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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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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寸丝不挂 作者:长安十年

    第11节

    “罢了,我不出战,但自古邪不胜正,你且等一等。”

    秦风走下台,满眼望去,中原武林青黄不接,除了秦远行、莫云恒等人,便是丐帮长老、华山、衡山派掌门……竟无一人能担此大任。

    围观众人虽不敢上前,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修缘早被人挤到前面,他再回头找平安,二人隔了人墙,他伸过手去,哪里能够得着平安,平安一双眼也在灼灼望着他。无奈人群一骚动,两个人好不容易指尖才相触,修缘就被挤到最前方,被人一推,竟跌到了白线之内。

    比武规定,凡入了白线,便视为即将参与其中,若比武途中不慎跌出白线,这场比试便输了。

    小和尚入世尚浅,如何懂得这些,他站起身,轻轻拍掉身上的尘土,低头之际,便见一双脚入了视线。

    黎素站在他身边,上下打量他一番,大约觉得这不修边幅的小和尚比刚才那位自视甚高的秦家大公子可爱多了,便放缓了口气,调笑道:

    “哪里来的光头娃娃,你也要来凑热闹?”

    修缘忙双掌合十,道一声施主:

    “施主误会了,我不要与你争甚么武林盟主。”修缘转念一想,忽然又道:

    “我只想问,施主可是望川宫弟子?”

    “是又怎样?”黎素笑道:

    “你这和尚好差的记性,我刚上来便自报家门,你却还要问!”

    修缘摇头:

    “我心中一直疑惑,前两个月灵音寺与江南四家惨遭灭门,与你们可有干系?”

    “你问这个作甚么?”

    修缘道:

    “你们堂堂望川宫,难道做了还不敢承认么,你只说是或者不是?”

    黎素沉默片刻,只回答他:

    “宫主圣意,作为下属,我只能恪尽职守,不敢妄加揣测。”

    修缘眼睛里灰蒙蒙一片:

    “这么说便是了?”

    黎素不答,修缘回头看一眼平安,他忧心忡忡,修缘只朝他笑了笑,便转头继续道:

    “既然如此,我今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与望川宫斗一斗!”

    黎素也被他这番话惊住:

    “小子,你可想清楚,你的命重要,还是一时意气重要?”

    修缘只道:

    “血海深仇,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报,虽知不是阁下对手,过了今日,我也死而无憾了。”

    黎素看修缘赤手空拳上来,便问他:

    “小和尚,你可有武器?”

    修缘摇头:

    “没有。”

    黎素从怀里摸出一支横笛来,低语道:

    “我也只有它了,不过你放心,八成是用不到的。我看你还算顺眼,与那些皱纹横生的老秃驴、道貌岸然的白道大侠不一样,这样如何,我速战速决,你痛苦便少一些。”

    修缘并不睬他,只运功吐气,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刻便要死在这男不男、女不女的魔教妖人手上,只是舍不得平安。

    所以才会在临了往他那头望一望,只当最后一眼。若是有幸活下来,他初衷未改:大仇得报之后,如果平安愿意,便要跟他隐居山林。

    原来人都是感情动物,相处久了便会彼此依赖,难分难舍。

    黎素径自走到比武之地正中央,修缘也跟他一块走过去,一抬头,众人议论纷纷,他没有再看平安。

    修缘背对着黎素,却能感到对方已在微微运气调息,须臾之间,他脚在地上凌乱走了几步,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均窸窣作响,修缘完全分不清黎素会从哪个方向朝他袭来,只得足尖点地,腾空而起。

    黎素身形变化极快,紧随其后,也飞身去追。

    二人在空中相遇,黎素伸手劈向修缘肩颈,速度之快,风驰电掣。修缘与他交手,却未完全落了下风,他脚上一蹬,倒悬身子踏在千年古木上,迅速登上树木顶端,借力去挡黎素的手。

    黎素几次都未得手,不由对他刮目:

    “小和尚,有两下子!”

    27、第二十七章

    修缘忽而登至树顶,双足轻踏在一处结实枝干上,黎素随后而来,掌尖运风,便要向修缘胸口击来。

    那掌风带起周身树叶摇曳晃动,飞沙走石,一般人哪里承受得住。修缘却矮了身子,倏而蹲下,小和尚与前几位在这里比试的高手相比,武功暂且不论,动作却十分灵活,现下并不正面接招,却也拖了一盏茶工夫。

    黎素那一掌击在参天古木上,树尖被他生生削断了,重重砸在地上。

    修缘避无可避,趁他还未收回掌风,一手抱住树干,用脚去攻他脚踝,一勾一踢,想要让他整个人重心不稳,掉下树去。另一脚又击他小腿,回旋着蹬了好几下,黎素下盘极稳,岿然不动,这时候却开口嘲他:

