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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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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卿哥儿娶夫记 作者:莫子乔

    第4节

    “我家老头子虽没法子,可世上能人何其多。

    你家族人这些年也有在外头走动的,看看能不能打听着些,许是能寻摸着什么祛疤的灵药呢?”

    宫阿爹勉强笑了笑,又好生谢过一回,便要告辞,王老夫郎看他们锄头簸箕都带着,也知道是从田里顺路拐来的,也并不虚留,只是往小栓子挎着的空篮子里头放了六个鸡蛋:

    “都是鸡哥儿下的,我也是借花献佛啦!”

    那边厢,鸡哥儿早主动乖乖跟在宫十二脚边,小栓子挎着鸡蛋走得小心翼翼,宫十二也不和宫阿爹抢着扛锄头,只是除了锄头却什么也不让宫阿爹拿,小小八岁哥儿的身板上就挂满了簸箕筐子之类的小物件,看着也够热闹的。

    但也意外的和谐,就是宫阿爹似乎沉默了点。

    ☆、心病

    回到家中时,已经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几。

    宫阿爹一整天也就吃了一个半的灰面团子,还剩了半个没舍得吃;

    宫十二和小栓子更是连午饭都没吃,半路上还多多少少有点子人声畜生叫的盖住了时还不显,到了家里头,两人的肚子那是咕噜噜地争着响。

    宫阿爹纵然原先还有点儿心思,这时候也都给冲没了。

    也顾不上细看那野鸡兔子的,忙忙往灶上去,先取了宫十二早上没吃得下的那个饼子,掰了开让他们小哥俩先垫垫肚子。

    宫十二没客气,他这大半天也是累坏了,当下三两口就吃完了。

    小栓子却吞着口水不肯吃:“这是给哥哥补身子的……”

    宫十二这回可不领情,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我说小子你够了啊!好歹哥哥我也大了你三岁呢,倒要你事事让着?

    原先是以为我病没好,我也体谅你忧心,可王大夫都说我好了,你还这么小心翼翼的,还是不是个汉子了?”

    ← ←说起“汉子”二字,宫十二就心塞,他可不乐意真给个小家伙当非汉子生物给谦让着啊!

    小栓子低着头,踮起脚尖在地上蹭了好几下。

    王大夫给宫十二诊脉的时候,因为惦记着要知道情况,他也没急着去王家后院找鸡哥儿,就守在一边等着的,怎么可能听不到?

    只不过,只不过……

    从村尾回宫家的时候,正好会经过一条河沟。

    那河沟是从村东白水河上引过来的,只有窄窄不过半丈高、浅浅不过半丈深的小河沟,但因是引着活水过来的关系,河里头大鱼小虾的有不少。

    村子里头的半大小子常爱去哪儿逮鱼儿,狗蛋他哥前些时候还逮到一条据说都快有十斤重的大鱼!

    虽然自家不舍得吃,狗蛋阿父将之换了银钱之后,却也割了好大一块肉回家,狗蛋吃得满嘴流油,还特特藏了两块肉、和一条巴掌大的小鱼分给他。

    然后小栓子就在哥哥面前念叨着有兄长的好处,结果才隔天,他哥哥就寻了个空儿也想去捉鱼——

    虽没好意思像那群半大汉子似的光着膀子下河逮,只拿了筐子等物去围,到底弄湿了衣裳。

    回来后小栓子还噘着嘴觉得鱼儿太少太小、在狗蛋跟前没面子,结果还不到晚上,他哥就病倒了!

    小栓子顿觉愧疚,还守着哥哥床前装乖,哥哥一开始还很温和同他说话,可又过了不几天,就浑身热烫烫地只顾着睡觉,饭也不知道吃,要阿爹弄了粥羹一勺勺喂……

    那些天,小栓子又是装着大汉子帮阿爹做活计,又是卖乖哄阿爹宽心,可心里头那股子自责悔恨……

    也亏得宫十二来了,不然这孩子就要留下一辈子的心病。

    可纵然宫十二来了,小栓子也确实傻乎乎的全当是自家哥哥好了,这想起前情,总是愧疚。

    但哥哥早说了不怪他,还威胁说他要是再总提着那事儿怪自己,就是不把他当亲哥哥,他反而要生气不理他了。

    小栓子害怕哥哥不理自己,也不敢再提着这事儿和哥哥道歉,只能尽可能,把自己认为好的,都留给哥哥。

    却不料这么做得多了,哥哥倒又生气了!

