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七十一公里 作者:阿焜
第3节
“带是带了,不过我开车有点猛,一般人不敢坐”
哦?杨子文向来对新鲜刺激的事物来而不拒,她拍拍车门,招呼站在一旁的江洺上车。
平时三十多分钟的车程硬是被陆焜缩短了一半,而且他选择的路线车都比主干路少,杨子文抓着右上方的把手,问他:“你好像对街道很熟悉”
“我以前开过出租”
“哦,这样啊”
“怪不得这么会抢道”,杨子文又补了一句,而且她发誓这句话绝对是褒义。
“谢谢”,陆焜好像也领会了杨子文的意思,他把车停在餐馆门前,然后三人一起下了车。
这家餐馆在三环高架下面,位置虽然偏了一点,但是味道很好,老板和江洺也熟,知道他每次来都会点哪几样菜,不过今天多了一个人,出于礼貌还是要问一下的。
江洺把菜单推到陆焜面前,说:“你想吃什么?”
陆焜没看,而是把菜单转向推给杨子文,“还是女士优先吧”
他倒是懂得怜香惜玉。
杨子文的手指有节奏地敲了几下桌面,看着江洺,说:“这就是你没有女朋友的原因,跟人家陆焜好好学学”
还没等江洺回嘴,陆焜先开口了,“江警官。。。。。。”
“叫我江洺”
陆焜无奈地笑了下,接着说:“江洺看着不像是没有女朋友的人啊,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江洺貌似不太喜欢这个话题,他抓起桌上的烟盒,说:“你俩慢慢点,我出去抽根烟”
餐馆门口,江洺刚把烟点上就听到了陆焜的声音。
“给我一根”
江洺转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直接把烟盒扔给他,里边貌似没剩几根了。陆焜把烟叼在嘴里,然后抬手勾着江洺的肩膀,靠近他,低下头去。
高架上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呼啸而过,鸣笛声不绝于耳。
江洺垂眼看着嘴里的烟一明一灭,视线里还有陆焜精短的头发,发丝根根站立间,有烟雾在游走。
直到陆焜松开他的肩膀,回到刚才的位置上。
“还是我买的那盒吗?”
“你干什么?”
陆焜一副无辜脸,“怎么了?”
“我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语气非常不好。
陆焜对着江洺的脸呼出一口烟,却辣到了自己的眼,不过他也没在意,反倒笑着说:“点烟啊”
江洺以同样的姿态看他,眉宇间却多了一些防备,“你有病吧?!”
陆焜还是笑,江洺发现他即使笑着,眼里也没有暖意。
“诶!我说江洺,你现在这态度和那晚救我的时候可不太一样啊”
“彼此彼此”
陆焜哑然。
也许两人都被对方戳中了心思,所以接下来一支烟的时间,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
回到餐馆里面,饺子已经端到了餐桌上,杨子文等不及,馋猫一样的吃了好几个。
“你俩吃这个牛肉啊,特别好吃”
杨子文挥舞着筷子比划,然后那两个男人很有默契的都去夹牛肉,而且还是同一块。
几乎是同时,两双筷子松了,牛肉落回盘里。
江洺闷头吃碗里的饺子,不吭声。
陆焜又把肉夹起来,放到了江洺的盘子里。
江洺没说谢谢,瞄了眼那块肉,没动它。
杨子文自顾不暇,也没工夫去猜身旁的人心里都藏着什么猫腻。
很快地,一大盘酱牛肉,两盘炝菜,还有三盘饺子就风卷残云般地所剩无几了。
吃完回到车上,杨子文满足又迷醉地拍拍肚子,说:“真是太好吃了”
说完她随之又叹了口气,说:“回味这些就头疼,老娘下个月在迪拜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陆焜问她:“中国人占领世界,迪拜不可能没有中国菜吧?”
“有倒是有,只是你知道的,阿拉伯信奉伊斯兰教,下个月他们的斋戒就开始了,日出到日落,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饭馆在日落前都是不开门的,我只能自己做饭了”
坐在后面的江洺插过来一句:“那你记着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
杨子文不解,回过头去看着江洺,“为什么?”
