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百合:《末世之寒刃》 作者:那端米凉

    第19节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到百里漠，微生焰却很清楚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去，她有些不解。

    片刻恍然。

    原来，你也喜欢她。

    大概是的吧，一定是的吧，不然怎么会和我听到她被丧尸抓走后的想法一模一样呢？

    浓墨般的夜色下，青丝垂地的美丽如妖精的女人怅然想到。

    “你走吧，我看不上轻生的人。”轻松地拈着刀身，丝毫不惧那把饮血无数的寒刀上面的寒气，她把刀还给那个总让她想起另一个人的女孩，转身离去。

    百里漠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突然就伤感起来，纯净得一丝不染的她很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在她眼里微生焰虽然一直在小，一直很无所谓，甚至还对她表示了轻蔑，但她总觉得那个背影很悲伤。

    除了百里醉之外没有能牵动她情绪的人，因此很快她就把微生焰抛在脑后，转身钻到食堂填饱因为对峙消耗掉的能量，又尽量的多的拿了馒头之类的干粮充实自己的包裹，连夜离开了基地。

    除了微生焰，她没有惊动任何一人。

    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直到关注的那道气息走远，她幽幽轻叹一声，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基地。

    桌上的便笺交待了很多事情，醉焰基地的领。导人，再次将担子撂下，这一次还是为了那个人。

    第121章 不走

    长长蜿蜒在山路的公路渐渐隐于山的那一头，不时有丧尸或汽车的残骸□□在路上，阳光照射下来，空气中腐臭味和汽油味交织弥漫。公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越积越深的灰尘。

    一旁的山林早已失去了生机，还没到深秋许多树木草叶早已凋零，枯黄枝叶颓然落于地上，偶尔随风飘到公路上，给人一踩便碎成粉末。

    地平线的那头，缓缓走来一个女人。

    女人有着长及脚踝的青丝，柔柔的泛着蓝光，她穿着很普通的黑衣黑裤黑靴，行走间长发垂落地上却不染纤尘，只因她踩过的土地都迅速覆上了一层薄冰，虽然在阳光下一照便融了但也是在她离开那块冰后。

    她的眉目精致妖冶，如黑夜中走出的妖精，她走的很缓慢可以说优雅，但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她便出现在了山的那头，不知到了什么境界。

    行走间她似乎不会感觉到饥饿也不需要进食，三天过去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此时她已经站到了丧尸之城的外围。

    闭上微微泛蓝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将眼帘遮盖，她认真收集着空气中少得可怜的水汽，从上面感受着广阔的信息。

    随着时间飞速过去，一直感受着丧尸污秽的气息和血腥的活动的她难受地吐了一口血，秀气妖娆的眉早已蹙起，但她并没有放弃。

    良久，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的她终于将那些凝聚过来的水汽远远扔开，那些已经变成水珠的水落在地上马上□□涸的土地吸收，仿佛生怕被这烈日给夺去。

    她的手上还留有一滴极为微小的水珠，奇异的是这么小的一滴水竟然迟迟没有蒸发。

    女人弯唇轻笑，惑人的温柔声音抚平了四周的燥意，她睁开眼睛，朝着城内走去，行走间香风不再飘过，她十分轻松地进入了丧尸之城。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丧尸之城中的景象，也许会被这情景震惊死。不同于之前百里漠刚一进城便被发现而被追杀，冷魅无边的女人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地从丧尸堆里穿过，也没有一只丧尸有异动。

    她就这样穿过了许多条长长的街道，悠闲得像是在自家花园里散步般来到了丧尸之王居住的地方，旁若无人地进到那座大房子的深处，心中那人的气息越发强烈，不需要和水汽沟通，她都能准确找到对方的所在。

    不是没松了一口气的。

    只是当做好了准备去救一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人时看到她生龙活虎地在……炒菜时，还是感觉到了惊讶。她看着有条不紊地将各类食材一步步放到锅里翻炒的百里醉，心中真的有些懵了。

    自从那次醒来，感觉到天地一方都在她的掌中后，她再也没有那种事态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了。由此也不可能再有惊讶之类的情绪。但现在……

    如果不是一路的丧尸还在脑海中回荡，她一定会觉得这是那个人在骗她，醉哪里被丧尸抓走了？又哪里九死一生了？

    但即便是现在也无时无刻充斥在她鼻尖的属于丧尸的腐烂，依旧提醒着她这里是什么地方。

    “焰？”此时百里醉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惊喜过后又十分担心，她不由喊出这些天日日夜夜萦绕在脑海的名字，放下锅铲就要过去。

    微生焰后退了几步，冷冷道：“不要过来。”

    百里醉顿住脚步，她看着有很多变化的微生焰，脸色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却很多情绪在翻滚，没多久她也后退几步，仿佛要退到一个微生焰觉得比较安全的地方。

    “我……你……”我没事的你别担心，你有没有受伤。此时此刻，她发现竟然很难说出心中的想法，只能定定地看着焰，抑制住心中那些就要喷薄而出的情绪。

    “怎么堕落到给丧尸做饭了。”微生焰冷冰冰道，即便是这样她也美得惊人。尽量让目光冷淡地落在醉身上，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使得眼神里不带一丝感情，她强行压下因为看到醉活生生地站在那里而涌起的喜悦，让自己像一个真正无情的人那样注视着百里醉。

    似乎败在了这种目光之下，百里醉转过头似乎在苦笑，看着自己沾了些油腻的手，她走到一旁接了盆清水洗了洗，这里没有人需要用水因此即便水很少但也足够一个人使用甚至浪费。

    洗干净手，拿过架子上的毛巾擦擦手，她看了看天色，抑制住那些不舍，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是因为知道我在这里还是单纯地来做事情，但是我依旧很喜欢。焰，如果我能选择，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做这些事，但我想再见你一面，说说之前没来得及说的事情，所以即便如此屈辱我也认下了。”

    微生焰依旧冷冷的看着她，她看着百里醉依旧俊俏的眉眼，看着她那双坚毅的似乎蕴了无数悲伤的眼睛，突然想道，这个人，还是一贯的冷静自持，即便在这里说着这种话做着这种事，也让人觉得她做的是对的，什么都是对的。她就是这样强大到能影响其他人想法的人，但我为什么一定要被这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所迷惑呢？微生焰，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看起来很在乎你即便是在她抛弃你后，你来救她她还是那副悲情自持的模样，反倒显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不对了，仿佛抛弃人的是你而不是她百里醉。

    你还要被她欺骗吗？

    “我不想听这些。百里醉，你要不要跟我走？”将一身黑衣穿出无比妖娆的味道的女人冷漠地打断了百里醉，看向她的眼神再不复往日的温柔，百里醉再次看向焰的眼睛，看着里面摄人心魄的水蓝，突然懂了一些事情，原来有些事情，一旦做出来，真的就无法挽回了。

    想了一下，没想多久，她将干毛巾甩回架子上，也像微生焰那样冷漠道：“不走。你走吧。”

    你走吧。这句话她听的不少，但次次都让人心伤。微生焰听着这句与上次见她时如出一辙的“你走吧”，心中突然就涌上一股怒意。你就这么讨厌我，这么不想看到我？就算留在这里和丧尸为伍、时时刻刻冒着生命危险，你也要迫不及待地让我离开你？