    小栓子有点想不明白。

    到底才四五岁的小娃娃,虽然有时候说话行事挺小大人的,心里却还想不到那许多。

    宫十二也想起原身最后那段儿记忆,约莫猜着小家伙的心思,便点他一句:

    “你就一个哥哥,你哥哥也就你一个兄弟。纵然偶尔有谁不小心错待了谁,说开也就是了,还能放心里头一辈子?

    好东西谦让哥哥也行,但一味狠亏着自己,做哥哥的莫非就能享受得心安理得?

    能心安理得的也不值得让你亏着自己了。”

    拍拍小栓子的脑瓜子:

    “兄弟相处,这有十分的时候分一分还能算是本分,有十分的时候分五分算是情分,可也都要讲究个礼尚往来,没得一个一味儿付出、另一个一味儿享受的理儿。

    至于那种享受了十之七八尚且心安理得,甚至还怨你没将十二分都给他送上的……

    呵呵!享受的那个是渣贱,奉上的那个是自甘下贱!总归都是贱人呢~”

    叹气:

    “哥哥不乐意你做贱人,你也别将哥哥给宠成个贱人行不?”

    小栓子仿佛听不明白,又仿佛听明白了,乖乖点头应了,眼神依然有点愣,手上的那半块饼却没再想着往宫十二手里塞。

    宫十二看着小栓子吃饼子,虽然那种小口小口极珍惜的样子还是看得人心酸,他看着看着却是满意地笑了。

    倒是灶上,同样听到宫十二这一番话的宫阿爹,茫然怔愣了半晌,有心想说大哥儿莫要太计较,又觉得他说贱人那几句虽缺了点口德,教小栓子的却都是正经道理,再想想自己的处境……

    一番话都咽了回去,反而在心里头栽下大哥儿比自己明白能拿事的种子。

    大概是院子里头那几块肉给了宫阿爹些许底气,又怜惜俩孩子跟着在地里忙碌了许久不容易,宫阿爹这顿哺食挺舍得下料,灰面疙瘩汤满满煮了一大盆不说,还撇了足有一截儿小指头那么大的一块猪油,又磕了三个鸡蛋,撒上刚摘下来的嫩葱,炒了一盘子油汪汪香喷喷的葱花蛋!

    饭食端上桌,小栓子虽还是谦让着阿爹哥哥,却不像原先那样恨不得将自己放低到泥里去,也夹着咸菜吃,也夹了鸡蛋品。

    吃鸡蛋的时候,尤其幸福得两只眼睛都眯起来了,可惜就是太瘦,不然就是活脱脱一尊傻乐呵的大阿福。

    宫十二也没客气,吃了两大碗面疙瘩,几乎半盘子鸡蛋,外加好几筷子咸菜。

    却不全是因为他吃饭霸道不让人,实在是想要养出一尊大阿福,自己先得吃饱喝足养够力气呢!

    宫十二一心琢磨着,等一下要去哪儿下套子更好逮着野兔野鸡,完全没留意到自己过分豪迈的吃相,又将宫阿爹吓了一回。

    好在小栓子给力,他看不懂哥哥这种吃相对于小哥儿来说合不合宜,却只欢喜哥哥胃口好、肯定能养得身子好,还挺乖巧给宫十二多夹一筷子鸡蛋:

    “哥哥多吃点啊!多吃还能长壮实哩!”