“我怕你被自己做的饭毒死”
好像是两年前吧,江洺亲口尝过一次杨子文的手艺,那味道,真。。。让他终生难忘,并发誓以后要是混不好,宁可饿死也不会再给她的厨艺之路当炮灰。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嘲讽,杨子文岂能容忍,只是她刚想开骂就被一张纸巾堵住了嘴。
陆焜一边倒车一边说:“你嘴角有东西”
“哦”,杨子文对着后视镜擦了两下,也把收拾江洺的事给忘了。
拿铁酒吧,杨子文每次回来必去的地方。
这家酒吧位于市中心的儿童公园旁边,一面是家长带着孩子游玩的悠然场景,一面是灯红酒绿,莺莺燕燕的酒林肉池,真的好不和谐。。。。。。
她把外搭留在车上,然后挽着陆焜的胳膊就要往里走,完全忘记了身后的江洺,不过江洺也早就习惯了她重色轻友的本质,只是这一次的“色”,有点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江洺也说不清楚。
杨子文带着陆焜从正门进去,穿过大厅和舞池的人群往里面走,杨子文注意到现在出来玩的人的年龄层越来越往下走,有些小姑娘青涩的就像是高中生。
二楼最中间的卡台,位置很好,他俩刚落坐就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冲他们走过来。
☆、第八章
“文文!”
杨子文应声起身走过去和那男的拥抱了一下,说:“强哥,我这刚回国就来看你了,我好不好?”
强哥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抓着杨子文的手说:“当然好了,谁能有文文好啊”
杨子文笑着回身招呼陆焜。
“强哥,这是我朋友,陆焜”
强哥缕着陆焜的高个子从头看到脚,等互相介绍完他又左右瞅瞅,问到,“江洺怎么没来呀?”
杨子文一拍脑门,骂了句,“卧槽!我说怎么少点什么呢?!”
她随后说:“那个,强哥你先去忙,等江洺过来我让他去找你啊”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杨子文给江洺打完了电话,她耸耸肩膀跟陆焜说:“江洺单位临时有事,领导把他叫走了”
陆焜拿起桌上刚启开的啤酒,喝了一口,说:“江洺在哪上班啊?”
“省未成年犯管教所”
杨子文说完才意识到不对,“江洺没和你说过吗?”
陆焜抬手擦干嘴角的泡沫,信手拈来一个谎,“好像说过吧,记不清了”
杨子文看着陆焜修长的身形嵌在沙发里,侧脸在灯光下时明时暗,而最让人挪不开眼睛的还是那两条逆天的长腿,杨子文不禁想到她在公寓楼下经常看到的猫,迪拜的猫都很壮,四肢发达得仿佛喵星里的王者。
杨子文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这一刻,她很确定,她被蛊惑了。。。。。。
“呦!文文姐,又换男朋友啦?”
说话的是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人,虽穿着另类,但长得很帅,像是从二次元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杨子文三个月前的品味。。。。。。她自己都有点琢磨不透。
男人叫郭冬冬,是在拿铁酒吧跳舞的,他和杨子文有过那么几次,后来杨子文休假结束回迪拜就把他忘脑后了。
杨子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她伸出一只手把陆焜勾到身边,对着郭冬冬挑挑眉,说:“文姐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很帅?”
在夜场混迹多年,郭冬冬也不是吃素的,他说:“床技跟我比怎么样啊?我当初可是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谁想你下床后就不认人了!”
这样当着陆焜的面被揭穿,杨子文到底脸上还是挂不住了,她粗口哗啦啦地爆出来,“焜哥他妈的要比你强一百倍,赶紧给我滚,别在这影响老娘心情”
郭冬冬舔脸笑着,“文文姐,别这样嘛,我可是很想念你的美胸呢,又大又圆”,他边说还舔了下嘴唇。
杨子文的脸气得涨红,刚想反击什么,就见陆焜把他的胳膊拿下来,双手顺势搂住她的腰往怀里一揽,说:“要不要在这展示一下焜哥过人的床技?!”
