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节
奉旨成婚 完结+番外 作者:昨夜在京城
第1节
书名:奉旨成婚
作者:昨夜在京城
文案:
韩玹:“小柏,今日朝堂之上,众卿家都痛哭流涕跪求朕赶紧大婚呢。”
秦柏:“恭……恭喜陛下。”
韩玹:“同喜同喜。我们终于可以成婚了!不如,先……”
秦柏:“¥…¥≈………”
本文已完结,是之前写的一篇旧文,bug遍地,小天使们看个欢乐就好。
内容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柏 ┃ 配角:韩玠 ┃ 其它:
☆、第1章
初元元年,九月初五,大辰京都长安沦陷在倾盆暴雨之中,风雷大作,乌云罩顶。
城南五里的官道上,一匹骏马在暴风雨中艰难驰骋,马蹄声急促而沉重,俨然是一路奔波而来,早已疲累不堪。
马背上的男子银铠银甲,面貌英挺俊朗,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纪,魁伟精壮。男子怀里紧紧搂着一位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少年,少年的脸色在风雨中透露出了不大正常的潮红,显是被一路奔波所累。
这男人不是别个,正是大辰京卫司长史姜长辛姜大人,而他怀中的少年,却是当今七皇子的大公子,名唤韩玠。二人一路回京被风雨所袭,韩玠年少体弱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大公子,再坚持一下,我们到前方歇息。”姜长辛大声道。
韩玠低声应道:“好”。
继而,姜长辛一拉马缰,骏马冲出官道,冲向斜坡上的山路而去。
绕过山头,向下俯冲半里不到,竟有个破败的院落,看起来像是多年无人居住的样子,不过遮风避雨却是足够了。
姜长辛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韩玠进入院中,很快便利落的生了一个火堆起来。他随意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除下铠甲把贴身的里衣小心脱下来,单膝跪地伏于韩玠面前,一件一件除去他身上的衣物,最后把唯一干爽的里衣给他套在了身上。
“大公子,风雨太急天色又近晩,便是赶得回城只怕也落钥了,为今之计不若在此凑合一夜,待明日清晨大雨停了,再赶路进城。”姜长辛道,“你的衣物不经雨淋皆已湿透,先穿我的暖和一下,待烤干了再换上。”
韩玠看着男人在火堆前熏烤自己的衣物,却是只静静立于一旁,见跟他说话便抿唇笑了下,缓声道:“全以亚父主张。”
姜长辛把韩玠的衣物尽数放在支架上烤,再拿过一个小包裹层层拆了开来,然而两人看到里面湿乎乎的一团,却是傻了眼。韩玠微微皱起眉头,无力道:“吃食都坏掉了。”
“是啊,坏掉了。”姜长辛看他一眼,朗声笑了起来。
二人话头刚起,却见雨中又冲了两人进来,却是两个四五十岁的农人模样,看起来像是夫妻,也因大雨被逼了进院。
姜长辛的眸色瞬间变得深沉,直起身看着两农人狼狈闯入大堂,迅速往前一步立于进屋的廊柱旁,阻住了二人进屋的脚步。然而他却并未开口说什么,只不动声色的看二人动作,防备之状尽显。
那男人抖抖索索整理着打满补丁的衣衫,抬头与人高马大的姜长辛目光相接,竟是被他身上的威压之气骇了一震,然而转身看老妇人冻得抖抖索索的形状,暗暗缓了口气硬着头皮同姜长辛道:“这位将军,风雨太大赶不回城,我二人只得在此凑合一宿明日再做打算,你们既来得早,我们也不叨扰,只在靠门口处避避风雨,还请将军通融。”
“咱们只在廊檐下凑合会儿罢。”那老妇人看两人衣料不俗,姜长辛又一身重铠,想是不敢招惹,忙拽了拽老汉衣襟,小声道。
韩玠双眸静静注视着老汉夫妇,见姜长辛丝毫不让,便道:“叫他们进来吧。”
姜长辛见这二人不过普通农人,心下已定,听韩玠开口,这才走进里面,跪在地上开始认真给韩玠烤衣物,不再计较那两人如何。而他的位置,却是紧挨着韩玠,又正对着那一对进屋的夫妇,恰能注意到他们的每一举动。
老夫妇感激的朝韩玠点了点头,小心翼翼蹭进屋中,离二人却是极远,躲在门口处抱臂取暖。
韩玠似乎有些冷,见姜长辛蹲下了身,便往跟前凑了凑,姜长辛低头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将人揽进了怀里。男人温热的胸膛干爽安全,韩玠裹着薄薄的衣衫在他怀里蹭了蹭,安静了下来。
姜长辛低声道:“这二人全无武力,大公子无须担忧。”
“冷。”韩玠明白亚父是怕自己担心,笑了笑道。
姜长辛便把火堆添得再暖和些。
夜愈深风雨愈紧,老妇人过去把门子关上,两人也终于收拾利落了,就着火堆烤吃干粮。
韩玠眼巴巴看着老妇人手里的窝头,抿唇吞了吞口水,两人一直赶路,食物又被大雨浇坏,他已经半日不曾进食了,便是看着粗糙的窝头,也觉如美味一般。
老妇人见二人一直不曾拿吃的,看韩玠又眼巴巴看着自己,便掏了一个窝头给他:“是不是没了干粮?虽然粗糙,好歹能充饥,小公子若不嫌弃,可随意用一些。”
韩玠攥了攥拳头,却是没动。
老妇人看他动作笑了起来,想了想,就着窝头掰了一小块吃下,剩下的塞进韩玠怀里,说:“为了出门晌午刚做好的,还很软,小公子多少吃点填填肚子,不然冷着身子挨一宿容易生病,你小小年纪可和大人比不得。”
姜长辛见那妇人行事,心下微动,问道:“二位也是京都人?”
