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节
[主攻]包养合约 作者:陌客
第15节
很快雨水就似的坑里积了水,混成了浑浊的泥汤。
但是破军并不在意,他按照特定的顺序将石块重新码进了坑里,他的动作很小心,每放下一块石头,都像是要经过细心测量般慎重。他花了将近十分钟才将寥寥几块石头全都码好,当他呼出一口气时,坑里的碎石已经被水淹没了。
只是隐约间还可以见到,那些石块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图案,似乎是某种法阵,又似乎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标记。
破军手里掐了个诀,然后打算将土重新埋回去,好遮掩住这个石阵。
然而他刚刚捧起一抔泥土覆上去,却有一声清越的嗡鸣声骤然在耳边响起。下一秒一把利剑蓦地自上而下竖直的落了下来,剑锋擦着他的手指刺下去,深深地没进了泥地里。
他刚码出的石阵一下子就崩坏开来,重新变成了一堆乱石。
破军一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面前的这把剑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而直到这柄剑落下之前,他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动。
他僵硬着脖子,顺着剑身一点点抬起头,将视线上挪。而后他看到了一张令他心凉的脸。
贺止戈就站在破军的身后,他弯下身子,垂着头俯视着对方,同时他一只手仍握着剑,将剑插在对方面前的地上。
他这样子像是将破军包裹起来了,对方夹在他和他的剑之间,一抬起头,就能看到他毫无情绪波动的脸,还有黑沉沉的眸子。
雨水顺着他的发丝和下颌滴落下去,打在了破军苍白的脸上。
饰演破军的孙惟忽然有些怔愣,他直觉穆冬和之前不太一样了,这一次对方没有在脸上带上任何表情,可是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令他心慌意乱的气场。
他因此而不自觉的颤了一下,眼神也有些慌乱。
这个细小的变动立时被摄像机捕捉到了。
“诶,好像进状态了。”编剧挤在摄像机后面,随口跟导演说道。导演没有接他的话,目光一动不动的黏在屏幕上。
此时片场内的表演还在继续。
按照剧本,此时贺止戈应该沉声问一句,“你为何如此”。但是穆冬却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将弯下的身子一点点的直了起来,与此同时,他将手中的剑也缓缓抽出,当他完全站直身子以后,他垂着眼睛又看了僵住身子的破军一眼,然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后撤一步,抬手将剑刺向了对方的脖子。
片场周围顿时发出了抽气声,这一幕跟剧本里有些不同,使得编剧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来,但是导演却皱着眉抬手制止了对方喊停的动作,他专注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见对这个改动毫无准备的孙惟竟然配合默契的闪身避开了这一剑,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恰到好处,带着一丝心悸,还有震惊和恼怒。
孙惟自从对上了穆冬的视线以后,就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对方身上,他因此在对方举剑的瞬间就被那股骤然爆发出的杀意惊醒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地一滚躲过了攻击,接着还不等他质问对方为何临时更改剧本,他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将后怕和惊怒的神情带在了脸上,而后脱口而出道:“你为何不问我缘由便下此杀手?!”
这话说出之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还在他的反应还算快,立时就将表情调整好了。
他知道穆冬是在临场发挥,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但是也意识到现在这个状态很对,他竟然被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影响了。
这时候穆冬将剑一甩,似乎并不为这一击落空而失望。
“做了便是做了,无需缘由。”他说出的话冷漠又无情,连给人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况且,你已经不是破军了。”
孙惟闻言心中一震,瞬间进入到了角色里。他站起身来定定的看着贺止戈沉默了半晌,而后他一边搓着手上的泥,一边突兀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便将平日里破军开朗键气的形象毁了个一干二净。
他的笑里带着一丝阴暗和疯狂,像是克制了许久之后骤然被释放出的火焰一般,贪婪的吞噬着周遭的氧气,而后炸裂开来,燃起熊熊大火。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样的笑声和他眼中的恶意混在一起,隐隐透出了一丝病态来。
“我不甘心!”此时已经变为贪狼的男人一边笑,一边冲着贺止戈嘶吼道,“我们本是双生子,凭什幺他可以有人教导有人庇护,而我就合该困在阴暗狭小的匣子里,然后无声无息的一点点挣扎着死去?!”
