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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谜 作者:书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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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挣脱了沈缙的手,缓缓道:

    “我现在是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出现在东宫,不奇怪吧。”

    贴身护卫?沈缙瞪大双眼看着她。

    “我已不再是三娘的车夫了,三娘当初收我时就说过,我乃自由人,非她之奴,来去自如。那段时间,我为报恩心甘情愿做三娘的奴儿,但现在我厌倦了,离开了,事情就是如此。”千鹤语调轻快地说着,“二郎君,我护卫太子殿下,此乃机密,今日被你撞见已然不妥,还望二郎君莫要对外提起,此事你知我知,千鹤谢过了。今日,千鹤与二郎君做个正式的告别,此后,恐怕再难相见了。”

    她正过身子,举手一揖,郑重道:

    “此后万水千山,还望二郎君……与大郎君、三娘子珍重。有缘,再会罢。”

    言罢,她转身快步离去。

    沈缙生根般停在原地未再追上,沉默地目送她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离别河边绾柳条,千山万水玉人遥。唉,琴鹤这一对,可谓磨难重重啊。

    另:筒车,就是一种水车,可足踏,由低处向高处提水。本来是一种水利灌溉工具,这里用作了抽水机。

    第一百二十章

    风雨欲来, 黑云压城, 此多事之秋, 身处其间, 难全其就。即便神通广大如千羽门,也在这风雨飘摇中显得渺小。而千羽门的门主领袖, 此刻正处在昏迷之中。自从沈绥接管千羽门,这许多年来, 门内甚少遇到这样群龙无首的状况。

    沈绥的身子本谈不上很好。虽然她武艺高强, 内功深厚, 却并不代表她非常康健。那场大火,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了永久性的伤害, 也带来了一些问题。早年间, 她时常受到寒邪入侵,高烧不断,后来因为跟随司马承祯习练道家内功, 才有所好转。但是她在那场大火中被烟尘伤了肺,后来下了猛药清肺, 却导致肝肺虚火极旺, 大悲大怒之时, 会有呕血之状。得知李瑾月恋上莲婢时如是,与李瑾月对战津桥时如是,每一度呕血,都会伤及一分心脉。颦娘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调理她的身子,根治她的呕血症, 却始终收效不大。

    此外,自沈绥十四岁葵水初至之后,她就出现了阴阳失衡之状。葵水时多时少,间隔时长时短,极不稳定,及至十六岁之后,愈发少了,近几年甚至半年才会有一次葵水。颦娘为此伤透了脑筋,她细心为沈绥记下她每次葵水来的时日,每每期至,就要询问沈绥葵水是否来了,若未来,就要号脉下药。但实际上让颦娘十分困惑的是,沈绥的阴阳失调,却并未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阴阳失衡之人,定然气虚体弱,面色不好,可沈绥的神色始终光彩照人,特别与张若菡相恋之后,那简直是神光华彩、宛若真仙,绝无半分不妥。

    沈绥与张若菡大婚之后,颦娘就很在意她的房事问题。她患有的这些疾症,很有可能在行房之中爆发,情癫之时呕血,亦或阴阳紊乱以致血阻血崩,都是有可能的。但沈绥实在皮薄,也经不住她问这些问题。颦娘自己,又不大好意思去和张若菡提这些事,于是便耽误了下来。

    如今,沈绥却中毒昏迷,张若菡日日守在床榻之畔,衣不解带地照料着。颦娘心头酸苦,赤糸这孩子,真的命苦,当年年仅十一岁,就受了要命的重伤。耗费了四五年的时日才算痊愈。如今,身子好不容易好转了,却又时常以身犯险,旧伤未愈新伤又至,身上大大小小不知被开了多少个口子。娶了爱人,还不知要珍惜自己的身子,平白让爱人为她忧心。等她醒来,定要狠狠训斥一番,让她改了这些坏毛病才好!

    她一面拿着熏得漆黑的蒲扇煽着药罐下的火,一面在内心狠狠责怪沈绥不知自爱。另一旁,无涯已经来取药了。

    沈绥这些年没有贴身侍从,忽陀与她男女有别,不可能贴身侍奉她,虽然在外形影不离,但在家中,忽陀只能在外院听差。日常大小的琐碎事,都是沈绥自己照顾自己。本想给她找一个贴身的侍婢,她却不愿,好似让另外一个女人进自己最私密的房门,是一件让她无法忍受的事。平日里,也只能是颦娘兼顾着她的起居,颦娘不在时,让琴奴身边的蓝鸲兼顾着,如此许多年下来,也成了习惯了。

    好在现如今,沈绥这个脾气古怪的“单身汉”有了妻子,也总算有人专心照顾她了。无涯如今不仅仅是张若菡的贴身侍婢,也是沈绥的侍婢,她早已认可沈绥这位姑爷,也是心甘情愿侍奉于她。无涯时常会庆幸,这世上竟还有这样一个人物,可以与三娘相伴后半生,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即便她们都是女子,这样深厚的感情,却是男女之间也不易得的,这让她觉得万分的美好。

    所以当无涯帮着张若菡将今日的汤药给沈绥喂下去后,不由祈祷着上天诸佛,让姑爷早日苏醒,身康体健,再无病痛折磨。

    夜幕再一次降临,屋内又只剩下张若菡与沈绥二人。寂静在弥漫,只闻二人呼吸交替之轻微声响,这是沈绥昏迷后的第三个夜晚。她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甚至没有赵使君子所说的混沌状态下的胡言乱语,一直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张若菡的心却一天比一天忧虑。雪白衣裙下本就消瘦的身躯,日渐清减,每每坐在床榻畔,凝目望着沈绥安睡的面庞,她都会在想:你在做什么梦呢,乐不思蜀,竟不愿醒来看看我。你娶了我,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那日,我们约好的,你查完了案子,就归家,我们一起用晚食。那天我下厨做了冷淘,配了酱酢的鸡羹,等啊等,等回来的却是你在忽陀怀中昏迷的模样。

    你怎么不知要保护好自己?这般令我忧惧,真是好狠的心。你可知,你差一点就没命了。你若真的没了,是不是想要我也下去陪你?你知道我会的,你要是甩手走了,我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唉……”屋内响起一声深深地叹息,每日这般怨怪她,她也不会醒来。张若菡一面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一面安抚自己:你再这样怨她,她那般胆小怕你,定不敢醒来了。

    她将手放在沈绥的手背上,缓缓拍打着,轻声哼起歌谣。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

    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

    而离彼不祥些。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归来兮,不可以讬些。”【注】

    这歌谣曲调本凄楚可怖,却被张若菡演绎得柔和缱绻,她柔声呼唤着远行人归家,远方多危难,归家才得安。

    就这样反复地唱着,张若菡竟有些困倦了,这些日子她真的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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