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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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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腿叔叔 作者:公子歌

    第9节

    “也是睡不着了,出来抽支烟。”

    虽然天还没有亮,可是那雪光照着,什么都能看得见。雪花被风吹到廊下来,有些还落到周正的手上,瞬间就融化掉了,只在他手上留下一片湿痕。

    周正叹了一口气,说:“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瑞雪兆丰年,也是好事。”

    周正听了,没有说话。

    老大爷抽完烟,又继续到院子里去扫了,他的咳嗽声在冬日天还未亮的清晨,听着有几分薄薄的凄凉。周正连抽了好几支烟,转身往屋里去。

    他进了屋子,转身又把房门关上,看到床上的阮静河动了一下,却依然裹着被子,没有露出头来。

    他走到床沿坐下,身后的阮静河却突然出声,说:“对不起。”

    周先生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思考了一会,就错过了时机,只好继续沉默。

    “你喜欢男人么?”

    周正在外头站了很久,所以手冻得通红,夹着烟被烟头一熏,灼热的有些异样。他问了这么一句,等着阮静河回答,可是阮静河既不是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而是说。

    “我就喜欢你。”

    这样的回答,让周正心里头说不出的是什么滋味来。

    “为什么?”

    “我就喜欢你……”阮静河依然重复着他刚才的那句话,声音却有些变了。

    因为阮静河心里头忽然涌上来一种非常浓重的伤感,似乎也有些许的委屈,他埋在心中已经太久的爱恋。

    周正默然,用已经燃尽的烟头,点着了另一支烟。他抽了一会,扭头看床上的阮静河,发现阮静河的一只手从被窝里露了出来,修长的手指头微微弯曲,抓着身下的被单。

    他就把手覆盖上去,冰冷的大手按住了阮静河的手背,阮静河微微一动,他的掌心就感受到了阮静河的温暖。

    细腻温暖的一只手。

    他握在手里,轻轻捏了捏,说:“我又没说什么,你倒难过起来了。”

    他说着另一只手把被子掀开一些,发现阮静河已经泪流满面,头发乱糟糟的,看着很是可怜。

    阮静河一只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嘴唇通红,可能闷着哭太久了,嘴角张开的时候,还带着唾液的丝线。

    周正看到这样的阮静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好静静地,抚摸着阮静河的手背,轻轻的,安慰他。

    阮静河问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这是哪儿的话?我怎么就嫌弃了,我就是……”

    阮静河就抓住了他的手,说:“周叔叔,我喜欢你。”

    这就算是正式的告白了。周正被弄得措手不及,他以为阮静河只顾着羞涩了,没想到阮静河突然这么大的胆子。

    他看着阮静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阮静河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他,手依然遮着眼睛,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指头抓的更紧。

    “特别喜欢你……”阮静河继续说,可是他的勇气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声音也慢慢地低了下去,最后声如蚊蚁。

    “天还……”周正生平第一次胆怯了,说:“天还早呢,你多睡一会儿把。”

    他说着就又站了起来,阮静河本来抓着他的手指头,因为他的起身两个人的手就分开了,阮静河的手落在床上,依然维持着一个弯曲的姿势。

    那么可怜的姿势,自己默默地收回到被窝里。

    “你还年轻,搞不懂自己的感情,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资助你的那个人,所以才对我有好感?”

    “不是。”

    阮静河说的很坚决。

    周正顿了顿,说:“不都能当我儿子了。”

    “年轻的难道你不喜欢么?”

    周正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似乎没有办法跟阮静河交流。

    “年轻的我当然也喜欢,我只是……”周正犹豫了一下,说:“只是我并不……”

    他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男人谈恋爱。

    这句话其实他用不着说的太清楚,他只需要这样模棱两可,含糊其辞,阮静河就能够明白了。

    阮静河的心都要沉到水底去了。

    这是他早就预料的结局,鼓足勇气,拼上尊严,到头来得到的,也无非就是这样的结果。

    “你不喜欢我么?”