老妇人笑道:“老婆子年少时,曾在京都大户人家做过粗使,后来主人家家道中落,做下人的也便各自散了。”
姜长辛听了此话,点点头,不再多说。
而韩玠眉头微皱,却似是被生病二字所触动,见那老妇人把吃食递到怀里,这才拿了起来,姜长辛便把烧开的热水用头盔兜了给他就着喝。
韩玠端着热水,看了看那老夫妇,便见姜长辛又用屋子里找来的破瓦盖子舀了水分给他们,这才作罢,对老妇人笑了笑道:“多谢婆婆。”
韩玠的窝头吃了一半,肚子里有了东西又觉得不好吃了,食物太过粗糙卡着喉咙,嚼着又无味,实在再吃不下。转头又见姜长辛也什么没用过,便把剩下的一半捂在了怀中,有火堆烤的温暖,又有姜长辛抱得舒服,他很快就感觉昏昏沉沉,睡意袭来。
姜长辛轻轻捂了下他的额头,感觉并未发热这才放了心,便把他的脑袋放到自己肩窝里,让他安静的睡觉。
然而韩玠感觉到动作,却是把手里的窝头塞给了姜长辛,这才自顾睡下。
这一觉,却是睡到了大天亮。
韩玠是在马背上醒来的,抬头看到眼前疾驰而过的景致,忙从姜长辛的怀里挣了起来:“亚父。”
“醒了?”姜长辛放慢速度,低头把韩玠扶正,等他坐舒服了,方再次策马而起,纵声长喝道,“驾!很快便进城了,大公子,打起精神来,驾——”
“你饿吗?”
“什么,听——不——见——”
“没——有——”韩玠也跟着大笑,笑声在秋风中飞扬。
大雨刚过,雨水把天地洗涤得清新亮丽,放眼是浓浓的绿、耀目的金,纵马驰骋,顿让人心旷神怡。
秋雨洗礼后的天色一碧万顷,金光照耀着大地,万物充满了勃勃生机。
宫城口处,当值的禁卫均是全副武装目不斜视,独一小小少年在大门后探头探脑,显得怪异。少年身着一袭锦衣,做工极为考究,脚踏墨靴头戴玉冠,腰间佩戴着一枚祥云纹青玉佩,质地莹润,一看便是极品。
此少年长得白白净净,双眸莹亮,与韩玠的模样却是像极,若说两人少有的不同,细看下只眸光微有差异,韩玠双眸黝黯墨如点漆,而此子却是莹润明亮、极为剔透。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韩玠的孪生弟弟,名唤韩玹。
韩玹在宫门外等了足有一炷香的工夫,马蹄声响起,姜长辛带着韩玠迎面而来,看到他探头探脑,便一起下马走到跟前。
姜长辛躬身见礼,而后才莞尔道:“二公子又偷偷溜了出来,如今这些当值的也懒得理会你了。”
韩玹弯唇笑了起来,张开小小双臂,软声软气的道:“我来接亚父回宫,哥哥一走无聊之极,你们再不回来我就找去了……亚父抱!”
平日里负责照料两位公子起居的蔡公公匆匆奔出来,看到三人都在这里,终于舒了口气,给姜长辛见过礼,便俯首立到一边不再说话。
姜长辛大笑起来,俯身把韩玹抱在怀里,把马缰随手递给蔡公公,又要去抱韩玠,韩玠却是摇头错开了身子,小大人一般道:“我不累。”
韩玹趴在姜长辛结实的肩头上,歪着脑袋看韩玠,大声道:“哥哥给我带了好玩的回来不曾?”