    宫阿爹也就转过那道弯儿来,也觉得大哥儿养好身子,比什么哥儿规矩都更为要紧。

    于是宫十二吃过饭就要出门时,宫阿爹也没很拦着,只嘱咐了些小栓子随行照顾哥哥、两个都不许下水、也不许往山里去的话,再将剩下那野鸡递过去:

    “顺路也去看看你们阿爷阿公,这些日子他们也担忧着呢!”

    对宫十二又带着绳索之类的小东西,却睁只眼闭只眼没多问,只叮嘱一句:

    “日头落尽前定要回家来!”

    便自顾自洗碗刷锅收拾灶下去了。

    ——还要早点忙完好安置那窝兔子呢!宫阿爹也可忙的。

    ☆、阿爷阿公

    若单说中间隔着的屋舍,宫家和宫家阿爷阿公家,相隔都不算远。

    只不过这时候地大人稀的,虽是农家建不起高楼大厦,却能圈起好大院子,又各家之间也并不是纵横规划得如何齐整,一弯二绕的,也要花上点儿时间。

    宫家阿爷阿公家住的是个砖瓦院子,目测比独眼老三家还要大差不多一倍,不过这是以连着大伯小叔家一并算进去的大院墙算的。

    真到了里头,因为阿爷和大伯小叔两家也都分了家的缘故,虽然还是一个大院墙里头围着,其实已经分开成三家:

    阿爷家在中间,占了原来的正房大三间;大伯小叔分在左右,各占东西厢两大间。

    三家之间用矮矮的、宫十二如今这身高都只需略抬头、就能见着对面的泥墙隔了开来,却还留着小门可供出入。

    但那小门都没有上锁。

    宫十二再结合原身连这宅子如何如何都不甚清晰的记忆,一下子就对自家这一房的奇怪处境又明了了几分。

    不过这都是小事,十根手指从来有长短,婆媳矛盾也是自古便有之,总不可能因为换做哥儿汉子的性别区分就杜绝的。

    无论如何,分家的时候宫阿爹或许吃了点儿小亏,但在宫阿父身死在外的消息传回之后,大伯小叔便留心将那点亏补上了,

    而阿爷阿公他们,好歹原身病着时,虽没往宫阿爹手上送多少东西,王大夫那里留着的银钱,也是他们还惦记着自家骨肉的情分。

    对宫十二来说,如此就足够了。

    哪怕对原身,都算不得委屈。

    故宫十二在那俩小门上扫过一眼,并未多言,脚步也不往里头迈,只仰头冲着出来开门的阿爷笑:

    “刚巧得了只野鸡,阿爹让我们送来给阿爷阿公补补身子。”

    宫阿爷上下打量他几眼,也不推辞就接过野鸡,却打开了院门,自己慢悠悠往回走:

    “你阿公昨儿去看你的时候你还晕着,他还想着晚点儿再过去一回,你们倒先来了。”

    这么一说,他虽然半句话也没让孙子们进屋的意思,宫十二也不好掉头就走。

    再则,这老爷子是自宫十二早上出门以来,唯一一个没特别关注他额头绷带的——

    呃,或者更准确地说,这位虽然也关心他额头的绷带,但就是纯碎关注伤情的那种,并不因额头额心而特别。

    宫十二少不得对这老爷子有了几分好感,纵然他打未照面时就让人觉得古古怪怪的,宫十二也不嫌弃。

    他这人吧,一不嫌弃,那行止上就不怎么客气。

    进了院子,帮老爷子把野鸡放进腾出来的鸡笼子里啦;进了屋,一抬手就随手取了桌子上摆着的盐水花生吃啦……

    不要更理所当然哟!

    小栓子看得都有些脸热,悄悄扯了扯哥哥的衣角,可惜宫十二正忙着品尝这意外美味的盐水花生,根本没注意。

    宫阿爷倒是点了点头:“不错,这一看就知道是好了,身子骨也没大伤着。”

    宫十二吞下口中的花生:“是根本没伤着,之前才给王大夫诊过脉的。”匆匆说完,又忙忙去拿花生吃。

    没多一会子,那一盘子花生就下去一大半。

    小栓子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哥哥:“这样不好吧……”

    这娃子家教好,虽然自家清贫,却从来不随便蹭人便宜。

    宫十二却满不在乎:“有什么不好?阿爷家不就是自己家?花生都摆出来了还要不敢吃?”