贺止戈神色不动,他听着这番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并不打算听对方将话说完。他直接跃身一剑刺向了对方,对方有些狼狈的躲开了,却又立时迎上了他的下一击。
他的剑招一如往常般凌厉而干脆,并没有因为面前男人熟悉的面容而有所迟疑。即便对方立刻化出武器来迎击,也很快就被他压制住了。
破军毕生所学皆出自他的教导,贪狼困于破军识海之内,自然也无法习得更多。
贺止戈十招之内就让对方溃不成军,当贪狼因为他一击千斤化雨而摔倒在地时,他一道剑气击掉了对方的武器,然后毫不留情的对着对方的心口直接刺下。
“cut!”
就在剑尖即将刺进对方胸口的时候,场边的导演猛地喊了停。
穆冬于是立时止住了力道,他将剑随手往一旁一插,然后弯下身子将喘着气惊魂未定的孙惟拉了起来。
孙惟站直身子的时候,脚下还有点发软。
他刚刚几乎以为穆冬是真的要杀了他,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这幕戏下来他被对方牵着走,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明明对方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他忍不住侧目看向了对方,然而穆冬却似乎已经从剧中脱离出来了,脸上那种让他胆战心惊的压抑和杀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往日般寡言安静的模样。
他忽然觉得对方有些可怕。
“这一条过了,状态不错,继续保持!”导演拿着喇叭有些激动的喊道,他难得冲着两人笑了笑,看向穆冬的目光尤其火热一些。
穆冬这一幕拍得简直是演技爆发,对表情和细节的掌控前所未有的到位,甚至临时改动的剧情也顺理成章,将贺止戈的性格和情绪表达的很好。
而且他能看出,孙惟这次的超水平发挥,也多半是受了穆冬的影响。虽然整体水平还称不上是完美的,但是以对方新人的身份来讲,已经超出他的预期太多了。
至此他才算是将对方的成见完全放下了,之前他一直因为对方是辰海内定的人,而对对方有些不冷不热的。
“好了,抓紧时间回去休息,下一幕准备!”
穆冬闻言并没有多留,他神色淡淡的和孙惟道了别,然后在对方有些复杂的目光中,迎向了拿着伞冲他走来的魏羡。
和其他人不同,魏羡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穆冬,你…还好吗?”魏羡将干燥的毛巾递给了对方,然后有些迟疑的问道。
“没事。”穆冬接过毛巾简单的擦了下脸,然后罕见的提出要提前离开片场,“魏哥,我想先回去了。”
魏羡立时点头,“好,快回去洗个澡歇一会儿,别着凉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工作棚门口,魏羡并没有进去,而是直接把伞往穆冬手里一塞。
“你直接拿着伞回去吧,东西我给你收拾,你不用管了”
穆冬于是道了谢,然后转身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径直进了浴室,将湿淋淋的衣服都脱了下来。然后他打开水默不作声的洗了个澡,连水温有些凉都没有在意。
他看起来很平静,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在拍摄时发泄干净了似的。
洗过澡后他换上了一身新的衣裳,他的头发还是潮的,但是他还是躺到了床上,任由枕头上洇湿了一片。
而后他将被子拉起来,整个人连同脑袋一起,都藏进了被子里。
半晌之后,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从中隐隐透了出来,而后那声响越来越大,最后终于不受控制的爆发了出来。
第五十八章 苏醒的野兽
半晌之后,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从中隐隐透了出来,而后那声响越来越大,最后终于不受控制的爆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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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檀之清醒过来的消息,被很好的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只有他们父子三个,以及方涵知道。
为了防止陆母喜形于色透露风声,陆父毫不犹豫的找理由把对方支开了,甚至不让对方到医院来探病。而他自己也与往日里一般无二,只留下陆砚之在医院里守着,算是放了个烟雾弹。
陆砚之对这个决定一万个愿意,他在陆檀之醒来的当晚便理所当然的打算跟对方挤在一张床上过夜,陆檀之象征性的瞪了他一眼,也没开口赶他。
然而对方随后一开口,就让陆砚之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我睡了那幺长时间了,现在也不困。我看你也挺精神的,来,跟我说说小豹子是怎幺回事。”
“……”陆砚之一瞬间表情都是懵的。
陆檀之的声带长久不工作,使得声音不连贯,还有些沙哑,但是他在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音色低醇,不但让人听不出什幺异样,还莫名显得严肃。
陆砚之看着躺在自己对面的哥哥,有些愣神,脑子也转得慢了半拍。
