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节
记忆阉割师 作者:小斋
第10节
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早已将我性格尖锐的棱角和正义感打磨得一干净,但无意中出现的姜小虎却让我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当年为生计奔波的方一白,另一个是单纯爱哭的初恋情人李新龙。
地球上有六十亿人,芸芸众生能擦肩便属不易,更何况我跟他有缘相得见。
许奕飞虽然厌恶我,却不至于到杀人灭口的地步,受些皮肉伤能换来一个人的安全,值。
不过我似乎低估了他的戾气,他叼着烟,把烟全都喷在我的脸上,奚落道:“方一白,你这才出去几天,还当真长本事了。你都自身都难保了,居然敢跟我讨价还价。”
我苦笑,“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敢跟许先生提条件,请相信我这是发自内心的恳求。”
“恳求?”他冷哼,“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半点求人的样子?”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两腿叉开趾高气昂道:“跪下来给我磕十个响头,今天的事便能一笔勾销。”
原来竟然是这个条件,我心中竟然可笑的松了口气。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的自尊却不值一钱,他想要为难看我笑话,显然打错算盘了。
许奕飞在床上喜欢狗爬式,这些年做爱我大多是跪着在床上度过,办完事双腿又酸又痛,膝盖都快要磨出茧子来。
比起那些没有自尊的倒贴日子,十个响头真的不算什么,反正我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要过脸。
韩信尚且要忍胯下之辱,更何况我这平庸无奇的小人物人呢?
不过与之前的不同的时,过去我爱他,所以受辱也是心甘情愿,现在我则是被强逼,分手后那点残念早被他的任性自傲折腾得一点不剩。
许奕飞,你最好牢牢记着今日作威作福的快感,有遭一天落到我手心,定要将这种耻辱十倍百倍的奉还回去!
十个响头,真的很容易。
我深呼吸后跪下去,弯腰后的每一下都重重将额头抵在坚硬如冰的地板上。
一下,两下……掷地有声,每磕一下脑海里都跟着一阵嗡嗡作响,仿佛被捅开了蜂巢一样。
我心中恨,脸上却毕恭毕敬,我拿他当死去的祖宗拜,我给自己奶奶上坟都没有这么虔诚过。
我在祭奠已逝的七年时光,在缅怀流失在记忆里的爱情,从今天起开始长记性,再也不会在同样地方跌倒两次,那些被爱情敲碎的傲骨,要学着把它们一根根的重新组装回来!
十个响头完毕,我抚着渗血的额头站起身,客客气气的问:“请问许先生满意了么?”
他盯着我不说话,眼睛幽深的仿佛两汪寒潭。
我自说自话,“那此事就这么了结,多谢许先生海量。”
许奕飞依旧没有吭声,他的眼神有些发怔,仿佛想起了别的事一样。
我走出去,在院子里看到被按倒在地的姜小虎。
想必是许奕飞之前的授意,短短十几分钟,他身上伤口又多了些,浅色牛仔裤都被染透了,膝盖下一大片红色晃得我头晕眼花。
“还能走么?”我有些担忧的问。
他咬着嘴唇点点头,走两步却又蹲下来哭,想必是骨折了疼得厉害。
“上来,”我在他前面蹲下来,“我车停在外面,要马上带你去医院。”
姜小虎顿了下,犹豫不决的爬到我背上,小声呜咽道:“方哥,谢谢你,谢谢……”
我沉默不语,心中有些怅然,十一年前,我也曾背过这样的一个柔弱少年,他腿当时也受了伤。
一路走啊一边哭,衣领都被他眼泪浸了个湿透,我心都要被他哭软了……
时间过的真快,那时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今天,他会于地底长眠永远停留在十七岁。
物是人非。
背着他走出大门的时候,我清楚感受到了背上来自许奕飞的目光。
他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看到我们这么狼狈,他应该很开心吧?
