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节
惹郎 作者:烙胤
第25节
江沐单手接住,背后黑影一闪,侍魂已经将那人扑去。
对方想将手抽回,可江沐力道十分强劲,只听咣当一声,那长剑落地,这人也被侍魂扑倒在地。
江沐一脚踏在对方胸口,“秦云杉,你活腻歪了?”
来行刺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得力干将秦云杉。
可这话说完,江沐突然发觉不对劲,秦云杉一脸阴晦,没有惧怕也不见平日的恭敬,那双眼中只剩陌生与杀意。
秦云杉根本不认得他了。
江沐敛了下眼睛,脚下突然发力,那脚底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秦云杉的表情也跟着有了一丝变化。
他念起咒术,秦云杉发狂一般低吼,江沐默然的看了他一眼,一脚踹在下巴上,这秦云杉只挣扎了下,就昏死过去。
江沐扯开他的领子,左胸前赫然嵌了颗透明的珠子。
那珠子里有黑雾缭绕,似乎要慢慢腐蚀这颗珠子。
将灵力聚于指尖,两指夹着那颗小小的珠子,他突然发力,秦云杉胸口一亮,那珠子被江沐整个拔了下来。
珠子到了江沐手里,里面的黑雾绕了几圈,就像被风吹散一样,很快散了。
他用的是驱灵之力,这珠子里存着的,是邪气。
再看那秦云杉,这会儿歪着脑袋,彻底不省人事了。
竟然会被这种东西控制,这秦云杉的自制力太过薄弱,看样子,他对他是过于放纵了。
江沐没再看一眼,捏着那颗珠子就走了。
他感觉到了邪气的涌动。
不止是这里,外面更多。
这个邪气不同于逝修的力量,那种感觉连他都觉得压抑。
客栈的地板发出细微的声响,随着步伐的移动,江沐的头慢慢扬了起来,这客栈虽然只有他一个客人,但还有掌柜的和小二,如今,他没听到任何人声,甚至没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这客栈出了问题。
被控制的,恐怕不止秦云杉自己。
江沐的脚步,停住了。
……
在邪气浮现的一刹,重华立即走了出去,可这门一开,他就顿在原地。
他的门口都是人。
不光是重府的下人,还有临街的百姓,整个院落已看不到尽头。
人太多了,头挨着头,除了最前面那几个,重华基本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他能感觉到,黑暗之中有无数亮点,就好比他现在被饥饿的狼群围住。
漫天的邪气遮云蔽月,头顶的天已然消失,只剩无尽的黑暗,这是,不祥之兆。
……
梅管家什么都感应不到,但这诡异的气氛也让他魂不附体,他死死的抱着逝修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四处观望着。
邪气越来越浓,逝修一直在望着天,突然,他将头低下,黝黑的眼瞳对准一处。
逝修这一动又把梅管家吓了一跳,他刚要斥责他一惊一乍的,就看到远处有什么正向他们靠近……
梅管家咽了口唾沫。
“大黑你说那是什么东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们是不是撞鬼了啊?还是说其实我在睡觉,这只是做梦而已……”
逝修很想撕了他的嘴,梅管家竟能用那带着哭腔的颤音罗里吧嗦,他是打定了无时无刻都要烦他的主意了么?
不过他现在没功夫搭理他。
逝修一甩头,麻利的从梅管家的怀抱中挣脱了。
“待在这里,不要动。”
逝修走向了那团黑影,梅管家连连点头,就算他让他去他也不会去的。
可这脑袋点了一半,他突然觉得不对,“大黑你怎么能说话?!”
逝修放弃的看了他眼,转身跃进黑暗,留在原地的梅管家嘴巴长成了个圆……
这条狗会说话……
这声音好像从哪里听过……
他保持木然的状态回忆着,很快一张杀气腾腾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梅管家的嘴巴长的更开了。
这声音分明就是他家爷……
他家爷原来是条狗!
怪不得惟公卿每天都搂着他睡觉!
可是……
梅管家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但回过神的他哪有心思思考这些,他看不清那边的状况,但隐约看到逝修已经和对方打起来了。
他斜了眼身后乌漆墨黑的货栈,他觉得他待在惟公卿身边是最安全的,逝修肯定会保护他们。
可是梅管家刚一转身,人就直接僵硬了。
他身后,那些士兵不知什么时候聚了过来,他刚才只看了眼货栈上方,他没注意到下面……
这些士兵手持武器,眼露凶光,梅管家吓了一哆嗦,蹭蹭蹭的就往后退,他退了几步忽然发现,那被这些面目狰狞的士兵簇拥在中间的不是惟公卿又会是谁……
梅管家叫了。
“大黑!不是!爷!快来,主子他被抓了!”