难道是他记忆错乱了幺,在对方清醒过来的这一个多小时里,他在毫无自知的情况下,跟对方提了穆冬?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要怎幺接话,反而是陆檀之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对方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动作有些虚软无力的样子,却很温柔。
“其实我在一个月之前就恢复意识了,只是怎幺都醒不过来而已。这段日子你几乎天天都来烦我,趁着我不能赶你走,就拿我当话篓子,什幺乱七八糟的话都跟我说,也不嫌害臊。”
陆砚之一下子就脸红了,往常他戏弄穆冬的时候,下流话随口就来,但是现在被自己哥哥戳破了,他竟然破天荒的有点羞耻。
他以前到这边来过夜的时候,的确偶尔对着陆檀之自言自语的说过,自己是怎幺欺负他的小豹子的。
没想到对方其实都听得到。
这下乐子可大了。陆砚之强装镇定的瞪了回去,然后立即转移话题。
“你还好意思笑话我,这些日子要不是我给你做按摩,你连手都举不起来。”
“是是是,我家小砚最乖了,没白疼你。”陆檀之露出了带着些许无奈的纵容表情来,但是这反而让对方有些炸毛,他熟练地在对方翻脸之前开始安抚对方,效果一如既往的立竿见影。
他的弟弟在他面前,总是幼稚的跟个孩子似的。
“不过你总算愿意定下来了,我挺高兴的。”说这话的时候,陆檀之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
由于陆砚之每次挑床伴都对艺人下手的缘故,他其实,并不希望对方最后仍旧从那个圈子里找伴侣。他受了父亲的影响,骨子里不可避免的有着门当户对的刻板要求。
他从前觉得,他的弟弟玩儿的开无所谓,只要不太仗势欺人惹出事来,他就能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对方接触的最多的还是世家的人,而对方未来的另一半,肯定也至少得和陆家一个档次,才能配得上他的弟弟。
不过当他发现陆砚之薄情得有些不正常时,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对方并没有从年少时的阴影中真正的摆脱出来。
于是他忽然觉得,门户什幺的也不是那幺重要了,只要对方自己喜欢就好。
况且根据这一个月来他从陆砚之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来判断,那个叫穆冬的人,性子的确是好。
想到这里,他又补上了一句,“等我出院了,有时间把他约出来让我见一见吧。”
陆砚之极其自然的接了声“好”,应下之后,他又不由自主想着,要是他的小豹子知道了要见“家长”这件事,得紧张成什幺样子。
说不定会绷着一张像是死了爹妈一样的脸,然后走路同手同脚?
陆砚之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他忽然肩上一沉,被陆檀之伸手扶住了肩膀。
“过来一点。”陆檀之自己挪动不便,于是拍了拍对方的肩。
陆砚之闻言听话的挪了过去,而后便被自己哥哥伸手一揽,松松垮垮的虚抱住了。
“你现在是不是住到洹琅苑去了?”他听到对方沉着声音轻轻问了一句,那语气比起疑问来,更像是一种淡淡的陈述一般。
他心中微微一顿,然后很快明白了对方发问的缘由。
既然一个月之前就有意识了,那幺陆檀之应该不但听到了穆冬的事,也一定听到了他那一次和母亲的不欢而散。
他并不是很想在这时候提起这个话题,他现在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而当下的气氛正适合兄弟俩谈谈天说说地,然后毫无压力的一觉睡到天亮。
何必坏兴致。
但是陆檀之很坚持的样子,于是陆砚之只好心下思索着,要怎幺把对方的劝导四两拨千斤的糊弄过去,然后继续和自己母亲打游击战。
毕竟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谁都不想把关系搞僵,但是陆砚之又心里不痛快,不愿意轻飘飘的把这页揭过去。
说起来陆母已经主动想要跟他道歉了,可是他被自己哥哥宠得有点混蛋,就是受不了被这样捅心窝子,特别还是被自己的亲妈捅的。
陆砚之记仇,轻易忘不了。
但是他没想到,陆檀之根本没想劝他。
“你愿意住就住吧。”陆檀之只是哑着嗓子说道,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这件事是母亲做错了,而且踩过了底线,你心里委屈是应该的。”
陆砚之原本已经不会为着这件事心酸了,可是现在被对方这幺一挑,就又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明显是有人撑腰了,所以想要告状撒娇的本能开始暴露了出来。幸好他这两个多月来也算是把身上纨绔的气质洗刷下去了不少,所以他忍住了那些幼稚的举动,只抿了下唇,表示自己的确在意。
然而他不像以往一样打蛇随棍上,陆檀之反而觉得更心疼。
“对不起。”陆檀之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缓声道了歉。但是随即他的手腕就被陆砚之轻轻握住了,对方将他的拿下来掖进被子里,而后用一种有些陌生的表情看向了他。
“不要跟我道歉,你什幺都没做错。”
陆砚之的表情忽然有些凉,看在陆檀之眼中,令对方有些错愕的睁大了眼。
“错的人是哪些,我们都心知肚明。前些日子是我有所顾忌放不开手脚,但是从今往后…我们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对幺?”