    厌恶不可能突然就有，从前的那么多个日夜，原来你也恨不得我远远离开你吗？

    心很冷，之前就很冷，现在更是像被厚厚的冰块包裹住了那样寒冷。微生焰怒极反笑，这一笑仿佛令四周都冰冻了起来，在笑声中再次将眼睛半阖，长长的睫毛关闭了她的心，她笑得愈发用力，百里醉便越发担心，然后她就听到微生焰用那么冷魅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我原本也不想管你的死活，但有人求我，她愿意用她的性命来换你的，我就取了她的性命来救你。”

    一阵香风袭来，微生焰突然就到了百里醉的面前，娇笑道：“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

    百里醉心神一震，声音颤抖说道：“不会的，阿莫的性格不是求人的那种，不会，她也不会知道你有多厉害又怎么会去求你？”焰是她要守护的人，但阿莫也是她最亲密的人啊。如果真是焰取了莫的性命来换她，她难道还能杀了焰为莫报仇吗？不，不能。

    欣赏着百里醉微变的脸，微生焰突然伸手抚摸着她冷毅的眉眼，直到百里醉的脸色完全苍白她也没有放手：“呵……她之前是不知道我多么厉害，但她去了我那里呀……嗯，让我想想，她好像是来给我报信的吧，不知道她为什么多此一举，呵……难道……是要用这个消息博我一笑吗？”

    近乎狠毒地说出这句话，微生焰瞬间又离她很远了，素手一甩百里醉就全身覆上寒气动弹不得，勉强听到焰说道：“你不走我就带你走，很简单的事，你的命是用人家的命换回来的，我不把你救回去，还怎么在基地立足？”

    百里醉隔着一层冰突然轻扯嘴角，那一笑破冰融雪，水就是微生焰的眼睛、鼻子、耳朵，因此隔着厚厚的冰她都能听到醉在说什么，她说，异能越强大，被我克的越严重？

    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的意思，微生焰就睁大美目看着她的冰迅速消融，眨眼睛百里醉又能活动了。

    那些黑色能量，又窜回百里醉体内。

    “你……”

    “我免疫异能，焰，你不是知道的吗？”百里醉轻轻说道，她脸上是深切的悲伤。莫真的死了吗？被焰杀死？她现在依旧不能相信这件事，但焰的话语又不是没有说服力，如果说以前的她能知道焰的所思所想，知道什么焰会做什么焰不会做，那么现在，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的焰却让她不敢妄下断言。

    悲伤的看着眼前妖冶迷人的女人，百里醉咬牙道：“我不信！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有些事从前的你不会做现在的你也不会做。焰，你快走吧，丧尸之王要来了。”

    这些天那只丧尸都是每天太阳落山到这里，现在太阳就快落山，它应该要来了。到时真不知道谁胜谁负，她是不想让焰受到一点伤害的。

    她之前要焰走，就是考虑到这一层。

    第122章 怀抱

    今日天晴，烈日，微风。微风时不时拂过脸庞带来的却只有无尽的炎热，但微生焰却觉得很冷，自从她觉醒了水系异能并成功接触到冰的世界后，冷这个词汇，仿佛就离她很远了。

    但今日黄昏，在丧尸之城的一座华丽的房子的后院，整个人都沐浴在仿佛能将人灼烧到燃烧的阳光下，她却十分的冷。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真是她们分手时，她跋涉千里去到遥远的北方去试图要一个说法，不，是试图去挽回。但那时的百里醉一副冷漠的表情，冰冷看向她说你走吧。

    那时候她就很冷，已经尝到了这世上最严峻的寒冷，因此当此时再次有些冷意的时候，她也能抵御这种感觉了。有些心慌地看着百里醉，看着这个即便开始接触灶台也干净的很的、仿佛不染尘埃的人。

    然后她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讽刺：“从前我那么爱你，你说什么，我都无怨无悔甚至觉得十分甜蜜地去做，但后来你给我的，却是一句不爱我了。那时候我虽然很想杀人但终究没有杀人，我没有动你们百里基地的一草一木但你却在我离开后立刻让人追杀我，我就当不是你的命令，回到基地大睡一觉便随它去了。百里醉，我以为从那天起我们已经一刀两断，可你又为什么让那个杀手去找我呢？现在我来了，你又不肯离开，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一个只能被你玩弄在掌心的玩物吗？”

    百里醉颓然站在那里，听着微生焰字字句句中的痛苦，掀起眼帘想要说什么，却在开口的同时脸色一变，朝微生焰大声喊道：“你走啊。”它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得到的还是一句你走啊。微生焰神色一凛：“你叫我走我就走吗，我又不是从前的那个我。还是那句话，跟我走，不然我就真的和你打一场，把你打伤打晕了带走也算对得起那晚来找我的那个人，你到底走不走？”

    百里醉看向微生焰身后，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一般，迅速跑到她身前警惕看向前方。

    “做什么？真要打一场吗？这可不是刚才那种单纯的冰冻那么简单！”微生焰见醉不理会她，手一抬便要动手，却在转过身的时候真正露出了杀意。

    那里有一只丧尸。

    “丧尸之王？”和百里漠那种近乎于天生的直觉不同，微生焰对对手的判断大部分都来自于自己的异能，很多事情，人不知道水知道，或者说元素知道。注定作为空气一部分的水无处不在，对一些特定东西都是能有反映，会告诉她什么是危险的。

    当一个人能真正从自己所掌握的力量中看到绝大多数人看不到的东西，他才算是真正站到了世界的顶端，微生焰就是这样，如果说异能者和人类有些一条鸿沟的话，那么她现在的等阶和异能者也有一条鸿沟，就像河流和小溪的区别。

    即便是这样，那只丧尸给她的感觉，也是危险。

    “如果是它抓走的你，那么我理解了你为什么不逃了。”她盯着丧尸之王，对百里醉道。

    百里醉习惯性地将她护在身后，听到这话扯起嘴角苦笑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小聪明都是自取灭亡。”她不逃，不耍心眼，甚至为它做饭满足它的要求，只因为她知道逃跑无效，无论什么样的方法，最终能带来的都是死亡。

    即便能逃出几步，以它的嗅觉和速度，难道追不上自己吗？

    “这次你不该站在我身前了，无论是虚情还是假意。”微生焰伸出洁白玉手将百里醉拉到身后，还是那么冰冷地说道，甚至随着她的这句话结束，优质大理石地面便覆上一层薄冰，如她一路走来所带来的那些冰块一样寒冷，不同的是更加坚硬，在这烈日的烧灼下也没有丝毫消融。

    百里醉默默退到身后，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痛苦。从何时起，她竟然要躲在自己想要守护一生的人身后了。

    而她还要努力后退使得自己不成为焰的累赘。

    生平第二次躲在别人的身后，此时的她心中却不复当年在百里漠身后的依赖，虽然这两个背影都是一样的安全。

    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那只丧尸却没有像微生焰防备的那样展开行动，它面对百里醉露出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艰难开口问道：“要……跑？”

    百里醉却没有看它，只是痴痴看着那道纤弱风情的身影。

    微生焰现在就不如她表现的那样平静了，丧尸开口说话了？这一认知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百里醉当时感受到的，无一例外地也让她震惊了一回。

    因为过于为这其中的意味震惊忧心，微生焰甚至忘记了攻击，在她愣神的当口，丧尸一闪便到了百里醉面前，因为百里醉的教导而清洗过的变得干净的手立刻就抓上了百里醉的胳膊，从胳膊上传来的力道大得让她感到疼痛，她却一言不发仍旧看着微生焰。