“有的,回宫给你。”韩玠对着弟弟笑了笑。
三人一路来在凤仪殿前,韩玹从姜长辛身上滑下来,跟着两人进殿内给皇后请安,跟着韩玠扑嗵跪在地上行礼道:“皇祖母好。”
“好,回来便好。”
皇后年近五十,然而容光焕发保养极好,只看面相竟不输三四十岁年纪,娥眉凤目、肌若凝脂,真真是好容颜。
姜长辛也双膝跪地,给皇后行过大礼,道:“长辛见过皇后娘娘,幸不辱命,将大公子安全带回京都。”
皇后轻轻点头,应道:“知你周全,起来吧,近前来给姨娘看看。”
韩玹见过皇后,知道两人必要亲近一番,便拽着韩玠偷偷冲出了殿外,直到远远出了凤仪宫,方道:“哥,我昨日在栖霞殿前那棵歪脖子槐树上见了一个鸟窝,依稀听着有小鸟叫声,咱们去掏了吧。”
韩玹惯来胆子小,做事前都爱缠着别人帮忙,一来二去养成了喜欢对着人撒娇的习惯,韩玠却不同他,父王向来对他严苛,便是犯了错,也是习惯紧抿着唇受罚,就是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肯哼一声,全不同韩玹板子还没挨着身就鬼哭狼嚎的模样。
韩玠看弟弟眼巴巴看着自己,又想到他为了等自己回来在宫门口张望的可怜模样,不觉心下就软了,便道:“好吧,别让父王知道。”
“绝不会说,打死我也不说的。”韩玹兴奋不已,拖了韩玠就一溜烟跑向了栖霞殿,“跟我来,我看它有好几日了,只怕被别人抢了先。”
☆、第2章
栖霞殿前有个小小的莲花池,是太祖年间修建的,据说当年有个太妃能歌善舞,在莲花上踏红起舞宛若仙子,此花塘正是特意为她建造。不过在韩玹兄弟记忆里,这个栖霞殿一直是大门紧闭关住了光年,往昔情景再无痕迹。
韩玹所说的国槐正长在莲花池边上,越往上长势越偏,整个已探到了池塘上面,这树有打水的木桶粗,两个小孩试来试去,竟是堪堪够一人独抱住。
韩玹抬头看看,不放心的说:“还是算了吧,看起来好像爬不上去。”
“我试试。”韩玠皱起小眉头,认真思考该如何爬上去。
然后韩玹在下面推脚,韩玠在上面爬,慢悠悠像条虫子蠕动了上去。
然后……
然后在韩玠够到树杈的那一霎;
在韩玹就要鼓掌欢呼的那一刻;
“扑嗵——”一声,小韩玠掉进了莲花池,激飞数只水鸟。
韩玹吓一大跳,三两步跑到池塘边上大叫起来:“哥,哥哥——”
“哎吆祖宗嗳——”只见一个身影快如闪电,两步急冲甩了鞋子便跟着跳进了池塘。待得韩玹反应过来去看,哪里还有人影?
韩玠被那人拖着浮出水面,咳了两口水,睁开眼睛大喘了口气,韩玹这才看清来人正是蔡公公,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忙跑到边上帮忙把哥哥拽出来。
“哥我错了。”韩玹这才知道错得离谱了,垂首立在韩玠面前,手足无措,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打着转就要掉下来。
韩玠偷偷瞧下几经崩溃的蔡公公,对韩玹眨眨眼,嘴角划过一丝狡黠的笑,轻轻对韩玹摇了下头。韩玹这才上前帮韩玠把外衣脱下来,两人一起拧上面的水。
“两位爷,”真正欲哭无泪的是蔡公公,这大公子千里迢迢回京,王爷王妃都还没见着呢,差点就在宫里丢了性命,真是吓得他几乎失了魂,“公子爷,皇后娘娘那里奴婢已经去过,娘娘体念王妃思子情切,使唤奴婢随公子们回府呢,咱们这便去换了衣裳回吧。”
韩玹韩玠随意拧了拧衣裳上的水渍,若去找皇祖母换衣裳,碰上皇祖父少不过一番念叨,然而这般出去有碍观瞻,却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正沉思间,却见有二人自树后绕了出来,却是韩昱和昭芫郡主。这二人比韩玹两个要大上几岁,昭芫郡主已渐显长成,长腿细腰体态诱惑,比与她差不多大却还不见拔高的韩昱个头还要大上一点,真个儿肤白如雪貌美如花。
韩昱人未到声先至,怪异的声线比平时高了一大截:“吆吆吆这是怎么的——怎么把咱们家两位小公子搞得水毛鸡一般,真真是不想活了啊,哦呵呵……”
韩玠:“……”
韩玹咬牙切齿,看到一身华服走路还摇着折扇一步三扭的韩昱就手痒痒,真是无法跟他好好说话:“哦呵呵!谢您操心啊!”
韩昱看着二人这般样子心情便觉畅快,忍不住嘴上就想刺儿几句:“唉唉唉,看把弟弟们给弄的,来人,快来人呀,赶紧给送到皇祖母跟前换件衣裳,这要叫七皇叔看到了,还不得心疼死,一个个的长不长心呀,都是怎么伺候的!”
昭芫郡主见状,也忙拉起小大人姿态,柔声道:“又调皮!蔡公公快带他们去换衣裳吧,可别着了凉。”
蔡公公见韩玹扁了嘴,就怕打起来,忙道:“公子,咱们先走吧,换衣裳要紧。”
韩玹见四下无人,看韩昱嫌弃的目光盯着自己,知道这人若不是想看他们好戏,恨不能捂着鼻子躲开二人呢,于是故意从他身旁走过,手里尚未拧干的衣裳就整个儿在其腰里蹭了过去。
“哎呀!哎呀!哎呀!!!”韩昱终于憋不住了,一把拽住韩玹拖了个踉跄,“你做什么,死小子!”
韩玹等的就是这一下,一转身把湿漉漉的衣裳全裹到了韩昱身上,抱着他的腰就扭到了一处:“你打我,我要告诉皇祖母去,呜呜呜我跟你拼了……”
韩昱被弄得一身黏糊糊,哪里还有心情真跟韩玹打架,一边推人一边往后躲,脸色难看得恨不能把韩玹撕碎:“死小孩,滚啊!离我远一点!!!”
