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节
惹郎 作者:烙胤
第65节
他要忙着货栈还要管府上,基本就是分身无术了,逝修帮他分担一些,他轻松的同时,也明白逝修的目的。
逝修巴不得把所有的事儿都替他做完,这样他就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他了。
至于陪他做什么……
惟公卿的思绪戛然而止,他清咳了声,今天要出门,本该充分休息,可是他没睡好。
惟公卿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逝修没好气儿的哼了声,“你别以为这么就溜了,等你回来的,咱俩的账还没算完,到时候,连本带利……”
他这么一说,惟公卿更不自然了……
“这事儿就算了吧……”他商量。
“不行。”转念,逝修把脑袋往前一凑,“你要说算了也行,那就改成……”
他不知说了句什么,惟公卿的脸瞬间就臊红了,他这模样让逝修很是喜欢,同时心痒的实在不想把人放走。
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把他一抱,逝修恶狠狠的亲了他一,以此来安慰下这段期间的等待……
还有预祝他把事情顺利解决,他们顺利继续。
逝修这焦躁又焦急的样儿让惟公卿也跟着躁动起来,他低着脑袋,脸红的跟什么似得,就在俩人腻腻歪歪的时候,重华从对面的宅子里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他停住了。
第二三六章 看到伤患
习惯了马车的颠簸,还没等出城惟公卿就睡着了,他昨夜没睡好,实在赶不走困意。
这马车不敌江沐的,里面没有那么宽敞,各方面条件也略差一点,惟公卿抱着毯子,歪着脑袋靠着墙,就这么个挺不舒服的姿势也睡的很沉。
他的摇晃中熟睡,也在这个频率中醒来,上辈子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时间,这是一种习惯,不过这个时代没有可看的东西,身边有人他会下意思的问一句什么时辰了,不然就是往窗边看。
这次也是,他感觉到旁边有个人,惟公卿没忘他和重华要去看那伙计,视野还模模糊糊的,惟公卿问道,“什么时候了?我们到哪儿了?”
重华没回答他,惟公卿以为他也睡着了,就往后挪了挪,他占了大部分空间,惟公卿想着让重华睡的舒服一点,可模糊的视线一恢复,他才发现,重华根本没睡觉。
他就在他面前,看着他。
什么都没做,就是一眼不眨的看着。
所有的困意都没了,惟公卿直接就精神了。
重华的目光,让他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本来他就往后挪了,如今更是要贴到墙上。
重华看着他那闪烁的视线,什么都不用说,他全都懂了。
只是几天没见,生分多了,这个生分是惟公卿刻意表现出来的。
距离,也是他拉出来的。
和他刚回来时完全不同。
那时,惟公卿在犹豫,所以对他的态度很温和,他没接受,但也没拒绝。
现在……
从上车他就在看惟公卿,重华移开了视线。
难受吗?
岂止。
那种感觉,是按耐不住,也压不下的。
重华不能发狂,没有用,他也不想让惟公卿难过,这事儿,不是他自己决定的么……
决定,留下逝修,抛下他。
……
马车在沉闷的氛围中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宽阳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子。
受伤的伙计有好几个,本来想着把他们送回宽阳,这边无论是条件还是环境都更适合他们养病,但有的人情况实在太糟糕,动不了不说,外面天寒地冻的,这要是再折腾恐怕命就没了。
所以重华接来了这些伙计的亲人及大夫,所需物资也在第一时间准备齐全,重华在尽他最大的努力,让这些人过的舒适一点。
他们到的时候,天都差不多黑了,在那简陋的土屋里,惟公卿看到了受伤的伙计。
他去的时候那伙计正在吃饭,他伤的是腿,算是这几人中伤势最轻的,他不认得惟公卿,看到他时还一脸茫然,可当重华说这是货栈老板的时候,那人立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没想到惟公卿能来看他们。
这阵子重华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受了伤他们固然痛苦,但这事儿也怪不得别人,天冷路滑是一方面,他们的警惕性不够也是一方面,如果当时多留意点,也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货物比人命值钱,老板没让他们赔偿,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们,这让他们感激万分,至少货栈的老板把他们当成人了。
见到伙计这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惟公卿下意识的往重华那看了眼,后者正在询问大夫伤患的情况,没有留意到他的目光。
惟公卿很清楚,没有重,这伙计也不能这么感激他,在他不在的时候,重华应该做了很多事情。
出来的时候天差不多黑了,惟公卿挨个屋子都去了,最后去的是伤势最重的人家。
那伙计到现在还没醒来,他的婆娘在一旁正抹着眼泪,她没留意到惟公卿,倒是一见重华就扑了过去。
“这都这么多天了,还不醒,这可怎么办啊……”她死死拽着重华的袖子,重华依旧站得笔直,倒是那衣服快被她扯了下去,她那颤颤巍巍的模样看的人都揪心。
重华虽没什么表情,但也不是不为所动,他没扯回袖子,也没推开女人,“没事。”
这是重华的安慰,话不多,但是他那坚定的模样,让人莫名的觉得心安。
女人怔怔看了他半晌,抹着眼泪就回去了。
在惟公卿有所反应之前,重华先到了床榻边,他把被子掀开了,惟公卿也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男人没穿衣服,但也看不到一处皮肤,他被绷带裹的严严实实,这个时代的医术还不够发达,做不到立即止血,那白色的布条随处可见干涸的血渍,还有的地方颜色是新鲜的。
那人的胳膊腿的样子都挺奇怪,不过有绷带包着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重华仔细看了看,这种氛围也没办法问他的情况,他示意惟公卿出去,俩人就沉默着离开了。
“他怎么回事儿?”
