来，一瞬间，对方手里的刀似乎已经要刺进她的眉心。因为躲那颗子弹时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往□□斜的，身体其实还维持着向左的力道，根据惯性，这一下是无论如何无法转向的，这一击似乎已经注定，她，躲不过了。

    离她大半个街道的微生焰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一瞬间，血液似乎凝结在了血管里，早已不会感到寒冷的微生焰，突然冷得发颤。

    “醉！”近乎绝望地喊出这一声，微生焰想造出冰墙帮她挡住这致命一击，但是太快了，冰还未成墙就已被击碎，那把刀的力道丝毫未见，行云流水般贴上了百里醉的眉心。

    “不！”一瞬间，方圆十里都飘起了雪，无数冰棱从地底伸出，瞬间将整个街道都冻住了。无法控制的愤怒情绪使得冰棱没有停下的趋势，不受微生焰控制的朝上猛长，无数人被刺穿了身体，内脏顺着窟窿哗哗地流出来，还没沾到地上就被冻在了空中。

    踏着冰晶朝那头高速移动着，微生焰心中将要绝望。

    她看到刀刺过去，百里醉倒地，一切发生的太快，微生焰已经绝望。

    但预计的事情没有发生。百里醉倒地以后竟然还能动，干净利落地往旁边一滚，就势站了起来，可以看到她的额上并没有伤痕，刚才那一刺，似乎并没有刺实。

    但这这么可能？

    刺客心中也满是疑惑，不，他比任何人都更要震惊，回味着刚才的触感，的确，只有碰到冰晶的感觉，却再也没碰到其他东西。那我到底刺没刺中她？刺客想到，刚才的情形就是她已经刺中了百里醉，不，是真的没刺中吗？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那一幕，刀刺过去，碰上百里醉眉心了，百里醉就直接往后倒了，惯性使得她做不到转向的，因此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百里醉已死，身体失去控制而往地上载去，让他觉得是刺中了，但现在想想那更像是风吹来，纸就飞了，就像是他的刀扇起了一阵风，百里醉就被刮飞了，但是刀又怎么可能有那种风力？即便有，百里醉也不是一吹就倒的纸片人啊。

    但是好像事实就是这样，刀锋刺过去，百里醉往后倒，仿佛完全忽视了惯性般强行在空中转了个向。

    “怎么可……”能。还有个字没有说出口，他已经再也无法开口。胸口处一片寒冷的冰刃穿透了胸膛刺进了心里，他带着无比的震惊与疑惑倒在了地上，没能像百里醉一样站起来。

    “你怎么样啊！”微生焰几乎要哭出来了，一点都看不出刚才杀伐果断的人是她，她死死抱住百里醉，不住地摸着她眉心，直到确认真的真的没有伤口才稍微放松下来。

    百里醉的感觉也很奇怪，当时她以为躲不开了，但是身体里的漩涡似乎收到了她强烈想要改变方向的想法，一股很奇怪的吸力将她往身后吸，仿佛黑洞似的直接让她往后倒了，那种感觉很短，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但的确发生了。

    她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没事就好。外围扫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原本说好各打各的不黏在一起的，但焰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此时她最后悔的就是让醉一个人战斗，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醉半步了。没想到北方基地还有这么凶悍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果然还是有底蕴的。

    百里醉似乎也知道焰的不安，她并没有对焰反悔的行为表示拒绝，而是乖乖的任由焰跟着她走。

    直到攻进基地，将看起来是现任老大的那个男人斩于刀下，一切，才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投降与收编。对方比想象中要刺头，异能者被末世宠坏了，在北方基地这种情绪尤甚，仿佛他们是宝贝一样，即使刚战败，即使已经变成了俘虏，仍有很多人要求特殊照顾，末世颠簸，易主是常有的事情，他们习以为常了，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也为北方基地的消失而惋惜，但看起来很多人已经调整了情绪，接受了现实，甚至开始想象怎么在新基地立足了。仿佛之前誓不投降的不是他们一样。

    都是看人无数的人，百里醉和微生焰几乎是一眼就能看穿他们，对这种人她们实在没有好感，用不用都另说，只是严厉警告了一番，将人关进了微生焰临时造出来的透明冰牢里，由几名高阶异能者看守，只要他们在里面有任何想要碎冰的举动，都会立刻得到遏制。

    对于士兵们，出身军人的百里醉就要宽容的多。一方面她明白这些人都是听命行事，另一方面她知道这些人在北方基地过得并不好，畸形的制度压榨着这些属于“中下层阶级”的人，北方基地，只有处在上游阶级的才有享乐的权利。因此这些人对北方基地并没有归属感，敲打一下，让军中深谙此道的人操练一下，就可以编进南方军队了。她也不是什么人都要，有些没有军人的特质的还是会被剔除的，这些都不用她操心，军中自有能手。