    一边说,一边还往小栓子嘴里塞了一把花生,

    “你尝尝,可不是哥哥我嘴馋,实在是这味儿,可绝!”

    小栓子原本还真是觉得阿爷家不算自己家——

    这不是早分了家嘛?

    可想想在王大夫家听到的话,再看看阿爷眼底的笑,小家伙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阿爷家就是不算自己家,也不算是别人家呢!

    于是放松了的小家伙,再加上一个早就放开了的宫十二,一鼓作气,就将一整盘花生干掉了!

    共计耗时不会超过五分钟,阿爷家早上的粥汤,甚至来不及从蟹目状到彻底滚开。

    宫阿公进来的时候,宫十二正好将最后五个花生分了分,自己吃两个,给小栓子塞了仨。

    分的时候数得还忒仔细了!

    老人家一看眼底就闪过一抹笑,却还要故意板着脸质问:

    “怎么那么不懂事?才那么点儿东西,就尽让了弟弟又如何?”

    宫十二早看清老人家的神色,也不怵他,大大方方跳下炕笑:

    “阿公好!阿公这是越来越年轻了!”

    ←宫十二不擅长哄女人,更不擅长哄男人。但只要将阿公带入奶奶姨妈们的角色,哄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宫阿公果然差点绷不住脸,眼底又是一抹笑。

    宫十二越发厚脸皮:“盐水花生是阿公的手艺吧?味道可绝,真让人吃了还想吃。”

    宫阿公还是不说话,倒是小栓子忍不住,巴拉巴拉将宫十二之前那奉献过头、索取过分都是贱人的论调给说了一遍,搬话还搬得不是太准确,好在大致意思没差太远,宫阿公总算没再绷着脸:

    “你有这见识,纵是日后额心痣真好不了,日子也必不会过差了。”

    宫十二:

    次奥!那红痣果然有问题!

    这种简直堪比守宫砂,不,不只,守宫砂伤了还能补点——该说是那啥膜——的感觉……

    宫十二真心不愿意追究。

    反正不管是啥,他肯定用不着。

    便顺着小栓子的话风一转,和宫阿公讨要起花生来。

    为此,还认下“自己还需要补补”的瞎话。

    宫阿公也没介意,还真给他们装了小半篮子盐水花生带走:

    “今儿做好的都在这里了,再想吃,等下旬再来。”

    宫阿爷就喜欢配着这盐水花生喝点儿小酒,没了再好的酒喝着都不香;但正是因此,宫阿公为了控制宫阿爷喝酒的量,每旬只肯给做一回。

    宫阿爷也知道老伴心意,又反正宫阿公这盐水花生做得实在绝,刚煮好时有刚煮好的好吃,搁一搁又是另一种美味,虽多了几分嚼劲费牙齿,却更好下酒呢。

    便也不敢狠缠着。

    不想忽然一朝遇着俩小土匪,一口气扫荡光了神马的……

    宫十二临出屋前回头又看了一眼,总觉得宫阿爷的脸色仿佛有点儿哀怨。

    只他也顾不得,因为他忽然发现了更郁闷的事情。

    ☆、文盲宫+节俭栓

    宫氏家族据说祖上曾经不凡,至今小王村中还有老人传说百年之前,宫家初来此地定居时的盛况——

    什么高头大马拉的车能从村头连到村尾啦,什么穿盔带甲威风凛凛的汉子能从山顶站到山脚啦……

    宫十二虽然才来,却也在采野菜的时候就被小栓子科普过。

    不过那时候小栓子是和狗蛋说的,而之前一个话题是狗蛋在炫耀他的小背筐,还特别强调是他家大兄亲手做的!