“被车压到了。”车滑下去的时候,这人刚好在下面,车连同上面的货物全压在了他身上,仗着那几个兄弟仗义,带着一身伤愣是把车掀过来了,他这才算捡回条命,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
身上的骨头七零八落了,特别是胳膊和腿,就算救回来了也保不住了。
现在伤口还在出血,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点起色没有。
惟公卿听的直皱眉,怪不得看着那么古怪。
“行了,待会儿说,外面冷。”天一黑,这气温跟着也下降了,重华不觉得怎样,但惟公卿的鼻尖已经泛红了,他示意他到屋里去说,他已经安排好住的地方了。
这是这村子条件最好的人家,重华每次来都会住在这里。
惟公卿也顾不得冷了,他接受了重华的提议,不是为了取暖,而是把大夫请来,细细问了一遍。
大夫把他们的情况如实相告,惟公卿越听越觉得沉闷,他问大夫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后者摇头之后,他就让大夫走了。
那大夫离开的时候悄悄瞄了他几眼,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一般东家遇到这种情况,赔付些银两也就罢了,毕竟这事儿和东家也没太大关系,没让这些伙计赔银子就不错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东家。
这么好心。
好人有好报吧。
大夫搓搓手就回屋去了,这阵子可把那看起来冷冰冰的小哥忙坏了,要不是有他,恐怕那几个严重的都救不回来。
真是好人啊。
……
这一事儿,惟公卿不管也在情理之中,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伙计的失误,他只需要负担一部分银两就行了。
重华没按照规矩来,他把这些伙计养起来,目的不是为了别的,是给惟公卿奠定基础,收买人心。
惟公卿作为一个外来人,在宽阳城落脚,他抢了辛掌柜经营多年的货栈,当初谢祖德的事情也是闹的满城风雨,铜锁被山寨绑走,牵连出一个不为人知的寨子,这些年宽阳都相安无事,惟公卿一来就乱了。
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接连不断,好的坏的都有,有逝修在,没人再敢欺负他,但是那恭敬也是表面的。
大家只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而已。
面儿上过的去就行了。
后来惟公卿挂上了睿武王妃的名号,大家对他的态度更是有所转变,恭敬有加,但这更多的,是畏惧。
惟公卿要想在宽阳城真正的生活下去,首先他得改变众人对他的态度。
还有他们在心里对他的隔阂。
这是个契机,惟公卿必须要把握好了。
好点惟公卿也明白。
所以在重华第一次提及的时候,他就很重视了。
这可不是小事儿,大意不得。
“重华。”
俩人都在思考,不过想的不是一回事儿。
听到惟公卿唤他,重华看了过去。
“你不是,可以医治么?”
重华不是蛇藤,是玲珑园中的仙草么……
第二三七章 可以帮忙
惟公卿问完了,又觉得自己问的不妥,重华被驱赶出玲珑园,他的那身本事……
所以他换了个问法。
“那个,你还能医治么?”
“可以。”重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被驱赶出玲珑园,但是他的本领还在,他还是能医人救人,倒是依然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罢了。
“既是这样,你能不能帮帮忙……”
帮忙吗?