两个都是人精,眼神交汇过后就知道下一步要演什么戏,只是杨子文太把自己带入角色了,她勾着陆焜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吻了过去。
酒吧里音乐声噪成一片,可杨子文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耳边陆焜的呼吸。
只是还没亲几下呢陆焜就推开了杨子文,动作虽轻,但拒绝得很明显。
“怎么了?”,杨子文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只见陆焜又恢复刚才那副样子,窝在沙发里,一只手懒懒地指着对面,说:“你那前男友走了嘛不是”
言下之意是,这戏,也不用再演了。
“。。。。。。”
杨子文拿起桌上的酒,一口气喝光了一大杯,她看见酒杯里流转的彩色灯光,在酒香里回味着刚才那个吻,真的太诱惑,太迷人了。
她发誓,在自己小半生所遇到的男人里,没有一个像陆焜这么让她着迷,她感觉自己下面都快湿了。。。。。。
酒吧里的曲子重新换了一支,依旧是震耳欲聋的那种,杨子文拿起另一杯酒,凑到陆焜身边,说:“演完戏是不是该喝酒了?”
她故意挺起胸脯,让本来就傲人的事业线更加挺拔,酒杯就被她贴在胸前,等着陆焜来拿。
只见陆焜身体前倾,细长的手指抓着桌子上的酒瓶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然后举着和杨子文碰了一下,说:“我先干了”
说完,他一饮而尽,还不忘舔舔嘴角的酒。
杨子文看着他,也将自己的酒慢慢喝下。
省未管所监狱门口,一辆出租急刹车后停下。
江洺从车上下来就急忙往大院里跑,十分钟前他接到孙志胜的电话,那个叫陆远的犯人要自杀。
江洺一手拿着警服还没来得及穿就看见了孙志胜,他和另一个同事正架着陆远往外走。
“什么情况啊?!”
孙志胜狠狠地看了陆远一眼,说:“死不了,他特么太能作了,不知道在哪弄的刀片割了动脉,刚才李护士给他简单包了下,伤口太深,得去医院缝合”
单位的车早就在外面准备好了,三个人把陆远弄上了车,他的手腕还在出血,即使这样也要用手铐铐着。。。。。。
没办法,这是原则问题,谁也不敢保证他不跑。
江洺对这个叫陆远的并不熟悉,队里犯人多也记不过来,江洺打量了他几眼,长得就是少年的清秀模样,毕竟才15岁,脸没长开,心智也不成熟。
“好好的怎么会割腕?”
江洺头偏向孙志胜那一侧,眼睛却盯着陆远。
孙志胜抹了一把额头大颗的汗珠,说:“前两天家属探监,他吵着要见他哥,可是没到探视期不能见,他就耍了这招儿”
江洺不禁想起那晚接到黄锐电话时他讲的,和这个应该是同一件事。
“我有话要跟我哥说”
江洺的视线和陆远对上,他的眼神很坚定,好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样。
江洺又问孙志胜,“通知家属了吗?”
孙志胜:“通知了,
“他父母来,还是他哥?”
陆远又叫嚣着插过来一句,“我就见我哥,其他人谁也不见”
孙志胜对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说:“把嘴闭上,再喊信不信连鬼影都不让你看着!”
这回陆远倒很识相地听了,他看了孙志胜一眼,没再说话。
孙志胜凑到江洺耳边,小声地说:“他爸去世了,家里除了一个继母就只剩下他哥了”
原来是这样。
省监狱管理局总医院,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陆远一手被铐在床板的夹缝里,受伤那只手腕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了,缠了好几圈的纱布,护士刚给他挂了一瓶点滴。
满屋的消毒水味道,江洺闻着有点呛,他一直站在窗口,窗台外沿堆着一团团柳絮,包裹着灰色的尘土,脏得不像话。
“你好,请问一下陆远是在这个病房吗?”
“你是哪位?”
江洺转头看向门口,进来的那人与此刻他脑子里刚蹦出的人影重合。
“我是他哥,陆焜”
江洺皱着浓黑的眉毛,手里的烟头被无声抿灭了。
陆焜显然没看到江洺,他站在陆远的病床前,旁边一步开外就是孙志胜。
“怎么回事?!
