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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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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寸丝不挂 作者:长安十年

    第48节

    火红色的毛团动也不动,乖乖趴在修缘身上,四肢伸直了,脑袋埋进他颈肩,蹭了两下,安心睡了。

    一夜无话,清醒到天明。

    莲花生带了六七个心腹,以及百余教众,浩浩荡荡出发了。

    修缘骑着马,跟在莲花生身后,叶蓉与沈君一辆马车,其余的人尾随其后。

    万重光在前方等着他们,天一教分坛密布各地,当然不会凭百余人之力,就妄想杀上望川宫,拿下凌九重。一路上每经过一处分坛,都有教众加入其中,默默跟随,为了不惹人注目,各自分开行动,只待汇集与浮屠山下后,一鼓作气冲上去,让对方措手不及。

    一路平安无事,直走到距浮屠山百余里的苏州府河畔,莲花生抬手,命所有人就地扎营,歇息一晚。

    众人忙着搭帐篷烤火,野外虫多,叶蓉等人一早就躲进了帐篷,还伸出头来望了望,对着莲花生道:

    “教主早点歇息。”

    然后便看向修缘:

    “你也是,看你最近脸色,不大好呢,待会煮一碗红豆莲子汤,过来喝!”

    修缘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看样子,这姑娘跟黄岐的关系必定非同一般,心下苦恼不已。

    莲花生却淡淡道:

    “都早些睡下,明天赶路。黄岐与我一个帐篷,若万重光回来,与陆恒天挤一挤。”

    叶蓉拉下帘幕,有教众送了烤好的刀鱼和野山鸡去,修缘一个人朝着河边走了两步,坐在河畔,忽然草丛里有动静,红团子蹦上他的腿,坐在修缘膝上,厚实光滑的毛发被夜风吹得轻轻浮动。

    修缘抱着毛团,一言不发看向对岸,星星点点的渔火,洒在江上,明明灭灭,三五个人家,早已经熄灯,看不到河这头的热闹景象。

    几个教众坐在一边,觉得稀奇,烤了些兔腿给他送去,嬉笑道:

    “赤仙使今日好生奇怪,以往只黏教主一人,如今竟对首领也另眼相待。”

    修缘接了兔腿和鸡脯,一点一点撕了喂给狐狸:

    “大概是它吹风怕冷,要缩在我这里取点暖。”

    毛团子哪里还像众人口中威风凛凛的赤仙使,简直就是一只听话的乖狐狸,就着修缘的手将一整个鸡胸脯吃完了,末了,还舔了舔他的手,用身子蹭了蹭他的脚脖子,然后又嗖地一声跳进他怀里,睥睨着去看刚才说话的人。

    修缘吹够了冷风,回到帐篷里的时候,暖和得他脚步轻浮,毛团则呜咽一声,差点在他怀里打滚了。

    他学黄岐的言行其实还不到位,所以为了防止出错,尽量少说话,在莲花生面前,只推说身体抱恙,嗓子不舒服。

    莲花生倒是不在意,他用完晚膳就回来了,倚在帐篷角落读经书,见了他,只是略抬眼,伸手指了指:

    “叶蓉送来的红豆汤。”说完,翻了一页纸,若无其事继续看下去。

    修缘倒是渴了,一声不吭捧起碗,一碗热汤下肚,甜得他心头熨帖,眉眼也不自觉弯起来。

    莲花生大概是用余光瞥到了,不知为何,将经书一扔,脸上虽然平平淡淡的,但明显情绪低落。

    修缘偷眼去看他,白发散落在颈肩,衬得紫色罩衫愈发鲜艳,他用手撑着头,也在看修缘,看了半晌,却对狐狸道:

    “阿呆,过来。”

    狐狸歪着脑袋消化片刻,却始终不肯离开修缘身边,最后摇了摇伞状的红底白尖大尾巴,以示抗议。

    莲花生起身,拎了它的尾巴,作势要把它扔到帐篷外,修缘忙一把抱住狐狸,胡乱编了个理由道:

    “教主莫与它计较,赤仙使又冷又饿,冻了一整日,现下累了,只想歇息,未能领会教主的意思。”

    莲花生看了他一眼,熄灭了蜡烛,二人在黑暗里躺下来,只有红狐狸睡得最香。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万重光在距浮屠山不远处一座村落与莲花生会合,而冥王则与他分道扬镳,直接前往山脚下找他的主子去了。

    “教主,冥王与我说好了,一个时辰后,在山下界碑亭相见。”

    莲花生将额前的碎发理好,虽然白如霜雪,冷冷清清,但他整个人看上去,却比从前更意气风发许多:

    “冥王的人驻扎在此地亦有一两日了,虽然行踪诡秘,不易察觉,但就怕百密一疏。越早行动,攻上望川宫的胜算就越大。黄岐,你随我去,一半教众跟随;重光,你善后,待我们顺利上了山,自会派人引你与剩下的人一道上去。”

    万重光担心莲花生的安危,觉得他只带了一个心腹跟随,并不是明智之举,还想反驳两句,却被莲花生阻止了。

    时值深秋,浮屠山脚下枫叶落了一地,将整座山染上艳丽泣血的正红色,而山顶巍峨,云雾缭绕,远远看去,竟不似人间,如同仙境一般。

    莲花生一行人,踏进了望川宫地界,东边是一片竹林,清幽深远,沿着小道看去,竟不知归处。

    西边水声汩汩,似有活泉,众人又走了一段路,甚至有细密清凉的水滴从天而降,打在他们脸上。

    奇怪的是,走了半日,也不见水源。倒是飞鸟走兽,落英缤纷,百草丰茂,万物丰盈,根本不像个秋天模样!

    “莲花生教主,请再往西行。”

    有人用传音秘法同他说话,莲花生看了看身边众人,个个茫然,显然并未听到只言片语。与他武功相当的,看来只有冥王的主子了。

    又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只见一处百亩见方的水域上,雾气氤氲,水面如同烧滚了的开水,咕噜咕噜冒着泡,白汽蒸腾,鸟儿惊慌而逃,栖息在草丛里的小鹿,也惊愕失措,用稚嫩的角撞击母鹿,想要逃离此地。

    忽然之间,水面破开,水域中央如同被刀切割开来,整整齐齐的断面,众人惊讶之余,不由都倒退几步。天地霎时间黑压压一片,乌云遮日,雷声滚滚,修缘心下一惊,这样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莲花生的坐骑,陪着他南征北战,见惯了厮杀场面,如今却异常烦躁不安,前蹄不断甩动,甚至好几次仰头直立,差点将他从背上摔下去。

    忽然那被剖开的水面又迅速聚拢,水花像浪潮一般扑向众人,力度之大,几乎无法喘息,冰冷的水让他们浑身湿透,大家不约而同抹了把脸,哆嗦的同时,半空中出现一只蓝绿色水麒麟,龙首狮身,五丈余长,巨目鹿角,一身麟片做盔甲。

    “水……水麒麟!”有人惊慌失措,放声大喊。

    那神兽听见了,在半空中张牙舞爪,怒吼一声,震得地面颤动,山间回响不已。它虽身形庞大,却异常灵活,在空中幻化无形,只能看到一道淡蓝色身影,随后众人往水域对岸望去,一队人马已经在那头驻足,水麒麟半蹲在地上,它身边,站了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这一眼望过去,就算是莲花生,也免不了一惊!

    昔日在望川宫中,他也只是左使的一个奴,没有正经名字,与其他三人分别以东南西北命名,想必还未脱奴籍。死了,也只是藏尸荒野,一抔黄土,连块佐证身份的碑墓都没有。

    如今,他竟与莲花生平起平坐,结盟而上,一道逐鹿浮屠山,铲平望川宫。

    阿东脸上没有遮挡,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一时间,议论的声浪渐渐散开。

    这几个月江湖格局的变化,莲花生全都看在眼里,之前也早耳闻阿东盗了凌九重的秘籍,逃离望川宫。但他绝不会信,一个新势力的崛起,只需要短短数月时间!