他一直在帮忙。
惟公卿也知道要是没有重华,指不定现在乱子多大,虽然算不到他头上去,把银两准备好谁她说不得什么,但是这些人的命就保不住了,那些伤势较轻的,能活下来,伤处也未必能愈合。
恐怕就要来个终身残疾或是永远下不了床榻的结果了。
“我知道人一直跑前跑后的,但是这事儿,除了你,也没人能帮上忙了……”
惟公卿这原因一脱口,重华静静的看了他半晌,他那眼神让惟公卿有点不自在,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一样。
“你知道,我是怎么治人的。”重华能治,他若是想帮忙惟公卿绝对看不到现在的画面。
他的说法让惟公卿怔然,脑海中立即浮现重华那张平静的脸在他眼前放大,然后问他,要不要,帮你治疗。
重华的治疗,是美妙且效果独特的。
处乱不惊的他垂下眼睛,让睫毛挡住动荡的眼神,可是烛火很快遮挡,那一小点温暖离开了他。
重华站在他面前。
“你让我去治他们?”
一经重华提起,两幅画面就连在一起,那个是惟公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你不在乎了。”
这已经不是质问,而是肯定。
重华的语气平淡,如水。
惟公卿做出了选择,所以他对他来说,只是个帮手,合作伙伴,或是友人……
这个定位,重华来的这一路都在反反复复的想着,不管从哪个角度想,他都接受不了。
没办法若无其事的待在他身旁,也没办法若无其事的看着他和逝修在一起。
重华怎么能受得了……
“我去找你了。”回到宽阳后,惟公卿头影不露,那么久没见着了,重华怎么能不想,尽管说过几天来接他看受伤的伙计,但那真是片刻都等不了的感觉,可是,逝修不想管则以,他若是想要干预,就没人能够成功。
他不想让重华看到他,就算惟公卿就在几墙之隔的地方,重华也无计可施。
逝修的性子平时是随意懒散了些,粗枝大叶的,很容易被人捉弄,但逝修不是愚蠢,他只是懒得动而已。
就像一头打盹的野兽,不管旁人怎么撩拨,都不会有所反应,可一旦抬头,就是一口致命。
以前逝修没有咬人的资本,现在,他有杀掉所有人的理由。
逝修做了什么,惟公卿应该不会知道,但是他不会不知道,他想要见他。
“你当成不知。”
惟公卿的脑袋更低,倒是眼中的动荡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离开玲珑园是我的选择,”重华不会说是为了惟公卿才离开玲珑园,也不会说因为他他一无所有了,惟公卿用不着内疚,“我就是想陪着你。”
重华的心意,他明白,可是,三个人纠缠不清的也不是那么回事儿,终究得有个解决不是。
“我想陪的,就你一个。”唯一的理由,“能不能,别把我推给其他人。”
那个冷淡清高的得华,也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怜又卑微。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没往其他地方想,因为重华的能力他才这样提议,他忘了重华的治疗方式,“抱歉,我没想到,你当我没说,我,没想把你推给谁……”
“那你还要么?”
惟公卿一怔,脑袋又低了下去。
“你当真,对我就一点情分没有了?”
没有么?
没有他就敢抬头与重华对视,没有他就不会觉得这样不舒服了。
惟公卿捏捏拳头,快刀斩乱麻,迟早都要面对。
他选择了沉默。
“我不会放弃的。”
重华的执着让他心一紧,在他说出下一句话前,惟公卿突然抬头,带着微笑,眼神却是动荡不已,“对了,我想起来了,你送我的百草丹我还有,那个东西就算不能让他们的伤立即痊愈,但是能保住命是吧?”
“那是你的东西。”
那是重华从善广尊者那里讨来的,原本不是什么新鲜物件,重华有本事让他吃一辈子,但是现在不行了,那是仅有的。
用掉了,就没有了。
他给惟公卿保命的东西,他不会让任何人碰。
“你不用担心,他们一个都死不了,我去救。今天先这样,你歇吧。”
重华这话撂的干脆,他言语不多,但是今晚的惟公卿比少言寡语的他还沉默,他等不到回答,惟公卿也不会回答,所以他走了。
重华说会帮他……
等惟公卿抬起头后,屋里已经没人了。
重华要,怎么做……
这颗心,揪的已经不成样儿了。
入夜,小村子黑漆漆的,重华安静的穿梭着,其实他没安排其他住处,一方面是因为这小村子太过简陋,另外就是……
他一直在期盼着接惟公卿出来,俩人不被打扰的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
在这个房间里。
想到即将能看到他,能碰到他,重华几夜都合不了眼。
逝修从中阻拦,惟公卿沉默以对,尽管知道等待的可能是不好的结果,重华还是忍不住盼望。
见到惟公卿,就会不一样了。
可是呢……
他睡不睡觉都无所谓,就是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他是蛇藤,他修炼成人,有了人的身体,有了人的感情……
手抚上胸膛,他竟是连心都有了。
不然,怎么会疼。
……
第二天,惟公卿才一睁眼就接到了个好消息。
昨儿拉着重华手嘤嘤哭泣的女人今儿终于露出了笑容,她说,她家男人醒过来了。
惟公卿条件反射的去恭喜,但整个人却是在茫然的状态。
凶多吉少,这是他听到的最多的话。
就连重华也说,这人未必熬的住,他们在尽量医治,用所有最好的东西。
昨天还是那个状态,今天,就醒了。
女人激动不已,看着她惟公卿好半天才做出反应,他问了句不合时宜的话,“他是,怎么醒的?”