陆远从床上挣扎着起来,看向孙志胜,“报告警官,我能跟我哥单独说会儿话吗?”
“咣当”一声,风把开了一半的窗户吹开了。
江洺转过身向病床走去。
“不行!”
陆焜闻声抬起眼。
他最开始是惊讶的,可他没有故意做出那样的姿态,他心里很清楚江洺连看都没有看他。
孙志胜在江洺之后又补了句:“这是我们的规定!”
“江洺,这么巧啊,我和文文正喝酒呢,就被你们打电话叫来了”
文文?江洺想着自己也只要在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那么叫杨子文,而且听陆焜说话的语气。。。。。。貌似受伤的人和他无关一样。
“你弟弟企图自杀,你得跟他好好谈一谈,我们能做的有限,还是要靠家属配合,进行心理疏导”
每一句话都说的很官方,也足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陆焜不再讨没趣,他拉过床边的一个圆凳坐下来,两腿交叠,双臂抱在一起,低着头也不看陆远。
“你可以啊,现在连警察都管不了你了,是吗?!”
“哥。。。。。。”
“以后别再闹了,也别再让监狱给我打电话,我很忙,没时间见你”
话听到这里,江洺和孙志胜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很明显,孙志胜知道的要比他多。
陆焜站起身,掸了两下衣角的褶皱,貌似要走的意思
陆远见状一把抓住他,“哥,你信我一次吧,行不行?”
声音抖得厉害。。。。。。
“法院都宣判了你让我怎么信你?!”
陆远的手骨节泛白,抓得更紧了,“哥,我真的没有犯罪!周芸那天喝醉了来家里找你,我说你搬出去住了,可是她不信非要往里闯,我他妈要是骗你就不得好死”
陆焜直视着陆远的眼睛看了两秒,一字一顿地说:“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和周芸发生性关系是吧?她身上的吻痕也不是你咬的是吧?”
陆远松开了陆焜的胳膊,低着头,一时语塞。
陆焜呵笑了一声,讽刺中夹带着不屑。
☆、第九章
“是周芸主动过来勾引我的,要不是你一次都不碰她,她怎么会饥渴到这个份儿上”
陆焜挑着嘴角,不说话,但没有把目光从陆远身上挪开。
“我戳到你痛处了是吗?自己没能力怪不得别人,看来周芸说的没错,你他妈就是个gay!”
“够了!”
陆焜怒喝一声,连带着把腿边的凳子踢飞出去,滚了一圈到了江洺的脚边。
孙志胜一看立马就不淡定了,他快步上前,“你这家属怎么回事啊?你弟弟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他是自杀,不是让你来探亲叙旧,懂吗?!”
一旁的江洺俯身捡起凳子,放回原位,指着陆远说:“回去躺好,你手上的针都回血了”
他又看向陆焜,说:“找你来是为了解决问题,别激化矛盾,如果没什么要沟通的就走吧,一会儿打完这一针我们要带他回监狱”
陆焜挺直身子,刚才急喘的气息稍稍平复了些,他眼神挪向别处,良久,才吐出一说:“那。。。麻烦你们”
陆焜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任凭陆远在身后怎么叫他都没有停住脚步,决绝的如同手起刀落般干脆。其实少管所里不乏一些被家长抛弃的未成年人,不给他们寄钱,甚至不来探望。。。。。。
病房门被站在门外的另一个同事关上了,屋里又回归安静。
江洺抬眼看看陆远,他紧咬着的嘴唇上有水珠划过,哭了?!
那袋输液还剩下三分之一,正缓缓地向下淌着。
“都不信我,他妈的都不信我!”
江洺听到陆远的话不禁想起很久以前看的一部电影,《肖申克的救赎》,至今都是豆瓣影评的榜首,电影里那些在监狱服刑的人都坚称自己没有犯罪,陈述的如同事实一般,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晃动。
“他们只是。。。。。。在做一件不合乎常理的事情,并恰好与世俗相违背”
也许他们心里的法律标杆就是这样的,江洺想。
江洺又去窗户旁站着,点了根烟,不说话。
孙志胜看着陆远躺好才走到江洺面前,从自己警服的口袋里也掏出了一根烟。
“你和他哥认识啊?”