    基于那背筐精致度比小栓子的略有不足,而小栓子的背筐却要堂族长辈支援的这一点……

    宫十二更倾向于小栓子口中的天花乱坠,是基于小孩子攀比斗气的小心理。

    毕竟宫氏家族如今最了不起的,也就是一个老举人、几个小秀才罢了。

    不说他们那个家,就是宫家嫡支祖宅,也不过一座灰扑扑的砖瓦院子,虽说大了点儿,可这村子里头最不缺的就是种不了庄稼的宅基地。

    不拘哪家宫氏族人,出过举人秀才也好,嫡长宗子也罢,最多是略富有些的村户人家,穷逼得连春联都没见过一副的。

    顶多就是门口两边挂着的那两块桃符,上头的门神更加精致威猛些罢了。

    宫阿爷家也是如此。

    而宫十二又是一进门就给盐水花生勾住心神的。

    所以他直到出门那一回望的时候,才发现,宫阿爷这座很农家的院子里头,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不那么农家的地方。

    正堂之上,挂了一副字,横撇竖捺,铁画银钩,颇具气势。

    ……可忒么滴,宫十二完全没看懂那上头写的啥!

    宫十二瞬间连脚步都沉重了。

    系统君就吭哧吭哧笑:

    “早给你仨本书,谁让你不好好读的?”

    宫十二轻轻带上院门,不语。

    忒么滴知道本地土著的语言文字与以前学过的全然不同是一回事,但真连一副总共才四个字的书法都没看明白……

    最要紧的是,那字虽看不懂写的啥,却明显不是草书行书之类逗你玩的潦草体,那叫一个端端正正滴!

    如此都没看明白,文盲俩字砰地砸头顶!

    耐着性子坐了小二十年学堂呀,英文法语德文汉语言的,虽不敢说精通,也能很装逼读一读该国原著(意境领悟到否不好说,好歹字能认全的),

    甚至国的大学玩肄业,还要回国再读三年哩!

    结果二十年煎熬转头空,那滋味简直不要更酸爽哟!

    宫十二被打击得,差点儿都没了再去设套子的力气了。

    ——若不是还惦记着要赚jj点、好换任意门回家的话。

    日头越发偏西,村道上慢慢出现了扛着锄头、背着筐子回来的人们,宫十二的背脊依然挺得很直,面色仿佛还是平和的,嘴边更似还有一抹笑,可小栓子就是莫名一激灵。

    也不敢打听下旬是不是要从家里带点儿生花生去阿爷家了,也不敢过多去问那下套子的法子规律啥的,乖巧巧跟在后头,宫十二让他做啥就手快脚快干好,宫十二不叫他,他连话都不说,只偶尔担忧瞥一眼,还不敢多看,一瞥就移开眼睛去。

    本来就是个小萝卜头,这一下更是成了一颗小白菜,还是蔫儿吧唧瘦兮兮的。

    宫十二早留意到小栓子的脸色,也并不迁怒他,不过有心磨磨他,又赶着要在太阳落山前弄完好回去,才故意不和他多说。

    待在另一处兔儿道上安的套子弄好,看天色却还有些时候,宫十二就摸摸小栓子的头:

    “走!哥哥带你套野鸡去。”

    小栓子仰着脸仔细打量一下哥哥的脸色,好一会儿才笑咧开嘴:

    “嗯嗯嗯,套野鸡去!”

    一边走,一边还念叨:

    “套了鸡公就留着下蛋,套了鸡爷也先不急着处置,要和鸡哥儿配些种蛋出来,这样入秋时就该有好大一窝鸡啦啦啦()”

    说到后头,甚至小声儿哼起歌来。

    虽不过是不成曲的调子,王三太爷哼着时还很是带出几分苍凉之意,可小小的娃娃蹦蹦跳跳着学来,却很有几分童趣。

    宫十二眼底就缓缓溢出一抹笑。

    因喜他并不在诸如“啊呀,之前那只鸡爷也不知道先和鸡哥儿配了种再送出去”之类的小事上纠结;又想着今天才是开启jj任务系统的第一天,也能收获一百六十点(这还是一天未过完的),便不十分着急这套野鸡的十点,由得小栓子絮叨。