    几乎是那只丧尸碰上百里醉的同时微生焰便回过神来了，担忧的感觉立刻袭上心头，身体先于想法开始行动，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拉着百里醉闪到了另一边。

    “你没事吧！”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简单的关心话语，表面依旧妖娆近妖，心中却已经生痛，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那只丧尸的爪子抓到，被丧尸的毒感染了可是会变成丧尸的！

    手指已经在颤抖，她勉强让自己冷静，但那种可能却让她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几乎是颤抖着把百里醉被拉开的衣袖拨开，怀着几乎是被判处死刑一样的心情去看有没有伤口、伤口有没有带毒。

    “没有，什么都没有！”百里醉突然就红了眼眶，从见到微生焰的第一眼起就在焰面前流过泪的她第一次红着眼睛仍由眼泪流下，她上前一步，死死搂住微生焰哽咽说道，“我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我伤了你我知道，但我心中也很受伤，焰，我爱你。”

    有些贪念这久违的怀抱，微生焰一时间竟然没能推开，你又在骗人了，她苦涩想到。

    但即便觉得是假的，她也无法挣开百里醉的怀抱。

    第123章 两败俱伤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城市，分了一环两环三环，加上郊区是恰好五环。华丽的建筑、废弃的名牌店铺里并不应季的服装和弯弯绕绕的街道都变得沉默，仿佛在追忆旧时的繁荣。

    本该是熙熙融融的街道、店铺、广场里本该是熙熙融融的人群，此时却冷清的可怕。虽然到处都游荡着、呆立着丧尸，但却出奇的冷清，只因这一切都似乎是无声的，偶尔有丧尸踩过易拉罐发出刺耳的撕拉声，才会有一点生气。

    丧尸的嗅觉是最灵敏的，在人类还没抱团形成各种基地之前，它们靠着这一感官到处杀啃着人类，给人类带去了很多噩梦。在那些厮杀中，大多数人死了，小部分人被尸毒感染变成了僵尸，而更小的一部分，才是或因侥幸或因能力活下来的人类。现在初步成型的盘踞一方的大基地，便容纳着绝大部分这种人。人类和丧尸之间，通过几个基地，划出了一条相对安全的线，但现在有人越过了界。

    那是现南方基地的年轻领。导人和她的……前女友？盘踞着无数丧尸，这里不可谓不危险，但百里醉没有选择，她是被丧尸之王抓过来的，也是从那时起，她知道了丧尸之王的恐怖实力，也知道了一个恐怖的对人类来说很可怕的消息——丧尸在变化，进化或者觉醒。她担忧过忧愁过但最现实的是，即便如何急切地想要离开报信，也不能离开。但此时当真的有人来救她时，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那种想要离开的想法又没有那么强烈了——比起虚无缥缈的安全离开，她更愿意微生焰不受伤害。这种伤害当然不是削水果削破了皮，走在路上不小心摔跤等小伤小痛，而是动辄牵动生死的伤害。是，她心中很清楚焰现在的能力大概是人类最强，至少在华夏应该已经是最顶端，但丧尸之王却也不弱，一击将她全身骨头震碎并且拎着她这样一个包袱奔袭千里竟然还能做到那么快速，它已经没和强如百里醉的强者站在一个层面上了，它的世界更高，如果说百里醉是登山登上了半山腰的人，那么那只丧尸至少也是走得比半山腰要远的，微生焰也高于半山腰。

    但问题是，她们走得究竟有多远，爬得究竟又有多高，一和二，只是一步之差，但有时候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问题在于，微生焰和丧尸之王，谁离山顶更远呢？

    百里醉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如还在玩四则运算的人不能算出微积分题目一样，她只能判断出自己打不过她们，但就如对方的拳头是枪她打不过，是炮也是一样死的结果，微生焰和丧尸之王，两人都能在一招之间将百里醉放倒，也正因为这其中的相似，百里醉无法判断其中的不同。

    其实还是有差别，就如之前微生焰冰住她她却能轻松解除一样，对于异能，无论有多可怕，在能免疫异能的她面前都是一样，甚至有时候对手异能的强弱还能对她有不同的增强。但之前丧尸之王似乎没有用任何异能，它只是凭借自身速度的快速和力量的强大直接将百里醉直接打得没有反抗能力，一丝一毫异能都没用，所以她没能避过。

    但管他的，百里醉此时不想去想那些事情，她只是紧紧抱着怀里这个已经完完全全住进她心里、能够轻松左右她的情绪的人，紧紧地、仿佛要将她揉碎融进身体里那样紧。她的力量也不弱，除去微生焰和丧尸之王这两个跨过了那一道门槛的存在，世间少有人是她的对手，这样一个人用尽全力的一抱必定是不寻常的一抱，如果放在普通人的身上会直接将人全身挤压变形，但微生焰被她这么抱着，神色却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低垂着眼，蹙着妖气的眉，仿佛有些难过，但一定不是因为身体上的不适。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但其实只是过去了那么一两秒，怀里的人就果断推开了百里醉，神色间不见了痛苦，显得十分平静。自从第一次苏醒便变得有些妖冶的眉眼此时也显得十分妖娆，仿佛浸了经年的妖冶气质此时毫无顾忌地外放，显得十分的迷人，但这种迷人里深藏的却是销魂蚀骨的毒。她抬眼看了百里醉一眼，便有薄薄的但却坚硬无比的冰块围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将她封闭在里面，从丧尸问出那句话到她们相拥再到微生焰将百里醉小心保护起来，这所有的一切发生不过短短一瞬间，而那只一直蠢蠢欲动的丧尸竟然也任由微生焰将百里醉护在一旁。

    又一次被焰保护在身后，百里醉虽然痛苦于自己的无力但也没有试图突破这个防御，眉眼坚毅的冷艳女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盘腿坐在防御圈里，眼神绝望地看着不远处已经开始的战斗。甫一交手便变得十分激烈的战斗中，不时有石块冰刀飞过来，但都被冰罩挡住，面对那些试图穿过透明冰块的尖锐物，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场战斗，确切来说，是盯着场上那一个窈窕的身影。

    百里醉之前是架锅在后院的草地炒菜，因此这战斗便发生在后院中，只见激烈的战斗下，无数砖块瓦砾应声而破，不远处的假山也已经被冰封住，早已没有水的鱼池也被封闭起来。这些冰块当然没有焰用来保护醉的那种薄冰坚硬，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冰块，此时在烈日下愤怒散发着自己的寒气，随着战斗，本来炎热无比的庭院突然变得十分清凉，仿佛深秋深山中泉水划过布满苔藓的石块散出的清凉，凉爽中带着湿润，沁人心脾。

    但场上却没人真正感到舒服，要支撑这种高消耗的战斗，微生焰不见得轻松，而承受着无数攻击的丧尸时不时都喊上一声含糊的调子，显得十分生气。至于百里醉，在不能上场保护醉的无力感和为丧失之王的每一击都感到心惊的双重折磨中，哪里会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短暂的交手过后，微生焰退到庭院一角竖起一道冰盾道：“好厉害。”

    已经能听懂人类的简单话语，丧尸之王看着微生焰艰难说道：“你……也很厉害。”

    微生焰挥手将几道冰箭送到丧尸之王的咽喉间，娇媚笑道：“那是自然，比你更厉害。”