韩玠见状也扑身冲了上去,从后面把韩昱抱了个满怀,在韩昱的腰上又扭又掐,嘴里还不忘嚷嚷着:“放开我弟弟,放开我弟弟,放开我弟弟……”
昭芫郡主哭笑不得,想上前拉架又怕沾脏了衣裳,手足无措的在旁边尖着嗓子喊:“别打了,来人,快来人!”
完全崩溃的蔡公公:“……”
三个小皇孙打架可不是小事,事情很快就闹到了皇后跟前,三人立在凤仪殿内,韩玠和韩昱互相瞪着眼谁都不肯让谁,而小韩玹却是扯着嗓子大哭,一边哭一边托着哥哥的新衣裳擦鼻涕:“呜哇哇……再也不和韩昱玩儿了,他把哥哥的衣裳撕坏了,大坏蛋,哇……”
皇后被哭得脑仁儿疼,忙把韩玹抱到怀里亲自哄:“小玹乖,小玹不哭,来给皇祖母看看,可是哪里疼了?皇祖母给揉揉……”
“呜呜……嗯嗯……”韩玹终于抽抽搭搭不哭了,把手递到皇后嘴边,揉着红彤彤的眼圈眨巴眨巴看着皇后,“疼,皇祖母吹吹。”
“好好好,皇祖母吹吹。”皇后把韩玹软软的小手捧到掌心里,细心的吹一吹揉一揉,便见小韩玹果然抹了眼泪笑了起来。
皇后惯来宠着韩玹,每回出事在跟前哭鼻子的也就这个了,揉一揉哄一哄,小家伙抽抽搭搭撒娇的样子,每次都甜得她如心肝儿上抹蜜一般。若说这几个小皇孙里,在她跟前撒娇的唯有韩玹,连上几个女孩儿说,再无出其右者。
“小昱,你多大了,怎么还和弟弟们打架!”皇后哄了韩玹,又抬头训斥两个大的。
韩昱诺诺地道:“我没……”
“没什么!没打架两个孩子就哭了,说你多少次了,啊!知不知道让着点弟弟们,你这个兄长是怎么当的!”皇后越说越恼,当下便使唤伺候的人道,“去,叫陈氏来把昱儿领回去教导,越大越没了规矩,若连孩子都不会教导,本宫有的是法子教她。”
“是。”丫头见皇后着恼,忙去安排人往陈贵妃那里和二皇子府上报信。这个韩昱不是别个,正是二皇子韩青漠所出,而韩青漠的生身之母,便是陈贵妃。
皇后把韩昱使人领走,又要留着两个小的用膳,蔡公公这个时候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只得听之任之。反正有皇后撑腰,回去王妃见了也不敢多说,再说韩玹一贯调皮,常有磕着碰着的,说又说不得,一说便哭得肝肠寸断的,不说又不往心里去,一回一回的王妃也已是拿他无奈了。
正闹着,却听外面报说大长公主到。
这大长公主乃是皇上唯一的妹妹,如今膝下一双儿女,儿子宁远侯秦翊川现封一品军侯,年轻有为,小女正是七皇子妃,也便是韩玹兄弟之母。虽说这大长公主早年丧夫也一度拮据,多有被皇上接济的时候,而如今却是人人艳羡的光景。
因着有了儿女亲事,大长公主独与皇后关系最好,是以在京闲居的日子,时常带着两个小孙儿过来坐坐。
果然刚听下人报完,便见一个小姑娘一蹦一跳进得殿来。那女孩儿名叫秦姮文,比韩玹两个还大两岁,而另一个小男孩儿叫秦柏,却是比他俩还要小上两岁,平日里几个孩子也惯爱一处玩耍,却是相熟得很。
却说秦姮文刚一进殿,便见韩玹眼红红在皇后跟前撒娇,当即就走到跟前羞他:“呜呜呜,又哭,羞羞羞!”
韩玹:“……”
皇后见来了救兵,忙道:“来得正好,你们一起去玩儿。”
大长公主哭笑不得,看韩玹被挤兑得不好下台,忙拉了秦柏往他跟前送:“我过来找皇后坐坐说话儿,你去跟哥哥们玩儿,不许斗嘴。”
“是,祖母。”小秦柏却是个安静的性子,跟秦姮文恰恰相反,听了祖母使唤便走过来拉了韩玹细细说话,“小哥哥肿么了,柏儿陪你玩儿。”
韩玹抿唇一笑,忙把刚刚的丢人模样收回,低声道:“没什么,跟韩昱打架了。”
“啊——”
“嘘!”
两个小家伙心有灵犀,互相挤了挤眼,拉了韩玠和秦姮文一溜烟跑了。
然而刚到了殿外,秦姮文就又开始找韩玹麻烦:“小哭泡,过来给姐姐说说,哪个又欺负你了,姐姐给你揍他。”
韩玹瞪一眼秦姮文,转身躲到秦柏身后决定不理她,然而秦姮文见他对自己爱答不理,更想撩拨他几句,伸手拽了拽他的小衣襟,差点把韩玹拽个趔趄,又道:“说嘛说嘛,看你都哭的眼红红了,姐姐会揍人喔。”
韩玹站好身子,转身虎着脸看一眼秦姮文,伸手一把抓住她头上的小辫,使劲拽了两下:“讨厌,我才没哭!”
