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节
异世之共妻/异世帝后 作者:无欢也笑
第20节
来了就算了,顾望舒竟然还表示要私下跟六爷聊聊,不允许他跟书旗旁听。
这更让福伯觉得好奇了,在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怕是福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赫连明昭会在皇帝面前说顾望舒的孩子是自己的。
自从到这个时代之后,赫连明昭是顾望舒第一个感到敬畏甚至是一丝惧怕的人。
因为这个人是永远的那么沉静,那么深不可测,即使之前在宫里,在皇帝面前发生那样的事,他都一直面不改色的。
他的清冷尊贵,他的优雅沉着,到底在何时才能被打破?
顾望舒恍惚了下就回过神,朝赫连明昭行了礼:“见过六爷。”
赫连明昭摆了摆手:“你身子不方便,无需多礼。还是坐着说话吧。”
“是。”
顾望舒依言坐下。
赫连明昭也坐了下来:“刚刚在皇宫中,你表现很不错。”赫连明昭开口道。
顾望舒垂下头:“六爷谬赞。”
赫连明昭轻笑一声:“不是本王夸大,你那箭法,咱大京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顾望舒隔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个向来清冷尊贵的六爷笑了。
他竟然笑了!!!
顾望舒瞪着赫连明昭看了良久才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
赫连明昭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挑了挑眉道:“怎么?本王哪里不对么?”
顾望舒回过神,原本惨白的脸色立即氤氲上了粉色,连忙摇头:“不,不不,没有……”
赫连明昭也不在意他的无视,斟酌了下道:“你是不是在担心孩子的事?”
说起孩子,那又是无尽的让人愁的事情。
顾望舒本来还想请赫连明昭帮忙,给他和裴行云弄个成亲证明,到时候顺理成章的说这个裴行云的。
却想不到,半途竟然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现在怎么办,顾望舒还真愁,反正之前让赫连明昭帮忙弄成亲证明的事是不能说了。
顾望舒点了点头:“是,草民没想到六爷……”
“用‘我’。”
赫连明昭打断他的话。
“本王与裴将军关系甚密,裴将军在本王面前一向以‘我’自称,作为裴将军认可且想娶的人,你在本王面前,也有这个特权。”
顾望舒瞠大双眸:“你知道大哥想娶我的事?”
赫连明昭颔首:“裴将军曾跟我提过。”
“那你还说孩子是你的……想必六爷也知道,这孩子,其实是大哥的。”
赫连明昭必然不会在顾望舒面前承认自己当时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的错误,他斟酌了下,解释道:“裴将军的孩子,哪有皇室的子孙来的精贵,本王怕说是裴将军的,父皇还不肯罢休,就直接说是本王的了。”
顾望舒想了想,这么说也对。
可是……“那现在怎么办?皇上他都说出让我三嫁的话了。”
赫连明昭又淡淡的微笑开来:“这个你不必担心,事情到这种地步,我们将错就错好了。”
顾望舒疑惑的问:“将错就错?”
赫连明昭解释道:“就是你尽管住在将军府,过你原来的生活,只当是没这回事,别人问起这事,本王就是你已是本王妾,等裴将军回来,本王再将你送回给裴将军……要知道,权贵之间,送姬妾歌妓的事,是常有的。”只是他六皇子赫连明昭一直洁身自爱,从没做过那样的事。
顾望舒消化了下赫连明昭的话,知道这位六皇子将所有的事都考虑进去了,不禁有些佩服赫连明昭的心思缜密,到现如今,他也只能这样遵从赫连明昭的安排了。
不过,他们都没想到,接连不断的意外,竟会使得他们改变自己的计划,到后来,以至于事情发展到后面,越来越远离初衷了……
094 薨殁
“什么!!!”
“六爷说孩子是他的?”
赫连明昭走后,顾望舒向福伯和书旗说了宫里的事,引得福伯和书旗连连惊呼,为他捏了几把汗,等他说完的时候,两人已经彻底暴走了。福伯低吼:“这六爷他安的什么心思,就算是救人,也不是这么救的啊!”