怎么醒的……
这要换做平时,听者肯定会觉得奇怪,哪有人这么问的……
可是现在,女人根本没发现惟公卿这语气和话不对劲儿,她立即如实相告……
“今儿早上,我照常去做饭,那个小哥突然来了,他说他想单独看看我男人……”女人一直被绝望与悲伤笼罩着,听重华这样要求,也只是抹抹眼泪出去了,可等她回来,竟然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虽然哑的几乎无法分辨,但是她认的出,“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醒的,小哥也没说,但是他醒了!真的醒了!”
女人几乎是奔走相告,在所有人都说这男人恐怕命不久矣的时候。
他活过来了。
他们不知道重华的名字,都喊他一声那位小哥,惟公卿当然知道女人指的是谁……
重华果然说到做到,他救了那男人。
但是,惟公卿现在很想知道,重华,是用什么方法救的……
是用那种方式……
重华治疗的方式么……
在女人兴高采烈的声音中,惟公卿慢慢走了出去……
他想看看,重华现在在做什么……
第二三八章 重华消失
惟公卿没找到重华。
大家都在为那男人的苏醒而啧啧称奇,若不是他还虚弱不能见客,恐怕那屋子就要被人踏破门槛了。
惟公卿与这个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沿途看到情绪激动的人,他会礼貌的颔首示意,但对方说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他感应不到重华的气息。
毫无反应,不止是村子,别处也没有。
那人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从清晨到晌午,头顶的阳光开始变得温暖,甚至晒的头发有些发烫,但仍旧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惟公卿等了一天,无果。
第二天,他听说重华回来了,但是看完伤患又走了,他没见到人,重华倒是让人给他带了句话,重华的意思是,这边的事情他会处理好,如果惟公卿还有其他事情,就先回宽阳去,马车还在村子里,车夫也在。
他问重华所在,却没人能给他答案。
重华让他先走……
这是不打算再见他了么……
惟公卿看着愈发喜悦的众人,他发现,如果重华不想让他找到,他似乎就没有办法。
不止是重华,其他人也是。
素来只有他们寻找他的份儿,他还从没找过他们。
重华知道他的喜好,爱吃的,爱用的,爱做的事儿,他却不知道他的,就像现在,他丢了,他连个寻找的方向都不不清楚……
伤害是有,但是,重华及其他人,也为他做过不少事情,他天生冷漠,这些东西都被他遗忘了……
可却是无法掩盖的。
重华的来来回回,这些伤患以惊人的速度康复着,村里的人都说惟公卿给他们带来了福气,自他打来到村子,好事儿就接连不断。
惟公卿听了也只是笑,功劳在谁身上他再清楚不过。
真正治疗他们的人,到现在还没踪影。
重华每天都会来,不同的时辰,就算他想在路上堵着都找不到,重华总有办法错开他,他甚至将他的气息掩盖,有时连村子里的人都不清楚重华的出现,他们只知道,奇迹突然就发生了。
重华在躲着他,他感觉出来了。
日复一日,惟公卿在这儿待了几天,眼就剩一个伤者了……
伤势最轻的,也是他第一天来第一个去看的,治疗与否不重要,但有重华的帮助,他能更快康复,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重华今儿,应该还会来吧。
惟公卿想在那人屋前守着,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等他蹲在那柴火堆后面,惟公卿突然无奈的笑了下……
他这是在干嘛……
重华不会消失的,货栈还需要他,重府也还在那里,他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他迟早还会回来的,他只是现在不想看到他而已……
重华不会说走就走的。
重华也不会对他不管不顾的。
更不会扔下他。
‘那你还要么?’
这是重华问他的,他说他没想过把重华推给谁……
是的,他怎么可能把重华推给别人。
就算他拒绝了,他也不想看到重华和其他人在一起。
这种想法很卑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接受不了。
就像他听说那个男人苏醒一样……
他知道是重华治的,他也知道是他让重华去做的,可他一直在想,重华是用什么方式去治的……
他碰了那男人么?
用哪里,又碰了哪里?