秦姮文被揪疼了,抓住韩玹一通猛揍,这姑娘自小力气大身子好,连长公主都不止一次说姐弟俩合该换了过来才对。韩玹被揍得满地找牙,这回是真哭了,然而被秦姮文揍,一般人不敢上前解围,而韩玠顾忌着这个姐姐不同韩昱,也是眼巴巴看着韩玹挨打。
韩玹一哭,秦姮文也便不打了,皱巴着小脸凶他:“不许哭!”
韩玹不吃她这一套,“呜哇哇”大哭,秦姮文也没脾气了,只得哄道:“好了好了,带你去吃莲子糕。”
一听“莲子糕”,韩玹忙收了眼泪,不哭了。
秦柏牵了韩玹的手,对他糯糯的笑:“去我家吃莲子糕。”
“还是小柏好。”韩玹眼巴巴看向韩玠,太想去玩了怎么办?
韩玠认真想想,见皇后已打发了两家的随从过来,便道:“你去舅舅家玩,我先回府见过母妃,还请小柏回去禀说,韩玠改日再去拜访舅父。”
“是。”秦柏乖乖答道。
于是韩玠和蔡公公立在宫门外相送,看着三个小孩手牵手去了宁远侯府,半日闹腾,韩玹小朋友终于被哄住了。
☆、第3章
韩玹在宁远侯府上玩儿得尽兴,傍晚才被送了回府,其时韩玠已经把王妃安抚好了。韩玹惦记兄长带回的礼物,在王妃跟前随意用了晚膳便拉韩玠回房,王妃看他急急的样子,想也知道忙的什么,只不管他们。
韩玠给韩玹带了南边小孩子爱玩的小弓簧,两人都极有兴致的琢磨这东西怎么玩儿。韩玹拉开窗子,又使人偷偷到外面捡了石子进来,两个小家伙趴在窗子上打外头树上的鸟雀。
然而两人发现,小雀儿个个都极灵活,手里的石子刚想发出去,它们就像有所感应一般迅速飞身跑了,二人挫败感顿生。
韩玹看着廊檐下的凤头八哥发了会儿呆,眼前灵光顿现,忙拽韩玠道:“哥,你看!”
韩玠哭笑不得道:“这可不行。”
“可以,我们用小的。”韩玹从石子里头找那些极小的出来,“试试看?”
“还是不要了,会挨揍。”韩玠莫名觉得不大好。
但是韩玹太想试试了,于是哄了又哄,韩玠拗不过他,最后只得妥协了:“那你用力小点儿,万不可打死了。”
“打死算我的。”韩玹信誓旦旦道。
然而打树上的鸟雀打不住,笼子里的却是一打一个准儿。
韩玹的第一射刚发出去,就听得不远处廊子上一声惨叫:“啊呀!这八哥儿是怎么了?!”
“啪”的一声响,负责掌灯的丫头把手里的灯烛也掉在了地上,外面顿时乱作一团,“来人,快来人!王妃的八哥儿不动了……”
兄弟俩很快被七王妃叫到外面,见母妃脸色寒着都不敢出口大气儿,韩玹咬咬牙,决定坦白从宽,然而他刚想动,韩玠就偷偷勾住了他的手指,然后自己站了出去:“母妃,都是儿子的错,我们看打不到树上的鸟儿,儿子见笼子里的跑不掉,就想着这个也许能打准,所以就……”
“你!”七王妃怒极反笑,被两个孩子气得牙疼,“是呢,它是跑不掉!你们可真会玩儿啊,一石头下去……”
“王爷回府了——”外面一声报打断了王妃的话,一家三口忙转身接了出去。
七王妃低声道:“看你们父王怎么收拾你们!”
韩景泽人高马大,风采奕奕的踏进大堂,见母子三个都沉着脸,朗声笑问:“这是怎么了?我儿今日归来辛苦了,怎不去歇着?”
韩玠低声道:“父王。”
“怎么了?”韩景泽笑着搂住王妃的腰,柔声道,“你来说。”
七王妃深吸口气,这才缓了声音,道:“还能怎么?回来就惹事,两个孩子玩儿弓簧,把我后廊上那个八哥儿给打死了。”
“哈哈哈……”韩景泽大笑起来,转头看向韩玹,“必是玹儿干的是不是?打得好!”
“是儿子打死的。”韩玠以为父王要责罚弟弟,忙出声相护,于是父子俩最后一句便重叠了,韩玠揽了错才听清父王竟然说了“打得好”三字,当即懊悔不已。
“什么?!是你打的!”韩青泽一听大儿子的话,当即一脚飞出踹了小家伙个趔趄,“你知不知道你母妃那八哥儿多少钱啊,啊!这么大了还玩儿弓簧,成何体统!”