江洺莫名呛了一口,随之猛地咳嗽了几声。
孙志胜抬手要去拍他的后背,江洺摆摆手,说:“没事”
“我和他哥。。。认识,但是不熟”
“哦,那还好”
江洺不知道孙志胜的这句“那还好”是什么意思,但他肯定不能当着陆远的面问,这屋子虽然不小,但是只有他们三个人,考虑到这个少犯的特殊情况,有些话,还真的不能拿到面上说。
把陆远押回监狱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他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脸色和他腿上的脚镣一样冰凉。江洺看着车窗外,在压抑沉闷的气氛里无声地抽了几根烟,以往他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事都能被尼古丁化解,可是这次,他越抽越觉得心里憋闷。
孙志胜没让陆远回监舍,而是留在了监狱里的医院,他真是怕这小子再惹出什么幺蛾子,那他就真得脱警服了。
把陆远安排好以后孙志胜就说让江洺回去,可江洺没走,“我再待一会儿吧”
孙志胜听到江洺这么说,把刚放到嘴边的烟拿下来,然后递给了他。
江洺接过轻轻吸了一口,说:“陆远他家里什么情况啊?”
孙志胜抬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江洺,说:“这不像你啊”
这的确不像平时的江洺,他以前除了正常工作以外几乎不打听犯人的事。
“废啥话,说不说啊你”
孙志胜也不跟他开玩笑了,从烟盒里重新拿出一支烟点上,开始一本正经地讲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陆远是犯什么罪进来的吧?”
江洺点点头,说:“知道,强奸”
“那你知道他强。奸的对象是谁吗?”
这个。。。。。。那女的叫什么来着。
孙志胜看出了江洺的疑惑,马上给了答案,“她叫周芸”
周芸?
江洺觉得耳熟,他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才想起在医院,陆远和陆焜谈话的时候提起过这个名字,直觉告□□洺,这个叫“周芸”的女人背后应该有故事,只是他没想到孙志胜下一秒的回答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果没发生这件事的话,周芸应该会成为陆远的大嫂”
江洺猛地抬起头,惊诧写了满脸。
“也就是说,周芸曾是陆焜的女朋友,陆远强奸他哥的女人,你说他哥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出了事还能来看他已经很不错了”
此时的江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到手里的烟燃到根部烫了他的手。
孙志胜没有发觉,还自顾自地说:“不过今天陆远说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和他哥既然认识就没听说点什么?”
江洺知道孙志胜的意思。
他清清嗓子,说:“我和他就只是认识,没有深交”
见孙志胜不说话,江洺又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啊?”
孙志胜笑笑,抬手拍了下江洺的肩膀,说:“这案子之前是经我哥之手办的,他有时候在家闲的没事就会跟我讲讲他都办了些什么案,这个虽说不怎么离奇,但是谁让陆远被关到咱们这来了,所以我印象比较深”
这时窗外传来几声猫叫,叫得简直是撕心裂肺。
孙志胜抻长脖子朝窗下看了眼,说:“春天不是都快过去了吗?怎么还发春?”
“你是不是也想你的软妹了?”