他看不到重华,他也问不到,那些可能性让他有种想要发狂的感觉。
这几天惟公卿过的一点都不好,他瞧不起自己,对逝修的不忠诚,还有对重华的放不下……
越想,那脑袋越低,最后,几乎埋到了腿上,惟公卿就这么蹲着,等他抬起头后,他忽然发觉到了重华的气息。
很淡。
重华来了,又走了。
他刚才光顾着想那些事情,他没发现。
惟公卿懊恼不已。
这个分神竟是让他错过了……
重华的气息很淡,几乎细不可闻,惟公卿努力分辨着,他不能放弃……
这气息,蔓延到村子外面。
他只是个凡人,有一身力量,却没办法像逝修他们一样‘健步如飞’,重华这一刻会在这里,下一刻就会在很远之外,单是靠脚程他追不上他,惟公卿左右看了看,这村子很小也很简陋,根本没有马匹,唯一能用的就是那马车。
拉扯的马和坐骑不同,惟公卿顾不得那么多了,有车太碍事,他把绳索一解,也不用马鞍,翻身就跨了上去。
没有马鞭,什么都没有,他就这么骑着那光秃秃的马,追着重华去了。
重华的气息很微弱,这就代表他离他很远,惟公卿驾着这马,没有停歇的差不多追到晚上,才算是跟了上去。
到了地方之后,惟公卿愣了一下。
这里,很熟悉。
裕河的北山。
他竟是到了这地方。
和逝修初次相遇的深山。
那个狠毒的咒,那个无辜的牵连,让这些羁绊开始却无法结束的源头。
裕河离宽阳很近,惟公卿记得当初逝修穿过北山,又带着他跑了一段时间就到了宽阳,当然,逝修的脚程和凡人不同,他的速度也相当了得。
如此看来,这村子应该是在宽阳与裕河之间,中央的位置吧……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快来到这里。
重华的气息消失在那大山之中,这家伙,怎么会来这里?
带着疑问,惟公卿牵着马进了山。
山路依然不好走,磕磕绊绊,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因为路滑而摔跤了,惟公卿走的很稳当,直到闻到了那硫磺的气味儿。
逝修当时所在的温泉。
拨开枯枝,惟公卿看到了熟悉的场景,里面的,不是逝修,而是他追了一天的人。
他只看到一个背影,他认得出那是重华。
扔了马,他走了过去,他一动里面的重华立即转了过来,惟公卿靠近北山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
“你怎么来了?”
惟公卿不是跑来的,但看到重华那张平静的脸也有种气喘吁吁的感觉,再听到他这同样平淡的问题,他的火气突然就冒了出来。
“你为什么躲着我?!”
情绪激动的他,一脚就踏进了温泉里,温暖的水流让他一怔,下一瞬惟公卿干脆跳了下去。
温暖的感觉立即涌起,寒意不见,可是惟公卿根本没感觉到。
他的眼里,只有那水中的男人。
他很想揪住重华的领子,可惜他无处下手,他干脆捏着重华的后颈,把他拽向自己。
“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让我先回去?!”
“我没有。”他还从没见过惟公卿这样失控,重华道,“他们不知晓我的身份,我不方便去医治,所以只能在暗中进行。”
重伤昏迷的还好,他想怎样都行,那些清醒着的,一旦他着手治疗,肯定就会被人发现。
这事儿他处理了这么久,人家几次在生死关头徘徊,他现在突然展示出他的本事,不但不会被感激,反倒会招来怨恨。
当初做什么去了。
所以,后来重华就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进入村子,治疗结束后立即离开,他不能被人发现。
至于惟公卿……
“我不想让你知道……”
他说完,惟公卿的火气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不想让我知道,你是怎么医治的,对吧?”
重华没否认,他点头。
这个肯定的答案,惟公卿早就猜到了,可是见他这么痛快的承认,心里那股子别扭的感觉更是愈发的激烈。
“你是怎么治的?用你……过去的方法?”
第二三九章 不治病了
重华沉默的看着他,那一瞬耳边只有温泉的水流声。
人是他让去治的,重华治疗的方式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他来问,岂不是晚了。
多此一举,他自找的。
可是,他后来改变主意了。
他放弃了。
在被重华提醒后。
他怎么能让重华去治别人……
“没有。”重华没说那让他自责或是因他遐想的话,他直接否认了惟公卿的想法,“我只治你一个人。”
重华说过,他只治过惟公卿一个人,这种方式也只给惟公卿一个人用。
惟公卿的心是石头做的,但不是实心儿的。
外表坚硬,里面却和常人无异。
重华了解他,也知道他的软肋在何处。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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