    丧尸之王当然不会从这魅惑人心的笑声中得到什么人类的感受，在它耳中这笑声和话语差不多，透着一股轻蔑，它怒道：“你说什么？”

    微生焰却没被那已经变成实质的怒意影响半分，她轻蔑看向丧尸之王，依旧无比娇媚地笑道：“说我……来帮你收尸啊。”

    “收尸？什么意思？”

    “呵……连最简单的话语都不懂，你确定你真的能作为我的对手吗？”嘴上占着上风，但微生焰轻松颤抖的双手却表示她在这场战斗中并没占到上风，但从她还能轻笑去激怒丧尸来看，那只丧尸打的也不轻松。

    躲在冰盾之后，硬接了无数招杀招的同时微生焰也回了它无数冰刀，少顷过后，她和丧尸之王同时停了下来，惊愕地看向那相对来说一直很安全的一角，在那里一个女人心口插着一把刀脚上也有一个已经对穿的血洞。

    在激烈的战斗中，整个房子已经轰塌成断壁残垣，并且这种破坏仍在向着四周扩散，无数丧尸聚集在外围却摄于杀气不敢进入，足可见两人之间的战斗有多危险，可见两人所发出的攻击有多可怕。

    而此时微生焰最重要的那个人受了这种伤，一伤伤在心口，一伤伤在脚踝。

    心口破出一个大洞，脚踝也已经碎成无数残渣。

    几乎是立刻，微生焰就到了百里醉身边，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四周那一圈水渍，不能相信凝聚了自己最精纯的能量的冰罩会承受不住攻击而消融。跪在地上抱着百里醉，手指颤抖地掀开她的衣服看向她的伤口，几乎是一眼，她就红了眼眶。冰刀斜斜插在醉的胸口里，准确插上了心脏。血液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微生焰的脸上已经全是血，眼睛都模糊了，但她都没去擦一下，甚至连用异能清洗一下都想不到，对于脸上的伤口她完全没有感觉，她紧紧抱住百里醉，仿佛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失了所有的反应能力。

    甚至就连丧失之王因为没有抢到百里醉而对她发动了足以让高阶异能者死亡的攻击，她也没有应对，脸色苍白地抱着百里醉的她，只是呆呆看着怀中只有微弱呼吸的百里醉，小心地、小心地、像是怕她碎了一样哭道：“醉，醉。”

    怀中的人已经失去了气息，她的手指在百里醉鼻尖等了很久，依旧没有等到那一点温热。

    绝望，渐渐充斥在心头。

    第124章 关于繁衍

    与此同时，那些犀利的攻击打在她的后背，仿佛无数利刃刺到冰块般发出了无数清脆的响声，微生焰一身黑衣地坐在那里，她的身上没有穿任何盔甲，但已经仿佛穿了最坚硬的最有用的那个盔甲，那些能够致人死亡的黑色寒气，竟然只是在她的身上划出了很小的几道伤口，那些从伤口中渗出的细小血丝比起她怀中的百里醉流的血来说就像微末尘埃和大石的区别，她对此仿佛完全无感，心伤地搂着百里醉，明明可以带着她移动避过这些但她却迟迟未动。

    不敢动，一动，就要碎了。

    素手已经染血，轻抬间一把锋利无比的冰刃出现在她的手中，散发着十分寒冷的光芒，可能是因为心死的原因，这把刀散发着无尽的寂然，死气沉沉但又无比锋利。伤心绝望之中，她想要自杀。

    看着百里醉心口的那把冰刀，她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醉是死在她手上，死在她手上……

    心中一片死灰，微生焰闭上眼睛就要将刀送进自己胸口，最终她选择的死法，和百里醉的死法一模一样。

    而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叹，叹息本就很轻，那道叹息就更是轻微，在丧尸之王层出不穷的攻击呼啸声中，那声音更是微小地可以忽略。

    “真傻啊。”

    怀中的人如是叹道。

    微生焰浑身一震，两眼含泪看向血染的百里醉，这一刻她竟然十分胆怯，她忐忑看着百里醉，轻轻地、却含着无限希望的道：“是你吗？醉……”

    百里醉艰难地说道：“嗯……我要死了吗？”心口有一段时间疼得失去了知觉，用尽所有力气才找回意识，她想她大概是要死了。

    “不，不，没有，你不会死的，不会的。”微生焰哭道，美丽妖娆的脸庞挂满了泪痕，混着百里醉的血，显得有些狰狞。

    她身后的丧尸之王看着这个很厉害的对手，突然生出了一种她很可怜的感觉。

    这时候百里醉身上的玉佩发出了淡淡微光。微生焰看着那块熟悉的玉佩看着那道熟悉的光芒，突然狂喜道：“玉灵，玉灵！”

    娇俏少女闪出来，只存在于微生焰脑海里的影像也十分生动。她激动地看向娇俏少女，语无伦次道：“玉灵，救救，救救她。”

    通过微生焰的眼睛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人，她不由大大皱起眉头，圆润的眼睛里显出很多不耐烦却没被正处在焦急中的微生焰捕捉到。

    “怎么了！你不能救吗，不会的，我那次那么重都活过来了，不会，不会的！”此时的微生焰紧张地看着玉灵，疯狂中又带了几分柔弱，这是很久没有见到的了。玉灵看着这个成为了玉佩的主人的柔弱女人，看着她害怕的眼睛，心中也生出了可怜之感，想到微生焰刚才的轻生之举，她轻轻叹口气，勉强道：“能治的，你别担心。别耽误时间了，带她进来空间吧，再耽误就真的没治了。”说话间，认主的玉佩已经飘到了微生焰手上。

    握紧玉佩，微生焰欣喜地道了声好，急忙带着百里醉挪到了空间里，照着玉灵说的将人身上的所有衣物除去，将如玉雕般的百里醉放到了疗养舱里。目送着百里醉被传送进大大的疗养舱，微生焰痴痴地趴在舱边，仿佛一眼便能看到天光地老。

    丧尸之王站在原地，想着刚才突然消失的人，心中第一次起了惊诧的情绪，在原地徘徊许久，几天过去依旧捕捉不到她们的气息后，它愤怒地嘶吼几句，将已经很烂的地方砸的更烂。

    丧尸们匍匐在它的脚下，为它散发出来的威压而臣服。

    说出几个奇怪的音节后，所有丧尸都兴奋地涌出了丧尸之城，因为百里醉她们的事情，丧尸之王决定不再压制着丧尸们，不再为了一波收的带来而将它们收缩到城里。它要杀人，杀很多很多的人。

    一只有智慧的丧尸王带着一群数万只的丧尸能做到什么事情？尤其是当那些丧尸中还有不少高阶的时候呢？

    这是一场浩劫。

    这次这场战争有点像从前的数次尸潮来袭，但又有些不同。不同之一是丧尸之多远远超多以往的任何一次尸潮，二来是虽然都是所到之处片草不留，但威力明显更大一点。三来，因为丧尸王的愤怒，丧尸军团在加紧赶路，可能今天这个岗哨汇报了情况，明天它们就已经在面前了。为了跟上这种速度，无数没有办法继续赶路的丧尸被同伴抛弃或是咬死。