    “喜欢,只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阮静河没有说话,静默着。

    过了一会儿,他说:“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

    周正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现下的情景,好像并不适合再呆在同一个房间里,可是他就这么出去,又怕让阮静河伤心。

    如果房间里的人换一个,换另外一个人,不是阮静河,他或许想也不想,扭头就走了。

    他的心里,对阮静河有超于其他人的怜爱之心,他不想伤害了这样一个可能正经历自己迷茫期的男孩子。

    他在那儿站了一会,终于还是走了出去,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外头的冷空气迎面吹来,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却突然糊涂了。

    有那么一刹那心想,像阮静河这样内向自卑的男孩子,突然这么有勇气地向他表白,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白,心里该是有多么强烈的爱意,才会让他突破自己,这么执着。

    他一个人出了供电所,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走,外头路上一片雪白,庄稼地也是一片雪白,出了灰色的天,黑色的树木,天地间再也没有别的颜色。

    他却不觉得冷,心里头有一团火,灼烧着他。

    被人爱着,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总是一件,隐隐约约让他觉得得意的事,正如同阮静河说他自己的那样,他的内心深处,何尝没有阴暗面,对着阮静河这样的年轻的,甚至不谙世事的男孩子,一腔热情爱着他,他心里何尝没有一些变态的,阴暗的,邪恶的想法,放纵一下自己。

    第38章 分别

    阮静河一个人躺在床上,半天没动弹。

    如今他也已经没有脸面再继续在这里呆着了,一个人像另一个人告白,却遭到了那个人的拒绝,很难相信这样的两个人,还有办法继续独处,还要继续住一个房间,睡一张床。

    他的心都要凉透了,也不是不后悔,但是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早点离开,避免两个人都尴尬。

    他起床,收拾好自己的包,扛在背上就出了门。

    外头冷的厉害,天还没有亮,看门的老大爷透过玻璃窗看着他,看到他背着包出来,非常吃惊,就打开门走了出来,问说:“小伙子,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阮静河有些尴尬,心里还有些泛酸,说:“我……我要走了。”

    “怎么走了?我刚才看见你叔出门去,好像往镇上去了。”

    “哦,”阮静河把帽子戴上,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的,说:“我要到别的地方去……就不跟他一路了……”

    他不会说谎,说完这些立即就走,老大爷“诶”了一声,站在大门口,看着阮静河一瘸一拐地,走在雪地里头,朝镇上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有些纳闷地看了一会,外头太冷了,他搓着手回到了屋里,将电热扇给打开了。

    阮静河走了老远了,又回头看了一眼,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果断和勇毅的人,他心里头有那么一点点,希望能有个人出来叫住他。

    可是这满世界除了风雪,就什么都没有了。远处的村庄带着朦胧的黑,前面的道路雪白,一点痕迹也没有。

    积雪太厚了,走起来非常吃力,天又冷,冻得他手脚发麻。可是如今的他,就是有一种受虐的心理,好像肉体的疼痛和不适,可以让他短暂忘了心里的痛苦。

    旁观者看起来,这事多么愚蠢的一种行为,就像谈恋爱的两个人,男人伤了女人的心,女人气的不吃饭,闹绝食,或者四处去勾搭人,或者要伤害自己,想要男人看见了心疼,或者后悔,或者可怜。可是如果一个人不爱你,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就只是伤害了自己。如果那个人爱你,你这样做让他心疼了,也伤了心,最后不也只是两个伤心人。

    阮静河走的时候,周正并不知道。他从供电所出来,沿着公路走,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走起来很费力。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往哪里去,就去了镇上一趟,去那里打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通行的办法。

    这一场大雪,让镇上也陷入了完全的寂静里面,天色已经开始发亮,小镇却依然在熟睡当中,没有一家店开了门,全部大门紧闭。

    只有街角有一家卖包子的,炉火烧的很旺盛,却没有什么客人。他去那里吃了早饭,想要给阮静河打包带回去,又怕带回去包子就凉透了。

    想了想,还是打算让阮静河自己过来过。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街上零零碎碎也有了路人。他回到供电所,打开房门一看,阮静河已经起来了。

    房间里并没有人,他朝洗手间叫了一声,也没听见阮静河回答他。他就过去看了看,发现阮静河根本不在房间里。

    床上已经没有了余温,旁边的椅子上,他的行李安安静静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唯独少了阮静河的包。

    他立即就有了预感,于是赶紧出来。他到了后院,我到了正在烧水的老大爷,老大爷说:“他已经走了啊。”

    老大爷站起来,说:“走的时候我还问他呢,他说他跟你接下来不是一路,我还有问别的,他就直接扛着包走了,我以为你们两个商量好了,彼此都知道呢。”