“软妹”是孙志胜的青梅竹马,据说两人从初中就好上了,现在“软妹”在上海的一所大学读研三,孙志胜有事没事就爱在同事面前吹嘘说他的“软妹”只要一毕业就立马飞奔回他的怀抱,一天都不会耽搁。
孙志胜很少见的叹了口气,说:“软妹家里想让她继续往上读,还说如果能读完博士最好,我特么得熬到什么时候算个头啊”
江洺没什么感情经验,要他来开导别人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趁着孙志胜还没有开始吧啦他和软妹的甜蜜过往得赶紧撤。
他先是装样子的看了眼手机,然后对孙志胜说:“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一会儿你再过去看看那个陆远,我觉得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
孙志胜“嗯”了一声,随即起身送他。
“挺晚了,你自己回去小心点儿”
“知道”
江洺他们单位前那条路是三环附近的收费站旁边分出来的一条小路,省未成年犯管教所,省女监,还有警官培训学校都在这儿。
这里路灯很少,江洺要走到主路上才能打到车,忙了一晚上他本来挺累的,可是这样静谧的夜色里花香自来,安抚了他的心神。
江洺掏出手机,随手拍下了一张照片。
他平时不怎么拍照,更没有经验可循,所以这一张也毫无悬念的。。。虚了。
照片里只有一棵杨树,月光把树梢铺满灰白色,树干笔直,挺拔。
他眼里一闪而过陆焜的腿,这样的联想,也许很好解释。
只是因为相像吧。
夜色渐重,撩人,撩心。
周末依然大雨。
看来今年的雨水会很充足的样子。
江洺窝在家里睡了一小天,除了喝水,他什么都没吃,雨天本来就容易让人犯困,何况江洺又是个超级爱睡觉的。。。。。。宅男。
“宅男”当然不是江洺对自己的评价,如此有“水准”的话除了从杨子文的嘴里蹦出来。。。还能有谁,只是杨子文原句说的是“屌丝”,后来她出于对江洺高颜值的考量才改成了现在这个。
江洺的确很宅,没什么事基本不出门,要是出门也是换一个地方呆着,比如咖啡馆,或者电影院,当然,做这些的时候也基本都是一个人。
其实杨子文这次回来提出要旅行也是想带江洺出去散散心,怕他老这么一个人呆着会憋出病来。
下午三点钟,江洺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在窗前站着,待意识清醒些他才睁开眼睛,小区花园里到处都是积水,一滩一滩,不规则的形状,大的,小的。
不时有三两个邻居出去买菜回来,手里拎着购物袋,边走边聊着家长里短。江洺在这市井气十足的氛围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回身进了厨房。
那些橱柜里有单独一个柜子是用来装面条的,宽的,细的,好几种牌子。
他喜欢吃面食,简单,好做。
之前他妈没去西雅图的时候偶尔会过来给他带点好吃的,现在,他基本都是自己解决,懒得做就去楼下对付一口,时间久了,楼下的大小餐馆,都让他吃了个遍。
☆、第十章
孟繁华律师事务所。
陆焜已经在会客室等了快一个小时了,面前的茶水也喝光了三杯,这一小段时间他把整个事件从头到尾缕了一遍,试图找出有哪些疏漏的地方。
他没念完大学,青春最好的那几年他见到的只有高墙电网,对于法律这一块虽谈不上法盲,但专业性的东西毕竟不如律师。
第四杯水喝到一半,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推门进来。
陆焜忙起身朝他走去。
“孟律师您好!”
“陆焜是吧?不好意思刚才着急处理个案子所以来晚了,见谅”
陆焜和孟律师相互握手,还不忘客气地回一句:“没有没有,知道您忙”
孟律师:“坐吧”
“好”
孟律师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抬手松了两下脖颈的领带,说:“陈君成大概把事情跟我讲了一遍,他让我找你细谈”
陈君成就是陆焜代为管理的那两家店的老板,陆焜平时都叫他“成哥”
“成哥之前给我打过电话了,他现在在广州,要下周二才回来”
“我知道,陈总也是大忙人”
陆焜笑笑,开始言归正传,“事情是这样的,这个月十号,有一个叫邓立强的来我们店里租了一辆宝马x5,租期为两天,这辆车是成哥一个朋友放我们店里的,我记得这车刚买半年多,按照现在的市值怎么也要五十万到六十万之间吧”
“车刚租出去的第一天的下午,邓立强来电话说是车在高速上自燃了,我当时叫他把车拖回来,如果走法律程序的话不是要鉴定车自燃的原因嘛”
“那他有没有说因为什么自燃的?”
陆焜摇摇头,“他就说车在途中开着开着就从底部着火了,事后再灭火已经来不及了,之后他答应把剩下的车体拖回来,可是回来后就不认账了,还到店里偷走了我方的租车合同”
孟律师听到这里皱了下眉,陆焜的心也跟着一沉。
“租车合同很重要的,你们店里有监控吧?”