韩青泽见一下没把儿子踹倒,不由好奇,喝骂完接着又补了一脚,看韩玠站立不稳,跪在了地上,这才道:“回屋好好想想去,想通了抄《孝经》给你母妃赔罪,何时你母妃不气了,你何时才能出来,去吧。”
韩玹偷偷拉了韩玠起身,兄弟俩灰溜溜的回屋了,韩青泽这才哄媳妇儿道:“好了,娘子不气啊,我正想着那八哥儿有点老了呢,死了咱再买好的来。”
秦氏:“……”
兄弟俩这回乖了,关着门窗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韩玹看韩玠一直心事重重,以为他挨了打不开心,便道:“要不,哥哥也踹我两脚吧?”
韩玠漆黑的眸子盯着韩玹看一会儿,蹙眉说:“皇祖父不喜欢昱兄长。”
韩玹:“……”哪儿跟哪儿?
“那是自然,那日皇祖父赏赐,赏了兄长太祖手札,赏昱兄长的却是一枚玉佩,我便发现了。”韩玹大咧咧说。
“怎么讲?”那玉佩可是皇祖父日常随身佩戴的,当时二皇子见了都难掩脸上的喜色,韩玹竟能看出皇祖父的心思,韩玠倒觉稀罕。
韩玹挤着韩玠身边坐了,认真道:“母妃说,太祖年少时南征北战,很是英武,后来治理朝政政绩可观,皇祖父把手札赠与兄长,必是督促你认真学习治理国家的意思。”
“昱兄长爱华衣,皇祖父把随身玉佩赠他,有哪里不妥?”韩玠对于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已经想了许久了。
韩玹却撇撇嘴道:“没什么不妥,自我记事起,皇祖父赏赐过昭芫姐姐一枚玉佩,赏赐过小柏一枚玉佩,还赏赐过亚父一枚玉佩,皆是随身佩戴的呢。”
韩玠:“……”真的有这事吗?
“赏了你一张大弓。”韩玠道。
“是的,以后兄长但有吩咐,小玹定当弯弓策马,护卫左右!”韩玹抹一把小鼻子,豪情瞬起,这话说得竟莫名带了一股匪气,“像亚父一般,给哥哥做个大将军!”
韩玠笑了起来:“小哭泡大将军。”
韩玹:“……”
韩玠道:“你玩儿吧,我得抄孝经了。”
“我帮你。”
“好。”
兄弟俩写字都是鬼画符,经常你比比我的我比比你的,越写越像越写越糟,倒真是一对亲兄弟。
“哥,痛吗?”韩玹问。
“父王没使力,不痛。”
韩玹愤愤道:“父王越来越小气了,不就是个八哥儿吗?再买一个就是了,还发火,一点儿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嘘!别胡说。”
“我明明用了很小力,看来这个弓簧不错,下次韩昱再找茬儿,我们就偷偷躲起来射他,射哭了就跑,肯定没人知道谁干的!”韩玹开始总结心得。
韩玠点点头:“那得用稍微大点的石头。”
如今皇帝身边得势的,二皇子韩青漠乃贵妃陈氏所出,七皇子韩青泽却是皇后亲生,又加之韩玹两个在皇帝跟前甚是得宠,朝堂上无一不认为将来这皇位必是老七家的。
☆、第4章
天气渐渐冷下来,十月底,第一场雪覆盖京都,韩玹最爱的冬天终于到了。
农历十一月初六是七王妃生辰,韩玹两兄弟闲来无事,玩心又起。韩玹记得栖霞殿前那个莲花池,同哥哥商量了便弄了一个水缸过去,在栖霞殿内开辟出一处僻静之地,开始冻冰做冰雕,七王妃最爱冰雕之剔透唯美,兄弟俩对这一主意极为推崇。
两人白日里要跟着先生学习功课,每日等到下了学便偷偷摸摸去栖霞殿做冰雕,这一处本就偏僻,把殿门关上倒更是清静得很。
却说这日兄弟二人又在栖霞殿玩儿了多半个时辰,小手兀自冻得通红,眼见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院内静得连脚步声都听起来分外刺耳,两人这才发现又疯得过了,忙把未刻完的冰雕存于破罐内,急急出殿去寻来接的蔡公公。
然而,当兄弟二人像往常一样去开大殿的殿门时,却发现不知何时殿门竟被人从外面锁住了,无论他们如何使力,纹丝不能动。
“糟了。”韩玹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呼唤望有人能听到。
然而他们求救半晌,外面却无任何动静。
眼见夜色渐深,天气也更加阴冷下来,两人呼出的气息一出胸腔在面前就能结成霜花,鼻头也跟着红了起来,小手更是冻得小馒头一般,甚是可怜。直至此时,两人玩兴过去,这才知道害怕,见丝毫无人来找,想遍了注意竟是出不得殿去。
夜色渐深,连外面的灯火都飘忽起来,两人知道怕是无人来找了,只得放弃希望不再呼喊,回到阴森森的殿内躲避寒气,彼此拥抱取暖……
殊不知,就在韩玹二人着急求救的时辰,外面也是闹翻了天,两个公子一直不回府,蔡公公又没接到人,连常去的宁远侯府上也说不曾到过,两个大活人还能去了哪里?半宿过去找不到人,七王妃听了当即便昏死过去,王府里乱糟糟一团,皇宫内更是掘地三尺寻人。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准备进栖霞殿打扫的老宫人见殿门竟然上了锁,这才发现不对,待得禁卫冲入殿内,见兄弟二人紧紧相拥缩在角落,面色发青,均已失去了知觉……
韩玠紧紧把韩玹搂在怀里,用他单薄的身子守护着弟弟,此时虽已没了知觉,可那小手还依然执着地捂在弟弟的耳朵上,有人上前去看,竟是不敢动作,生怕一个不主意把那小指掰了下来。而二人身上盖着的,俨然是韩玠穿着的棉袍,一夜霜露,已是透湿了……
都说自古皇家无兄弟,然而众人望着眼前一幕,眼圈儿都有些发潮。
二人被小心分开来,迅速送入皇后的凤仪殿,用被子一层层裹了取暖,地上摆了一圈炭盆烤着,然而兄弟俩身子僵直,身上冰冷彻骨毫无温热之气,皇后在旁见了,眼见无法缓过劲儿来,咬牙除了自身衣衫,用温热的身子抱住两个小孙子去捂。
半个时辰过去,小韩玹的眼角淌下一滴泪来,皇后见状,直接晕在了两个孩子身上,凤仪殿内,低低的啜泣声瞬间连成一片……
韩玹的眼睛慢慢睁开,见到皇祖母抱着自己,嘴唇无声的动了动。
皇后把耳朵凑到跟前,诧异道:“什么?”