    王姐也起来了,拿着脸盆过来接热水洗漱,听见了这话也很吃惊:“怎么走的?走路?晚一点走嘛,我找人送他。”

    周正也顾不得听了,赶紧跑到了大门外头,只需朝路上一看,就看到阮静河的一双脚印。

    可是也就只有脚印而已,朝路上看,茫茫雪色,除了路边的树木,还有远处的山峦与村庄,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正赶紧追了上去,顺着阮静河的脚印一路走,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在其中的一个脚印的旁边,居然看到了零星的血丝。

    他就想到了阮静河受伤的那条腿。

    说真的,周正心里头有些生气。他觉得这样的阮静河,实在太任性了。

    可是气归气,还是要找。

    只是走到相邻村庄的分岔路口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岔路上两条路都有脚印,而且不止一个人,因为积雪比较厚,那脚印都是深陷在积雪里,想要靠脚印辨别哪个是阮静河的影子。

    周正就担心起来,摸了摸口袋,又没带手机。

    周正简直要急死了,心想阮静河这个人,也太任性了,又生气又担心,还有一点懊悔。

    他回到供电所,给阮静河打电话,居然也不接,气的他一把就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手机在床上扔了半天,忽然叮咚响了一下,他又赶紧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阮静河发过来的短信:“周叔叔,我自己一个人先走了,不用担心我。”

    他立即就回拨了过去,手机居然已经关机了。

    阮静河故意将手机关了,他坐在车上,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心里头多少有那么一点念头,类似于故意闹失踪那种,想要周先生担心他,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想要报复的心理。前头的老大爷问说:“小伙子,冷不冷啊?”

    阮静河摇摇头,说:“不冷。”

    说不冷是假的,他的裤腿早已经湿透了,坐上车之后风一吹,就结了冰,冻得生疼生疼的。

    不过他还算比较幸运了,因为他走到村口的时候,碰见了一个卖香油和杂粮的老头,老头有个车,骡子拉的,阮静河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骡子了。老人家跟县里的一个超市做买卖,定期往城里送香油,因为下大雪,昨天的就没送去。

    “这么大的雪,难道不能等几天再给他们送过去么?”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小伙子,你不知道详细。我家这香油生意,是祖辈传下来的,都靠磨香油过活。可是如今这哪里都有了超市,不像以前那样了,有些人就乐意到超市去买东西。如今生意不如从前好做,村里有家有个亲戚在县城开超市,知道我这香油不错,就跟我搞合作,我这香油主要就是兑给超市,今年秋上超市换了负责人,那人……唉,那人一直不是很想跟我合作,说我这香油,还不如外地进来的卖的好,你说我们这关系,又不是那种黑子白字定的合约,他们这是要为难我呢。”

    老爷子冻得脸色通红,那瘦骨嶙峋的手上冒着青筋,,阮静河心里本就很伤心,看到这个,不由心里又难过起来,觉得他跟着老爷子一样,都是可怜人。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有些人生来就是富二代,有车有房,不用为生活操心,有些人却直到年纪一大把,却依然在为生活奔波。有些人爱情事业都得意,为什么他却这么悲惨,一辈子可能都形单影只。

    雪厚路难行,骡子累的气喘吁吁,他们一直走了五六个小时才到,阮静河裹着衣服,冻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他们到了县城,阮静河要请老大爷吃饭,被老爷子给拒绝了。他去县城的车站问了问,他们说有车,但今天发不了,要明天,只有上午有一班车。

    阮静河就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住下来之后,他先吃了一顿饭,身上暖了,才回旅馆开了手机。

    果然一溜的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

    阮静河看到那些短信提醒,心里头有一些高兴。

    他想,周先生到底还是关心他的,也不至于因为他是一个同性恋,就不再理他。他想给周先生发一个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琢磨了很久,写了一个很长的短信,他能够想到的方面他都说了一遍,可是短信都写好了,他又删除了。

    删除了之后,他又后悔了,觉得就算不发给周先生,他也应该保持起来,总觉得像是对自己过往的一种怀念。

    旅馆里也是没有空调,他躺在床上,默默地躺到了晚上才起来,可能冻坏了,有些流鼻涕。

    他晃晃悠悠爬起来,下去吃了晚饭,就又回到了旅馆里。旅馆里只有一张床,也没有什么可以干的,他看着手机,又把电话号码翻到周先生那里。

    他真的很想,给周先生发个短信。

    他就那么一直看着周先生的号码发呆,屏幕的光照着他的眼。他感到自己的眼睛都有些花了,看的久了,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下来,眼球酸的很。