我其实也很开心,真的。
小时候我腿上长了个毒疮疼死去活来,奶奶带我去医院,总不忍心看那些大夫的残忍手段,只是叮嘱吩咐开些消炎止疼的药,结果越来越严重一直好不了,最后整条腿肿成往常两倍粗,连裤子都穿不进去。
不得已去了医院,在肿疮周围打了几针麻药,被医生用手术刀生生将那块坏死的脓肉给强剜了出来。
我腿上当时多出来一个窟窿,隔着层薄皮看得人心惊胆战,末了护士小姐还拿沾着消毒水的棉花塞填到那个空洞里去。
麻药中途就失了效,那种疼……至今想来都让我全身战栗。
医生说还好及时来了,不然等坏到骨头里,恐怕截肢都有可能。
过了仅仅半个月,新肉就长了出来,现在只留表面一块极浅的疤,不用心看根本辨不出来。
这件事给了我两个深刻教训:一有病要早治,二想以后不疼治病的时候就不要怕疼。
许奕飞就像那个毒疮,趁还没死人前连根拔除,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件事赶在杨文雄回来之前总算平息,不过纸终归包不住火,他还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他思忖道:“这次是许奕飞看在你这旧情人面子上放的人么?”
我郑重点头,含笑自嘲道:“是啊,他给了我个很大的面子。”
他似乎从我表情中读懂了什么,却只是拍拍我肩膀没有说话。
“大雄,我想离开江城了。”我平静的对他说,想到以后还要跟许奕飞见面我就恶心反胃。
我会报仇,但不是现在,我需要时间。
杨文雄愣住,“接下来想去哪儿?”
“当然是宁海,他乡再好,终非故土。”
宁海虽然不比江城繁华,发展中的城市机遇却要更多一些,而且没有让我反感的对象。
杨文雄大笑,抬手给了我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不亏是心有灵犀的兄弟!”
见我满脸疑惑,他笑的便愈发张扬,“知道我此行去哪里谈生意么?”
我心一动,颤声道:“你也要回宁海?”
他用拳头抵在我胸口,“早受够这鸟地方了,空气污染严重还每天堵车,宁海多好,好山好水还有咱们熟悉的人。前几天跟当地政府谈了扶持项目和政策,样样都比扒几层皮的江城好得多,我想不心动都难。我没什么文化也懒得跟人应酬,到时候全都得依赖你。半个江城我都打下来了,更何况本来就是咱们地盘的宁海?不用怕许奕飞这厮现在狗眼看人低,我们以后还有得玩儿呢!”
回宁海!我体内逐渐沸腾起来,不过我想在离开江城之前,我要去看一个人。
那个人,在我人生最失落的时候,给了我最大的安慰,虽然后来他背弃了最初的承诺。
以前忘了他也就就罢了,如今天想起来还是去看看吧!
☆、34 前尘往事如云烟
打定了主意后,我决定找肖子期。
“小白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他听上去好像很意外。
我摸着额头上的创可贴道:“能不能告诉我李新龙的墓在哪里?”
他沉默了会儿,“要我带你过去么?”
我拒绝很干脆,“不用,我想自己去。”
他报一个地址给我,试探道:“你怎么突然会想起他来?”
“昨晚做了个小时候的梦,就想去看看。”我信口胡诌。
他直觉敏锐到惊人,“小白,你是不是要离开江城了?”
“谁说的?我还计划在江城养老呢。”
“杨文雄的生意已经开始转手,还试着将固定资产转移到宁海去,你居然还骗我……”
看他说这么委屈,天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要透露行踪给你?不过现在正逢多事之秋,我也不想再跟他发生什么摩擦。
恰逢门铃响起来,我便扯了下嘴角把电话挂掉。
来的人是姜小虎,手里提了一袋水果,一大盒巧克力,还有一大捧花,眼巴巴的站在门外看我,“方哥,我可以进去么?”
我淡淡道:“进来吧,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我又没有受多大的伤。”
到底是年轻人,那天连路都走不了,这才几天便能活蹦乱跳了。
他慢吞吞的放下东西坐在沙发上,神态拘谨道:“经理放了我半个月的假,我听说熊哥今天不在家,就偷偷过来看看你。”
“伤都好了吧?”我漫不经心的穿了外套,将钥匙和手机都装进口袋里。
他像个小木偶一样点头,好奇的问:“方哥,你这是准备出门哪?”
