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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 作者:书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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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府内,可又不得不集中精神去处理求婚一事,去应付那个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这使得她心境不宁,思绪有些紊乱。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作为白身士子, 李白并无功名在身。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早已有诗才之名在外,这些年来,也没少干谒,在贵族之中,还是有些声望的。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不能上朝堂的。张说早已向圣人递了举荐信,圣人看在张公的面子,下了传召令,因而李白才能入宫。传召令,将会面地点定在了太初宫明堂偏殿之中,届时,沈绥与李白都将在那偏殿之中拜见圣人。
马车赶到宫门口时,沈绥拨开车帘,便看到大量车马排着队在天津桥之上,正准备入端门。他们的马车本就在洛水以北,倒显得突兀了。
沈绥前方那驾马车中,张说掀开车帘向一位官员的车夫打了个招呼。那车夫很机灵,忙回身和车厢中的主人低语几句。于是那驾马车的车帘也掀开了,一位官员遥遥向张说拱手,张说便插了个队,进入了队伍之中。就连沈绥也占了便宜,暗道张公的人望果然非同凡响。
距离大朝会开始还有三刻钟时间,马车终于徐徐驶入太初皇宫端门,绵绵细雨渐渐大了。沈绥执伞,下了马车,忽陀驾着马车,沿着官兵的指示将马车驶去规定好的停车地。沈绥便并入了上朝的官员队伍之中,踩着被雨水打湿的白石板路,入明德门,缓缓向明堂正殿行去。那高耸入云的万象神宫(即明堂),已然带给所有的官员以压迫感了。沈绥凝神望着那仿若直插天际的高大建筑,心中暗自惊叹。
今日,也是她第一次入洛阳城皇宫——太初宫,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万象神宫。万象神宫是武皇时期的旧称了,现在的官员们大多称呼为明堂。
张说虽然依旧有尚书右丞兼集贤院学士的官职在身,但已经罢官,并不入朝。不过,早有内监在门口等候,见到张公,忙恭敬上前行礼,之后便带领张公与李白先行绕去偏殿等候。
沈绥孤身一人走在官员队伍之中,不久,就来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殿门前。她依旧是不能进殿,候在殿外听宣。
今日是望日大朝会,官员来得比较齐。洛阳城中所有七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了,五品以上在殿内,五品以下在殿外。大朝会,沈绥并非是第一次参加了,因此并无任何新奇。但是今日的大朝会,却有些不同寻常。因为沈绥站的位置,分明能看到不远处的殿廊下,站着一群使者模样的人。
他们衣着古怪,分作两批。一批人,装束沈绥很是熟悉,他们是吐蕃来的使臣。想来,这近几年大唐与吐蕃战事不断,萧相去年大胜凯旋,封侯拜相,大约是将吐蕃人打怕了。现在看见吐蕃使臣,沈绥便知道,他们八成是来和谈的。
可还有一拨人,可就蹊跷了,引起了沈绥的注意。他们是一群身材高大健壮,长着高鼻子蓝眼睛的西域人。身着黑蓝相间,从头罩到脚的大长袍,各个蓄着乱麻般浓密卷曲的胡须,毛发色泽较淡,有黑、棕色的,也有黄色的。为首的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手中执着一柄黄金权杖,杖头雕琢成一只双头鸟,鸟眼还嵌着赤红的宝石。
而老者身旁的副手,则同样引人瞩目。他手捧一方金铁铸成的宝盒,盒身上阴刻着许多古怪的,富有异域情调的纹路,比如藤蔓与狮子。
那是什么?沈绥很是好奇。还有这帮人的来历,显然是更西边的地方来的,沈绥猜测是拂菻,这帮人很有可能是拂菻来的传教士。那双头鹫的手杖,可不正是拂菻帝国的象征吗?沈绥记得,江陵郊外与那黑甲骑士对决时,她仿佛看见过双头鹫的标志。
上朝没多久,这两拨使臣便被宣入了大殿,沈绥在外听得分明,两拨使臣将自己的来意说得很清楚。吐蕃使臣便是来谈和的,萧嵩去年的赫赫战功将他们彻底打垮了,吐蕃偃旗息鼓。殿上,沈绥的能听见圣人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她暗道幸运,今日圣人的心情很好,她的婚事就事半功倍了。
吐蕃使臣之后,那帮拂菻来的使者也上前说话了。原来,他们确实是景教的传教士,万里迢迢从遥远的拂菻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来到大唐境内,拜见唐皇,献上宝物,希望唐皇可以让他们在唐境内传教。
圣人听到景教后,似乎兴致淡了不少。不过,当拂菻传教士献上宝物时,他还是显得很高兴的。那金铁浇筑、雕刻繁复的宝盒之中,用丝绒布裹着一尊金杯。金杯之上,镶嵌有珍贵的珠宝,还有寓意奇特的刻纹。
据拂菻传教士解释,这一尊金杯,乃是景教传说中的圣杯,是神圣无比的事物,且是主用过的葡萄酒杯,受难日时,盛放过主的血液。献给唐皇,可保佑唐皇圣光荣照,平安永吉。
圣人似乎对这个金杯很感兴趣,虽然有部分大臣听说里面盛过血液,觉得不大吉利。他命大内监高力士收下了那金杯,赏赐给拂菻传教士锦缎布帛、玛瑙翡翠等宝物,并允准他们在唐境内传教,他甚至还兴致勃勃得与群臣商议着在长安和洛阳分别建一座大秦寺,专门来招待这些从拂菻帝国来的使节和传教士。
大朝会结束时,已近正午,圣人照例赐了廊下食,一众大臣坐在明堂高耸入云的廊台之上,一面欣赏远处洛阳城的远景,一面用食。外面一片雨幕,景象氤氲在水雾中,看不真切。沈绥食不知味得吃完了廊下食,臣子们陆陆续续沿着台阶下明堂,沈绥则落在了最后,站在某根廊住的边上,尽量不引人注目。不过,还是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沈绥并不意外,因为她知道那是秦臻。
“秦公。”沈绥拱手一揖,拜道。
“伯昭,我可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你回洛阳也不来看看我,也不回大理寺复职,这几日做甚么呢?”秦臻肘臂上斜搁着自己的笏板,两月未见,瞧着仿佛清减了,腰间的玉带松了,赤红官袍也宽大了些许。说话时,他虽板着脸,但眼中的关切却掩不住。
不知为何,看到这张关切的苍老面庞,沈绥忽的感觉鼻头有些酸。
“秦公恕罪,是绥疏忽职守。刚回来,有些事急着去处理,一时间没能顾上。”沈绥解释道。
“何事能让你回大理寺述职都不来?心不在焉!你难道忘了,大理寺还在等朱元茂案的详细案情陈表呢,明珪还等着你的报告,才好结案。你倒好,忘个一干二净。我知道你是大忙人,可你这也太不像话了。”秦臻斥责道。
沈绥沉默着不说话,垂首而立,静静听训。她这次确实有些过分了,也怪不得秦臻这般生气。
秦臻大约是明白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便道:
“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跟我回大理寺?”
“秦公,请再恕我今日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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