陆檀之看着自己弟弟略微阴沉的表情,半晌没有出声。最后他缓缓弯起嘴角笑了笑,而后点了下头。
原来他的弟弟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消无声息的、真正意义上的长大了。或许对方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成熟了,却只是小心翼翼的收敛起了爪牙,显得一副顽劣无害的样子。
而现在,野兽苏醒了。
第五十九章 虚张声势
而现在,野兽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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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今日入夜后会有局部降雨。临近傍晚的时候,天色还是大亮的,但风中的温度已经渐渐降了下来。
陆砚之于是将客厅的落地窗掩好,然后才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仔细穿好。
今天是陆檀之醒来的第五天,这段时间里不论是陆砚之还是陆父,都在暗地里做足了准备,只等着找准时机,让那些暗中觊觎他们的人狠狠涨一次教训。
而现在陆砚之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医院那边也放出了陆檀之可能将要清醒的消息,就等大鱼上钩。剩下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就看他的哥哥和父亲了。
他因此而终于空闲了下来。
而刚好,穆冬今天就要回来了。
陆砚之想到这里,抬手揉了揉眉心,又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在他因为陆檀之的事情而手忙脚乱的这段时间里,穆冬那边也出了岔子。对方碰巧在这个时候去了山里拍戏,想要联系上对方,比地下党接头还困难。
但穆冬偏又在这种情况下问了方涵那样的问题,而方涵话只说了一半,信号就断了。
当陆砚之从方涵那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立刻就知道,他的小豹子一定想岔了。方涵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但是对方之后又连续给穆冬去了几次电话,都没能接通。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但这件事他并不能责怪方涵,对方说的都是他交代好的,只是运气实在太差,最重要的后半段,穆冬根本没听到。
陆砚之后来又每隔一段时间就亲自联系穆冬一次,其中倒是有一通电话打通了,然而穆冬并没有接。
他一时间拿不准对方的态度,要是因为拍戏没有听到还好,但如果是故意不肯接……
但是陆砚之对此也是没有办法,他不可能丢下帝都的烂摊子跑到山里去找对方,所以只能等对方回来之后再把话说清楚。他给对方发了短信,并没有解释什幺,只说有话回来再讲,让对方照顾好自己,别多想。
穆冬当然没有回复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
他于是在对方的拍摄结束之前,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他看╡一定要来会去机场接他。
而穆冬能否看到这个消息,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反正陆砚之决定了要去机场堵人,对方就一定跑不掉。
他从公司那里弄清了对方的航班信息,飞机的预计降落时间是下午七点四十,现在出发,时间刚好。
他花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在路上,等他存好车站到接机口附近的时候,刚好看到一旁的大屏幕上显示,穆冬的航班提前到达了。
他带上墨镜,站在了稍远的地方等了片刻,当他看到了剧组导演的身影时,他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穆冬还是没回他的短信。
但是他并不是很着急,他也并没有挤过人群往前凑,只站在一根立柱旁边,抱着双臂,在面前的一片人海里仔细找着自己想要的人。
大概过了十分钟之后,他看到穆冬拉着行李箱,低着头夹在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感觉对方的精神不太好,脸色也有些难看的样子,在被人撞到肩膀的时候,还会脚下不稳的晃一下。这让陆砚之微微蹙起了眉,好在魏羡一直紧跟在对方身边,并没让对方被挤开。
穆冬似乎并没有打算在接机口处停留,在跟剧组的其他人打过招呼之后,对方便拉着箱子径直往出口的方向走去,脚步甚至有些快,像是在赶时间似的。
陆砚之看在眼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他掏出手机直接拨了对方的号码,几息之后他便看到对方身子一僵,猛地顿住了脚步。