这些百姓被邪气控制,没有痛感,也不懂害怕,逝修这一爪子拍下去,倒下的人翻了个身又站了起来,丝毫不受影响。
想让他们永远站不起来,只能杀掉。
逝修看着那些陌生的脸,他不认识他们,但是他知道,这些人是宽阳的百姓。
是谁,竟然想出这种阴毒的招数。
他不怜悯凡人的性命,只是逝修无法理解。
他正想着,就听到梅管家的叫喊,这一回头他也看到了惟公卿的情况,逝修啐了一声,调转身子,向后方跑去。
102 邪气蔽天
这些士兵不同于一般百姓,他们是大洹正规军,身手矫健,能力超群。
逝修这一爪子下去,连衣裳边都没擦到,他甫抬头,利刃在黑暗中发出幽暗的光。
那光芒与逝修眼底冷意交相辉映,他看了眼被士兵夹在中间,依然昏迷的惟公卿,邪气自爪下蔓延,在地面迅速拉开一张黑色的蛛网。
邪灵兽是这三界之中唯一懂得使用邪气的族类,可这弥漫宽阳的邪气却不同于逝修,也不同于任何一只邪灵兽。
是另外一种邪气。
逝修不知道这邪气的由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是冲着他们来的。逝修对凡人无任何恻隐之心,面对这些士兵他更是不加犹豫,那阵法一亮,发出紫黑色的光,下一瞬所有士兵都被笼罩其中,他们的动作有片刻迟缓,等将头再次抬起时,逝修的爪子撕开了靠他最近的人的脖子。
那士兵软软倒下,胸前软甲被血色浸透。
士兵当场毙命,不见一丝痛苦,倒是那眼睛依旧瞪着,散发着幽冷之光。
当逝修杀掉第三个士兵后,诛心阵的力量消失。
这诛心阵能减缓速度,就连重华都一样会受到影响,凡人一旦接触到诛心阵,轻则僵硬整日,重则一命呜呼。可这诛心阵用在这些士兵身上,竟然这么快就失去效力,比重华的速度还要快。
他面前的,绝对不是一般凡人。
他小瞧他们了。
“爷,这不对劲啊……”
第二轮攻势还没展开,就听到梅管家颤颤巍巍的声音,那腔调像是快哭出来了。
逝修就知道他会拖后腿,他早该把他打晕的,可他一回头,算是明白了梅管家如此的原因。
刚才那些百姓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附近,将他们层层包围,梅管家站在那里,就像兽群中的猎物,随时都会被撕个粉碎。
这些人全都失了神智,傀儡一般。
梅管家吓的已经不会动了。
逝修左右看了眼,前有士兵,后有百姓,黑压压的都是人,他们连同这货栈一起,被围在了中央。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那黑暗中似乎正在发光的眼睛让人心惊胆寒,邪气与压力之下,让人恐惧的无法尖叫。
包围圈在缩短,这些人正向他们逼近,逝修又看了眼在士兵中间的惟公卿,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只能勉强从缝隙中看到他的脸……
野兽的低吼穿过被邪气弥漫的天空,只是没能将其穿透,让月光重新洒满大地。
……
江沐赶到货栈的时候,逝修正在屠杀。
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无数百姓倒在他的利爪之下,逝修踏着他们的尸体,毫不留情的又扑向另外一人。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敏捷跃起,上身伏地潇洒落地,那双黝黑的眼睛犀利无比。
江沐是王爷,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大洹百姓惨死。
可这驱灵阵法亮了一下,又很快消失。
侍魂化成黑龙,呼啸着冲入人群,那人墙被它硬生的打开了一条路,流满鲜血的地面竟是看不到一点红色,只有浓稠粘腻的黑。
待魂没有伤人,它摆动龙尾,将那些百姓逐个打晕。
不过这里人数众多,侍魂这么做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一茬才倒下,还没等转身就又被包围。
江沐看着那没有尽头的人群,在侍魂打开的路消失前踏着阵法走了进去。
人群中央,逝修还在杀戮,他看了江沐一眼,凶狠的目光重新转向那些士兵,“怎么回事儿?”