    如此精细、密不透风的强大组织,与天一教一样,遍布各地,但只要他们愿意,便一直无人知晓,隐姓埋名。莲花生几乎可以肯定,三足鼎立的情况,至少从五年前就已开始,而这个组织的筹备,少说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莲花生想起阿东的主人,黎素。说起来,也跟他交手几次,虽然单论武功内力,对方算不上绝世高手,但机关布阵和幻术,倒真是天下无双。

    只是不知道那人现在怎样了,看上去眉目如画,气质阴柔,却也算是个人物,乐坊镇前后一系列事件他都听说了,黎素咬紧牙关不肯透露浮屠山的地形机关图,比之名门正派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倒更让他高看三分。

    莲花生又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他青黑的发随着寒风扬起,五官深邃,面容冷峻,只是不知道,对待黎素,他会念在往日情分上,高抬贵手么?

    “莲花生教主,烦请率教众到对岸来,这里有一条小道,我领你们上山。”

    阿东对浮屠山当然熟悉至极,只是他虽了解地形,却始终不知道机关暗道设在何处,这也是冥王一定要从黎素手中要到图纸的原因。整个望川宫,除了凌九重,也只有他对机关一清二楚。

    整座浮屠山,布满了机关暗道,一旦发现有人擅自闯入,机关就会开启。到那时,一草一木,都极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

    众人沿着河堤绕到了对岸,小道旁有几具尸体,口中还溢着血,刚断气不久,都是望川宫的守卫。看样子,是无意中发现了阿东等人,被一招毙命。

    自有人上前将尸体拨开,水麒麟闻了血腥味,怒吼一声,阿东并不在意,回过头用折扇点了点它,神兽忽然安静下来,摇头摆尾,乖乖跟在后头。

    冥王腿脚不便,这回竟抛开轮椅,一瘸一拐跟在阿东身后,暗卫随候左右,护他周全。而几位名门正派的掌门,亦跟在冥王身后,沉默不语,其中就有乐无涯,服下解药,他们暂无性命之虞,简直像是豢养在后院的狗,对冥王言听计从。

    莲花生携教众浩浩荡荡跟在后头,看阿东忽然仰头望向缥缈峰顶,久久不曾移步,他背对众人,表情无从窥探,只是他不动,后头的人也不敢妄动,都失了分寸。

    直到冥王开口:

    “主人……”

    他才如梦初醒,收回视线,握剑的那只手不觉紧了紧,沿着小道,一路向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众人避开了上山的大路,改走偏僻无人的小道,此处背阳,山路格外崎岖陡峭。

    莲花生频频回头去看他的暗卫首领,狐狸懒洋洋将自己盘成一只肥硕的腰果,从头到尾绕在首领脖子上,小爪子收起来,抱住他的肩,红尾巴一摇一晃,不时扫一扫他的背。

    看到莲花生这个正经八百的主人向它投以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目光,狐狸将尾巴团起来,从首领大人单薄的肩上垂下来,老老实实不敢再得瑟了。

    修缘觉得很痒,想要把狐狸扯下来,但摸到它柔软的毛发,又觉得不舍。它一定认出自己了,不得不承认,他对于这种无言的温情太过受用,狐狸是喜欢他的,并且一直记着他。

    修缘心里叹息,有时候,畜牲比人更长情。

    行了一盏茶工夫,众人感觉口干舌燥,停下来喝了水。当日天空一碧如洗,秋风习习,南飞的雁成群结伴掠过,已经是深秋,寒意森然了。然行至这一段,山路起始处的草丰林茂已然绝迹,一片光秃荒凉,杂草不生。

    而众人个个热似炭烧,心如火炉,焦躁不安。

    就连走在最前面的阿东,也需时刻想着一张脸,内心才能平静。

    莲花生这时又回头,先是对着狐狸呵斥:

    “下来!”