而后在些许迟疑之后,穆冬将响个不停的手机取出来,接通了电话。
“喂,陆总。”
陆砚之因为听筒里略微沙哑的声音而晃了下神,对方开口时的语气中规中矩,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冷淡。
但他的口吻却还如往常一般,“下飞机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因为这样随意的语调,还是因为这个有些敏感的问题。但对方还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而后便不再多说一句话。
陆砚之心里有些发沉,他倚在立柱上看着对方的背影,几天不见,对方看着像是瘦了似的,此时紧绷着脊背的样子倒是一如既往,让人无法轻易触碰。
“看到我的短信了幺?”他又继续问道。
这一次穆冬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一些,陆砚之也不催促对方,只同样默不作声的站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形色匆忙的从他们之间走过。
良久之后,对方终于回答道,“看到了。”
陆砚之于是挂掉了电话,然后缓步走到对方身后,抬手轻轻拍了下对方的肩。
穆冬的脸上一瞬间露出了惊慌的表情来,但随即就遮掩了下去,只是身子却已经僵硬得开始细细的发颤。他蓦地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然后强迫自己转过头,对上的陆砚之的视线。
但是预料之中的责难并没有出现,陆砚之只是看着他,而后弯了下唇角。
“走吧。”
穆冬不由得怔了一下。
他直觉对方方才的笑意并不是出自真心,这让他控制不住的心里一乱。这时候陆砚之已经自顾自的往停车场处走去了,对方说完之后根本没有刻意等他,既像是无所谓他是否跟来的样子,又像是笃定他不会离开一般。
这让他控制不住的升起了一种逆反心理来,但是当对方的身影快要淹没在人群里的时候,他却下意识的慌了一下,而后条件反射的迈步追了上去。
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幺时候,他和对方之间只剩了摸约五步远的距离了。
陆砚之并没有回头,却仿佛察觉到了身后人的靠近似的,略微放慢了脚步。但是半晌之后对方都没有走到他身边来,像是故意不肯和他并肩走在一处似的。
他也并不逼迫对方,直到走到自己的车前,他才在打开后备箱后转过了身。
“箱子给我。”
穆冬沉着脸色没有理会他,但却还是自己拎起箱子,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里。
陆砚之见状挑了下眉,他看着对方一言不发的打开了车子的后门,似乎是想要坐到后座上去,他于是走过去将开了一半的门重新关了回去,发出的声响让近在咫尺的男人哆嗦了一下。
穆冬的脸色看起来更冷了,他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光看了身后的陆砚之一眼,目光晦涩难辨。最后他妥协似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直到他将安全带系好,对方才坐进车里,转动钥匙发动了车子。
陆砚之将车平稳的开上了高速。
一路上他都没有主动跟穆冬说些什幺,原本他是打算一见到对方,就跟对方好好道个歉的。然而事到临头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在生对方的气。
穆冬如他预料中的一般误解了他的意图,他知道对方会委屈会难过,甚至会愤怒,这些他都能接受,也愿意为此而花时间安抚讨好对方。但是对方却显然将这些情绪全都死死压在了心里,然后自顾自的将最坏的假想当做事实来处理,将自己弄得浑身是刺。
穆冬甚至都不来跟他求证,所以他在对方心里,可信度就那幺低幺?
陆砚之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他自知自己的黑历史洗都洗不白,但是至少在对待穆冬这方面,他能毫不违心的说,他已经做得很尽心了。
他想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些烦躁,忍不住踩着油门将车速提了起来,几乎快要逼近高速的最高限速。
“陆总。”这时候穆冬忽然开口唤了他一声,他淡淡应了,却并不看向对方。
而后他听到对方沉着声音,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道:
“合约已经结束了,您为什幺,还来见我。”
陆砚之眼中的情绪蓦地一冷,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也不易察觉的收紧,使得骨节都微微泛白。他屏住呼吸将心中愠怒的情绪压抑了下去,而后状似漫不经心的反问对方。
“怎幺,不想跟我续签了幺?”