书旗也仰着头怒喝:“这是给将军戴的多绿的帽子啊!”
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现在顾公子的名声肯定是千疮百孔了!”
福伯一巴掌拍到书旗头上:“什么千疮百孔,你小子会不会用成语?不会用就别用。”
书旗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可是我不想用什么臭名昭著,声名狼藉,那些更难听,所以,我只有挑个差不多的。”
“那千疮百孔说身上到处都是窟窿就好了?”福伯瞪着书旗。
顾望舒伸手捂额,不知福伯和书旗的话题怎么就跑到那么诡异的地方去了。
见两人越说越起劲,顾望舒忍不住轻咳一声打断他们。
“福伯,成语的事我们暂且不说,日后你与书旗慢慢探讨就好,我希望你知道,要是有别人说起这事,你们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别生气,别发火,现在在外人眼里,我就是六爷的妾。”
福伯皱起眉,也没了之前跟书旗嘴贫的劲儿了,很是忧愁:“六爷怎么能那么说呢,别人都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裴家世代忠良,皆是名将,为大京血战沙场,就连死都是死在战场上的,如今大少爷为大京守卫边疆,六爷却在后方夺他的妻儿实在让人心寒,大少爷是个血性男儿,他若是知道了这些,肯定会跟六爷决裂!”
他伺候三代裴家人,个个都是痴情种,他们个个都尽忠于国,赤诚为民,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如今六爷的做法,显然是有些过火了,必然踩到了裴行云的底线。
福伯绝对是裴家一等一的忠仆,他所有的想法和顾虑,完全出于裴家利益。
顾望舒怔了下:“这也是无奈之举,六爷是一番好意,大哥若是知道真相,应该是能谅解的。”
福伯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让裴行云怎么谅解?因为自己去打仗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妻儿,而让自己的妻儿冠上别人的姓?这更让裴行云受不了。
不过,裴行云是个聪明的人,如果他真的能听六爷的解释的话,应该也没大问题。
书旗也道:“福伯,你老人家就别瞎想了,顾公子不爱出门,六爷又是个低调的,当时宫里的事发生的时候,也没几个人在场,这事说不定没传开大少爷就回来了呢。”
顾望舒点了点头。
别人说就让他说去吧,反正他是保住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和孩子一起等裴行云回来,他就知足了。
就这样,将军府几乎闭门谢客了。
连六爷也很少到将军府,福伯稍稍放心了些,他总算是确定,六爷真是为了帮忙,不是对裴行云的心上人有觊觎之心。
还算是赫连明昭有良心,知道朋友妻不可戏。
顾望舒就在福伯,书旗和厨房张大娘的精心照顾下安心的养胎,期间福伯还跟他说过,尉迟未然又想悄悄的进将军府,结果被他给逮住扔出去了。
听到这个的时候,顾望舒淡淡一笑:“扔的好。”
在知道明芳怀孕有尉迟未然的孩子之后,他就彻底将尉迟未然当透明人了。
天气越来越热,春日已经渐渐远去,夏天却在悄悄的靠近。
这个季节也比其他季节都热闹的多。
但大京的帝都,就像是顾望舒的心情一样,一直沉重而压抑。
顾望舒是因为裴行云一到边疆,就失去了音讯的缘故——现在,就连六爷也没有裴行云的音讯,而且,边疆也没有任何战事传来,就像是,边疆是一个深潭,而裴行云只是投进去的一块石子,除了泛起一点涟漪之外,什么动静都没了。
顾望舒每每思及被留在宫中融掉的黄金弓箭和远在边疆没有音讯的裴行云,他就有些心烦意乱,可能也和怀孕有关,他也越来越焦躁几乎是夜不能寐,前段时间被养出来的肉,又很快的瘦下去了,看的福伯和书旗心惊胆战,担忧不已,只恨不得替他多吃些东西。
而帝都的低气压,则是因为大京的太子和皇帝。
据说太子的病情又加重了,为此,大京的皇帝跟个暴躁的喷火龙一样,不管在朝堂上还是在宫里,逮到谁就喷谁。
弄的整个皇宫由内而外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犯一点错,就连平日争斗比较激烈的三皇子党和六皇子党都消停了许多。生怕在这时候惹到大京皇帝……要知道,大京皇帝,已经接连砍了五六个太医了,但即使他暴怒到这种地步,也无力回天了,看过太子的太医,都说太子没多少日子了。
这夜,白日还晴朗的天,忽然就潮湿了起来,半夜的时候,窗外的雷鸣闪电惊醒了大京皇帝。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害怕来,他连外袍和鞋袜都来不及穿,跳下床大叫:“来人,快来人。”
守在外面的太监听到他的声音,立即小跑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那太监刚进门的时候,看到银白的闪电闪的大京皇帝那张神情扭曲的脸犹如厉鬼,吓的打个冷战,将头压的低低的,再也不敢抬起半分。
“太子呢?太子在哪?”