    呆狐狸吓坏了,缩着脖子跳下了修缘的肩,耳朵尖尖的,眼睛通红,委屈极了。

    修缘还想去捞它,莲花生又用和缓的语气开了口:

    “随它去罢,跋扈惯了的蠢团子。”

    狐狸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知道是在表达不满,亦或单纯是饿了。

    修缘也觉得热,他卷起袖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再向前看去的时候,阿东似乎步履沉重。

    没有人在意,毛团刚挨了主人的训斥,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并非一无是处,它甩了甩尾巴,跃起身子跑得飞快。

    毕竟心性贪玩,阿呆四肢并进,见把众人甩开了一大截,又得意起来,耳朵竖得尖尖的,在草丛里滚了两遭,看见栖在野花上的蝶,禁不住整个胖身子往前一冲,就要扑过去。

    修缘觉得自己只是眨了一眨眼,须臾之间,他几乎要失去红狐狸了。

    阿呆先是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它向来很乖顺,像这样擦破耳际直挠人心的叫法,是从来没有过的。等所有人向它那头看过去的时候,狐狸像是脚上着了火,一刻也站不住,它一瘸一拐试图走回来,但是脚掌一触到地,就“嗷嗷”直叫。

    它无助地踮起后肢,两只前爪翘起,像个直立行走的人,两眼泪汪汪,甚至有些濒死的绝望。

    “不要靠近,是地火!”

    地火,生于地下,无声无息,无形无色,只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鸟兽不栖。阿东从众人燥热之时,就察觉出不妥,但他没想到,凌九重已知道他们的行踪,而启动的第一道机关,竟是地火!

    它将小道阻断,从周围枯败荒凉的景象看来,地火遍布极广,想要避开小道另辟蹊径上山是不可能的。

    现下的局势,要么知难而退,要么硬着头皮前进——如果是这样,无疑个个都要被这股深不可测的暗火烧成灰烬了。

    然而,比这些更可怕的是,红狐狸处在地火边缘,虽然还未到达热度最高的中心位置,但它显然并不好过,小小的身子试图团成首尾相接的一个圈,以此来消散一些陌生的恐惧感,可它不能趴下,只能保持一个滑稽的站立姿势。

    而南飞的群雁中,有一只掉了队,受伤落下来,离阿呆有一段距离,众人先是闻到一阵焦味,再去看,那只雁已经烧成黑炭似的一团,形容难辨,周围还发出滋滋的声响。

    阿呆已经吓傻了,修缘看着小家伙如此无助的模样,觉得五脏都要焚烧殆尽了,脚下生风要去救它,被莲花生拦住了。

    即使一个人外貌再如何变化,他的眼神永远不会变,千疮百孔还是初心依旧,看一眼就知道了。

    莲花生被这惊鸿一瞥震慑住,不是他熟悉的那双桃花眼,但眼底映出的人,连同眸子里氤氲的水汽,都是从前模样。

    他愿意为此奋不顾身,推开修缘,才要上前,却见阿东唤出了水麒麟。

    这庞然大物摇头晃脑大步向前,众人脚下震感剧烈,勉强稳住身形。它却像不怕烫似的,走到狐狸身边,大口一张,狐狸瑟缩两下,几乎以为水麒麟要张口把它吃掉,临行前还抱住美丽的大尾巴,尖耳朵默默垂下来,一副准备好了随时受死的样子。

    谁知水麒麟张了口,怒吼声如滚雷,响彻云霄,霎时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不息,从水麒麟的口中涌出,直接浇在红狐狸身上,打湿了它火红漂亮的皮毛。