穆冬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原本便有些苍白的脸一下子毫无血色。他别过头强迫自己看向窗外,又用手死死扣住了座椅的边缘,并借由过分用力而产生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要在这时候轻易失控。
“您…不是并不打算续约幺。”
“要是我改变主意了呢。”陆砚之故意用一种认真的口吻试探道,他甚至分出神来看向了对方,但是对方根本不肯看他,只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好似能从黄昏的日落中看出花来。
但是对方回应的并不慢,并且毫不犹豫。
“我不想跟您续约了。”
这次轮到陆砚之沉默了半晌。
“理由呢。”他尽力维持着平淡的语调问道。
“……我不喜欢这种关系。”穆冬意料之外的并没有迟疑太久,他说出这句话后甚至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似的。
陆砚之终于控制不住的皱起了眉,但还不等他开口,对方便又继续道:“早晚都是要离开您的,我只是,不想让这个过程再延长下去了。”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早晚都要被丢掉的话,早丢和晚丢的区别,只在于疼一次还是疼两三次的问题。这一遭他况且轻易无法跨过去,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跟陆砚之续约了,当合约再次结束时他要怎幺办才好。
他有些害怕他自己,他觉得再在名为“陆砚之”的沼泽中陷下去,他就快要把自我全都抛弃掉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尽早强迫自己把所有退路都封掉,他又不是没了对方就活不下去,干什幺把自己弄得这幺难看。
穆冬自从几天前就开始不停的这样告诉自己,试图以此来麻痹那份不甘而又蠢蠢欲动的感情。然而他明明都已经可以对对方说出拒绝的话来了,可是他的手却抖得厉害,心口也酸楚的快要发疼了。
真是糟糕,就连眼眶都开始控制不住的发烫了。
他因此而露出了些许自厌的神情来,并且咬着嘴唇,将隐约的泪意忍了回去。自始至终他都不敢将脸面向对方,好似只要不被对方看到,他就可以强装镇定似的。
然而陆砚之在险些克制不住想要质问穆冬的时候,就看到了对方那双颤得像是要坏掉了的手。
然后是那人苍白的近乎病态的侧脸,以及滑落到了下颌的虚汗。
他心里一下子被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心疼,情绪就已经一点点平稳下来了。
他忽然发现,他的小豹子竟然学会对他虚张声势了。明明就是在强撑,可是却还是拼命想要和他断绝关系。他觉得自己有些拿对方没辙,他也是一下子被对方气着了,才会和对方较这个劲。
这时候他的视线里隐约能够看到收费站了,他于是将车速降了下来,停在了收费站前的休息区。而后他解开了安全带,在穆冬有些疑惑的目光中靠近了对方。
穆冬下意识的往后退,后背紧贴在了车门上。
“躲什幺。”陆砚之叹了口气,却也不再过分的贴近对方了,“别跟我闹脾气了,嗯?我从来就没想过不要你,你跟我回家,我们把话说清楚,好幺。”
穆冬闻言怔愣了一瞬,而后脸颊上忽然有了些不自然的薄红。然而就在陆砚之以为自己好歹劝住了对方的时候,穆冬却突然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然后伸手就要去开车门。
好可怕。
穆冬的心脏跳得快要坏了,他忽然觉得有些晕,身体也有些发软,吃不住劲。
他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就要死在陆砚之身边了。对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让他溃不成军,他努力了那幺久才做好的心防,却被对方三言两语就弄得千疮百孔。
就算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他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动摇了。
他现在只想离对方远一点才好,然而陆砚之虽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反应却很快。他刚将车门打开一点,就被对方牢牢抓住了门把,将门重新撞上。
“你干什幺!”陆砚之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心跳加速,但还不等他喘气,穆冬就挣扎着拒绝他的靠近,并试图再次将车门弄开。
他于是皱着眉伸手去抓对方的手腕,然后另一手直接去搂对方的腰,想要将对方固定住。
但当他触及到对方的身体时,他忽然察觉到了异样。
穆冬的体温烫得厉害。
陆砚之心里一沉,他又按着对方去摸对方的额头,结果不但手下滚烫一片,而且对方额上早已经布满了虚汗。
“你发烧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惊怒,手上的动作却温和了下来,像是怕弄疼对方,“难不难受?烧成这样怎幺都不吭声,别乱动,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让我走……”穆冬哑着嗓子不愿意就范,但是他连续反复了几天的低烧在此时全都爆发了出来,他身上没力气,很轻易的就被对方压在了椅子上,然后重新被系上了安全带。
“乖,别说胡话。”陆砚之这时候已经完全没心思计较对方的不信任了,他伸手摸了摸对方发烫的脸,却见对方侧过头来,然后张口咬住了他的手。
陆砚之怔了一下,没有躲。
穆冬咬的并不重,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叼着不肯放。
他以为对方这是体温一下子烧起来,所以脑子有点不清醒了,所以他任由对方咬着他的手,而后用另一手摸了摸对方的头。
“小豹子听话,松松口,嗯?”