“回皇上,太子在偏殿睡着了。”
开始大京皇帝是想守在太子身边,跟太子共眠的,但太子怕自己的病扰的大京皇帝无法休息,就坚决反对,大京皇帝最大的让步是让太子往到偏殿。
“他睡了……睡了……”大京皇帝喃喃自语,正说着,外面又是一道闷雷响起,大京皇帝只觉那闷雷是敲在他心上的,让他又疼又不安。他摇了摇头:“不行,朕要去看看他。朕要看着他。”
说着就朝偏殿跑去。
小太监赶紧取了皇帝的外袍追上去。
这天也怪,大半夜的,狂风大作,又大雨如注,那夜幕生生的像是要压下来一样,吓人的很。
大京皇帝一到偏殿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咳嗽声,他心里一颤,加快脚步,三步两脚就走到了床边,同时还大吼着:“掌灯,给朕掌灯。”
“父皇……”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同时,偏殿的夜明珠和烛台都亮了起来。
瞬间,整个偏殿,亮如白昼。
也正是因为如此亮堂,才能让大京皇帝看清床上青年的模样,那青年的模样随他母妃,面部轮廓极其柔和,长发虽因身体不好有些泛黄,但大京皇帝却极其的喜欢那柔软的触感,如今那青年半倚在床头,惨白的唇和白色的亵衣上,都是刺目的红……是血,那是血!
大京皇帝几乎被吓的魂飞魄散:“奇儿,奇儿!你怎么了!”
大京皇帝颤抖着手,都不敢去碰赫连明奇。
赫连明奇捂着唇,说不出话来,一张口都是大量的血涌了出来,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却拼命的张着眼,想要看清他眼前的这个帝王,这个男人。
“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太医,快!”
大京皇帝心里一揪一揪的疼着,他不知道怎么发泄自己惶恐不安和难过,只能大声的呵斥呆立在一旁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领了命,立即往外跑,跑的途中还因为腿软跌倒在地,但他不敢耽搁,就算跌倒,也立即双手并用的爬起来接着往前走。
大京皇帝克制好久才用颤抖的手将赫连明奇泛着药香和血腥味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顺了顺他的背,放底声音:“奇儿,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
赫连明奇挣扎了下,蓦然张口,吐出大口的血,那血,是暗红色的。
和往常他病发时殷红的血,并不是一个模样。
像是回光返照,赫连明奇的眼神慢慢清明起来。
垂着望着那暗红色的血迹,眼底涌上几分悲哀。
久病成医,赫连明奇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病发只是其一,第二是,他中毒了。
不知是谁?是二皇子?三皇子?或是六皇子?