    “小和尚,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玩捉迷藏过家家么,受我一掌!”说罢便又挥手去劈,小和尚见势头不好,便脚尖一蹬,旋即飞离树顶。

    黎素倒也不急,直把修缘当做被猫玩弄在手掌中的耗子,两人相距数丈,他隔空运掌,生生向修缘击了过去。没有了遮挡之物,小和尚哪里受得住这一掌,身形一震,缓缓落在地上。

    “受了我这一掌,非死即伤,小和尚你居然还活着,倒也不易,我便饶你一命,你回去罢。”

    修缘从地上爬起,慢慢用手背擦掉嘴角涌出的鲜血,黎素不再恋战,转身便要离开。

    小和尚却凝神定气,全力运功。先前他没有使出《明澜经》上的武功,是因为遭遇仇家,想用师父所教授的全部招数为寺内兄弟师伯报仇,然而现在看来不过是痴心妄想,修缘被黎素这一掌打得幡然醒悟,暗道《明澜经》也是寺内秘籍,这样说来,也算用灵音寺的武功为师门讨了公道,便徐徐运功,寻找绝地反击的机会。

    黎素看他吐纳调息,左右手在胸腹前缓缓相绕,真气聚于丹田,在体内迅速走过一个周天,只点头道:

    “倒是有模有样,小子,你又要耍甚么花招!”

    修缘沉默不语,将真气运于掌中,对地一拍,顿时地裂三尺,石块溅起,黎素脚下所在之处也难于幸免,赶紧朝旁边一跳,低喝道:

    “小和尚,我竟看轻了你!”

    这场恶斗无疑是几日来最悬念迭生的,围观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要看个究竟,连说话声、走动声都不见了,整个英雄峰山头,似乎只剩修缘与黎素二人,再无其他。

    小和尚伸手去拿黎素,对方飞身跃起,从怀中掏出那支横笛,修缘格开他一只手,脚下使力,双腿飞旋而上,连踢黎素数十脚。这回有了《明澜经》内力相助,威力增了百倍不止,黎素并不好过,急速后退,退到身后崖壁旁,借力双脚一蹬,使力向前。

    修缘因研习《明澜经》尚浅,其中许多不解的地方都囫囵带过了,且只练到第六重,因此跟黎素这类一等一的高手交手,时间一久,便要落了下风。

    修缘的武功路数有极严重的弊端,他一旦发力过急,往往事倍功半,效果不佳,且招式与内力也未能完全融合,多使几招,很容易便被黎素琢磨出破绽。

    黎素奋力向前之际,手执横笛,向修缘打去,所有人以为那便是黎素的兵器了,暗暗为修缘捏一把汗。

    横笛直走修缘喉口之时,似乎黎素再使些力,那支笛便如刀剑一般捅破小和尚的喉咙,一招致命。修缘也不落后,一手去格开他的袭击,一手运气,朝他胸腹间大力推去!

    黎素为躲开这一掌,不得不转了个身,这时候变为与修缘并肩而站,那支横笛也离了修缘脖颈,被他抓在手上。

    秦远岫将大哥安顿在半山临时修葺的院落内,中午天热,城内距此地十多里,来回实在耽误工夫,于是秦家便出银两盖了这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屋,也招待诸位前来比武的白道好汉在此吃喝小憩。

    他重上英雄峰,回到主座,看秦风脸色凝重,再一望台上,相斗的二人居然是黎素和多年未见的故人!

    秦远岫暗自心惊,望了望坐在身边的父亲,开口道:

    “怎么修缘竟上去了?”

    秦风道:

    “灵音寺的小和尚,要为师门报仇,谁也拦不住,索性便让他去了。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旁门武功,却有两下子。”

    秦远岫道:

    “修缘哪里是那个魔道妖人的对手,他还未使出浑身解数,修缘却熬不住了。”他皱了皱眉,深知这时候求秦风根本无济于事,却不能袖手旁观,不觉双手紧抓雕花木椅,指甲都深深陷了进去,快要抠出血来。