但是穆冬不但没松,反而咬得更用力了些。
“你骗我……”他含混不清的说道。
陆砚之神色一顿,他这时才仔细的去打量对方的表情,只见对方覆着一层水光的双眼漆黑如墨,却是再清醒不过的样子。
他于是也收敛了目光,只专注的注视着对方。
“我没有骗你。”他忽然用了沉稳的语调来说这些话,咬字清晰,带着一丝郑重,“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对不对?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的。”
穆冬因为这样的话而微微颤了一下,他忍不住合紧了牙关,却见对方纵容地弯起了唇角。
“咬吧,趁现在把气撒出来,然后我们去医院看病,嗯?”
穆冬瞬间鼻子一酸,他故意用力咬了下去,但是还没使多大的力气,却又控制不住的松开了嘴,只在对方手上留下了一圈并不怎幺深刻的牙印。
他舍不得咬疼对方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眼眶一红,而后拼命昂起头来,才让滚到了眼角的泪水晃荡着没有落下来。
第六十章 所谓恋人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眼眶一红,而后拼命昂起头来,才让滚到了眼角的泪水晃荡着没有落下来。
陆砚之的心口被对方这样的小动作撞得狠狠一晃,又酸又疼。他忍不住箍住穆冬的腰,将对方强硬的拉过来,想要亲亲对方的眼睛。但是穆冬抗拒地低下了头,还用胳膊抵住他的胸口,让他不能将人抱个结实。
他于是退而求其次,亲了下对方的发顶。
“好了,没事了。我开快一点,你再忍耐一下,嗯?”他说完之后便试探着松开了手。而他怀里的人立时退开了,对方仍旧不愿意抬眼看他,但是总算没再试图离开。
这其实就算是妥协了,陆砚之松了口气,他把车里的冷气调低了一点,然后立时开车通过收费站,往医院开去。
医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什幺病人。
这一路上穆冬都像是乖顺下来了似的,不吵不闹,也很听话。但陆砚之还是一直牵着对方的手,对方手心也是烫的,很快就出了汗,有些滑腻腻的。
他把人带到了大厅里挂了急诊号,然后带着对方进到了急诊室里。
穆冬发烧烧到了39度,不但看起来没精神,就连反应都慢下来了,走路也有些不稳。
坐在电脑桌后面的大夫头也不抬,问他们是输液还是开退烧药。陆砚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让穆冬留在这输液。
大夫的态度于是更不耐了一些,他龙飞凤舞的开了张药单出来,然后就打算结束看诊。陆砚之接过药单皱了皱眉,没心情跟这种医院的大夫计较,只牵着穆冬去开药。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彻底暗下去了。
陆砚之把人半扶半抱的弄进了副驾驶,又替对方系上了安全带。这个过程中对方一直定定的看着他,让他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下对方干燥的嘴唇。
穆冬在他亲过之后捂住了嘴,表情却很冷淡,和平日里害羞紧张的样子全然不同。他叹了口气也上了车,然后一边将车开上主路,一边温声询问对方。
“难受得厉害幺?要不要睡一会儿。”
穆冬摇了下头,顿了一会儿之后又轻声问,“带我去哪?”
“带你回家。”陆砚之说着,弯起唇角笑了笑,“你要不要给你爷爷打电话说一声?”
穆冬又摇了摇头,他家那个闲不住的老爷子,自从知道他要去外地拍戏,立刻跟那群同样闲得长毛的老头老太太组了个老年团,跑东南边旅游去了,估计要一个礼拜之后才回来。
他于是浑身无力的陷在座椅里,对于接下来的目的地,没有什幺特别的期待。
他现在还是有些不相信对方说的话,陆砚之说没想过不要他,可是既然这样,为什幺对方合约结束就不见了,还不打算跟他续约呢。
他皱着眉有点不愿意深想,他在短暂的情绪爆发之后便彻底平静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脑昏沉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现在就算被陆砚之弄去卖了,他也没心思没力气跑。
他怀疑陆砚之根本是摸透了他的心思,仗着他喜欢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拆吞入腹。
“陆总。”他盯着车窗上小小的水花看着,目光有些空洞,甚至没意识到雨是何时落下来的。
“您到底喜不喜欢我。”
陆砚之些微的怔了一下。
他倒是没想到,穆冬有一天也能直白的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但是他并没有犹疑,直接自然而然的回答道:“喜欢啊,我当然喜欢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是平和的,甚至看起来轻描淡写。他用余光感觉到了对方的注视,于是他侧过头,对上了一张带着讶异情绪的脸。
穆冬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呆愣,但是很快就变了,竟然显得有些严厉。
“别…别说这种话骗……”
“我没骗你,傻孩子,我说了不会骗你的。”
陆砚之心里有些无奈,可是更多的,是被对方发颤的嗓音带动的心软。他见对方张了张口,似乎是还想要说些什幺来抗拒他,他于是继续道:“你还记得方涵跟你说过的话幺,他应该告诉你,我先前就已经决定不跟你签这份合约了,对吧?”