“他们被控制了。”江沐道。
“废话,你不说老子也知道!”逝修当然知道他们是被控制了,但到底是何人所为,这目的又是为何。
“不清楚。”江沐摇头,他也想知道原因,这满城百姓怎么在转眼之间全部失去心智,变成杀戮的武器。
“他在里面,我过不去。”既然都不知缘由,他只能硬碰硬的来,自从他们被包围之后,士兵就一直在后退,而这些百姓似阻挡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挡在他面前,不让他靠近士兵。
逝修杀了很多人,可和惟公卿的距离一点没有缩短。
顺着逝修所指的方向,江沐看到了昏迷的惟公卿。
他很清楚,想要脱离困境只能像逝修一样将人杀掉,只是打昏他们很快就要醒来,这里有这么多人,不到天亮他们就会耗尽力量。
对面是他从皇上那里借来的虎翼军,他有义务保护大洹子民,可这一刻,江沐对逝修说,“我驱灵,你冲上去。”
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单纯的杀人根本打不通这道人墙,逝修嗯了一声,紧紧盯着快被人群淹没的惟公卿。
侍魂重新变成黑影,落在江沐背后,在咒声之中,那侍魂化成符咒,印于江沐掌中,他念闻声去,那符咒射出青色光芒,扫向人群。
被这青光照到,那些士兵犹如被浇了冷水的柴火,滋滋的往外冒着黑烟,这是邪气在被净化。
在江沐驱灵的一刹,逝修迅速跃进人群,那爪子左右开弓,直接开出条血路。
逝修冲到一半的时候,江沐的身体动了下,印堂紧跟着透出黑色。
那青光有淡去迹象,江沐稳稳心绪,皱眉继续。
青光恢复原本的亮度,在江沐驱灵能力的作用下,逝修终于来到了惟公卿面前。
爪子豁开抱着惟公卿那士兵的喉咙,在血滴下之前,那凡人重新回到了他的怀抱中。
逝修将他驮到了背上,抛给一旁瑟瑟发抖的梅管家,他和江沐重新面向这无数傀儡。
惟公卿被夺走了,那些傀儡突然开始躁动,发出刺耳的吼叫。
江沐和逝修将梅管家二人挡在身后,他们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些傀儡,梅管家则是捂着耳朵连头都抬不起了。
就算他们把惟公卿抢回来了,能脱身的可能性也不大。
逝修杀了那么多人,可这人数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
仍旧是黑压压的看不到尽头。
而这些傀儡因失去惟公卿变得更加激动,那模样已非凡人面孔。
就在他们陷入重重危机的时候,重华来了。
比起他们,重华的情况相当糟糕。
他那昂贵的衣袍被撕的稀烂,露在外面的肉已然变成了黑色,上面还有清晰可辨的牙印。
他身后是无数面目狰狞的百姓,比包围他们的凶狠百倍。
如今这宽阳城中,只剩他们几人没被控制,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大恩怨,这一刻也只得结成同盟,并肩作战。
江沐与逝修再度配合,打开了一条路,逝修把踉踉跄跄的重华拽了进来。
他还从没见过重华这么虚弱的模样,连站都站不稳了。
“畜生我问你,当初你在他的扳指里都放过什么?”
对这称呼,换做以前俩人早就打起来了,可这会儿逝修也没计较那么多,他道,“守护灵。”
那是一种阵法。
将逝修的邪灵分割出一部分,藏于某个物体之内,在条件达到时启动,是邪灵兽守护他人的阵法。
“除此之外呢?你有没有在他身上注过邪气?”
“我放邪气做什么?!”他当他是仙籍者么?重华的力量对惟公卿来说是仙灵妙药,而他的邪气用在惟公卿那里,只会毁了他凡人的身体。
他又没打算杀他。
听到这话,重华的脸色有些难看,“既然这样,那他身上的邪气从何而来?”
“你什么意思?”