    他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好难受。他是很会意淫的人,于是又开始幻想他跟周先生将来可能会有的美好生活,以此来麻醉自己,让自己短暂忘了此时此刻的苦痛。

    他的爱情还是很幼稚的,他想象的美好生活里面,周先生无线疼爱他,照顾他,对他好,却一般不会想他会给周先生带来什么。周先生对他而言,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走了太久,已经快要渴死的人突然遇见的一汪清水,他只顾着活命拼命喝。

    他正看着,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周先生的名字跃然屏上,他吓了一跳,一下子坐了起来。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他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去接。

    他犹豫的时间太长了,等他犹豫完,周先生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阮静河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地道,因为他这样突然搞消失,周先生会不是担心他的安慰,就算是陌生人,突然这样走掉,似乎也太任性了。

    他就犹豫着要不要给周先生回一个电话,纠结了半天,自己都觉得讨厌了,自暴自弃地扔了手机,拿被子蒙上了头。

    躺了一会,他又把手机拿了过来,打开相册,找到周先生的那张图片,自己一个人,一边看一边掉眼泪。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周先生,像是入了魔,离了他就不能活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人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感情,他的心里记得的,全都是周先生的好。

    于是他又后悔,这样来回纠结,最后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身体蜷缩成一团,躺了半夜,可是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第39章 重遇

    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醒过来的就比较迟,看看时间,居然已经是中午的十一点了。

    他很不幸地错过了这天唯一的一辆车。

    他只好再等一天,但是他这一次回家比较匆忙,而且临近期末,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回来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路上耽搁这么久,所以他剩下的钱,除去车费钱,剩下的几乎就只够交旅馆的钱,本来买了些吃的,他从供电所走的时候没有带,全部留给了周先生,所以现在他连吃饭都是个问题了。

    他当天晚上熬了一顿,什么都没有吃,就在床上躺了一天。腿上的伤口似乎又流血了,被冻了那么一回,伤口就有些严重,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将腿上的绷带解开,一层比一层红,揭到后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了。

    伤口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似乎还生了冻疮。他的脚趾头,有一部分都已经肿了。

    他为自己的莽撞行为,总算付出了代价。

    肉体上的伤痛让他短暂抛弃了烦恼,旅馆的洗手间里有热水,他用盆子接了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伤口洗了一遍。

    每一下都疼的他直哆嗦,冻久了的小腿接触到热水,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难受。他洗着洗着,忽然又难受起来,想到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躺在周先生的怀抱里,跟他聊天。

    世间事总是难以预料,幸福于他而言,总是相隔那么远。他何尝又不知道他跟周先生的之间的距离,他何尝又不知道他们之间并不合适。可是人总是贱,明知不可而为之。

    腿上的血渍洗干净了,伤口就看的更清楚,周围红肿的一片,他真怕自己这一条腿就此废了。他躺在床上,就开始想最坏的结果,迷迷糊糊当中,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看到是他姑姑打过来的。

    “你人在哪儿呢,不是说坐别人的车回来么,也该到家了吧?”

    阮静河心里觉得异常伤感,沉默了一会,才说:“下大雪了,路堵了,要多等一天。”

    他姑姑听出他声音里的异常,就关心地问:“你是不是感冒了,我怎么听你的声音,鼻音那么重。”

    软静河把手搭在额头上,说:“没感冒,就是天太冷了。”

    “你说的那个周叔叔,他人呢,要不要姑姑给他说几句话,让他多照顾你一点?”

    “他……他出去了,不在这……”

    他小姑听说周先生不在,说话就没有那么顾忌了,于是就说:“你听姑姑的话,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你一个家教认识的同学的父亲,人再好,那也终究是外人,你就这么跟着他坐车,不怕人家把你卖到非洲去做苦力?”

    她姑姑说话,就说喜欢夸张,芝麻粒能说成个西瓜。

    软静河微微咧开了嘴角,说:“……他人挺好的……”

    “你就是不听,我让你半天给我发一次短信,你这都快一天了,怎么都没发?”