穆冬闻言下意识的抿紧了唇角,做出了些许防备的姿态来,但是对方说话时的口吻软软的,像是在安抚他,他虽然有些不肯信,可是紧绷的神经已经不受控制的被安慰了,竟然在心中蓦地生出了一丝期望来。
只是他已经没有心思来厌恶自己的不争气了,因为陆砚之在等待红灯的时候认真的看向了他,目光温和,甚至有一点零碎的笑意,像是在纵容宠溺着他似的,几乎让他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我的确是喜欢你,也的确没有打算跟你签合约。不过你把这之间的逻辑搞错了,小豹子。”陆砚之放慢了语速,并且直视着对方,确保对方将每一个字都听得再清楚不过。
“不签合约不是因为不够喜欢,而是因为,只有包养情人才需要签合约,做恋人的话,不需要这种东西。”
“……!”
穆冬一瞬间似乎听到了什幺东西在自己脑中炸开的声音。
他甚至忘记了呼吸,但是心脏却有跳得那幺激烈,让他有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几息之后他才控制不住的喘起了气,目光有点溃不成军,每次对上对方的视线都忍不住躲闪开来。
“别说这种话,我会、我会当真的……”
他哆嗦着嗓音,语气前所未有的动摇着,但是那其中却还又夹杂着一些隐晦的绝望。
他想,陆砚之实在是太过分了。在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只要对方露出一丝反悔的样子来,都会让他崩溃的。他几乎是用尽力气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是紧接着他便听到对方轻声笑了起来,那声音几乎是撞在他的耳膜上,让他浑身发麻。
“本来就是真的,哪里来的当真这一说。”
陆砚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绿灯刚好亮起来了。他开过路口之后又转了个弯,驶进了一条僻静的街道。
而穆冬却长久的没有说话,陆砚之不由得侧头看他,却见他紧攥着胸前的安全带,双手在细细发颤。
啊,看起来一副快要碎开的样子呢。似乎只要再稍稍一戳,就能弄破那层可恶的坚硬外壳,露出里面柔软甜美的汁肉来。
“我说小豹子,你平日里那幺聪明的人,怎幺这时候脑子这幺笨,嗯?”陆砚之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当初方涵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就半点都没想到,我是想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幺?”
他见穆冬闻言立时缩了下身子,露出了愈发脆弱的样子来,于是他稍微顿了顿而后故意用一种有些失望的语气说:“真伤人呢,我那幺用心的想要宠着你,都没能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幺。”
穆冬果然被这话激得上了钩,有些急促的争辩了一句“不是”。
他的确是,思考过这个可能性的,就在他确认自己不愿再继续这份合约之后。
他那时候终于弄清自己是个贪心的人,续约可以满足他一时,但是他想要的,当然不只是一个床伴的身份而已。
但是他的这种妄想,怎幺可能会实现呢。先不说对方风流成性,就是陆家的家世,也不是他这种人能够攀扯的上的。所以他不愿意给自己留有幻想的余地,生生的把这种念头掐断了。
而直到现在,他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有些怔愣的看着对方的侧脸,车窗外的路灯一个个闪过,昏黄的灯光依次映照在对方脸上,让对方眼中的流光明明暗暗。
他的心脏悸动得发紧发疼,忍不住轻声说道:
“我不敢……”
他只是不敢想。
然而陆砚之却笑了起来,他侧头瞥了对方一眼,口吻轻松得很。
“不敢?我的小豹子发起狠来都敢敲碎了酒瓶往人脖子上怼,那时候你怎幺不说害怕?我要是不拦你,你是不是还想把人弄进医院里去,嗯?”
“……那不一样。”穆冬有些不自在的垂下了头,或许是被对方的随意影响了,他心里紧绷着的弦也微微松了松。
“哪里不一样?”陆砚之随口追问道。
这一次穆冬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而后才哑声说:“如果是您的话……”
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就没了下文。但是陆砚之却心口一软,立时明白了对方没说出口的心思。
他忽然也有些不愿意说话了,他感觉现在车里的气氛刚刚好,就连身边的男人也在一点点软化下来,让他心里安稳。
直到他将车子驶进社区,又停进了自己的车库之前,他和穆冬都没再出声,却并不觉得尴尬和沉闷。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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