    数万丧尸组成的团队，在一路的消耗下，最后精简成一万多只，很多失去的“人。口”都是落单了，少数被咬死的丧尸倒是没有被同伴吃掉。说来奇怪，丧尸们只喝人血，只吃人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自然有食草动物有食肉动物也有杂食动物，但这些族群无论是吃素吃荤还是生冷无忌，都有一个共同点：在自己的口味中吃的很杂。即便个体里有挑食的，这不吃那不吃，但是总体来说，整个族群没有出现过单吃一种食物的情况，虽然很多羊群家畜都被人类圈养成吃饲料的动物，但这些饲料也不是单一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这种从根本上只吃一种食物的习性，只有丧尸有，仿佛不吃人就没有精神一样，很多丧尸陷入呆怔中就是因为活动的范围内已经没有人类了。

    丧尸的另一个特征是无法繁衍。无论是什么生物，大到大象巨鲸小到微生物，都有自己的繁衍方式，大多数通过性来繁衍，也有无性和分裂繁衍等，但丧尸总不可能像细菌一样一分裂便是一个个体。在现存的被基地重点保护起来的科学家和生物学家的推测中，丧尸只能通过用尸毒感染人类而繁衍，这种繁衍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繁衍更像是细菌的感染。须知道人类已经在丧尸的浪潮中消亡了绝大部分，而这绝大部分中只有极小部分是变成了丧尸的，丧尸的产生和人类的消耗之间根本不成正比。人们便自然而然地会去想：当人类都灭亡了，丧尸这个族群还能真的维持下去吗？

    不要说丧尸之间通婚生育，这不现实，在醉焰基地，丧尸被活捉后无一例外都是被送到实验室里面被研究，科学家们发现，无论是男丧尸的精子还是女丧尸的卵子，都根本没有活性，这样又怎么能够生育呢？值得一提的便是这一点：食物单一，没有繁衍能力。也许亿万年前真有那种口味单一的族群，但它们不是没熬过时间的考验消失在时间长河里吗？丧尸应该也不例外。如果说这并不能说服所有人，给所有人自信的话，那么丧尸没有繁衍能力这无疑便是最致命的一点，无数事实表明，丧尸不是被上天选择的族群，这种习性和体征，都不是适合在地球上生存的。

    基地里有研究人员提出过疑问，虽然不会繁衍，但它们也不会死亡啊，人类依旧要面对丧尸这个心腹大患。但很快被同伴反驳了，原因在于丧尸也会进食。既然是需要进食的，那么也就是说它们也会需要补充能量，虽然目前为止还没看到过饿死的丧尸，但只要活动，就一定会有消耗，这种消耗要到哪里去补充呢？广大生物所用的方式都是进食。问题便来了，当人类拧成一股绳，丧尸无处下口的时候，丧尸还能有食物来源吗？没有人类吃，这种单一口味种族要怎样维持人数？不可能的。就如永动机不可能被发明出来，世间没有一种生物是离开了食物还不会死的。

    醉焰基地已经从这个习性中看到了奇怪之处，现在实验室里已经开始研究这个事情，微生焰走时交待的事情里还有大力支持研究这一研究，但估计再次回到基地她就会对这个实验项目叫停了。因为当百里醉醒来，她就能知道丧尸不仅能说话也能吃其他食物了，至少单一个体吃了杂食没有不适，那么也就代表也许是适用在整个族群的。因此这个研究便不适用了不是吗？

    不适用的研究，在几年以前还有大把，就如哲学一样，哲学在一定时间内并不能推动人类发展，在科学泛滥的今时不是也有一席之地吗？不适用的研究多了，一时间不能转化为生产力的研究也多的不行，但没有多少人叫停。

    但在现在，行不通了。当资源开始匮乏当人类的首要任务从发展变成延续的时候，那些浪费资源的无用研究，通通都得叫停。

    姑且不论微生焰回去会叫停哪些项目，裁撤哪些入手，现在的世界，抵御丧尸显得更重要一些。

    ……

    毁灭性的力量，正向人类袭来。

    第125章 兄弟

    远处的地平线一片鱼肚白，黎明已经来到了，地面大部分还笼罩在夜色中，自从炎热到来，夜色的另一个含义，就是凉快。摄于能把人扒层皮的日头，所有人都改变了作息，白天睡觉晚上工作。

    这是靠近南方的一个小镇，王晨辉正在搬运物资，他的身旁也有几个人在和他做着同样的工作，他们将货物一箱箱抛到卡车上，讨论者这些东西能带来多少积分。就着黎明的最后一抹清凉，不时有沉重的箱子撞击在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面向十分憨厚的王晨辉憨笑道：“一定不少。嗨我说，没想到末世之后，才练出来一身好肌肉。”他曲起胳膊比划下，鼓鼓囊囊的肌肉立刻带着青筋蹦跳出来，身旁的同伴见状调笑道：“有这一身肌肉又怎么样，你这憨子又没老婆！”

    “哈哈，对啊，咱这肌肉也只能和钢筋水泥打打交道了！”又有一人爽朗笑道。

    比较初级的黄段子也是黄段子，老实人照样会脸红，此时王晨辉就像无数次听到这种段子后经常会表现出来的一样，脸色又红了。

    如愿看到老实人脸红，周围几个兄弟都爆发出一阵大笑。

    苦中作乐，也是乐。谁说末世就不能有真心相待的兄弟呢？

    不管青年还是中年，这一个小队就是那种由纯粹的男人拼凑凑起来的末世中典型的小队，但他们和很多小队不同的是其中的真情。小队人很少，不过四个人，老大猫叔老二老鼠老三老鹰，其他人都有代号王晨辉也有，叫做憨子。这个小队里的人就和他们的代号一样，猫叔就是一个睿智的中年大叔老鼠就是一个很胆小的瘦竹竿男人，但是他的异能又最高，老鹰是很特殊的千里眼，能看到千米之外。至于王晨辉，他就负责卖力气和负责傻。

    男人凑一堆总是很容易产生感情，这个小队刚成立不久，大家就一口一个兄弟一口一个大哥的叫了，当时小队里不是只有这么几人，但无数危险的锤炼下，最终留下来活下来的也就这几个人，生死之间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这些人都熬过了那一关，在生死的拉扯中成为了真正的不是嘴上说说的兄弟。

    这次来，是老鹰说他很久之前藏了很多物质在一小镇的某一间民居的地下室，被漫长的冬季折磨过的几个大男人在雪融后都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新一年的奋斗，姑且称之为奋斗吧，虽然其实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努力。在醉焰基地，有一套完整的积分系统，什么物质能换多少积分都很清楚，虽然材料的价格和粮食价格完全不能比，而老鹰藏起来的就是末世之后变得很贱的材料，但粥少也是米，能换一些就一些，何况那些材料还都不错又有很多。积少成多，即便几人均分也是不错的财富了。

    他们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虽然小镇离基地实在太远了，但半个月的口粮的诱惑在那里，没人会不心动的。

    急急忙忙，终于在太阳升起前将货物都装载干净。几人将车开进无人占领的地下停车场，和在这里的前一晚一样，在这里铺了铺盖埋头就睡，不一会儿，除了负责守前夜的王晨辉，其他人都睡着了，王晨辉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昨夜找到的哨口旁，用厚厚的棉絮抵御着完全不同于白天的炎热的寒冷，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

    他的鼾声如雷。

    到了交接的时候，他打着哈欠去拍老鹰的背，昨晚是老大老二守夜，今晚就是他两轮换。

    “哈啊……”被拍醒的老鹰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他爬起身来把被子抱到哨口，伸了个懒腰无声地打着哈欠。而在不远处，把自己被窝挪过去的王晨辉钻进被子里就着夜半的凉意睡下了。