    阿呆整只狐缩小了一圈,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现在它是一只淋了水失去美貌的小兽。水麒麟又向前走,不停将肚子里的水吐露出来,然后咻地一声,飞速跃起,用它的血盆大口衔住毛团,跳回了阿东身边。

    修缘立刻上前,水麒麟本还不想松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玩物,怎么能就此放过。

    亏得阿东沉沉呵斥了它,修缘才顺利抱回红狐狸,小家伙已经奄奄一息,被吓了个十成十,眼睛都不敢睁开,只得眯着一条缝儿,眼珠儿骨碌骨碌地打转,闻到它熟悉的味道,才放下心来。

    修缘摸着狐狸湿漉漉的毛发,仔细查看了一遍,直立的时间太久,它的前爪烧伤了,不过不严重,倒是屁股连同尾巴那一处,原本水滑光亮的毛发,被烧秃了一大块,只是位置偏僻,狐狸沉浸在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惊吓中尚未平复,加之浑身缩水,愁得呜呜直叫,并没有发现这件叫人更加心碎的小事。

    水麒麟司万域之水,凡事相生相克,地火经过这一遭,自然已被扑灭,凌九重大概没想到,他自己豢养的神兽,有一天会倒戈相向,冲锋破阵,头一个破了他设的第一道机关。

    第一百三十六章

    修缘小心翼翼将狐狸身上的水都擦干了,将它揣进怀里,红狐狸把头伸出来,露出一对亮晶晶的绿宝石似的眼睛四处张望,忽然看到莲花生回过头,立刻竖起耳朵,讨好似地摇了摇尾巴,那尾巴藏在修缘袍子里,扫得他胸口直痒痒。

    莲花生见状,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它的滑稽模样,不过很快收敛了,转过头去。

    众人随着阿东,踏过了这块寸草不生的地界。那几位正道人士,被冥王的人暗中盯着,倒也安分。他们不过是顺理成章讨伐望川宫的一个幌子,同是魔教,总不能出师无名。

    此去望川宫,有阿东带着,自然比漫无目的横冲直撞好得多,但遍地机关,武功卓绝的几个人大概能行到最后,时运不济的,中途做了替死鬼,也未可知。

    又走了一个时辰,草木渐渐丰茂,不受地火之苦,树木遮天蔽日,鸟儿栖息于上,百花隐隐绰绰,缀于林间,香气四溢,正是个世外桃源。

    冥王渐渐放慢了脚步,扶着他的人,亦被他打发走了,他落到了队伍最后,脸色有些难看。

    “真是个怪人。”叶蓉转过头,低声念叨,被修缘一个食指贴唇的动作止住了。

    “百兽困于林,神仙亦绕行。”莲花生低声念了这两句,阿东也察觉到不妙,回过头来看了众人一眼。

    修缘怀里的狐狸不大安分,爪子轻轻挠他,嘴里发出若有似无的呜咽,似乎有些害怕。

    “你不是赤仙使么,怎如此不经吓。”修缘一边笑话狐狸,一边安慰似地抚着它毛茸茸的脑袋。

    “前面应当就是百兽林了。”阿东的话音刚落,只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虎啸,那声音绵长悠远,毕竟是百兽之王,就连尾音,都横扫秋风般震慑四方。随后,大大小小,数十种不同兽类的吼叫声接踵而至,凄厉的,带着嗜血的调子,所有人似掉进了可怖的深渊,停步不前。

    百兽林,一朝误入,无人生还。武林中人一直有所耳闻,在浮屠山有这样一处地方,百兽豢养其中,喂以人肉、鲜血,因此异常凶猛狠戾,有擅闯者,必死无疑。

    这些人浩浩荡荡一同上山,身上的气息如何也掩盖不掉,阿东后退一步,听到林子深处传来沉沉的脚步声,似是众兽被激怒,整整齐齐向这边走来。

    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绷紧了一颗心,随时做好了死的打算,无人顾及走在最后的冥王。

    “啊!”他叫了一声,等有人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他手臂上滴着血,站在一个平缓的斜坡上方,周围花草丛生,遮住了他大半个身子。方才电光火石间,他似将一团黑色的大物件一脚踢了下去,顺着斜坡滚到了众人看不见的地方。

    “怎么?”