    把存活下来的士兵俘虏交给胭脂，让她负责安置，对了她现在是南方基地的后勤副部长了，自然得管多一点。微生焰任命的，她有她的考量，一方面让胭脂最快的融入南方基地治疗伤口，一方面做给北方基地的人看，让他们看清楚他们北方基地的人不仅没有受到虐待反而被看重，还有就是胭脂毕竟在北方基地生活了这么几年，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她还有熟人，都是可以拿来用的。

    善后工作就这样有条有理地进行着，破损的基地，被有条不紊地重建着，一切，仿佛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第148章 失控

    初夏，小雨。

    穿过薄薄的雨幕，食堂做事的小邹熟门熟路的来到守卫严密的别墅前，将饭盒交给了守卫，也没多作停留，尽管雨还没停，他也冒着雨赶回去了。

    食堂离的有些远，他的工作不只有送饭而已，食堂工作算是清闲的了，除了一日三餐时候忙碌一点，其余时候，都是随意的。这样一份工作室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他一向是个懂得惜福的人，可不想丢了饭碗。

    而且，做得卖力点，以后给老大送饭的差事还会是他的，这一点上，他寸步不让。

    说来也奇怪，其实之前两位老大都不是吃食堂饭的，除非偶尔工作忙得没时间回别墅，不然她们都是自己动手的，底下人也清楚这一点。但就在三个月前，刚从北方回来那会儿吧，别墅里就不开火了，而是每天由食堂做好了送过去。对此食堂的大师傅当然是求之不得，给两位老大做饭，多大的荣耀！连带着他们这些送饭的，也脸上有光。

    虽然奇怪吧，但只当是老大换了口味，也没人去细想发生了什么事。

    事实上真发生了大事情。

    视线转到别墅里。

    微生焰拎着守卫刚送进来的饭盒，一路走进了饭厅，却并没有开吃，也没见百里醉出来，反而是她，进了空间。还是拎着那个饭盒，微生焰拐进了一扇门后，看样子，她来过很多回了，熟到闭着眼睛都能找着路。

    里面空荡荡的，从墙壁上延伸出四根巨大的锁链，一圈一圈的，将一个人拷着。

    那人垂着头靠坐在墙上，黑发没做打理，长长长长的落下来遮住了脸，看不清是男是女，但是窈窕的体型已经告知旁人她是个女人。似乎听到开门声了，她却没有反应，连抬头看一眼的都没有似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看着她这副样子，微生焰的眼里就涌上来极深的倦意，还有深深的痛楚。刚才还在属下面前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她此时却仿佛脱下面具一般，终于显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好点没，吃饭先。”半蹲在被锁着的女人面前，微生焰像哄小孩一般低声道。

    女人依旧没什么反应。

    微生焰似乎已经习惯了，见她这样，也毫不意外，手下已经很熟练的拿瓷碗盛好了饭，看样子，是要一口口喂给她吃。

    饭菜送到嘴边，女人终于有了点反应，木然的张嘴嚼了，似乎嚼蜡一般，没有一点感觉。看她吃饭，就好像是一种单纯的进食，不是为了享受，只是为了维持身体的机能。

    微生焰看不得她这样，手上一勺一勺的没停过，眼泪却默默落下来，又被她悄悄擦掉了。

    “别……哭。”女人全程没有抬起过头，却似乎知道她在哭一样，停下进食，有些沙哑的说出这句话。

    是百里醉的声音。

    不复往日清亮，沙哑得仿佛被扔在沙漠中过了数天一般，缺乏生机和活力。

    就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发音都有些干涩，舌头撸不直一样。

    “我没哭，你别想多了。好好吃饭，吃完饭，我还陪着你。”连忙擦掉最后一滴眼泪，微生焰竭力露出一个微笑。虽然她知道她看不见。

    不是不看她，是看不见。

    百里醉却再没做出任何回应，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如果不是嘴还在动，真的看不出她是个活人。

    等她吃饭，微生焰就着这副碗筷吃了起来，忙了一上午，她还没进过食。看她那自然的动作，仿佛这样的模式，已经持续了很久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先喂她，自己再吃，也不顾忌这里没有桌椅，就那样盘腿坐在地上吃起来。

    这样一个优雅到了骨子里的人，有一天，竟然也能做出这样不讲究的事情。

    她已经焦头烂额到，顾不上这些。

    吃完以后，她就真的坐在了一旁陪着百里醉。隔着厚厚的铁链，她们两挨不到一起，但如果有人来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她们两其实是很紧密的依偎在一处的。