    倒是小栓子自己,眼看着草丛里头忽然飞起一只野鸡,虽飞得不算高,可也有一个半宫十二那么高,又飞飞落落甚是迅速,豆丁栓和速度3的渣速宫显然都追不上……

    小栓子懊恼一声跺了跺脚:

    “对不起,哥哥。”

    宫十二无所谓:“也不差这一只。”

    小栓子却到底安静了下来。

    错过了这一只,又寻摸了许久,一直没再发现野鸡的踪迹,甚至连鸡蛋或者其他什么蛋也没能再见着一颗。

    小栓子拽着方才那只飞跑时落下来的一根羽毛,越发闷闷。

    宫十二倒不以为意。

    这块山坡虽然不小,可村子里头几乎家家户户都往这儿挖野菜,又有一帮算不上劳力的淘小子淘澄,野鸡到底也不比野兔,之前能有那收获,已经是托了被狗蛋连窝端的不知名鸡公之福。

    ……只不知道飞走的那只会不会就是那一只?

    宫十二漫不经心想着,带着小栓子一路又往前走了许久。

    小栓子虽眼馋野鸡,也记着大人教导:

    “哥哥,可不敢再往前走了,据说山上有好凶好凶的大东西,连人都吃得呢!”

    宫十二抬头,才发现确实走得有点远,再翻一个斜坡都到山脚了。

    他之前也注意到挖野菜的大人都不往那斜坡去,也没想着拖着这么体质统共不过十的破身子去玩大冒险,只不过一直单顾着低头寻找猎物的踪迹,没留意罢了。

    此时小栓子担心,他又正好在斜坡略凹处发现了点儿情况,便竖着手指头在唇边比了比,先蹑手蹑脚将路上打好的绳结轻轻安好,又往另一边去。

    果然,在宫十二故意没放轻脚步、从另一边围过去的时候,那处就扑出来一只野鸡。

    半飞半跳的,躲开了大约到小栓子胸口高的一个绳结,却没留神几乎落到地面上的一个,一只脚立刻就被套了进去,它又急着逃脱,结果越往上、往前飞,那结就打得越紧。

    野鸡急得只能“咯咯咯”地叫,小栓子一听就乐了:

    “这家伙看着不大,居然是只鸡爷哩!”

    宫十二叹了口气:“是啊,好歹等配完种,该能自家宰来吃了吧?”

    逮了都有十来块肉,却一块都没落到嘴里头的怨念果然不小。

    再怎么说也是大家子,到底是天朝吃货呢!

    小栓子被那怨气冲得都不敢再笑,可又觉得这么一只鸡爷自家吃可惜,就糯糯道:

    “要不,要不等秋后鸡仔大了,我们就留一只吃……”

    宫十二= =:这么说的话……原来你准备一只都不留吗?

    太懂得勤俭持家的娃娃也是一种心塞。

    ☆、最萌不过身高差

    提着鸡往回走,宫十二的背脊越发挺拔,身影却仿佛越发黯淡。

    小栓子不是很能理解以往比他还爱惜东西的哥哥怎么一下子馋成这样儿,但想想自己:

    即使早就吃了好大两个灰面团子,肚子里头都塞得饱饱的,可每次闻到阿爹给哥哥弄的鸡蛋羹、鸡蛋茶之类的,都忍不住口水直流;若看到因哥哥只顾昏睡不知道吞咽、而流到脸上枕头上的那些,更是恨不得扑过去都舔到自己嘴巴里……

    而哥哥,却已经快有十天不曾好好吃饭了。

    ←鸡蛋羹什么的虽然很香,但不及灰面团子顶饱。

    这么一想,哥哥馋肉似乎也挺正常的。

    小栓子就狠狠心:“我这几天多弄些青草野菜给小兔子们吃,到时候给哥哥留一只吃!”

    宫十二叹了口气,所以说其他六只也没我事了吧?