他这样残破的身体,根本夺那个位置,他拼命的活到现在,只是想多陪陪他的父皇罢了,他们却还不放过他。
赫连明奇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他在大京皇帝怀中抬起头,娟秀的如同少女般的脸上带着不舍和哀戚:“父皇,奇儿怕是不能陪你了。”
就连说话都利索了不少,冥冥之中,赫连明奇察觉的到,这是回光返照。
“奇儿,你说什么傻话,你要陪着父皇,陪我,你答应我的,至少要再陪我三十年,你怎么可以反悔?”
“父皇,奇儿的身子你也知道,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若奇儿真的去了,还希望父皇能好好的,也不要迁怒别人,不要为奇儿的死,伤害任何一个人。”
等血液凝固,别人也看不出那有毒,清理掉就算了,他父皇已经失去了他,他不想他的父皇为他再失去另一个儿子。
“不,奇儿,你死了,要父皇怎么活?”
赫连明奇闭了闭眼,口中残余着毒血,让他连最后吻一吻自己的父皇都做不到。
“苍鹏。”
赫连明奇温柔的叫着大京皇帝的名字。努力的让自己微笑开来,手指轻轻的抓着大京皇帝胸前的衣襟缓缓道:“你可以的,在奇儿降生之前,你也活的好好的,现在奇儿走了,你还要好好的才行。”
“不……”大京皇帝完全失去了理智与冷静,他只顾摇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不能失去赫连明奇,不能失去他的奇儿。
“苍鹏,奇儿先走一步,到另一个世界等你,待你到时,奇儿会疼爱你如同你现世对奇儿一样,你答应奇儿,一定要好好的,否则……否则,奇儿死不瞑目。”
大京皇帝目眦欲裂,瞪着怀里身子骨柔弱的不像话的大京太子,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让他答应那么残忍的事情。
人人都说帝王薄情,那只是因为没有遇到真情,一旦有了真情,薄情之人,将会是最最痴情之人。
见大京皇帝迟迟不答应,大京太子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他又咳了声,唇连的血又溢出来,他立马用衣袖掩住唇,那些毒血,不能沾到他父皇的身上!
大京皇帝怕他更加激动,只得红着眼眶道:“朕答应你,我答应人,赫连苍鹏答应你,即使……即使你真的去了,朕也会好好的。”
赫连明奇眼中慢慢荡漾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在苍鹏怀里,即使死去,我也是幸福的。”
说完之后,他便阖上了眼睛。
毫无预兆的,断了所有生息。
大京皇帝呆了许久,才颤抖着手探了他的鼻息,在确定他深爱的人已经在他怀里停止了呼吸之后,他发狂的抱紧赫连明奇,像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骨血里,喉中更是发出野兽一样的悲鸣……
太子病逝,大京的朝堂,将会风起云涌,各个皇子都盯着太子的位子跃跃欲试,就是不知到底哪个皇子能如愿以偿?
095 新礼物
太子病逝,大京皇帝悲痛万分,以帝丧的待遇厚葬太子。
举国节哀,全民缟素,禁制宴乐婚嫁六十日。
除此之外,大京皇帝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一直走不出太子逝世的阴影,接连几日没有上早朝。
这让那些上奏皇帝要皇帝新立太子的奏折堆了一大堆。
太后也为太子去世的事伤心不已,但如今大京皇帝渲染在悲痛中不理朝事却是不行。
最终由太后出马去劝皇帝。
可惜大京皇帝一点劝都听不进去,硬是将太后赶了出去。
如今大京的朝堂,便由左右丞相主持,正好,这左右丞相,一个支持三皇子赫连明危希,一个支持六皇子赫连明昭。
太子的逝世也阻碍不了他们对权势的欲望。
大京皇帝整整颓废了十多日,才稍稍好了些。
他依旧没上朝,但已愿意接见朝中大臣和他的那些儿子们,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直到如今,大京皇帝仍不知太子是被毒杀,还以为太子是病逝的。
赫连明昭得到皇帝愿意见人的消息之后,就立即求见了。
当他看到原本还保养的不错看不出年龄的大京皇帝一下子苍老颓废许多后,心里亦是觉得有些复杂,没想到他那个薄情寡义的父皇,对太子倒是真心实意,对他父皇毫无用处的太子,竟被他父皇宠了那么多年,在死后,更是直接毁了他父皇……