    睡眼模糊地看向远方，他突然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再看一遍。看着看着，他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再看看，他的神情变为了害怕。

    “老大老二老四，起来啊！有丧尸，好多！”几乎是爬到了几人的“床”前，向来沉稳的老鹰此时不断地打着颤。

    几人马上被惊醒了，带着浓重的睡意爬起来，先后打了几个哈欠，有些迷糊地被老鹰推着坐上了卡车。唯一比较清醒的老鹰马上发动卡车，很快驶出了小镇。

    几乎是逃也似的在公路交叉口变道驶向醉焰基地的方向，老鹰仓促间还朝后面望了几眼，发现丧尸的速度快得很时猛踩油门，轰隆隆的声音终于将几人彻底惊醒。

    “我说老三，你跑什么呢。天大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至于这么慌张吗？又不是老四那个愣头青！”

    “大……大哥，有一群丧尸啊！”老三想起自己看到的东西，方向盘都险些握不稳了。

    老大伸手过去稳住方向盘，这次是真骂了：“你给我镇定点，这车上可全是自家兄弟啊，老二老四还搁那后厢吹着冷风呢，你冷静点，要不换我来，你去后面坐着。你慌张个什么劲儿啊，没看那嘎达离我们远着呢，就算有你说的丧尸，我们都看不到它们也应该追不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丧尸扎堆儿的时候，走的很慢的。”老大一急，家乡话都出来了。

    强行让自己和老大在行驶中换了个位置，老鹰催促道：“开快点，咱这车能开多快就开多快！它们真的走的很快。”

    摇开车窗让他清醒点，老大虽然有些埋怨却也没再说什么，依言将车子开得快得飞起，在夜色中迅速拉出一条深蓝色的线。

    后面就传来了老二骂娘的声音：“我说是谁在开车啊，把车开得这么快赶着投胎啊兄弟！我们在这背后要冷死了！”裹紧匆匆带上车的棉被，老二和王晨辉冷得直打颤。

    “喊什么喊什么？忍着！要死人了还不跑，暂时冻不出毛病来，过段时间我们来替你们！”

    一听是老大训话，老二立马闭了嘴，抱紧被子将头都埋进去了，力求让一点冷风都进不来。

    王晨辉早已裹成了个粽子，忍着夜色的寒冷睡着了。

    这头老大飞快开着车，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就去把两弟弟换下来，末世后不会开车的也得学一身摸方向盘的本领，他们兄弟几个说被逼也好说兴趣使然也好，到了现在也都是会开车的，因此换下来他也不担心，只是害怕他们开得不快。这样想着，车速是一直没减，反而有加速的趋势，他知道老三是他们这里面最沉默寡言的了，这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老大也很虚，一虚就开得更快了，打破了他的开车极限。

    呼啸的寒风中，一车四人无数货物飞驰在路上，老鹰不时往后面看一看，值得庆幸的是丧尸还没能追上来，看着黑云越压越近，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老鹰，这种直接看到的恐惧感是他的兄弟们所不能感受到的，虽然后来换了人兄弟两个也很努力地在飙车速，但丧尸似乎更快了。

    难道……是发现他们几个了？

    不断催促着车子前行，虽然和丧尸大部队越拉越远但是老鹰心头却始终有个阴影挥之不去，总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了。

    第126章 张三李四不重要

    第二十二章张三李四不重要（上）

    晨光熹微。

    天上遥遥挂着一颗明亮的星子。那是启明星。厚重的载满货物的卡着依旧在路上飞速行驶着，穿过了浓浓的夜色逐渐显露在天地里，蓝色的沾满灰尘的车厢渐渐成为公路上的一抹点缀，并不单调。

    驾驶室里，充当司机的老二半睁着那双本就不大的三角眼，方向盘却握得很稳，车开得也很稳。又快又稳。

    老大躺在硬硬的货物堆上，就着呼啸的夜风，望向一旁一直十分不安的兄弟宽慰道：“老二车技那和我们这些半吊子不同，他可是一流的。你看我们还在加速，车子都热得手摸上去立马就会起泡，你给我放宽心啊。”顶着寒冷伸手拍了拍兄弟包裹在棉被下的肩膀，老大猫叔试图给老鹰一些安全感。

    这个队伍里最大的男人，已经恢复了些许镇定，看着路旁掠过的草木，看着它们越来越模糊，他更加放心。老三说有丧尸，那就肯定有，老三说有很多，那就一定很多，同样，老三说它们离他们很远，那就一定远。

    乌龟和兔子赛跑，只要不发生某些童话里宣传的事情，那么兔子无疑便会离乌龟越来越远。这辆卡车无疑就是那只兔子，丧尸便是乌龟，现实中，乌龟不会追上任何一只兔子，除非是死兔子。

    虽然那只乌龟张开嘴便是狼，但作为猎物的兔子，如果不会被追上，那么也没什么可怕的。

    老大是如此理所当然地坚信着这一点。

    “但是……大哥，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它们好像是发现我们了，不然怎么一直跟在咱们后面？”

    “瞎想啥呢，我们几个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要真冲着人去也该找大基地！”

    瞬间，有什么东西飘过，兄弟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离这最近的基地，方圆数千里唯一的基地，不就是醉焰基地吗！这个方向也正是对着醉焰基地！

    “可怕啊，丧尸攻城不是已经被破了吗？怎么还会有？”

    “大哥，那些丧尸，比起上次丧尸攻城的还要多！”

    “……”听到这句话，老大猫叔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大哥，我们改马上赶回去报信！”

    “这我知道，你现在说这话有个蛋用，老四，急不来的，这已经是我们最快的速度了。”

    “咚！”

    此时车厢顶传来一声闷响，沉闷、富有回音的声音，就像是铁锤撞击铁块发出的那种声音。

    随着这声声响撞击在几人的心头，车厢被砸地凹陷下去，驾驶室里传来一些声响，片刻，发动机的轰隆声停止，卡车停止了行驶，巨大的蓝色铁块便停留在了晨光中，显得十分沉默。

    车门开了，两名毫不相似的年轻人急急忙忙地冲到了车下看向车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们的脸上齐齐露出了惊讶与恐惧的表情。更奇怪的是，虽然看起来十分恐惧他们却并没有后退或是停留在原地，而是紧紧盯着车顶上方，开始攀爬卡车。

    在那里他们的兄弟正在战斗，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后退？

    “昂”野兽般的吼声从车顶发出，翻身上了车顶的两人和老大老三汇合，再次像是之前的无数次战斗那样站在了一起。在他们面前，一只足有两米高的丧尸正欲做出攻击的动作，它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变成了黑乎乎的血洞，血迹和污秽凝结在它的脸上身上，使得它散发出十分难闻的气味，这也是很多丧尸身上的气味。

    见到这只丧尸，老鹰才想起被他忽略的是什么。丧尸虽然走得缓慢是因为队伍中每一只丧尸的速度有快有慢，最慢的会拖累快的丧尸，即便已经精简了队伍，但速度只是较之前有所提升，比起一个人走路当然快很多，但自然比不过车辆的速度。但它们只是一个整体而不是各项组织密不可分的个体，这便意味着单个的丧尸完全可以离开队伍来追杀他们。因为已经知道丧尸逐渐有了智商，这个设想完全可能发生，他们之前就不该忽略这个可能的。