    她那样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双水做的眼睛深深凝视着始终没有抬起头的百里醉，那样温柔，那样眷恋，那样疼惜。

    让人觉得，她会一直在那里坐到地老天荒，只要她看的人在那里。

    但实际上，安静并没有维持太久。

    伴随着一声低哑的嘶吼，身旁的人骤然动作起来，刹那间由极静变为极动，似乎想要冲出去。立刻便是一阵哗哗的声响，铁链崩到极致，将她死死锁在墙边，极动，又立刻转为极静。百里醉立在房间中央，这已经是她能活动的极限，在她的手腕和脚腕上，紧绷的铁链已经将娇嫩的皮肤勒出血来，她却恍若未觉，只是一个劲的挣扎着要挣脱开束缚。

    但是又怎么可能挣得开？看样子，铁链也不是普通的铁链，她那样惊人的力气，都没拉动分毫。

    一时间，无数黑色力量从她身体里扩散开来，摆在地上的饭盒一碰到，便被腐蚀成了酸液，一旁的微生焰似乎也很忌惮这黑色，面前早已蒙上了一层冰霜，将黑色挡在了外面。

    可是铁链却丝毫没有变化，就连铁链延伸出来的那个墙体，也丝毫没有被腐蚀，依旧坚硬，依旧光滑。

    很快，不只有黑色力量而已，各种异能都从百里醉身体里爆发出来，火烧完就是雷，雷劈过便又有土，总之她像是完全不受控制般向外释放着异能，仿佛一种发泄。

    微生焰已经到了房外，关上了这间特质牢房的门。百里醉能造成的伤害太大，如果不完全将她隔绝开来，即便只有一道缝，都能对外面造成不小的破坏。

    也只有这间材质特殊的牢房，能够挡住她。

    疲惫地靠在墙上，等着里面的动静过去，微生焰几乎要发疯了。

    三个月了，从三个月前，醉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异能了，时不时的，那些杂乱的异能会短暂的爆发，每次爆发，如果不是微生焰及时将她收进空间，都能在外面造成很大的破坏。即便这样，空间也被一次比一次强力的冲击而破坏，据玉灵说，有两个支点都不能再用了，如果再多毁伤一些，空间就要崩溃。

    不得已，微生焰只能将百里醉关进这间空间也只有一间的特制牢房，据说是用极为罕见的材料做的，正好是异能者的克星。

    那时候，百里醉还是清醒的，是她从玉灵处知道有这么一间牢房，主动逼着微生焰关的她。

    “如果真的要变成疯子，我希望我是一个没有破坏性的疯子。”微生焰闭上眼睛，当时百里醉说的那句话还仿佛回响在耳边。

    而后来，就是越来越频繁的爆发和一次比一次长的短暂疯狂，“发病”的时候，百里醉是真的没有自己的意识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两个月，就在一个月前，情况没有得到好转，反而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百里醉的眼睛失明了。这也是她一直不看微生焰甚至不睁眼的原因，如果看到她的眼睛，会发现她眼中原本的雪白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黑得像亘古不变的黑洞，所有光彩都无法折射。

    好像有一层黑雾包裹着她的眼睛。

    从那天过后，百里醉就彻底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即便焰同她说话，她也十句不见得回一句。

    她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只会在极短的时候有片刻的清醒，又很快沉浸在黑暗里。

    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真是异能太杂引起的？还是最早那次实验所留下的后遗症爆发了？微生焰几乎是疯了一样在找原因，玉灵被她逼得已经几天没从实验室出来了，可是却还没有任何进展。

    眼见着醉一天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微生焰恨不得是自己受这些苦，可是她就连为她分担痛苦的方法，都找不到。

    百里醉不知道，她眼瞎的那一刻，微生焰都险些挖了自己的眼睛去，如果不是玉灵死死拉着她保证道百里醉的眼睛还有救，真不知道微生焰会做出什么事。

    不知道等了多久，里面回归了平静。微生焰没有任何耽搁的进去了，熟练的把人抱在怀里上药包扎，百里醉发狂的时候，很容易伤到自己，这些天，她被锁链锁着的地方，就是好了又烂，总之没有消停的。

    小心的上好药，那些可怖的伤口微生焰看着都疼了，百里醉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失去了很多精力一般，她闭眼躺在那里，发丝滑落在一旁，露出她稍显冷清的姣好容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张脸上，除了惊人的美丽，还有挥之不去的憔悴了。

    仿佛一朵开到最艳的花，要在最美的时候衰败下去，谁也无法阻止。

    有人要阻止。

    第149章 玉灵

    “主人，我找到办法了。”