    至于大兔子,两人倒都没提。

    小栓子大抵觉得留着下小兔子也不错,宫十二却念着它扑回兔洞的那点儿心。

    即使明知道不过是生物育幼期的本能而已。

    以前也不是没祸祸过类似情况的兔子。

    不过眼下,宫十二真正体会到何谓离乡背井抛家别业的滋味……

    反正一只兔子也没几两肉,留着且当储备粮也不错。

    宫十二心情略萧瑟,回家的时候差点儿直接将野鸡解开,倒是宫阿爹眼尖动作快给拦了下来:

    “傻孩子,亏你还能又逮着一只鸡,却连这翎羽要先剪一剪都不知道?”

    宫十二摸摸耳朵,也不嫌丢脸:“我今儿才第一次逮鸡嘛,哪儿有您见多识广的?”

    宫阿爹闻言却敛了笑意,半晌才道:“我算什么见多识广,不过是你们阿父在家当年……他还有一回是带着你一道儿去逮的鸡,你可还记得?”

    宫十二翻了翻原身的记忆,那段儿大概发生在比较久以前,原身只记得被阿父抱着时的温暖安心,其他其实记不清了。

    可今儿连睁眼瞎都做了,他也不怕睁着眼说瞎话:“大概记得些,不然怎么能一口气逮着三只?”

    宫阿爹觉得也是,越发有些感慨。

    倒是小栓子,阿父最后一次在家的时候,他才刚过周岁。

    这些年虽羡慕别人家有父兄可依,但老实说,他对阿父并没有丝毫印象。

    故而在得意“我阿父果然好厉害”之余,还能想起来:

    “早知道去年我们就去逮野鸡,夏天的时候鸡爷闹得可热闹,养到现在也有一大窝了。”

    又缠着宫十二:“哥哥还和阿父学了什么?教教我、教教我呗!”

    宫十二= =:原身就是个土著小哥儿,宫阿父离家的时候他又不过三四岁,能学到什么?

    可看宫阿爹对他丈夫的推崇劲儿 ←话说才一天本大爷就能忽视“阿爹”和“‘他’丈夫”这俩词的违和感,适应性果然很强大么……

    适应性强大的宫十二觉得吧,日后难保不会再漏出些原身不具备的技能,为了不露出马脚,还是……

    “阿父教给我的可多,你不也说我们宫家是可厉害、可厉害么?可惜你没能学着。

    不过我之前也没能想起来多少,那时候也还小……

    就是前几天都躺着,大概是太无聊了,就慢慢想起来些。”

    先奠定好基调,是宫阿父教的,而原先未展现的,是还没想起来;以后才展现的,也是现在还没想起来。

    宫十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

    小栓子真的被说服了,还补一句:“肯定是阿父舍不得阿爹辛苦,才帮哥哥想起来的。”

    把宫阿爹彻底补出一脸泪:“可不是,他最是心疼你们的,必是不舍得你们跟着我这没用的吃苦,才要让大哥儿想起那些……”

    根本不是小哥儿该学该会的呀!

    可要不是大哥儿学了、会了,自己纵能保证俩孩子今年饿不着,又可能保证他们吃得好、病得起?

    总不能每次都指望老人帮着垫医药费哩!

    宫阿爹想起大哥儿会病得那么严重,也都是自己囊中羞涩,闹得孩子太过小心,而自己偏还信了孩子那句“并不要紧,吃点姜汤散散就好”的话,结果硬是拖成高烧,王大夫都隐约透出“再烧下去不死也该变成傻子”的意思……