    没想到啊，他们几个人本来都不是特有智商的那种，惊讶仓促之下没想到貌似又很正常。

    丧尸已经冲到了身前，有人把刺向正在懊恼的老鹰的爪子格挡住了，锋利的指甲和冷兵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瞬间吵醒了正在发呆的老鹰。

    条件反射地朝后退，却忘了是在车顶上，脚下一下变踩空了，整个人都朝后面倒去。

    大呼不妙的同时一只粗糙的手伸出捞住了他，抓住他的衣领就向上提，险险将他拉了回来。

    “谢……”谢字一出口，还没来得及说下面的拉他的老二就转身去面色凝重地盯着丧尸了，虽然因为眼睛小而显得有些散漫，但几人都知道老二其实是很认真细心的人。

    “我们不能挤在车顶上啊，想办法下去，和它在平地上打。”正在招架丧尸的王晨辉听闻，也急忙大声附和：“是啊，在这里我的刀子都划不开，生怕砍到你们！”

    “那就下去，它皮糙肉厚的摔一下没关系，搁我们身上那种僵硬就够喝一壶了！”

    急促的商量好，几人先后瞅准了时机跳了下去，王晨辉因为掩护他们而独自留在了车上，听到三声落地声响后，憨厚男人结实的手臂挥舞着刀将丧尸逼退，一个转身就跳了下来。

    丧尸紧跟其后跳了下来，挟着风势便要上前抓人咬人，王晨辉连忙挥刀档去，那刀这次却终于没完成自己的使命，和丧尸一拼便断裂成两半，一截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人听着那声音，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当丧尸大军朝着醉焰基地挺进的时候，最适合也最应该坐在那个位置上指挥大家应对危机的两个人都不在微生焰，虽然此时除了王晨辉等四人还没有人知道丧尸来袭的事，但其实醉焰基地和这次的丧尸部。队的第一次战斗，就发生在一条离醉焰基地还有半天车程的公路上。

    太阳升起的时候，这里还在战斗，而丧尸之城的一块石头的缝隙里，一块美玉正静静躺着，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让丧尸之王苦寻许久甚至气到发动大军来泄愤的两个人，就藏在这块玉里。

    此时距离丧尸全数为了这场战事而离开已经过了一周，她们进入空间也有一周了，这一周里，微生焰的眼睛就没有一刻不红肿，直到百里醉从疗养室的各类机械和药物中醒来，她才堪堪停止了担忧。

    熬了粥送到百里醉的唇间，微生焰一眨不眨地盯着百里醉苍白细致的容颜，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在乎。

    喝了一口粥，清冷坚毅的虚弱女人轻轻摇了摇头：“有点烫。”

    “烫么？”疑惑的将粥放到嘴边试试温度，恰是能入口又不会失去热气的温度啊，担忧地看了一眼百里醉，不自觉就散发妖媚之气的女人轻启红唇，柔声道：“我再给你吹吹？”

    百里醉点点头，心中一片柔软。

    “怎么受了伤便连口味都变了呢”微生焰嗔道，无意间露出万种风情。百里醉说烫，她便将粥又吹了吹，小心控制着不吹得太凉免得伤了醉的肠胃，等到觉得满意了，又递到百里醉唇边。

    这次百里醉吃下了粥。

    “是这个温度吗？好的我会注意的，你多吃些呀。”小心翼翼地看着床上的虚弱女人，她看着百里醉把粥一勺勺吹凉，又看着那粥一勺勺进入她的嘴里。每当百里醉吃下一口粥，她都会感到欢喜，受了那么重的伤，该多吃点补好身体才是。

    一碗粥见底，两碗粥见底，两碗半，直到再吃下去对身体反而有损伤了，百里醉示意焰帮她擦擦嘴巴，表示吃好了。

    欣喜地将碗筷放下，素手一动它们便自动飘到了厨房，细小的水柱混着药水很快将碗洗净，擦干后被冰冻起来消毒。

    这一切的完成都是出自隔着空气的微生焰，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看着百里醉，仿佛生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焰……别这样看着我，我会觉得太热的。”同样舍不得移开眼地看着微生焰，百里醉调笑道，苍白的嘴唇衬得她显出了以往很难见到的娇弱。

    “你……”觉察到百里醉这句话里隐藏的揶揄，微生焰忍不住就羞红了脸，却不显得天真反而是妖媚无边。

    百里醉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抚摸微生焰的眉眼，后者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急忙抓住她的手叹道：“怎么又乱动，不嫌累的吗？”

    之前百里醉醒后便将一切和盘托出，微生焰自然是又气又喜，气的是那么大的事百里醉都不跟她说，一个人做了主张跑去北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也让她跟着以为醉真的如此薄情寡义，险些这段感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喜的是百里醉是真的喜欢她的，真的一直牵挂着她并且一直爱着她。

    出于某种心理，微生焰这几天不止一次地问过：“你之前说的那些不爱我的话，真是假的吗？”

    百里醉每次都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回答是的。

    如此一来二去，很多伤痛都被百里醉一次次的不厌其烦的解释而冲淡了，微生焰对百里醉，终于拾回了从前的信任。

    相信这个人是爱着她的，相信这个人是只爱她的，相信这个人之前做的一切事、说的一切话，只要是伤害她的都不是真的。

    “不累。”百里醉轻轻道。她抬起没被握住的另一只手，令人惊讶的事情就发生了，一道黑光闪现在莹白手指间，显得十分冷酷。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了。”看着那道黑暗的光芒，百里醉犹豫半晌，语气游移道。

    “怎么了？”微生焰立刻问道，神色中的担忧是毫不掩饰的。

    “没事……我只是觉得……比以前更有力量了？仿佛心里想的都能做到。”一身白衣的女人伸出手指了指桌上的水壶，那水壶便像有一根线牵引一样到了她们面前飘浮着。微生焰看着这一幕，心中震惊：“醉，你是进阶了吗？”她也能做到这一点，因此怀疑醉是进阶了。

    百里醉轻轻点了点头，挥手间指尖那抹微光变成了冰晶，微生焰对于这种元素十分敏感，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这和她当时用出来保护百里醉的冰罩的冰一模一样。

    “你怎么？”怔怔看着那抹冰晶，一招手便将它拿在掌心，一动念，它便化了，变成肉眼不可见的水汽散在空中。

    “当时看你们交手，我似乎有些感悟，不自觉就开始沉浸在一些事情里，虽然眼睛还执着的看着你，但似乎……那时候身体里的漩涡就在行动了，慢慢地吸收了一些东西。”百里醉回忆着，抬手一招又是一块冰晶。

    “你是说，你吸收的就是我的冰罩？”

    “似乎……是的。不然怎么能解释那些冰罩的突然消失呢？你们的攻击当时的我没法躲开，尤其是处在恍恍惚惚有所感悟的时候，但当冰刃穿过我的心口的时候，有一道能量护住了我的生机。当时我有感觉但无法动弹，心是真真正正被穿透了的，正常来说我应该死了，但那一瞬间身体里有东西似乎变了，大量的血液从伤口喷涌的同时有一小部分血液改变了方向，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继续了身体里的循环……”面色依旧苍白的女人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有些迟疑地说道。

    “小循环？但是怎么可能有不经过心脏而形成的血液循环呢？”心痛中带着震惊，微生焰显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百里醉摇头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但我能吊着一口气无疑就是因为这个。

    “不管怎样，你还活着就好。”