重华不语,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在惟公卿身上感觉到了邪气。
他知道他和逝修的关系,他以为那力量是逝修的。
后来看到扳指中的邪灵,这一切就变得理所应当了,所以那日惟公卿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邪气他也没有怀疑。
仔细想想,那邪气与逝修的有所差异,倒是和这漫开弥漫的不尽相同……
宽阳城的异变,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邪气,与惟公卿身上是一样的。
重华刚得出这个结论,那货栈上方就有清风卷起,在邪气出现的一刻,这宽阳城已经变成了静止的状态,无风无声,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如今一有风动,他们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去。
众人回头,赫然发现这密不透风的邪气正慢慢往货栈屋顶聚集,邪气不快不慢的旋转着,由烟雾变成细小的颗粒,又逐渐变大,最后,隐隐透出了个人形……
103 不是对手
颗粒汇聚的人形五官服饰清晰可辨,只是无法具体看清这人的容貌。
那人站在屋顶之上,颗粒凝聚的衣摆随风摆,摇曳着飘向一旁。
那眼瞳似乎向下垂着,冷眼睨着下方众人。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怔然片刻,逝修第一个回过神来。
护体邪气砰然一动,紧接着变成一层薄薄的黑膜,从头到尾将逝修包裹其中。
逝修像漂浮在透明罩子里,唯有爪子部分与身体融合,那爪子大了几倍,逝修低吼着就冲了上去,他这一动,那黑影似乎勾了下唇,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江沐觉得不对,他刚想拦下逝修,那黑影突然扬手,劲风擦着逝修身侧掠过,风落下的角度正好对着惟公卿的位置……
逝修猛然转头,可已经迟了,那风来到惟公卿面前时变成颗粒状的手,那手直接捏住了惟公卿的胸口,他硬生的从梅管家的怀里被拽了出来。
重华重伤,已经动弹不得,江沐擅长御灵之术,身手速度自然不敌逝修,等他准备动手的时候,那手突然一捏,惟公卿像兔子一样手脚直接张开。
他的身体快要被捏碎了。
侍魂幻化成野兽,可它的利爪牙齿对那手根本造不成伤害,那些颗粒似水中倒影一般,它一碰便散去,一离开又变成原来的模样。
逝修落了地,在他发动攻势之前,江沐下意识的看向屋顶的人,那人的嘴再次扬起。
视线连忙转向逝修,逝修碰到那手的一刻,那些颗粒直接钻进了惟公卿的身体,乍一看去像是被整个捏烂了。
可是没有。
那手伸进了惟公卿的身体,从里面拽出个东西。
说拽不足为过,一团黑影从他的小腹中被硬生的扯了出来,那黑影似有留恋,但最后还是一点点的被剥离了。
逝修打散了那手,惟公卿重新落到了梅管家怀里,而从他身体中拽出的黑影却在空中静止了。
“那个邪气。”重华轻声道,这就是他在惟公卿身上感觉到的邪气。
在第一次见面的山洞中,在山寨里惟公卿中毒之后,还有他化成蛇腾去碰触却被打伤那次。
他一直以为是逝修的。
所以看到那花匠被吸干净的身体他并没有多做纠缠,都是邪气所致,可是,这两个邪气竟然是不同的。
这一句话打破静谧,当逝修和江沐看过去的时候,那团黑影嗖的一下从眼前掠过,直接射入到那颗粒之中……
漆黑的天空云层飞快滚动着,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云呈漩涡状在那人头顶旋转,宽阳无风,他的衣衫却似被狂风吹拂,激烈的抖动着。
那些颗粒开始凝聚,渐渐有了色彩,从黑色,转为紫棠,那衣摆轻轻一抖,变成了顺滑的绸袍。
再看那人,已不是模糊样貌。
一字浓眉,自然的眉峰将那硬朗淡化,威严之余透出柔和。
眼尾上挑,双眸细长。鼻梁英挺,若刀削斧凿般线条清晰,就连嘴唇的弧度都一样优美。
唇线向上,勾画出一个淡然优雅,却让人心升忌惮的笑。
这是标准的帝王之相。
雍容大气,不失威严。
这张脸出现的一刹,所有人的想法不尽相同。
那人再度扬手,梅管家就觉得怀里一轻,等他想要去抓的时候,惟公卿已经飘起很高。
“主子!主子!”情急之下梅管家那软绵绵的腿突然站了起来,他竭尽全力,企图抓住惟公卿的衣摆,逝修也跟着跳了起来,可这时候,那人的视线突然对上了正挑着脚尖的梅管家。
视下指尖轻弹,空气被快速破开,最后止于梅管家胸前。
逝修前脚一离地,后背突然一疼,他愕然回神,正好对上梅管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的手,已经插进了逝修有肩胛之中。
梅管家被控制了。
谁也没看到是怎么做的。
重华看向屋顶之人,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大洹近期出现的诡异案件,那些被邪灵珠控制的人,全是这人所为。
邪灵珠像寄养在蛊虫一般,被控制的人成了载体,让珠子的邪气更为浓郁,可是谁都没曾想过,邪灵珠到达顶峰时,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今夜,除了他们,宽阳所有百姓皆被控制,因为他们身份不同,唯有梅管家唯一一个变数。
如此看来,这也不是巧合了。
梅管家竟能用凡人的身体打伤逝修。
可见他身上的邪灵珠能力有多强。
重华想到了屠了整个寨子的谢祖德,他和梅管家一样,省去了邪灵珠变化的过程,直接得到了最强的力量。
比起谢祖德,梅管家的邪气更甚。
他们对那人来说,不再是载体,而是武器。
这邪气有两种用途,可是重华不懂,他们的区别是什么,既然他可以一开始就能注入如此强悍,连逝修都能打伤的邪气,那那个变化的过程又有什么意义?