    微生焰听到玉灵这句话时，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什么办法，你快说，要我做什么吗？”

    “据我研究，百里醉是因为身体里异能太杂，力量又太过庞大而丧失了对它们的控制，又因为里面有一些异能是属于狂暴一类的而被影响了性情。要治疗的话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把她体内不属于她的异能都抽取出来，但是那样的话她的实力一定会有几个阶层的下降，还有一种是想办法把她体内的力量封印起来，由她本身来慢慢消化，这可能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但如果完成了，她能成长到什么地步我也无法预计。”

    “第二种方法，有没有风险？”

    “无论何种治疗手法，都是有风险的，要活下去就必须从死神旁边走过，这一点主人你应该清楚的。但是第一种的风险其实更大，毕竟是活生生从她体内抽取能量，一个掌握不好，都很容易被她本身的异能排斥，百里醉的异能很罕见，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吞噬异能，如果给她时间，不用我做事，她也会慢慢消化那些异能的，但是却需要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长达数十年都有可能。而吞噬异能是很霸道的，会尽一切力量阻止外来能量侵入，更何况是试图从它嘴下夺取‘食物’，如果强行抽取的话，很可能其他能量抽不出来，反而把她的异能给破坏了。”玉灵看起来，也是主张第二种方法的。

    “那还等什么，立刻按你的想法来做吧。”

    “可是主人，以我现在的能力，做不到完美的封锁。我也怕投入的力量被漩涡吞噬。”

    “那你到底能做什么。”完全失去了从前的耐性，微生焰压抑着怒气道。这就好比给一个快渴死的人一瓶水，却是绝对打不开的瓶子。

    “我不能可是主人你能啊，你的能力已经这样强大，在百里醉还没完全成长起来以前，你是可以战胜她的。我可以通过脑电波的形式暂时附着在你身上，用你的力量去帮她封印，但是附身这种事情风险也很大，主要是要你毫无抵抗的把身子交给我，这样，我才能完全使用你的能力。”

    “要……我的身体？”微生焰心中涌上一股疑惑，玉灵不是一段类似于人工智能的程序吗，怎么还能以脑电波的形式存在？还有，既然是需要她，那她来做不行吗，为什么需要附身。

    “你教我不行吗，我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应该比你要好吧。”末世教给微生焰太多东西，对于玉灵，她也不是完全信任，除了百里醉，她谁也不信。

    “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怕您第一次做这种事控制不住轻重，伤了她，或是伤了自己。”玉灵似乎有些意外微生焰的抗拒，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番。

    伤了自己微生焰是不在乎的，关键还是玉灵那句伤了她戳中了微生焰的软肋。百里醉已经这样了，微生焰再不想她受半点伤害，因此即便十分抗拒这种暂时失去身体的事情，她还是答应了下来。一个百里醉，已经足以影响她的判断。

    没做片刻耽搁，她们就开始了行动。

    过程并不顺利。

    也许是潜意识里一直有抗拒吧，不管任何一个人，要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付给另外一个人时都是有些忐忑的，何况是这样直接将身体交出去呢？试了很多次，即便微生焰内心是愿意的，玉灵仍旧无法做到附身，潜意识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大到能够很激烈的反抗她的接近。

    没法子，微生焰只能打晕了自己，以昏睡的形式让玉灵附身，意识陷入黑暗，再次睁眼，眼里就是完全不同的情绪了。

    还是那个房间，粗重的铁链将人紧紧缠绕，瞎眼的女人还倚靠在墙边。眼睛看不见，听觉就会变得愈发灵敏，很多时候，微生焰一进来她就知道了，只是几乎没有反应而已。

    但是今天，当“微生焰”走到她身边时，她竟然极为罕见的问了句：“你怎么了。”还是那样沙哑的声音，带着许久不用的生涩。

    脚步声不一样啊，那样熟悉的频率，怎么会突然变化了呢？可是从脚步的轻盈程度来看，这是焰，没错。

    “没什么，我想到治疗你的办法了，醉，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女人在她身边蹲下，熟悉的手覆上了她清瘦的手背，带着些许怜惜。

    玉灵竟然没有把她不是微生焰的事情告诉百里醉。

    是她，熟悉的感觉骗不了人。百里醉点点头，安静的聆听着“微生焰”的方案。

    玉灵便把之前对微生焰说的照搬了一下，只是隐瞒了她附身的事情。如果百里醉此时能看见，她就会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微生焰的眼里满是冷意，那种冷不是焰极生气时也会有的冰冷，而是焰永远没有的冷酷，仿佛世界上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虚无的冰冷。

    她的眼里，没有情。

    这才是真实的玉灵。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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