赫连明昭拜见完大京皇帝,从皇宫中出来之后抬头望了望天空中耀眼的太阳,非常的温暖炙热。
不知为何,他突然的就想去将军府走走。
想着,他就改变方向,朝着将军府走去。
顾望舒最近还在忧虑裴行云的事,不过福伯已经派人去边疆查看了,相信不过几日就能有结果,倒是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点。
有时候,其实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另外,他最近收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是白元君写的。
白元君说他已经在玄冥宫找到了段玖,段玖不日就会进京到他这里拿东西,让他留意一下。
拿到信之后,顾望舒想了又想,最终决定给白元君回一封信。
他说他自己一切都好,让白元君和他哥哥不要挂念,另外,恳请白元君帮他查一查裴行云的行踪。
顾望岩曾去刺杀皇帝,白元君能将顾望岩从皇宫中救出来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大京帝都。
顾望舒相信白元君和顾望岩都是深不可测的人物,他失去裴行云消息都快一个月了,这让妗子如何不着急?
他写好回信就立即绑到飞鹰的爪子上让飞鹰送回给白元君……飞鹰是只白元君让人带到将军府送给他的礼物,一只信鸽。
他刚好做这些,书旗就领着赫连明昭进来了:“顾公子,六爷来了。”
书旗说完,自动下去准备糕点和茶水。
赫连明昭身上那股子高不可攀的清冷尊贵,不止是让顾望舒觉得心里畏惧,书旗亦有同感。
“六爷?真是稀客,请坐。”顾望舒连忙起身招待。
“不用忙,本王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
看他?他有什么好看的?
顾望舒怔了下,便问向赫连明昭:“六爷可知大哥的消息?”
说起这事,也是让赫连明昭心烦的一件事。
赫连明昭摇了摇头:“最近太子病逝,父皇一直没有早朝,本王代父皇处理些事,一直分身乏术,至今没见到派出去的探子。”
顾望舒闻此,眼神中有掩不住的失望。
但很快,他又将那股子失望压了下去,对着赫连明昭温和道:“太子的事,实在是令人惋惜,六爷请节哀。”
赫连明昭颔首:“本王会的……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可好?”
“甚好,多谢六爷顾念。”
顾望舒说完之后,两人之间便陷入到一片沉默之中。
赫连明昭不论在哪里,在何时何地,都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深不可测的模样,从不会有不自在的模样,也不会觉得尴尬。
但顾望舒坐在他对面,干巴巴的却不知道自己和这位高贵的皇子有什么共同话题。
如果是裴行云在就好了,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天马行空的说很多。
这次裴行云的离开,也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他的确是对裴行云动了情,为裴行云而沉沦,所以,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裴行云对他是真的喜爱还是只是为了负责任,他都不会放手了。
顾望舒开始走神。
他双眼盯着赫连明昭的下巴,心里却一直在想着裴行云。
赫连明昭见他眼神飘忽,脸上表情变来变去觉得很是有趣,便一口茶接一口的喝,只是定定的盯着顾望舒看。
看美人发呆,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只是,看着看着,他突然想知道顾望舒到底在想什么了。
再然后,他又不想让顾望舒忽视他的存在。
说实话,六皇子赫连明昭,真的是个存在感很强的人,这天底下,能忽视他的人,很少,很少。
为了让顾望舒结束发呆,赫连明昭微微阖了阖宛若深潭一般的眼眸,再张开,缓缓的开口,沉声道:“其实……”
“嗯?什么?”他刚开口,就打断了顾望舒的思路。
顾望舒猛的回过神,以为自己漏听了什么,有些懊恼自己的走神,立即打起十万分精神看向赫连明昭:“抱歉,可能是怀孕了休息不好的缘故,最近老是容易走神,刚刚六爷说了什么?”