    便越发肯定必是孩子阿父见不得孩子这般苦,越发又抹了一脸泪。

    宫阿爹那模样儿其实挺清秀,算不上绝色,可比起一般村花也强些,差的不过是胸口太平。

    只不过再清秀的人,除非特殊训练过,或者真个天赋异禀自带“梨花带雨”绝技出生,否则那哭泣的脸,都好看不到哪儿去。

    宫十二又不惯怜香惜玉,他家的女人们,托四代人总共也才弄出来宫十一、宫十二、宫十三并宫十五四个男孩儿这种奇葩概率的福,女人们普遍彪悍。

    最娇弱的六姨都能一腿踢爆男人的卵蛋。

    最会哭的三姨每次一哭,都有人要倒霉得只恨不死。

    宫阿爹哭得宫十二脑仁儿都疼起来了,偏系统君还给他刷出来一个奇葩任务:

    “还等什么呢?奉献你虽然瘦不拉几但依然能撑船的胸膛,让柔弱的小夫郎尽情依靠吧亲~”

    宫十二额角青筋跳了跳,忒么滴本大爷汉语言修养虽有限,可也不是真文盲,当谁不知道能撑船的该是宰相肚子呢?

    还有后半句那意境……

    怎么听怎么不适合用在父子之间吧?

    系统君“呵呵呵”:

    “你们本来就不是父子啊亲!

    你就算肯喊爹了,也是爹儿啊亲~

    再说肚子撑船的是宰相,你准备当宰相了咩亲?

    其实我那支线任务要求没那么高,不过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免费开启任务延展度哦亲~”

    宫十二= =:我恨淘宝体!

    可不管怎么说,身为一个大男儿,让关系亲近的雌性在自己面前痛苦也不该。

    再说,还能趁热打铁。

    宫十二不太适应宫阿爹的哭脸,却还是努力表达出:

    阿父也心疼你。

    阿父肯定不想看到你哭。

    阿父也乐意我帮忙扛起家中重担,而不是饿着肚子装贤惠哥儿……

    等等意思,最后还真贡献出自己的胸膛给宫阿爹依靠。

    ←不过必须站在小栓子及时端来的凳子上。

    ←最萌身高差嘛!

    ☆、我啃老我骄傲

    前文,从王老夫郎和宫阿爹说的几句话里头,也早能听得出来,宫阿爹这性子偏软糯,必是村里头出了名的。

    不过宫阿爹再软糯,当夫婿再不归来,当俩孩儿都更弱小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扛起来。

    且虽有些跌跌撞撞,还真的扛过来了。

    原身留给宫十二的记忆里头,但凡清晰些的,都没有宫阿爹真个落泪的记忆。

    虽然眼圈泛红的次数不少。

    不过这么一场大哭也不错,虽宫阿爹很觉得自己失了分寸,宫十二忍着胸前那团不知道是眼泪多些还是鼻涕多点的湿漉漉痕迹也忍得很是辛苦,小栓子就是再给自己又搬一凳子,也够不着去帮阿爹抹泪急很是得够呛……

    可不管怎么说,这么一哭,一家人却更亲近了起来。

    小栓子:哥哥虽然不是汉子,但却是个高大到足够让阿爹依靠的大人了,栓子也必须要努力←错觉,凳子都是你搬给他的呀亲,小小年纪就这么健忘真的没问题?

    宫阿爹:怪不得他阿父就挑了大哥儿教,原来不止以前亲近、又打了底子好学会,大哥儿确实稳重←他是富家少爷的洁癖犯了,受不了您那眼泪鼻涕,唯恐泄露了心情才故意把脸板得死紧啊亲~

    但有时候,误会能创造出最美丽的心情。

    就像隔着雾看花、望着水观月会更美丽一般。

    宫十二在家中的地位迅速提升。

    好处很明显。

    宫十二说水必须煮开了才能喝,宫阿爹虽然觉得煮开了也是放凉了才喝白浪费柴禾,可小栓子主动把小胸膛拍得啪啪响,保证他一定能多多给家里捡柴禾,家里就是天天烧热水喝,也一定能存够过冬的柴火……

    宫阿爹也就应了,虽然宫十二一再强调不许他私下里乱喝凉开水的态度略强硬,他还是笑着应了。

    宫十二一大早地就要出门,宫阿爹问清楚去处,也只叮嘱一声:“只在那坡上转转就好,可不敢往山脚去。”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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