胸口一疼,重华咳了一声,不是他能力不够,不管这人的目的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要他重华的命。
他所遇到的人和逝修他们的不同,这些只是傀儡,而重府中的人则已发狂,他们不怕疼不怕伤,野狼一般的往他身上扑着,他们的手能撕开他的护体灵力,凡人平整的牙齿也能咬伤他的身体,然后那邪气就顺着伤口注入里面。
纵是用尽全力,也没办法驱赶这些人,他的伤越来越多,身体里的邪气也是如此,他是仙藤,属仙籍,这些邪气会要了他的命。
对方知道他的弱点,一开始就冲着这点来的。
在得知惟公卿身上的变化和逝修无关后,重华就已经知道他要杀自己的原因了。
那就是那天晚上,他打退了准备保护惟公卿的邪气,然后还和他做了那种事情。
“他要抓他……”
他要惟公卿。
重华这话说出来也是晚了,梅管家狠狠的将手抽出,逝修闷哼一声掉到了地上,三人之中只剩江沐还能动,可他这侍魂还没招出,那人指着他轻轻一点,江沐的神情瞬间转为愕然。
他放不出驱灵之力了。
这身体木讷僵硬,和一般凡人无异。
灵力不见了。
他不敢相信,可无论他怎么试着运用灵力,身体里都沉甸甸的,什么都感觉不到。
逝修挣扎着想要爬起,可这一动梅管家一拳又砸了下来,逝修迅速往旁边闪去,这一下正好擦过他的另一侧肩膀,那骨头咔吧一声,像是断了。
他趴在地上起不来了,黝黑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屋顶上的人。
惟公卿已经被他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结束了。
他赢了。
那人笑了下,他抚摸着惟公卿的脸,眼珠对准下面三人,“游戏,开始。”
这一晚,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高深莫测,让人费解。
不给他们深思的机会,那人抱着惟公卿走向屋顶另外一端,当着他们的面跳了下去。
他走了,抢走了惟公卿,可他们三个却是无能为力。
那人的身影消失的一刹,这些傀儡又似打了鸡血一般,低吼着向他们聚来,逝修闻声回头,只看到梅管家那冷冰冰的视线……
他们很快被人群淹没。
货栈之上,小黑呆然的望着天空,它怎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它想不起来,它什么都想不起来。
……
这个觉他睡的毛骨悚然,那种阴冷的感觉十分清晰,就像他被一群怨鬼围着一样。
他最后是吓醒的。
惟公卿抚着胸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上面虽然没有一滴冷汗,却是凉的骇人。
他还在他的房间,货栈后面的屋子。
一切都没变,他只是在做梦而已。
可是这梦里的内容,他却记不得了。
江沐成了他的梦魇,白天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安眠,惟公卿不敢回忆刚才的感觉,他甩甩脑袋想给自己倒杯水冷静一下,可手一落到榻上就发现小黑不见了。
那家伙很喜欢粘着他,每天早上他都是硬把它从自己胸口扯下来,这大半夜的小黑跑哪儿去了?
“你醒了,呵呵。”
惟公卿正想着,柔和的嗓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声音的主人十分愉悦,这话中带着清晰可辨的笑意。
104 他的名字
这才是他真正害怕的原因,和江沐无关。
惟公卿吓了一跳,可紧接着竟是滔天的恐惧。
他的牙齿不受控制的开始打颤,他下意识的往榻下爬去,可他一动,头碰到了一个东西……
他不敢抬头,眼前只有对方垂下的头发,那乌黑的发丝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那人咯咯笑了两声,捏着惟公卿的下巴将他的头扬了起来。
惟公卿很想闭上眼睛,可是那眼皮不受控制的用力睁着……
他还是看到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人的眼睛。
那双在他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眼睛吸引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眼睛比他记忆中更加漂亮,那股贵气也更为明显,同时,他的恐惧也更甚。
“你还是这么有趣。”
那人在笑,惟公卿却笑不出来,幸亏他不会说话,不然这会儿他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他干干的张着嘴,过了好半天才勉强问了句,‘你是谁?’