说完这句话后,他在心底偷偷的给自己腹中的孩子道歉。
对不起了,小家伙,只能让你背黑锅了。
赫连明昭见顾望舒紧张的粉嫩的鼻尖都冒了汗,脸颊也泛着浅浅的红晕,便觉得心情极其舒畅……他真是疯了,有那么多事等他去做,他却不做,而是跑到这里陪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哥儿发呆?
心里自嘲一番,赫连明昭面上却是不显,只是不自觉的将眼神放柔和了些。
“没什么,本王是想问,小顾你的箭法是跟谁学的,竟然比起裴将军来都不遑多让。”
赫连明昭的小顾叫的自然而然,仿佛自两人认识时起他就这么叫一样。
这声小顾也让顾望舒想起上次在皇宫中时赫连明昭对他的帮助,他心里对赫连明昭更加的恭敬了:“其实并没有什么人教,只是幼时喜欢玩飞镖,玩的多了,眼力就好了,眼力好,练起箭来,自然就容易了。”
赫连明昭眼神一动:“原来如此。”
将军府内,福伯跟书旗对待赫连明昭的态度截然相反,福伯一直觉得赫连明昭侵犯了裴行云的权利,怀疑赫连明昭对顾望舒抱有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非常不喜欢顾望舒和赫连明昭独处。
一从书旗那里知道了赫连明昭来了,福伯就立即急吼吼赶来了。
正好碰上赫连明昭对顾望舒说:“你且放宽心,本王派去裴将军那里的探子已经去不短日子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就会知道裴将军的情况了。”其实,他跟顾望舒一样迫切的想知道边疆的情况,裴行云可是他的得力助手。
福伯见到这一幕,心里宽慰不已,有点羞愧自己错待赫连明昭。所以在赫连明昭离开的时候,他就跟顾望舒一起热情的挽留赫连明昭留下吃晚饭。
于是……当晚赫连明昭真的留下来了。
将军府在吃了一个寂静冷清的晚饭之后,福伯和书旗共同决定,以后再也不轻易留六皇子在府上吃饭了。
两日后,善王府送来了一件礼物,说是给顾望舒的。
顾望舒拿到礼物打开一看,赫然是银白的闪着寒光的飞镖,一见到精致小巧的飞镖,他的手就有些发痒,忍不住拿到手中细细观察了起来。
福伯在一旁黑着脸,心中暗想,他还是放心的太早了……看看,他家大少爷送给小舒的黄金弓箭刚被毁没几天,这六爷就投其所好的送飞镖!这情商,比起他家大少爷,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档次,哎,不知道等他家大少爷回来的时候,这媳妇还守不守的住……
不过,心中虽然那样担忧,但福伯见顾望舒喜爱飞镖那模样,也舍不得说让顾望舒将六皇子赫连明昭的礼物退回去。
现在,福伯只期望,裴行云能给力点,赶快解决边疆的事情赶回来……最好是,明日一睁开眼就能惊喜的看到裴行云。
但这注定是无法实现的梦。
也许,裴行云再也回不了帝都了……
也许,等裴行云回来的时候,就是另一种身份,另一种类似于侵犯者的姿态……
谁也说不准。
096 传染病和离开
大京皇帝终于从颓废中走了出来,打算处理事务。
然而,当他走进御书房,看到那摞有一人高的,全部都是要他另立太子的奏折的时候,他气的一把将所有的奏折推倒到地上。
他表情阴郁,恨恨的捏起几个残留没有被他推下去的奏折,拿到手里,看也不看的撕掉了。
“这些可恶的家伙,想让朕立太子?朕绝不立,朕绝不会立别人当太子!奇儿是太子,太子之位是奇儿的,只能是奇儿的,即使奇儿死了,所有人也别想得到那个位置!!!”