“嗯,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虽然那天执意救他,但我却不想跟这孩子真的发生什么关系。
姜小虎咬了咬嘴唇,“你要去哪儿啊?”
他这问题实在唐突,不过由看他怯性生的模样,我便无所谓的笑了下,“去墓园看我一个朋友。”
“哦。”他见我一直站着没有交谈的意思,不安的将两手插进蓝色卫衣口袋站起来。
我走出去,他就像头笨笨的小无尾熊似的,一直追随着我去取车。
我靠在车身上,正色道:“你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
“啊?”他脸红了些,低头佯装研究自己的白色运动鞋,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
我拉开车门,“上车吧。”
他立刻动作敏捷的钻了上去,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我,“方哥带着我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我也钻进去,“说吧,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
他脸立刻垮了下来,可怜兮兮道:“方哥……别赶我走,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说吧,我现在听着呢。”
“我还没想好,你给我点时间好吧……不用管我,忙你的事情就好,我保证不会吵。”说话时他郑重的竖起三根手指,煞有其事的认真表情实在可爱。
我对这种人一向没什么招架力,罢了,他想跟便让他跟着吧。
路上姜小虎果然很乖,手撑在玻璃窗上偏头看我,一直看。
“我脸上有花么?”
他窘迫的垂下头,不过片刻后目光又悄悄看了过来,像只畏畏缩缩的小仓鼠。
他该不会因为那天的事对我有所误会了吧?虽然已跟许奕飞反目成仇,我却没有想要结束单身的念头,没心情也没精力去恋爱,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没长大的小朋友。
到了墓园后,我买了束小野菊,在守墓老先生的指点下找到李新龙的墓碑。
十七岁的少年被镶嵌在石碑上,冲我微笑的样子,怎么都看不出寂寞孤单。
我蹲下身,轻轻抚掉照片上的灰尘,心思一下子便飞回到十年前。
那时我们只有彼此,每天生活却都很快乐,他性格内向羞涩,笑起来浅浅淡淡却极漂亮。
他说小白以后你只有我了,我保证会对你很好很好,比奶奶对你还要好。
他又说以后我们长大了就去爱格加森结婚,到时候你一定要嫁给我。
他还说要赚很多很多钱,给我想要的一切,让我过最好的生活……
骗子,全都是谎言。
当年他走的时候我多难过啊,还差点被车撞到,结果死的居然是他不是我。
记得分手时我说如果有天我们狭路相逢,请务必要装作不认识我,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我应该是恨过他的,但是现在不恨了,反而还要谢谢他给我了段青春的美好回忆。
龙龙,我要回家了,回青山绿水的宁海,我们最初相识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抱歉我是开玩笑的,好好睡吧!
离开墓园时,我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宾利,窗子半开着,许奕飞的俊脸隐没在烟雾里。
身旁的姜小虎也看到他了,身体都跟着僵硬起来,颤声道:“方哥……”
“没事,应该只是巧合。”我在他后背上拍了下,“上车。”
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时,许奕飞突然出声叫我,“方一白!”
我回头看他,“请问许先生有什么事?”
他欲言又止,伸手在短发上拨了两下,“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笑,“来看一位故人,怎么,许先生日理万机,居然连这个都要关心?”
“你不用讽刺我,”他有些烦躁的将烟掐掉,“坐在你车里的那个小孩可能是个大麻烦,你不要被他外表骗了。”
“我会牢记许先生的提醒,如果没事我的话我就先走了。”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还是我听错了?许奕飞居然怀着善意的关心起我来了!如果是在以前,不管他话语真假我都会欣喜若狂吧可笑。
驾车开上高速后姜小虎才愤愤不平道:“方哥,你不要听许奕飞的话,他根本是在嫉妒我!”
我扬起眉毛,“他嫉妒你什么?”
他用食指抽抽鼻子,稚气十足道:“他嫉妒方哥喜欢我,所以才出言恶意诽谤。”
“我喜欢你?你倒挺有自信的。”
他低头假装玩手指,用商量的语气道:“方哥,以后就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这话你应该去跟熊哥去说,我现在是三无青年,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
“不是跟熊哥的那种跟……没钱,我可以工作赚钱养你。”
“你想包养我?”如果目的不是为了养男人,这应该算得上挺有志气的一个小孩。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脸红起来,将头埋的更低,小声嘀咕着补充一句,“不过也差不多。”
我知道现在孩子都很开放,但是开放到这种地步就有点不正常了吧?