韩玹的嘴唇又动了两下,然而舌根还僵着,却是出不得声,只眼眶里溢满了泪水,滴溜溜打转。
秦柏一上午没去念书,一直在跟前看着,见皇后疑惑不已,上前拉住韩玹冰凉僵直的手指,颤声道:“玹哥哥问,他会死吗。”
韩玹眼睛眨了眨,眼泪又流了下来。
皇后听得此话,嘴唇一哆嗦,眼泪瞬间也淌了下来,紧紧把韩玹抱在了怀里,抹去眼泪道:“不,不会的,我们小玹已是好了,有皇祖母在此,小玹和小玠都不会有事的。”
……
或是因着韩玠保护的原因,韩玹恢复的要快得多,晌午过后,人已经活蹦乱跳的了,只身子还很虚弱,皇后严禁他出门,在凤仪宫盖着棉被捂着。而韩玠却是一直不曾醒过来,太医再次看过之后,说肌体已是苏醒过来了,皇后的法子很有效,小孩子不易行针,慢慢暖着便好,天黑前定能缓过来,让皇后无须担心。
午后韩玹终于上了学,韩玠身子不适挪动,被皇后安置在了凤仪宫休养。
课间歇息,几个不相上下的皇子都过来问好,韩玹同他们寒暄一番,便如往日一般和秦柏凑到了一处,秦柏见大家都各自散了,便低声道:“玹哥哥跟我来,有事和你说。”
韩玹两个出了书房,往一处日头暖着的亭子进去,这个小地盘平日里就是属于他们三个的,倒是无人来扰。
韩玹在亭子边的廊沿上跨坐着,秦柏到他面前也艰难的跨上去坐好,然而又感觉身下凉冰冰的不舒服,只得再艰难的跨下来,小胳膊拄到上面和韩玹说话:“今日上学,皇子们都在说你和玠哥哥的事,我仔细观察过了,韩昱肯定有问题,说不好便是他指使人把你们锁在栖霞殿里的。”
韩玹听了秦柏的话,心头一震,忙问:“怎么说?”
秦柏道:“若是往常,你和玠哥哥出了事,韩昱绝对是带头叫好的,可是上午,我看他一句话都没说,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有人说玠哥哥可能不大好的时候,我看他脸色都变了,指定是心里有鬼。”
韩玹摇摇摆摆晃着脑袋,双眸眯着危险的光芒,拍了拍秦柏的肩,道:“小柏,好样的!看来他多少是知道内情的,不管是不是他干的,咱们得想法子让他招了,小王八羔子,敢对小爷下手,看我给他好看!”
于是两人在小亭子里各自沉默,思索如何逼韩昱招供,又做了不少安排,直到有人过来叫他们快去上课才罢。
一天的课业结束,因着冬日天气黑的早,整个皇宫里都沉寂了下来,书房里自皇子们散了之后更是静寂异常,除了偶尔巡逻的侍卫列队经过,韩玹和秦柏一路踩点竟是再没遇到任何旁人。
两人把一应所用准备好,看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便在书房外潜伏进了黑暗之中。果然不多时,便见早前安排好的皇子从书房里独自出来,远远有管事呼应,接了人便离开了。
却说韩昱被那个小皇子留下说了会子话,待得人离开后才发现天色已是完全黑了下来,接他的管事还没到,屋子里黑压压的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外面突然响起两声怪异的虫鸣声,韩昱听得心头发毛,浑身汗毛都直立了起来,他忙凑近了灯烛,细细听着可有脚步声靠近。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烛火闪烁两下,噗的熄了……
窗纸哗啦啦作响,外面斑驳的光影在窗子上疯狂翻搅,低低的呜咽声四起。
韩昱头皮发麻,双眼紧紧盯着窗子,双脚像灌了铅一般瑟缩着缩在角落里,竟是再挪动不得分毫……
“谁!谁在外面?!”韩昱哑声道。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韩昱吓得双腿发抖,双目大睁,大冷的天手心里竟全是汗水。
书房的门子“哐当哐当”响了几声,韩昱眼睁睁看着它被什么推了开,然后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身穿白衣的小孩轻飘飘从外面飘了进来,停在了门口。
它竟然没有脚!