狠狠的在御书房发了一顿脾气,大京皇帝被气的咳嗽不已,眼前阵阵发晕,若不是及时伸手扶住座椅,怕是马上就倒下去了。
他坐在座椅上缓了会儿,等脑海的眩晕过去之后,他又发起呆来,他仿佛看到赫连明奇还活着,出现在他面前,要带他离开……
他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微笑来,痴痴的站起来,往前走去,却撞到了桌案。
他清醒过来,摇了摇头,不行,他无法静下心来,他的脑海里,除了赫连明奇,还是赫连明奇。
想到赫连明奇,他连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他想回他的寝宫,那里,有他和赫连明奇的回忆。
大京皇帝雷厉风行,敢想就敢做。
他立即抬脚回到自己的寝宫。
他的寝宫因为没了赫连明奇,非常的冷清,不过偏殿也满满当当的摆着赫连明奇以前用过的东西。
包括赫连明奇去世那晚穿的染着血迹的血衣。
大京皇帝跑进偏殿,拿起沾着赫连明奇血迹的亵衣,那上面,除了已经凝固成褐色的血迹之外,还有着赫连明奇身上特有的药香。
大京皇帝抓住亵衣,紧紧的揉进自己的怀里,就像是抱着赫连明奇一样。
他踢了脚上的鞋,直接爬到床上,抱着赫连明奇的亵衣,怔怔的发呆、伤心。
这是他清醒过来之后,经常做的事情。
大京皇帝缩在床上,也没盖棉被,就抱着赫连明奇生前穿的亵衣,身体逐渐开始发烫,面色涨红,身上跟要冒火一样,热的要命。
但大京皇帝却没有叫任何人。
热了一会儿过后,他又察觉到冷,像是全身浸泡在寒冰池中一样,连骨头都散发着寒意。
冷的他全身打颤。
在大京皇帝以为自己要被冻死的时候,身上又开始发烫……就这样,他的身体,一会儿火热,一会儿冰冷,仿若是冰火两重天。
大京皇帝被这种忽冷忽热的情况折磨着,若是以前,他肯定早就唤人叫御医来了,但现在,他却了无生念,只想赶快死了去,身体被折腾着,他心里反而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似乎是这样就能跟他的奇儿在生前病发时一样,可以感同身受了。
他就这么睡了过去……或是说晕了过去。
等他的贴身太监发现他昏过去的时候,吓的差点魂飞魄散,立即叫御医来。
御医只说皇上得了风寒,风了些药,就离开了。
大京皇帝住的宫殿,叫做甘泉宫。
甘泉宫的太监和宫女们为皇上的病吓的七魄少了两魄,都小心翼翼,认认真真的照顾着大京皇帝。
其中有六名宫女,夜里两两轮流照顾病倒的大京皇帝。
到下半夜,其中一个宫女开始发热,晕了过去。
第二日,夜间发热的宫女病情加重,如大京皇帝一样。
在第二日白日,伺候昏迷不醒的大京皇帝的宫女,接二连三的发热病倒,缠绵病榻。
到第五日的时候,皇帝被御医用药吊着,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照顾过他的宫女,没有名贵的药材治疗,就接二连三的病倒十五六个,死掉三个。
同时,宫中也有其他人,开始发热病重。
一些谣言,慢慢的在宫中流传开来。
原本想打亲情牌的太后,想巴结皇帝的嫔妃,想装孝顺模样的皇子,全部都不敢再去探望大京皇帝……谣言说,大京皇帝得了传染病,一靠近他就会被传染,死掉。
这使得整个皇宫闹的人心惶惶,人心涣散。
大家都不想伺候皇帝,但宫女太监却身不由己。
传染病,被传染就没命了。这可是比皇帝发怒还吓人的。
死掉的宫女,一般都是被抬出去扔到乱葬岗的。
宫里死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有尸体蒙着白布被抬出去。
大京皇帝所住的甘泉宫成了大京皇宫中所有人的梦魇之地。
只有大京皇帝,一心沉浸在悲伤之中,一点都没察觉。
……………………
是夜。
顾望舒已经被书旗照顾着睡下了。
如今顾望舒腹中的孩子,也就将近两个月,他身形又过于纤瘦,若是不注意看,根本就不知道他怀孕的事,但即使如此,福伯和书旗,以及将军府上的干人等,也都将伺候的舒舒服服,周到至极。
等顾望舒睡了,书旗也打着哈欠,关上房门,正准备回房,肩膀却猛地被人拍了下。
他吓了一跳。
他是福伯的亲传徒弟,武功并不低,竟然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他身后?