    “我给忘了……”

    “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他姑姑很生气:“出门在外,一个人,要多长点心眼,我说多了又怕你觉得啰嗦,你说我是不是为了你好?”

    阮静河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忘了。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

    外头有人在喊,她姑姑叹了一口气,说:“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姑姑夫又喝多了酒,这个酒鬼,我看他喝死在外头算了。”

    阮静河本来想安慰他姑姑几句,没想到她姑姑直接就挂掉了。

    阮静河的姑姑阮红玉,也是个苦命人。

    阮家以前是被地主压迫的老农民,后来翻身做了主人,家里的境况却也没改善多少。人的命有时候也真是奇怪,要说阮家的人,那虽然不是十足十的勤快,但也没出过什么赌徒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家里一直没出什么人才,几辈人都守着土地过生活,在村子里一直算是贫困户。人人都说他们家的人勤俭持家,可有什么用,就是富裕不了。

    阮红玉这一辈就他们兄妹两个,可是他哥,也就是阮静河他爹,二十四岁年纪轻轻就没了,她的命本来是不坏的,在孤儿院的伙食房里上班,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强多了,嫁了个丈夫,也是她自己找的,在她那个结婚的还是媒妁之言的年代,也算是自由恋爱了。

    后来她哥没了,她就替她哥养了阮静河,加上自己的两个孩子,总共三个,日子虽然辛苦,可是也不觉得自己的命有多么坏。命只要没有多坏。命只要没有多坏,她就知足了。

    可是眼瞅着孩子大了,要娶媳妇盖房子了,她丈夫刘得海却迷上了赌博,班也不好好上了,整体早出晚归,她大儿子刘龙眼瞅着就要到娶媳妇的年纪了,他们那一带女孩子少男孩子多,相亲说媒的都趁早,十七八岁就开始了,要说媒娶媳妇,首先就得盖房子,他们家的楼房还没盖起来,却全部被她那个丈夫给挥霍了。

    他们家原本就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几扑腾几不扑腾,日子就难了起来。她性子又比较烈,经常跟她男人吵架,赌博赌上瘾的人,心里头并非就是不知道赌博不好,他心里也愧疚着呢,只是管不住自己,如今老婆埋怨,孩子嫌弃,他就迷上了喝酒,尤其是眼瞅着快到年关了,村子里的酒席多了,刘得海又是那种交际广的人,到处喝酒,整天喝醉了被人抬回来。

    阮红玉对自己的娘家侄子阮静河,其实也说不上多好,她不是道德模范,那种把侄子当亲生儿子养的那种人,但她对阮静河也不坏,因为她也不是贤妻良母,即便是对自己的子女,她也不是温声细语嘘寒问暖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养出来的孩子,也都不会在意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不够好这回事。阮静河的表弟表妹,都是典型的山东人性格,大大咧咧,阮红玉不管他们,他们乐得自在。可是可能因为出身的缘故,阮静河跟他的表弟表妹的性格却截然不同,他性格内敛不说,还特别敏感,小小年纪就表现出怯生的样子。

    敏感的阮静河,时常察觉出他姑姑对他与对自己亲生子女的不同。他姑姑只是一个普通人,两碗水不可能端的很平,对自己的子女多疼爱一些,活让阮静河多干一点,其实也是人之常情,而且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性格泼辣的阮红玉,当然更喜欢她的那一双性格相似的儿女,她有时候确实看不惯阮静河那种畏畏缩缩,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孩子。

    阮静河这样敏感的人,人生一直在一个恶性循环里面环境造就了他的性格,他的性格进而又改变着他的生活环境,到最后他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人,没有知心的朋友。

    他没有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人真心爱恋他,所以他逮住了周先生,就像逮住了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这稻草本就不属于他,他一味强求,就让自己落得了这个结果。

    他甚至会害怕地想,周先生会不会回去跟他的女儿周小米说,以后不要再跟他接触了呢,会不会把他喜欢男人的事,告诉周小米。

    然后周小米再告诉他班里的人……他没有办法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从小到大,他承受过的别人异样的眼光,已经够多的了。

    阮静河是个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这一点对于他而言其实是很可悲的,他希望别人拿他当一般人一样看待,高中之前,他的身世根本就不是秘密,可是上了大学之后,他一直很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很少在班级里提及他的身世,所以他们班到现在,知道他是孤儿的人也不多。他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泯然众人。他很享受这种他走在人群中,淹没在人群里,没有人注意他的这种人。