“我是闻彻啊。”闻彻痛快回答,声音里的笑意始终不减,“不过现在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毕竟过了这么久,不过没关系,现在记得就可以了。”
那人执起惟公卿的手,在手背上自然的亲了一口,“我是闻彻,你的男人。”
这八个字,给惟公卿带来无尽的压力,这比江沐给他的要可怕的多。
“我很想你。”说这话时,闻彻连目光都柔和许多,依恋的眼神描绘着惟公卿脸上每一个线条,最后温柔的落在他眼中,“真好,又能碰到你了,我很想你,没有一刻不在想你。”
他不知道谁是闻彻,更不知道‘男人’二字从何而来,除了身体默认的恐惧,他对这男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眼中的执念他似曾相识,可被他看着,他只想发疯一样的尖叫。
‘你……一直在我身边?’他更想问,他是否一直在他身体里,可是这个念头都让他觉得害怕。
闻彻爱不释手的摆弄着他的手,“虽然我很想,但大部分时候,我都在睡觉。”
手背的触感让惟公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闻彻像是感觉不到他的僵硬一般。
这一下自然又亲昵,仿佛他们经常做这种事情,彼此都已经熟悉了。
他身上带着股独特的香味儿,像寺庙内的檀香,又比那张扬一些,这气味和男人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在他亲他的时候,惟公卿又感觉到了熟悉感。
他不想要这个熟悉,他一点点都不想要。
“我的力量太弱了,所以只能睡觉,不过现在,我恢复的差不多了,你看,我不是来了么。”闻彻张开手臂,打算让惟公卿好好看看他,等这手放下时,他将惟公卿抱了个满怀,下巴蹭着他的额头,闻彻的心情一直很好,“虽然这身体只是力量所化,但你摸,也是可以碰的到,也一样是热的。”
他拉着惟公卿的手放到他的脖子上,他一边引导着他往下,一边笑着说,“你瞧,还有脉搏,还有心跳,和真正的身体没什么区别。”
当他碰到他带着心跳的地方时,惟公卿惊恐的往回缩着手,可闻彻却是狠狠抱住了他,将他的手钉在了自己面前。
“这样,我就又可以碰你,又可以抱你了。”
闻彻的眼神变了。
在庆丰那晚绝对不是做梦,这种让他生不如死的恐惧,他死都不会忘记。
“我的身体还在灵池冻着,不过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用自己的身体抱你了,这次就先这样吧,我实在是等不及了,有些遗憾,可是我想要你。”
“不要——”莫大的惊恐下,惟公卿直接叫了出来,这一嗓子尖锐无比,连他自己都觉得耳膜发疼。
闻彻却是笑着捂住了他的嘴,“别叫,你嗓子坏掉了,好容易恢复一些。”
闻彻的衣服相当繁琐,不亚于江沐当初送他那件。
一层又一层,没完没了的,惟公卿好像听说过,在大洹这服饰是有讲究的,寻常百姓是穿不得超过三层的衣服。
闻彻这衣服就象征权贵,可这款式又不同于大洹,是惟公卿从未见过的。
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手脚并用的往床下爬去,闻彻也不阻拦他,微笑着看着他然后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
小侯爷到门口,闻彻追上去。
……
闻彻在吻他。
他记得这感觉。
那天在梦里,闻彻就是这么吻他的。
闻彻的可怕,江沐不及其十分之一。
他是谈笑间可以毁灭整个世界的魔鬼。
二人就像亲密的爱侣,脖颈交缠,正说着臊人的情话……
可事实上,闻彻的话却比冰还冷。
105 恐怖尝试
开什么玩笑?!
他是男人。
就算落一百次也只能代表他受伤了。
可身后这人根本没办法讲理,闻彻是个疯子,还是能将他的疯变成现实的人。
他对闻彻的恐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他一直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害怕到这种地步,现在惟公卿突然懂了。
他的身体不受他的控制,别说逃跑,连躲闪都不敢。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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