    秦风果然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只专注看台上比试,并不多言。

    而另有一人,虽知有万全把握,却仍为修缘担忧不已,自他吐出第一口血,便犹如五内俱焚,恨不能替修缘受那一掌。

    平安站在人群中,修缘始终没向这里望过一眼。

    他转身一看,万重光携几名暗卫,正站在不远处,脸上不惊不喜,见平安在看他,人群中无法行礼,便低头致意。

    平安向他使了眼色,意思是再有异动,便立刻上去,与黎素对峙,救下修缘。

    万重光心领神会,与几名暗卫目不转睛盯着台上一举一动,等待时机及时出手。

    而台上二人正不分你我斗在一处,黎素忽而腾空,飞远了一些,将握在手中多时的横笛贴近唇边。

    修缘也未料到他还留了后招,却来不及思虑,笛音幽远,震得整个山谷动容,响彻云霄。那音律悲戚哀恸,绵绵不绝。

    围观众人仿佛受了感染,纷纷悲从中来,个个垂头丧气,就连秦风,也面露惆怅,似乎看到了离世已久的小师妹,姚霜却并不睬他,只欲乘风归去。

    修缘离黎素最近,首当其冲,受影响最深的当然是他。

    他只见黎素十指灵活飞快地在横笛上跳跃舞动,魔音震耳,却在比武的当口想起小时候在灵音寺生活的点点滴滴。

    与师兄们一块习武、诵经、捉蛐蛐,初次跟师叔上后山开戒吃肉。修缘小时候跟着师父长大,夏天的夜晚,热得睡不着,师父会给他讲佛经上的故事,给他扇风散热。这些事明明还历历在目,灵音寺却已经不在了。

    修缘这一晃神,思绪却再难拉回来。黎素仿佛受了鼓舞,笛音更甚之前,声声致命,搅得小和尚心智混乱,他却尚不自知。

    修缘在这婉转悲切的笛声中,只觉胸腹间真气倒流,气血上涌,又咳了几口血出来。

    恍惚间他却望见了平安。

    平安在人群中,也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修缘原本已觉生无可恋,看向平安那一刻,心头居然一暖,眼角溢出泪来。

    平安眼神清明,修缘单手捂住心口,跌坐在地上,望得久了,心下也清明一片。闭上眼,仿佛回到初见平安的时候。

    二人在瀑布边的密室入口见到棋盘与古琴,平安那时候镇定自若,拨弦成曲,那高山流水的曲调如今回想起来,却如印在脑中一般,顷刻便流入耳中。

    古琴之音何其浩荡,与之相媲,这靡靡笛音似乎不足为奇了,犹如雷鸣闪电打在惊涛骇浪之上,掀翻了一叶扁舟,无端叫人心惊。

    平安再起身时,耳边脑中只剩平安那日的琴声悠悠流淌,近在耳边的笛音却纷纷烟消云散了。

    28、第二十八章

    修缘起身的一瞬间,黎素与他对视,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在他的笛声中如此清明。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已经瞬间土崩瓦解,尽管在场众人依旧沉浸在悲切气氛中不能自拔,修缘却视若无物,他动了动唇,黎素跟他隔得太远,心下一惊,隐约猜到是“得罪了”三个字。

    黎素移开横笛,轻哼一声,道:

    “小和尚,少废话,跟我比完这一场再说!”

    修缘飞身上树,折了一截树枝,黎素趁此良机绕至他后背,用横笛一指,便要攻他风府、风池二穴。

    修缘在他入神偷袭时忽然回头,以树枝做武器,频频向他进攻。黎素忙用横笛去挡,二人一打一格,来回如闪电,黎素毕竟单脚踩在树枝上,并不平稳,便急急后退,要落在平地上,引修缘再来战。

    修缘缓缓吐息,乘风落在他面前。

    黎素一笑:

    “小和尚,有些意思!”

    修缘只管出招,他在山洞中曾尝试将《明澜经》的内力融入在自己平日习得的招式中,却不见成效,因此这番恶战,也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是拼尽全力,死而无憾罢了。

    黎素不用兵器,只是因为这横笛本就与他相生相融,使得出神入化,虽不似刀剑一般锋利无比,却胜在招式灵活,气势宏大。

    他招招逼人,修缘用树枝去格,游刃有余,劲道却不足,黎素使一招声东击西,横笛直指修缘侧脸,他才去挡,黎素又迅速收了,去击修缘肩颈。

    修缘被他劈中了肩膀,身形一晃,肩膀上其时已经淤青一片,黎素将力道注入横笛之中,不见血却比流血更痛百倍。

    “小和尚,你服不服”黎素不想继续,便开口问他,想让修缘认个输,也好顺理成章结束这场比试。

    修缘却挺直了腰,左掌击在地上,瞬间周身竟气流环转,那黄土地起伏不平,一直延至黎素脚边。

    修缘趁真气汇聚在腹中,即使将它们慢慢推至右手上,随着他挥动树枝的动作,风起云涌,

    那树枝笔走龙蛇一般,划得越急,周身气流越密集。修缘之前常常失败,是因为他无法掌握内力与招式的同步性,常常内力尽了,一招一式还在继续。所以他现在愈发加快动作,只怕内力流失。