    想太多而有些难受，百里醉低声说道：“我有些累。”

    微生焰便小心扶着她躺下，小心地为她掖好被角，安静守在床前。

    床上的虚弱女人很快陷入了沉睡，床边的人坐在床前却很难获得平静。如果说醉真的在差她几个等阶的时候还能吸收蕴含她最多力量与精力制造出来的冰罩，而且如果真如醉自己所说，似乎已经在进阶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的醉要重回世界巅峰？想到这一点，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个温暖的笑容，真好啊。

    ……

    烈日毫不吝啬地散发着剧烈的光芒，毫不温柔地照耀着这个大地，在它所“眷顾”的一角，两个男子正在狂奔。他们的手上无一例外都有很多血，他们的身上也都是血，大部分是红色的，已经凝固的暗红，也有一小部分是黑色的，即便在浓重血腥味的掩盖下也散发着恶臭。他们对此似乎毫无知觉，只是一味地顶着烈日狂奔，不一会儿，他们的嘴唇便干裂起来，喉咙就像火烧一样，每呼吸一下都是莫大的痛苦。

    但他们没有停下，仿佛身后有一万头凶猛吃人的狼狗在追逐他们，而事实是身后的确有野兽在追逐，不过只有一头。

    只一头，便将他们逼得走投无路。

    凶狠的吼声愈发接近了，憨厚男子身旁的人喘着气停下来，断断续续道：“我，我跑不动了。”憨厚男人听到这话就红了眼眶，他停下来拉扯着已经蹲在了地上的人，嘶吼道：“跑不动就走，走不动就，就爬，哈，哈，爬也得爬啊。大哥三哥为我们而死了，你怎么能不珍惜这，这个拿命搏来的机会！”说话间他不断拉着身边的二哥前进，虽然一步一步很缓慢，就像脚上拖着无比沉重的铅块一样，但那毕竟是前进。

    只要在前进，就有希望。

    被他骂着的男人咬牙又跑了几步，感觉到自胸膛传来的闷痛和自喉间弥漫开来的烧灼似的疼痛，他的腿一软终于摊在了地上，气喘如牛道：“不，不行，呼呼，我不行……”

    一掌拍开又要来牵他的兄弟，凶狠道：“别管我！你快点走……这样，呼呼，下去，我们都得完。”

    被他拍开的憨厚男子突然就流了泪，泪水还没落地就被烈日蒸发了，他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里，再也没朝后面瞧上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前面跑去。

    在他的身后，摊在地上的瘦弱男人半睁着那双有些猥琐的三角眼，背对着他的兄弟逃跑的方向，慢慢扬起一抹绝不猥琐的笑容，死之前，他还能像他的大哥三弟一样，拖一拖那只丧尸，给兄弟争取一点时间，想来，也算值了。

    就是老四，你要争点气啊，快点跑，要活下去啊。哥哥我为了你，跑都不跑了，你要活下去啊。

    都是壮年男人，谁又比谁差到哪里去呢？他真的跑不动了吗？也只有那个憨厚得有些傻气的老四才会相信。

    静静坐在原地，有人在等死，但在死前，他还可以做些什么。

    快速奔跑在公路上，有人在求一条活路，在某人死后，他也能做些什么。比如回去照顾某人的家人。

    这就是兄弟。

    烈日当空。

    他跑着跑着，竟然有种吹到了冷风的感觉。虽然身上依旧很热，说不出的热，来自狂奔的身体也来自恐惧的心里。心中明白二哥也凶多吉少了，大哥三哥死时候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心中涌起一阵悲痛。

    血腥味依旧充斥在鼻尖，他的身上没有受伤，那么染着的血也一定不是他的。是谁的呢？恍惚想着这个问题，当然是大哥三哥的。想着他们临死前拼命刺进那只丧尸身体的钢刀，想到他们被撕拉开来的身体，他的眼睛不由睁的大大的。想到跑走前看到的那只丧尸撕开大哥身体撕咬着血肉的情景，他的手也不自觉紧握了，修得短短的指甲竟然深深刺进了掌心，细微的血丝渗出，他却完全没有感觉。

    太阳照射着大地，大地上他在狂奔，远处的归处中人们经过了一夜的劳作，还在熟睡。

    脚下的鞋底早已磨破，粗糙的土地擦过脚底使得皮肤破裂开来，也有水泡慢慢显现，他每跑一步都无比疼痛，他不是人鱼公主，但比起死亡来说，这种疼痛又算什么呢？比起王子那虚无缥缈的爱情来说，那种兄弟中间的亲情才是真实的情感不是吗？

    跑过的地方都留下了血印脓汁，但既然那只丧尸不必凭着这些也能找到他，那么他连停下来包裹一下脚底的都没有。

    在生死之间，任何浪费时间的行为都不能有的。奔跑在滚烫的公路上，王晨辉健壮的身体显得悲壮极了，确定了疼痛不会给他的速度带来减缓反而能刺激他的精神后，男人反而有些感激这种疼痛了。

    在生命面前，在承载了不止一人的生命面前，任何能让生命延续的手段，都显得那么可爱。

    他，王晨辉，老大猫叔老二老鼠老三老鹰，他们的名字都可能不会被人知道不会被人记住，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为了生存而努力。他们只是普通的张三李四，甚至连有力的那种异能者都算不上，但那又怎么样呢？那种想要活下来的心情不比任何人的少，那么他们就会努力活下来。努力去救自己兄弟的性命，努力让自己的兄弟去救更多人的性命。

    跑在去醉焰基地的路上，王晨辉的目光没有一刻不坚毅，他的脚步也没有一刻不坚定。

    他们都是普通的路人甲，甚至比起他的兄弟来说，他连异能都没法觉醒，但既然老天注定哥几个中现在还活着的是自己，那么他就要逃，带着哥哥们的份活下去。

    也许最终也逃不过丧尸的脚步，即便它会停下来战斗会停下来吃人，但也可能依旧逃不过。但这一定不是停下来束手就擒的理由，在此刻他一定不会想到停下，他只是一直朝前跑。如果真能到达醉焰基地那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即便是跑到城楼下吼上一句丧尸攻城了也是好的，他当然不是为了别人付出生命的圣人，但在末世面前，每个人，每个活下来的人都该魏人类的未来着想不是吗？

    历史长河中洪水旱灾山崩等种种灾难都在折磨着人类，但这些伤痛中人类也没真正绝了种。

    虽然丧尸之害比起那些海啸地震都要强上百倍，但从没有人真正放弃过希望不是吗？醉焰基地里的生活比起末世前不可谓不辛苦，但那些生产活动、探索活动从来没有停止过不是吗？大家都在为了生存而努力，王晨辉也是，虽然他没有想到什么家国大义，但他做到的就是家国大义。他没有正义凛然地想着要拯救基地的人，他只是单纯的想着要活下去，带着兄弟们的份活下去，活着到醉焰基地去照顾自己兄弟的家小。

    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努力一种延续呢？

    他只是个除了自己兄弟除了兄弟的家人们没人知道的张三李四，他的兄弟们也是，但如果他真的跑回了基地，那些张三李四所做的事，终究会产生不平凡的效果。人们总是关注那些耀眼的天之骄子，但他们总是忘记，这个世界，就是又无数个平凡的张三李四组成的，在无数年月里，正是这种默默的路人甲，做到了真正了不起的事。

    第127章 一眼生情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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