    他终于成为了这种人,没有钱,也没有势,不是鹤立鸡群的身高,也不是让人惊艳的相貌,他是如此普通的一个人,普通到你见了他一眼,或许转眼就会忘记,他是你走在大街上,随时都会遇到的那种人。

    阮静河顶着一双熊猫眼,迎来了早晨的到来。

    雪停了,天空依然阴霾。他出门的时候,房东注意到了他的腿,问说:“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腿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扭了一下……”阮静河说:“没什么事。”

    “你要不去看看大夫吧,我们这右拐几十米远就有个诊所,挺近的,几分钟就能到。”

    阮静河谢了对方,一瘸一拐地出了门,他现在已经接近身无分文了,剩下的这点钱,可不够他看病的。

    他哪儿也没去,直接就去了旁边的汽车站。结果刚走到车站门口,就看到售票口那儿一个人。

    那背影他实在他熟悉了,一眼就了认了出来。他一下子站在了原地后面,想要找个地方躲一下,隐隐约约听见周先生问售票员:“你们这的车一天几班,昨天发车了么?”

    阮静河朝周围看了看,看到旁边拐角一个用塑料布围着的包子铺,就赶紧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包子铺的老板看见他跑过来,以为他过来吃饭,就问说:“要几块钱的?”

    “嗯……多少钱个?”

    “一块钱仨。”

    是那种长方形的煎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这种形状的包子他小时候经常见,有一面煎的油黄特别好吃。可是这几年小笼包顺势而起,他们镇上,已经看不到卖这种煎包的店了。

    “要两块钱的吧。”

    “男孩子吃那么点,能吃的饱么?”

    阮静河没主见,买东西很容易受人蛊惑,于是立即说:“那,那来五块钱的吧。”

    他除去买车票的钱,总共也就只剩下十一块钱了,买了五块钱的包子,剩下的六块钱,他还要从市里坐大巴转车到县城。

    老板个他盛了一碗小米汤,说:“这天这么冷,喝了暖暖身子。”

    “谢谢……”

    阮静河接过来喝了一口,却没想到那粥那么烫,他猛地抽了一口气,赶紧吐了出来,嘴巴都烫红了,在那一直抽气。

    老板娘笑了起来,说:“刚起锅的热粥,你小心点。”

    阮静河揪了一段卫生纸擦了擦嘴,有些尴尬,正擦嘴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老板,来五块钱包子。”

    他一听脸就红了,赶紧背过身去。

    所谓冤家路窄,有时候想躲也躲不过去。

    他低头吃着包子,心里又紧张又激动,鼻子都有些酸了。其实他知道,包子铺就那么大一点,周先生迟早都会看到他。可能此时此刻,他正盯着他的后背看。

    然后他就感觉有个人朝他走了过来,最后站在了他的背后。

    然后开口:“我说,阮静河……”

    第40章 听话

    周先生在不高兴又有些无奈的时候,就会直呼他的全名,阮静河。

    “我说阮静河,你能不能听点话?”

    “我说阮静河,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周先生每次这么说的时候,阮静河就知道他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是周先生做错了事呢?

    因为周先生真的很少做错事,他成熟,理智,做事周全,不像阮静河,做事全屏一股子热情,很多事情都弄巧成拙。

    阮静河转过头,就看见周先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欣慰,他很怂的低下了头,叫了一声“周叔叔”。

    这真的是天意,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周先生。如果能晚几天,或许还好些,现在他真的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觉得万分窘迫。

    周先生在他对面坐下,都坐下了,居然还问他:“我能坐下么?”

    阮静河说:“我能说不能么?”

    “当然了,你要说不行,我就坐到一边去。”

    阮静河低下头,喝了一口汤。

    周先生的包子到了,热腾腾新出笼的,冒着热气。可是周先生却没有趁热吃,而是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阮静河就心想,旁边的人看到他们这样,肯定觉得他们很奇怪,而且他还心虚,觉得人家肯定会往那方面去怀疑他跟周先生两个。

    于是他就抬头看了周先生一眼,问说:“你不吃你的包子,老看着我做什么?”

    “这就是你招呼不打一声跑了之后再遇见我想要说的话?”