“你今年多大?说实话。”
“二……十八,我成年了,真的!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我可以给你看身份证!”
“等你二十八了再来找我吧。”
“方哥……”他拖长了声音,好像是在撒娇,声音软软的倒是很好听。
我丝毫不为所动,下高速时无意间瞥了他一眼,见他嘴巴里憋了一口气,脸颊涨到鼓鼓的像个包子,叫他也不理,竟然像是在跟我赌气,果然是个孩子,也不知道他这性格是怎么在夜色场中混的。
晚上吃饭时,我无意想起了白天见到许奕飞的情形,便同杨文雄道:“姜小虎的身份你没有留意过?”
杨文雄立刻起了精神,“你当真看上他啦?那小孩子长的还挺好看,白白净净的又很机灵,下午还跟我表衷心说要一起去江城。”
“我今天在墓园看到了许奕飞,他说这人可能是个大麻烦,你还是让人再查查。”
杨文雄正色道:“我等下就让人去查。”
许奕飞并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更不会无聊到无缘无故跟我说这话。
白天我留意下姜小虎的穿着,鞋跟衣服的款式虽然普通,做工却很精细,他如果真缺钱到出来卖身的地步,私底应该不会买这么好的衣服,就算买了,也不会刻意把商标挑掉。
当天姜小虎的资料便用电子邮件传送了过来,父母早年死于意外,爷
爷奶奶也全都不在,没有兄弟姐妹,连进夜色时填写的紧急联络人一栏都是空的。
我问:“大雄你怎么看?”
杨文熊摸摸下巴,“如果不缺钱的话,在夜色当个少爷能捞到什么好处?我觉得他的兴趣应该在你吧,要不怎么不缠我这个老板呢。”
我皱起眉毛,“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这种时候多一时不如省一事,明天让人给他发两个月工资,直接辞退吧。”
这个明智的决定隔天就被推翻了,姜小虎居然提着行李坐在杨文雄门口不走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方哥,你开开门!我究竟作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样对我啊。”
杨文雄幸灾乐祸道:“我还真没见过胆这么肥的小孩,看在这一点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头痛欲裂的走出门去,“别吵了,你想跟就跟着吧,不过别让我发现你在熊哥这里不守规矩,否则我饶不了你。”
大熊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不利。
八月中旬,我跟杨文雄终于一起坐上了回宁海的飞机,同行的除了杨文雄的几个心腹外还有兴高采烈的姜小虎。
“一白,有两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这种墨迹的作风可不像雄哥。”
他懒洋洋道:“那我就说了,第一件事呢,听说许奕飞以后也要往宁海发展,虽然消息还没被证实,不过我觉得像是他会做的事。”
“那第二件呢?”依许奕飞的性格,为了赌一口气做出什么事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李新龙当年在宁海的房子,现在已经被肖子期买下来了。”
我沉默良久,从齿缝中挤出四个字,“阴魂不散!”