等他回过头,映着月光一看,才知这人竟是福伯。
他惊愕道:“福伯,你怎么还没睡?”
福伯伸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就拉着书旗到自己的房中了。
“师父,你怎么了?”
平时书旗都是跟别人一起叫福伯的,但此时他看福伯面色严肃,神情郑重,便也紧张起来了,连对福伯的称呼都改了。
福伯皱着眉:“大少爷失踪了。”
“什么?”
书旗面色大变:“大少爷可是咱大京的守护神啊,裴家军那么厉害,况且裴家世代为将,有自己的兵法,大少爷怎会失手?”
福伯又是一巴掌拍到书旗头上。
“你乱说什么,我只说大少爷失踪了,还没说大少爷出事了……我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说大少爷根本没去过边疆……从帝都到边疆,快马加鞭,不过是七八天的时间,况且大少爷归心似箭,一心想弄明白边疆出了什么事,怎么会都一个月了还没到边疆?而且,边疆那边,好似的确出了问题。
听了福伯的话,书旗立即焦虑了起来,但他首先想到的,却是:“无论如何,这事不能让小少夫人知道。”
福伯点了点头:“是啊,小舒若是知道,一定会更紧张,他都瘦成一把骨头,再瘦下去,怕是也要有危险了。”
说着,福伯叹了口气。
叹完气,他又道:“不过,大少爷已经是裴家最后一个存活者了,老夫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少爷出事。”
“那……师父你的意思是?”
“我会让影卫零零一易容成我的模样,留在将军府,与你一起照顾保护小舒,我自己则要重出江湖,去找几个老朋友,寻找大少爷的下落。”
福伯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书旗沉默了许久。
他总算知道福伯为何半夜找他说这个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极重。
他咬了咬牙,点头道:“师父,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小少夫人的。”
书旗是个孤儿,被福伯收养教导,他自小被福伯灌输了忠于裴家的思想,对裴家的忠心程度丝毫不下于福伯,不过,从他记事时起,福伯这个亦师亦父亦友的长辈都在身边,如今福伯要离开,还让他担起责任来,他真的有些心虚,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行?
不过,不论如何,他会尽力的。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会保护好顾望舒,保护好裴家的血脉。
福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从不自信到坚定,眸中流露出了几分赞赏之色,点了点头,嘴上虽没说什么,但他对这个徒弟的感情也极深,也极其满意。
“那好,我连夜出发,明日,影卫零零一,就会以我的面貌出现,他已经在暗中观察过我们大半个月,模仿我,应该不会有问题,但你还要帮着他,不要被小舒揭穿,有什么事,直接用我们门派密语传信给我就好。”
“好的。师父,你出门在外,也要小心点,等找到大少爷后,就尽早回来。”
“我会的。”
福伯望着书旗的眼神闪烁着不舍。
从裴沐风出生之后,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离开将军府了……他以为,有生之年,他再也不会离开将军府了,却想不到,现在,竟还是会离开。
这当真是世事无常,祸福难料啊!
097 到本王的地盘来
死人的情况,已经不止是宫里了。
整个帝都,都陆陆续续的,有人染上先是发热,然后再呕吐,重病缠绵病榻,再死掉的事了。
死那么多人,大京皇帝依旧病重,他之前是沉浸在悲怮当中,无心上朝理会大京事务。
而如今则是力不从心。
太后不得不挺身而出,让当朝御医医个给皇帝和已经发热的人检查。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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