    动作已快到黎素无力招架,他站在原地,不敢妄动,修缘握在手上的树枝比最锋利的宝剑还要厉害,刷刷几下,黎素的衣裳先是鼓动不停,似乎注入了无尽的风,最后几下收尾,他的上衣全部撕裂开来,从肩膀处渐渐滑落,飞散成零碎的布块,修缘将树枝直指黎素心口。只需使内力向前一刺,黎素非死即伤。

    不必再战,众人都看出,黎素已经输了。

    黎素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在他眼里的武林败类们面前□上身,何其不堪!偏偏大部分人却不识趣,目不转睛盯着他,只因黎素生得美,冰肌雪骨,天生好模样,这些人便连议论也忘了,只晓得张大嘴巴干瞪着眼。

    修缘也没想到自己这几招,会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他忙收了手,双掌合十,朝黎素微微鞠躬:

    “承让了。”

    修缘阴差阳错竟戳中了黎素的软肋,他情愿被千刀万剐也不愿在人前坦身露体,况且输赢已定,哪里还会再战。

    人群中扔来一件披风,黎素匆匆披上了,只见四个黑衣人一齐出现,纷纷护住他:

    “左使,快走!”

    黎素犹不解气,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向人群之中。

    比起害他变成这副狼狈模样的小和尚,黎素却更恨那帮神色猥亵的围观群众。

    只听人群“砰”一声,众人各自向外扑倒,原来黎素趁乱投放了“震天雷”,已有几人来不及躲避,被炸得鲜血直流,体肢残破。

    再一看,空地中央哪里还有黎素的影子,他早随着火药燃爆的那一阵白雾,与四名下属随风而去了。

    平安不知什么时候,默默走到修缘身后,摸了摸他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背,好像在确认他安然无恙似的。

    修缘对他笑了笑,仿佛是死里逃生后的释然,平安却不为所动,又去碰他的眼睛耳朵,似乎在表明所有权,那是他的,不许修缘未经许可擅自处置。好像他没有了这些,就要一无所有。

    修缘觉得好笑,一手将他挡开了,刚要说话,秦风便携诸位掌门上来:

    “这位大师……”

    修缘回头,心想秦庄主果真是贵人多忘事,小时候他与秦远岫在灵音寺交好,师父就引他见过秦风。不过那时候年纪小,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他不记得也是正常。后来他只与秦远岫互通书信,秦风自然不知道其中曲折。

    “秦庄主,在下灵音寺修缘。”

    秦风想了半天,终于喜道:

    “当年的小娃娃,竟长这么大了!”

    修缘看到秦风左侧的秦远岫,二人虽然一直书信不断,但后来却着实没见过几回面,他笑了笑:

    “秦大哥,好久不见。”

    修缘说完,瞥一眼站在旁边的秦远行,因他自小与秦远行并不相识,因此越过他,直接称呼秦远岫为“大哥”,看到他不觉有些小小的尴尬。

    秦远行不以为意,面露不屑,秦远岫却笑得如沐春风:

    “我一直派人打听你的消息,次次无功而返,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

    已是日暮西山,修缘等人一早就赶往英雄峰,中途变数横生,多数人连午饭都不曾用过,因此众人提议先回镇上,找一家大客栈,聚在厅堂吃肉喝酒,再做商议。

    修缘本就想跟秦风详说灵音寺之事,因此十分赞成。

    秦风领着众人进了客栈,忽有个青年迎了出来,笑着对秦远岫及其父道:

    “我留在这里镇守后方,好没意思,酒菜都备好了,诸位进来,快将武林大会盛况说与我听!”修缘一抬头,正对上那人的眼睛,不由怔住了。

    原来说话之人正是他与平安在破庙中遇到的带头人,蜀地无剑阁主人:吴聿。

    当日事发突然,如今想起来,修缘依旧心有余悸,羞愧不已。平安年纪比他小,本来修缘教他纾解□之法,无可厚非,但修缘本就是个出家人,不仅教他,还亲身示范,说出去实在有辱师门。

    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朝夕相处,再自欺欺人也罢,修缘不得不承认,他对平安,竟有了别样的情愫。

    此时再见到当日撞破他们的一帮人,修缘心下一紧,立刻就要去看平安。

    不过他忍住了,仔细回想,平安当日将他裹在怀里,并未露面,因此那几人只识得平安,却不认识他。

    不出所料,秦远岫向吴聿介绍修缘之时,他只是淡漠一笑,并未流露出惊异的神色。

    众人就坐,平安紧挨着修缘,原本为了避嫌,修缘该叫他先回住处的。但经历九死一生之后,他却一刻也不想跟平安分开。

    修缘想得很清楚,他不能让平安伤心,就算被人诟病,身败名裂,他也不会让平安离开他的视线。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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