    “一只兽,饿极了,扑上来就咬。”

    阿东环视四周,对身边的黑衣侍从道:

    “火折子。”

    随他上来的黑衣侍从三百人,都唤作影子,按一到三百编了号,递给他火折子的,是影子中的带头人,也是壹号。

    阿东接了火折子,靠近了轻轻一吹,然后迅速拿远了,不知道加了甚么药粉,他手上的不同于一般的火折子,火势竟越烧越旺。

    “带了火折子的,都点上。”

    几乎是瞬间,火光冲天,百兽已经越过林子,站在与他们相隔不到半里的地方,放眼望去,个个凶猛异常,面目狰狞,跟他们遥遥相望。

    修缘心里亦是一惊,虽然百兽怕火,但这样僵持下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进退不得之际,他望向莲花生。

    却见那人从怀里拿出一盘细丝线,以内力将丝线一头扔掷到远处的树干里,另一头深深掷进对面石壁上,距离极长,却只有这两处着力点,末了,他用手上的剑鞘拉扯丝线试了试,修缘却是一惊,剑鞘上即刻出现一道深深凹进的划痕。

    一切都是一气呵成,时间之短,不留心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甚么。

    “退后。”莲花生一声令下,众人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倒退着走。

    对面的兽早已看得不耐烦了,毕竟是畜牲,在经历最初的恫吓之后,立刻又恢复了嗜血的本性,有一狼一虎已经迫不及待抻开四肢,纵身一跃,恰好撞在莲花生布下的银蚕丝上,当场被削得一分两半,骨肉分离,眼珠子溜溜地转,还未明白发生了甚么,血已流了一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很快死了。

    又有几头蠢畜牲自投罗网,看到同伴死了,狂性大发,要冲上来食肉拆骨替它们报仇。阿东看得仔细,那根丝线虽然削铁如泥,着实厉害,但瞬间经历各种横冲直撞,已经有些摇摇欲坠。虽然银丝极细,若不是莲花生让众人退开,凭着肉眼,也无几人能看到。但这些畜生中却不乏有灵性的,已经意识到有东西作怪,使得众兽血溅当场。其中一头豹子,跃跃欲试,变换着角度探了好几次,正打算矮着身子避开银蚕丝一路奔过来。最终,它被几声尖利的吼叫止住了。

    阿东随着吼叫声看过去,只见林子尽头,隐隐约约有一只母豹,始终不肯前进,趴在地上,低低地哀嚎。

    周围一只兽也没有,它落了单。

    那只雄心勃勃的公豹子即刻走到它身边,低下头蹭了蹭它的脑袋,似觉得不够,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母豹的眼睛。

    方才还狂性大发双眼发红,迫不及待品尝血的滋味,如今这头漂亮的公豹,竟也趴了下来,挨着母豹,守在它旁边不动了。

    母豹站起来的时候,腰腹浑圆,肚子下沉,走路缓慢,阿东大概明白它为何不愿与百兽为伍了。

    他在望川宫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宫内有人被百兽误食,即使这片林子在山的背面,偏僻难行。

    阿东断定,百兽平日一定被豢养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凌九重大约知道他们走了这条道,才开启机关,放了这群畜牲出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阿东料想机关的入口处,应当就在母豹周围,它有了肚子,不愿意走远,大概被放逐出来后,就一直徘徊在原地。

    而那只公豹,亦步亦趋跟着它,不时与它交颈厮磨,似已经忘了这边人与兽之间胶着的战况。阿东盯着它们出了神,有人递了一把弓过来,道:

    “主上,那两头畜牲孤立无援,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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