“昱……哥……哥……”
“小……小玠!”
“昱……哥……哥……,我不想死……”
韩昱发了疯般大吼道:“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害死你……呜啊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好冷……四周那么黑,好可怕……昱……哥……哥……陪……我……”
那个东西在门口飘飘荡荡却不肯走,阴惨惨的叫着,吓得韩昱大脑充血。
“我只是想教训你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昱……哥……哥……陪……我……”
“啊啊啊——救命——”
“……”
“谁在那里?”一个稚嫩的童声远远传来,风声骤停,那个影子这才晃悠悠飘出了门外,消失不见了。
韩昱:“……”
林微从外面进来,透过依稀的星光看到韩昱软着脚躲在角落里,满脸泪痕,只憋着偷笑。他先把桌上的灯再次点上,然后才走到韩昱面前,走近时脚底打滑,细看才发现这家伙都给吓尿了,韩昱看清来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林微憋着气上前把人拉起来,随手将他腰间的玉佩拽了去,这个时候看他竟毫无所觉,便假装什么都不曾见到,只疑惑地问:“昱哥哥怎的还没走?”
“小,小柏。”韩昱定住身心,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抹了把眼泪道,“你怎么回来了?”
秦柏笑道:“我没找到夫子留的课业,回来看看是不是忘了带。”
“你自己一人来的?”
“秦叔送我过来的。”林微回头,韩昱果然见有人也跟了进来。
韩昱不敢一个人呆着,只拉着秦柏说话不让他走,两人正说着话,接韩昱的管事也来了,几人这才说说笑笑一起离去。
秦柏和韩昱道别,在外面绕个大圈儿,把跟着的人支开,这才跑到书房后头同韩玹接头,然而韩玹没找到,却见一个一身白衣一张白脸的“鬼魂”在那里飘荡,瞬间吓一大跳:“啊!”
那个“鬼魂”伸出小手,把脸“嗤啦”一声撕了下来,露出韩玹的小脸来。
韩玹大笑起来:“哈哈哈,连你也怕!”
秦柏拍着小胸脯缓了半晌,上前摁住韩玹抡起小拳头揍了一顿:“太吓人了,怪不得韩昱都被吓尿了。”
“哈哈真的吗?怎么样,有没有拿到什么?”
秦柏得意的扬了扬手上的玉佩:“有了,走吧!”
韩玹:“干得好!”
秦柏跟着韩玹回了七皇子府上安歇,把跟着的人打发回去报信,次日一大早,二人便鬼鬼祟祟到了栖霞殿前,找个隐蔽的地方把韩昱的玉佩丢进去。
☆、第5章
韩玠果真如太医所预料的,晚膳时候方苏醒过来,所以因着他在皇后处休养,大长公主第二日一大早便进宫去探望。
韩玹和秦柏在大长公主的必经之地等着,见她过来便连拖带拽带了去栖霞殿找线索。大长公主被两个孩子闹得没法子,倒是也没当真,只想着去就去吧,哄了两个小的安了心也便罢了。然而,大长公主不失所望发现了韩昱的玉佩,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大长公主当下便火冒三丈闹到了皇帝的未央宫,差点把大殿掀翻。
人命关天,皇帝龙颜大怒,当庭斥责了韩青漠,父子二人皆被禁足于府中了事。
韩玠身子不好需要休养,下了学韩玹每每觉得无趣,便时常跟了秦柏去侯府里玩,两人穿得厚厚的圆滚滚爬高上低,偷偷溜到后院光秃秃的假山上看他们先几天种的树。
秦柏穿了太多,脚上使不上力,爬到一半又滑了下去:“啊啊啊——”
韩玹忙慢慢趴在假山上伸出小胳膊:“来抓着我,你怎么这么笨。”
秦柏摔了一脸雪,爬起来艰难的拍拍自己,抓住韩玹的小手再往上爬,韩玹在上面抱怨:“你穿太多了!”
“冷啊。”
“怎么跟小姑娘似的,根本就不冷好不好!上来了上来了,抓紧点。”韩玹再伸出一只手,把秦柏拽上来。
两人一起回头看他们的两棵小树苗。
“啊,都死了!”秦柏脸色大变。
韩玹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被冰雪压弯了腰的小树苗,怒冲冲道:“肯定是姮文表姐偷偷给弄死的。”
秦柏歪着头看了会儿,扒拉掉树苗上的冰雪:“是不是被压死了?”
“我知道了!”韩玹恍然大悟,道,“我们忘了给它们浇水!你浇过吗?”
秦柏弱弱道:“没,没有……”
韩玹叹息:“算了算了,重新种吧,反正到春天还早。”
于是两人合力把小树苗挖出来,将雪捂化了给它们洗洗澡,然后再重新挖坑种进去,秦柏认真抠掉小手上的泥巴,再给韩玹抠,两个小家伙手指都冻得通红。
等了半晌,看小树苗依旧没有活过来的意思,秦柏不大放心的问:“这样就行了吗?”
“应该行了吧。”韩玹也有点不太自信了。
“可为什么还是死的?”
第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