    阮静河很窘迫,心里多少也有一些愧疚,于是又把头低下去了,不再言语。

    周先生终于没有再咄咄逼人,开始吃自己的早饭。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阮静河虽然吃的早,可是他吃的慢,周先生率先吃完了,然后坐在对面,看着他吃。

    被人看着吃饭,真的是一件很受折磨的事,尤其是如今他跟周先生这种尴尬的关系。阮静河索性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饱了?”

    阮静河点点头,说:“饱了。”

    他说着就朝外走,因为他觉得无论如何,先出门了再说。外头人少,没有那么尴尬。

    他走到外头,一辆车正好从他跟前驶过去,路上的积雪被车轮子碾过,街上很多脏水,车轮子溅起的水差一点溅到他身上。周先生赶紧拉了他一把,才让他躲过一劫。

    “走路不看车?”

    阮静河红着脸站在路边,问说:“你还管我干什么?”

    “谁稀罕管你,”周先生说:“不久前还夸你听话,没想到你还不如小欧他们。他们就算比你小,做事也比你靠谱。”

    这下好了,他唯一的优点也没有了。

    阮静河红着脸,说:“我本来就不如他们。”

    周先生嘴巴一张,可是欲言又止,想生气又忍住了,看了阮静河一会,说:“算你小子狠。”

    “咱们俩就不该再见面了,”阮静河说:“你已经知道,我……我是那种人,还找我干什么。”

    “你是哪种人?”

    阮静河抿着嘴唇,不说话。

    前面似乎要发车了,他赶紧追了上去,周先生跟了上去,一眼就瞅见了他一瘸一拐的腿,于是立即问道:“你腿怎么了?”

    阮静河不说话,跑到窗口买了一张票,周先生在后头说:“我问你话呢。”

    阮静河一边扛着包往车门走一边说:“还是腿上那点伤……”

    “怎么这么厉害了?”

    周先生一把拉住了他,大巴司机探出头来问说:“我说你们俩,还上车么?”

    “上车上车!”阮静河说着挣扎着就往前头走,周先生却拉住他,蹲下来卷起他的裤腿看了一眼。

    “没事没事,赶紧去坐车。”阮静河有些急不可耐:“人家都催了。”

    “都这样了你还走个屁啊,”周先生生平第一次对他爆了粗口:“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阮静河的伤口似乎是感染了,红肿的特别吓人。

    阮静河不听劝,还想往车上去,周先生就拉住他,说:“走走走,赶紧去医院看看。”

    “你们俩到底还走不走?”司机有些不耐烦了。

    “不走不走,”周先生有些烦躁地挥挥手,看着不听劝的阮静河忽然发怒了,大声吼道:“你能不能老实点?!”

    这一嗓子真的把阮静河给镇住了,阮静河这人没什么胆量,比较懦弱,周先生一旦真发火,他立马就怂了。

    他看了看周线说,窘迫地说:“你……你吼什么吼……”

    “走,跟我去医院看看。”

    大巴已经开走了,阮静河扭头看着大巴走远,只好听了周先生的话,跟着他往前走。

    周先生一边拉着他一边回头看他,看他一瘸一拐的,显得特别可怜。

    “我……我想问问可不可以退票……”

    阮静河指了指售票口,售票口的那个阿姨正看着他们俩呢,听见他的话就喊道:“这票不用退,你们今天坐不了,明天这票还能用,不限日期的。”

    “这下放心了吧?”

    周先生拉着他:“走吧,去医院看看。”

    “我没钱了。”阮静河急声喊道。

    周先生扭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有我在,什么时候需要要你花钱了?”

    阮静河却好像是故意的,说:“我看不起。”

    周先生立即伸出食指,指着他,晃了晃:“你再说话,我就真要揍你了。”

    阮静河终于老实了。

    阮静河只是闹别扭,他并不是真的要拒绝周先生,甚至从他内心深处来讲,他自己也知道周先生根本不可能抛下他不管,这并非是因为周先生喜欢他,或者关心他,而是即便是不怎么熟的一个人,看到对方的腿这样,也不会不管的。

    而他到现在为止,到底还依然贪恋于周先生对他的这一点关心。他依然没有死心,他这样固执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死心。

    “能走么?”周先生低头问他。

    “能走,”阮静河声音很小,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顺从,他这样的顺从无疑让周先生很顺心,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说:“我刚不是故意威胁你,你也是忒不听话。”

    阮静河没有说话,周先生搀扶着他一条胳膊,慢慢地往前走。路上人依然不多,他想找个三轮车也没有找到。阮静河如今的伤,去诊所肯定是不管用的,要去就得去县医院看。

    “你怎么来的?”阮静河一边走,一边问:“步行过来的么?”