☆、35 被少年打扰的艳遇
宁海虽然是临海城市空气却并不湿润,这个季节走到哪里都感觉毛葺葺的带着静电。
北风嘶吼着剪掉了所有的绿叶,从高楼俯视下去,满城都是光秃秃的萧瑟景象,路上偶尔有路人经过,全都行色匆匆不敢停留。
不过下雪的日子会好很多,街头树梢上挂满了雾凇,远远望去一片亮晶晶的白色煞是好看。
其中有几个随我们过来的江城人都受不了这里的天气,全身武装不说浑身还贴满热宝宝,对我和杨文熊只穿毛衣外套的行为表示震惊不已。
宁海娱乐业相较落后,不过现在发展日新月异,用长远的目光看过些年未必会再落后于江城。
转眼过去了几个月,我没再见到过许奕飞,也没有看到过肖子期,他们仿佛已经彻底淡出了我的生活。
买了个带锁的笔记本,我在第一页用圆珠笔写下力透纸背的几个字:方一白,你恨许奕飞。
每天清晨起来都要默念一遍,这样我才不会忘了他,就算忘了他,也忘不了他给我的羞辱。
至于肖子期,我对他感情一直很复杂,或许因为不曾爱过,所以连恨都比许奕飞少些,只祈祷永远不要再见到这个神经质病人。
生意渐渐稳定下来后,我的日子也开始闲起来。
杨文熊是个精力旺盛的家伙,身边从来不少女人,为了再次避免尴尬的事情发生,我们选择了分房而居,虽然他再三保证跟我在一起时可以禁欲,不过前提是要我帮他洗衣服……
宁海的冬天尤其漫长,从十月开始霜冻,到三月空中还飘着桃花雪。
夜也漫长,五点多钟天就黑透,清晨七点才开始蒙蒙亮。
我不像杨文熊那么多爱好,最多的业余休闲便是睡觉,努力睡觉。
觉也睡不好,因为总是失眠,躺在床上两三个小时还头脑清醒的痛苦,没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偶尔运气好安然入眠,却也总是做梦,乱七八糟凌乱的梦,梦里许奕飞拍着我的脸说:“方一白,你想不想被我干?求我啊,求我就把你干到爽……”
画面一转,他又神情冰冷道:“方一白,你真贱,一天没有男人就活不成!”
醒来时发现拳头无意识的攥紧,脊背额头上全是汗,整个人就像从冷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脑海空荡荡的半天都想不起任何事。
安眠药越吃越多,精神却越来越萎靡不振,就连粗心的杨文熊都察觉出不对,“一白,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我没病,只是被过去的阴影笼罩着暂时走不出来。
从江城带回来的姜小虎,现在由少爷改做了一般的服务生,整天悠哉悠哉的过日子,隔三差五就来烦我,还带着大捧红玫瑰。
他就像颗煮不熟打不烂的铜碗豆,不管碰到什么挫折转脸就能恢复成没事人一样。
鉴于这人还有反弹心理,我只得对他采取三不政策,不拒绝,不接受,不回应。
不过说起来……我也的确该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夜里两个人睡说不定能去驱除那些噩梦。
想到便去做,夜色场中最不缺的就是帅哥。
有看顺眼的花点钱也没关系,把先前在海边的房子卖掉,够我包一排小白脸了。
反正那是用许奕飞的钱买的,留着也是恶心。
一进夜色,姜小虎就像条尾巴一样凑过来,笑容灿烂道:“方哥,你终于主动来看我啦!”
我扯下嘴角,要杯啤酒慢慢喝。
夜色场中的少爷分为两种,真gay和缺钱的,长相也是粗旷猛男和秀气娘c型无一不全。
不过看来看去都没有顺眼的,难道是因为我眼光太高么?居然觉得他们还不如旁边瞅我的小孩来得顺眼。
“方哥,你为什么老盯着那些人看?他们长的有我好看么?”
他自我感觉一直良好,偏那惨兮兮的表情让我无从说狠话,才要起身,眼睛突然一亮,我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许奕飞……哦不,应该说山寨版的许奕飞,下颔线条清晰明朗,笑起来嘴角偏向右边,带着种玩世不恭的痞气,他一个人坐着,偶尔左顾右盼似乎在找寻目标。
虽然气质比正版差许多,不过在灰暗的灯光下足能以假乱真了。
我想自己的目光应该很狂热,因为他很快看了过来,脸上露出明显的犹豫。
虽然我不常来夜色场,不过见过我的人应该很多。
我冲他笑了下,他便起身走过来主动招呼,“方哥,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无聊来转转,”我瞥到旁边小孩不善的嘴脸,便同他道:“这里太吵了,要不要去楼上坐坐?”
他欣喜,无视旁边碍眼的服务生,“好啊。”
楼上有我跟杨文熊单独的休息室,日常用品也是一应俱全,进门后他有些拘谨的坐到沙发上。
我倒了杯红酒给他,“叫什么名字?”
“余天。”
“多少钱一晚?”