陆焜:“有是有,可是之前坏了几天,也很不巧正是邓立强来租车的时间段,不过您放心,租车合同被我弄回来了”
“弄回来了?”
孟律师不知道陆焜什么意思,或者他好奇陆焜采取的是何种办法。
陆焜貌似并不想就这个细说,“孟律师,您不必纠结这个,反正租车合同还在我们手里”
孟律师是聪明人,会意后他点点头,说:“那可以起诉让他们赔偿,有租车合同就好办了”
“不不”,陆焜嘴角一勾,眼含深意地看着孟律师,说:“既然他们是小人,我们也没必要做君子,可以暂时不起诉,尽量往后拖延时间”
孟律师不解,“什么意思?”
陆焜无意识地瞄了一眼桌角的烟灰缸,说:“孟律师,我想以“没还车的名义”起诉他们。。。。。。”
孟律师沉默了片刻,说:“你确定要这样?”
“是”
不容商量的语气。
这个决定他预谋了好久,但能不能成功还要看老天赏不赏脸了。
孟律师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的脚尖有节奏地点着,一下一下,像是在思考。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有点冒险,第一,你得确定你拿回的租车合同有百分百的真实性。第二,这个叫邓立强的有没有和你们单独聊过整个事件,如果他偷偷录音或者录像的话,你们反而会被倒打一耙,原本有理的事情也会变成劣势。第三,如果官司打赢了,那么就不仅仅是赔车这么简单的事,还要赔偿“没还车”期间的租车费用和违约金,动辄几十万,你不怕他们狗急跳墙会报复吗?”
陆焜听了孟律师的话一下变了脸色,这。。。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不利因素?!
到底是律师,三言两语就点明了要害。
陆焜调整下坐姿,清清嗓子,说:“我只和他们有过一次正面接触,之前这件事是店里一个员工处理的,我拿回的租车合同肯定是真的,但是有没有录音,我没法肯定”
孟律师拿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听陆焜说完,他把本子一合,说:“你回去再好好想一下,我的建议就是保守起诉,如果车子自燃不是咱们的问题,那么赢的几率会很大,如果照你说的办,就要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还有”,孟律师稍稍停顿了一下,说:“你应该听说过,我当律师七年了,从不接没有把握的案子,这就是我这个事务所至今门庭若市的主要原因,顾客一向都是看口碑的,我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孟律师的话并没有让陆焜感到不舒服,他在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深知“在商言商”的道理,对于律师来说,维持好的声誉才会。。。。。。呵呵,说得俗气一点就是“财源广进!”
江洺吃完晚饭在客厅兜兜转转地走了好几圈,终于熬到雨停了他拿起桌上的钥匙还有半袋猫粮下了楼。
小区里到处都是丁香树,江洺从一颗树旁走过,不小心刮到了枝杈,大串大串的雨滴落在他衣襟上,打湿一片,江洺抻着前襟抖了两下,继续往小区的人工湖那走。
小区里有一只黑色流浪猫,看品种好像是孟买,就是不知道纯不纯,江洺第一次在楼下碰到它的时候也是个雨天,它被浇的不成样子,躲在人工湖的座椅下,可能是雨太大了吧,即使看见江洺也没有跑。
江洺在人工湖附近转了两圈还是没找到它,只有湖里的两只黑天鹅结伴嬉水。
跑哪去了?
正纳闷的时候江洺不经意地瞥见一抹黑色从左边的凉亭跑了过去,他顺着那道影子去找,果然在凉亭里面发现了它。
“小黑”
这名字是江洺给它取的,随意的不能再随意。
“过来”
江洺朝它招手,然后打开了手里的塑料袋,抓了一把猫粮放在脚边。
“小黑”闻到江洺身上熟悉的气味马上就飞奔过来,狼吞虎咽般吃得很香。
江洺看它乖顺的样子不禁抬手抚摸它的毛,潮乎乎的,估计是被雨淋着了。
“你最近很能吃啊?”,江洺轻捏了下“小黑”的脖颈,肉乎乎的。
“再胖下去可找不到媳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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