    “那么远,步行不得累死我?”周先生的语气有些不满:“找王姐借了一辆电动三轮车,一路找过来的,来车站碰碰运气,你也跑不远,总是要坐车。”

    “对不起,”阮静河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跑了?”

    “我怕你不想子案件我……”阮静河说:“你不是都吓跑了?”

    “吓跑……”周先生轻声笑了出来,但笑容转瞬即逝,随即又严肃起来,说:“我那个反应,难道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没想到阮静河又接了一句气人的话:“是啊,你那是正常人的反应,是我,我不正常。”

    阮静河无理取闹很有一套,他很会断章取义,在咬文嚼字上做文章。周正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说:“行了,你再说我就真想揍你了,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惹我。”

    阮静河说:“我心情也不好。”

    周先生立即“啧”了一声,转头看见阮静河哭丧的脸,到底还是把火气压下去了。

    他们到了县医院,给阮静河做了全面的检查,医生说要输液,好好休养,不然要出大事。

    “你看,我说你就不听,现在大夫都这么说了,你总信了吧?”周先生说:“也不知道是谁的腿,自己都不知道心疼。”

    阮静河也很后怕,他是个很不成熟的人,很多人都说他幼稚,他的人生很多一时冲动做的事,都让他懊恼不已。

    他的这趟回家之旅,真的波折重重。

    周先生过去办住院手续,县城里的住院手续虽然不如大城市大医院那么复杂,但是因为人生地不熟,也跑了大半个上午。周先生鞍马劳顿,一句怨言都没有。到了午饭的时候,还从外头买了饭带给他吃。

    阮静河很老实,吃完了饭,上午清理伤口的时候,疼痛已经将他的力气耗费的差不多了,他吃了饭就睡了。

    但也只是躺在被窝里,其实并没有睡着。他不知道周先生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先生自己都说,他是正常人,会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可是阮静河却不觉得此时此刻周先生的所作所为,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他现在的表现,好像那天清晨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阮静河不知道周先生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他也不敢问,因为他知道他问出来的答案,十有八九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周先生依然陪着他,就像他在四川的时候生病那次一个样。阮静河依然静默,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一整天。

    他心里微微有些欣慰,这欣慰让他变得慵懒而且伤感,躺在床上不愿意说话。他盯着头顶的输液瓶看,看着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滴,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周先生在他身边坐着看手机。

    病房里还有三四个床铺,大家都是一样的,生病的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输液,陪床的就坐在一旁或者蹲在一旁看手机。这样对比着看,周先生就突然有了烟火气,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男神。

    他也跟其他男人一样,静默的,略带疲惫的,在那无聊地看着手机,间或出去到走廊里抽一支烟,回来的时候回忍不住咳嗽一两声。

    那么朴实平凡的一个男人,一个异性恋。

    “在想什么呢,躺了那么久也不睡。”

    周先生忽然问他。

    阮静河侧过头来,看着周先生。其实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太露骨的话他也不敢说,他甚至有些心虚,像是惊弓之鸟,周先生知道了之后的反应已经让他心里有了阴影,他很怕别的人也知道他喜欢男人这件事,他很惊慌,不知所措。

    “很后悔,”他小声说:“我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窗外暮色将至,鹅黄色的窗帘半掩着,周先生伸出手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所以你要听话。”

    阮静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听话的人,身边的人也都觉得他很听话。

    其实不然,他是最不听话的人。表面上看着很温顺,心里头却任性的很,但是他对周先生,表现的却正好相反,他对周先生,常常忤逆他的意思,耍耍小性子,但内心深处,却充满了归属和顺从感,像是周先生的一个奴隶,只是羞耻于被人发现他竟然如此臣服于周先生,所以外在才表现的那么不听话,多么矛盾的一个人。

    第41章 再次分别

    阮静河在医院躺了一天,第二天医生同意出院,但是要求一点,要静养。

    可是阮静河还在波折重重的回家路上,要完全静养,显然是不大可能的。周先生咨询了医生的意见,对阮静河说:“你这条腿,还想要么?”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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