他怔了下,有些尴尬我的直接,“三千起。”
我用手指摸了下他的脸,“我你两万,今晚你改名叫许奕飞。”
他眼睛闪了下,喉结明显滚动了下,“方哥,我不玩拳交和。”
“放心,我没那么重口,接不接随你,不用勉强。”操……我像是那么变态的人吗?
“我接!”
“那先坐会儿,我去冲个澡。”
在浴室里呆了十几分钟后,我发现自己骨子里原来也涌动着变态的血液。
等下要这假许奕飞做什么好呢,先让他脱光衣服,跪下来驮着我在卧室爬上一圈,还要学狗叫!
然后让他伏身舔我的脚趾,每根都不准遗漏,不舔湿不准上床!
再拿床单绑了他的手脚,把他玩到再也勃不起来,然后狠狠的骂他,许奕飞你这个太监!
最后再把两瓶红酒从他后面灌进去,把他折磨到小便失禁……
我越想越跑亢奋,抓毛巾的手指都跟着肩膀一起发抖不说,居然连沉寂多日的欲望也跟着抬头了!
最后索性连内裤也懒得穿,直接包裕巾走出去,谁料竟然看到客厅一片凌乱,余天正将一个人压在沙发上,两人扭打在一起。
我走过去,看清下面的人居然是姜小熊,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孩看到我,像见了救星一样哇哇大叫,“方哥,姓余的打我!”
他嘴上说的委屈,看起来却没有受一点伤,反而是余天的两只眼睛都呈青紫色,鼻子还往下淌着血。
我头痛欲烈,按着太阳穴道:“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我声音后余天松了手,小孩一跃而起蹦到我跟前,“我来看看你们做什么……”
余天冷笑,“你现在看到,可以滚了吧?”
小孩气势很凶的嘲他吼,“方哥是我的,谁都不准抢!对着镜子照照你那丑样子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姜小虎!”余天拭了下嘴角的血,竟然一声找不到话来回骂他。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意淫计划也流产得差不多了,我同余天道:“你先去看看医生吧,钱我还是会给你的,就当是医药费了。”
他这行是靠脸吃饭,伤成这样估计得半个月接不了客。
送走余天后,我对身边看笑话的小孩道:“一起走,看到你就头疼。”
他抱住我腰嚷道:“不要,我可以代替他,随便你怎么做都行。我比他年轻,长的也比他好看,就连身体都比他软,不信方哥你摸摸……”
出浴室我就萎了,哪还有心情摸他?
赶也赶不走,推也推不掉,他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粘在我身上。
我好奇,“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班么?乱跑就没人管你?”
他得意的说:“他们都知道我是方哥的人,不敢管。”
这总算明白为什么刚才吃亏的是余天了,敢情是看我面子上不敢伤了他。
我叹气道:“去把门关上。”
他这下听话了,像小狗一样跑过去,把门关上飞快溜回来,继续往我身上粘,拿脸贴着我胳膊磨蹭,“方哥,你身上真香。”
我纳闷,“你这孩子是不是缺少父爱啊?”
他眼底一片亮光,黑瞳两丸水银似的盯着我,软软道:“方哥,你占我便宜呀!”
我真是败给他了,怎么会有这么腻人会撒娇的小孩?
“哇唬!”他像狼崽一样发出兴奋怪叫,“露出来了!”
我惊得毛发直竖,“什么露出来了?”
“方哥的小鸡鸡!”
☆、36 含蓄s之夜
姜小虎一幅饶有兴趣的盯着我腿间,指头还在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要探过来抓取一样。
可是他最终没有没那么做,而是在我脸前摆了下手,笑眯眯道:“方哥,你生气啦?”
我将浴巾扯下来盖住露出来的关键部位,看着他的脸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奇特念头来。
他圆眼睛睁的很大,抓着我的胳膊轻声唤:“方哥。”
“别动,”我捏住他的下巴仔细打量,虽然五官是陌生的,但是无论脸部轮廓、举止表情还有给我的感觉都似曾相识,是巧合吗?
他不自在了下,不过神情随即便放松起来,弯着眼睛道:“方哥是不是突然开始喜欢我啦?”
我问:“姜小虎,你说你喜欢我对吧?”
他迟疑了下,猛然点头道:“是啊是啊!”
我松了手,注视着他的眼睛道:“既然你放走了我的人,那今晚就自己留下来陪我吧。”
“方哥……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我只是想跟你谈恋爱,上床的事还没有做心理准备呢。”
缠着我整整几个月,现在居然说没有准备好要跟我发生关系,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如果他是一般的小孩子或许倒有可能,可作为夜色场中的少爷,怎么会无知到这种地步?
“如果我今晚非要你不可呢?”
他紧张的抿了下嘴唇,脚尖悄悄转口,这是下意识想逃跑的征兆。
不过他要想跑,我也绝对不会拦着,而是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话好整以暇道:“你觉得自己能顺利跑出楼去么?”
他摸着鼻子勉强笑道:“方哥说笑了,你能看上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跑呢!”
“那就照我说的做,先把衣服脱掉。”
他大概没见过我这么严肃过,犹豫了片刻将外套脱了下来,露出修长白净的身体。
然而裤子解开后他却突然哭了起来,抓着皮带恳求道:“方哥,你能不能别碰我?”
往日他名目张胆的送花送礼物,恨不得在全世界人跟前把我贴上标签,方才还吃醋赶走了我的发泄对象,现在居然颤抖着不要我碰他,这多可笑?!
“你要钱?多少?我可以给你。”
“不是钱的问题……”
“那就是我人的问题了,怎么,突然之间不喜欢我了?还是之前说的那些话,全是骗我的?”
他意味不明的摇头,大颗泪珠蓄在眼眶里滚动,嘴巴却紧抿着什么也不解释。
房间隔音很好,楼下的喧闹这里一点也听不到,我们对峙了良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几分钟后,我终于厌烦了这种沉默,在手机键盘上按动几个数字,待有人接起来直接开门见山道:“肖子期,我是方一白,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姜小虎的人?”
我平时交往的人并不多,能在我身上这等功夫的更是少之又少,从许奕飞的提醒来看,这小孩应该跟他是没关系的,那么剩下的便只有肖子期了。
姜小虎抬头震惊的看着我,欲开口却被我用手势阻止。
“姜小虎?”肖子期梦呓一样重遍了下,最终却缓缓道:“不认识。”
“那就好,只要不是你的人,我就可以放心享用了,再见。”
“等等!”他声音有些急,“小白,我们好久不联系了,你现在做什么呢?”
“做爱啊,小孩长的皮白肉嫩,就连性格也很对我的胃口。”我朝姜小虎勾了勾手指,把人拉过来了给他一个湿吻,舌头在口腔搅拌发出粘腻的声音。
“小白,”肖子期那边传来无奈的声音,终于坦白道:“抱歉我刚才说谎,姜小虎是我的人。”
我推开怀里呆掉的少年,“你现在宁海还是江城?”
“宁海。”
“我现在夜色,你过来把人带走。”
挂了电话后,我同姜小虎道:“衣服穿上吧。”
他低头捏手指,“对不起方哥,我不是有意想骗着你的。”
“肖子期给你了多少好处?都要你做什么事情?”
“十万,要我留在你身边,不让别人接近,再想方设法破坏你的所有约会。”到了现在,他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
我靠在沙发上缓缓吐气,“他还真是机关算尽,什么事都做得出。那次在夜色你被许奕飞抓走,也是你们计划好的么?”
姜小虎摇头,“不是。”
“他当时为什么要打你?”许奕飞脾气是差,但是在外人面前一向自视身高不屑亲自动手,为什么会打姜小虎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小孩揉揉鼻子,“我也不知道,那天他一见到我,二话不说就打我的脸,还骂我是冒牌货……”
“什么冒牌货?”我皱起眉毛。
他又是茫然的摇头。
将近凌点时,保安带了肖子期过来,他穿了件浅灰色复古风衣,脖子上还系着黑白交错的格子围巾,几个月不见,斯文禽兽的形象反差倒是越来越大了。
他同姜小虎道:“你先自己回去,我有话要跟小白说。”
姜小虎被保安带了出去,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在我旁边坐下,很煽情道:“小白,你好像瘦了。”
“整天被神经病缠着,怎么能胖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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