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16节
解除束缚,就放得更开。
顾京维看着他脸上的微笑,淡淡的,透着一丝诱惑的味道,身体毫不羞涩的被摆出色情的姿势,这样的画面,就算他对钱叶没感情也会受不了。
只是这样的钱叶,做到这种程度,眼神里也没有对性爱的渴望与疯狂。甚至是杀人的时候,看着人被杀的时候,钱叶脸上也没有一丝平常人应该有的情绪。慌乱、恐惧、兴奋、愤怒……什么都好,可却什么都没有。实在很想知道,到底在什么时候,钱叶,这个男人才会有发自内心的东西。f
欲望,仍然存在,却又理智了许多。顾京维伸手,缓缓拿起钱叶垂在沙发下的手,放到唇边,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指尖是敏感的部位,钱叶呼吸停顿了一下,没说话,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被顾京维含进嘴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开始厌恶自己。
“钱叶……”顾京维说,“你在拿我当代替品么?还是,试验品?”
胸口像被敲了一下,手指缓缓地被抽回来,钱叶觉得自己有种被揭穿的“心虚”,慢慢地别过头,移开了视线。
不知道顾京维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没说什么,俯下身扳过钱叶的脸,和他几乎鼻尖对鼻尖。
“我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你已经是我的极限,这次是你主动提出,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你同意了,我就不会轻易停下。”
在钱叶嘴上亲了一下,顾京维继续说:“钱叶,做人不能太贪心。你不贪心,我也不贪心,身体和心,我只要先得到一样就够了。”说完,再次准备吻住钱叶,但是后者头一撇,躲开了。
眼神充满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来,钱叶先一步开口。
“算了吧。”
什么?
钱叶毫不迟疑地支起上半身,顾京维没办法也得跟着后退,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几分钟之前的缠绵悱恻,连衣服都没整理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伸手从地上把内裤和裤子捡起来,钱叶不紧不慢地穿上。顾京维仍然维持原状,看着钱叶的动作,一堆的问题,却又不知道应该什么、问哪一句才是重点。
最后,咬了咬牙关,问了三个字:“为什么?”
“只是突然不想做了。”钱叶说,从沙发站起来,背对着顾京维。
他错了,差点又犯了同样错。这种错,第一次犯在了靳士展身上,刚才,又差点犯在了顾京维身上,也许这两者之间稍有不同,但错误,一次已足够,不允许再犯第二次。
因为,第一次就已经无法弥补了。
也许觉得这个“借口”太过牵强或者让人“发指”,钱叶又轻声说了一句:“这样对你不好。”这是他的真心话。
“好不好我自己知道。”顾京维冲过去拉过钱叶让他面对自己。
刚扣上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钱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不在乎这种事……”顾京维一直认为,钱叶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不在乎别的人感受,因为他连自己的感觉都不在乎。
说的没错。钱叶慢慢眨了一下眼,伸手弯了一下腰拿起眼镜戴上,完了又推了一下眼镜,又是平时的那个钱叶。
“你错了。”他说,顾京维你错了。
“钱叶,你相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就在这里强 暴你?”可能是愤怒还是忍耐到了极限,顾京维冷冷地笑了笑,语气三分玩笑七分认真。
钱叶想了一下,也笑了。
“信。你也可以这样做,而且你最好能这样。”
这样,我就不会有“负罪感”了。
“我不会反抗的。”钱叶微笑,“还是你喜欢我反抗一下,这样才有感觉?”
顾京维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抓住钱叶手臂的手也缓缓松开了。钱叶也没动,静静地看着他,一段短时间的沉默。然后,顾京维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讨厌的人。可是……”
钱叶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放不下!”顾京维走近钱叶,“钱叶,我们都认真一点好吗?”这也许算是一种妥协,顾京维对钱叶从感谢到感兴趣,现在,他要重新开始认识钱叶,认识这个男人。
他想,他不会失望的。
钱叶在思考,认真,到底是怎样一种态度。
他的茫然让顾京维下意识又说了一句:“我比靳士展更适合你。”
这次,钱叶点了点头,“这次,你说对了一半。”
靳士展不适合我……
“抱歉,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要怎样认真。”是拒绝,也是事实。
“那,你总该知道要履行承诺吧?”顾京维看着钱叶问:“你说过,靳士展拥有的,你会让我也得到……”
的确,钱叶点头。他一直在帮顾京维扩大地盘,扩大生意,近期很多生意,都是他从靳士展那边夺过来的,虽然那些交易并不是靳士展亲自经手的。
“我会说到做到的……”
“那你呢?”顾京维紧跟了一句,伸手抬起了钱叶的下巴,眯起眼看着他,“现在,我什么都不缺了,就缺你了。”
对视了几秒,钱叶说:“我也是你的。”在顾京维还没完全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又说:“你想不想要东区的十九条街?”
东区的十九条街?顾京维皱了一下眉,说:“那是王权的地盘。”很大的一块肥肉。
“我知道。”钱叶面无表情地说:“他被我杀了。”
一瞬间,顾京维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钱叶的服脑子出了问题。
“你再说一遍?”
于是,钱叶重复了一遍,“王权被我杀了。”
顾京给的手松开了。
“像这样……”钱叶举起手在自己脖子的地方做了个切割的动作,“割断了他的喉咙,一刀毙命,我很有把握。现在,你只要把我交出去,交出凶手,那里的下任老大就是你了。很简单。”
“你在开玩笑么?”顾京维的脸阴沉的吓人,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怒意。
钱叶微笑,“不相信?”
顾京维还没来得及说,房门突然被拍得“咣咣”直响,门外的人应该很匆忙,连门铃也忘了按。两个人同时向门口望去。
“老大!钱叶!你们在里面吗?在不在?”门的隔音很好,声音有点轻,但仍然能听出是萧俊飞。
顾京维低咒了一声,向门走去。
门一开,萧俊飞喘息未定地站在门外,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顾京维,又看了一眼他身后房间里的钱叶,发现后者正低着头扣衬衫的纽扣。
“什么事?”心情不好,顾京维语气也很差,表情更是有些骇人。
“呃?你们……”萧俊飞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打断了……
“有屁快放!”顾京维吼了一声,已经是忍无可忍地前兆。
萧俊飞吞了口口水,无比郑重地说:“王权被杀了。”
有些地方,永远比别的地方要冷一些。这里有鲜花,却比任何地方都更悲凉。
一座墓碑前,新鲜的白色马蹄莲刚放上去没多久,坐在一旁的人垂着头,始终没有抬起头看站在面前的人。
一身黑衣,男人伸手摘掉了墨镜,另一只手抚上了那颗低着的头,像是安抚一般。
“走吧!回去了。”靳士展轻声说,已经不知道说了第几遍,仍然没有得到回答。
良久,抬起头,纪若非冷冷地看着他。
“你迟到了。”
靳士展不为自己解释。他的确迟到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在这天迟到,那个人的忌日。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对不起。”
“你连约定都不顾了!”纪若非咬着牙,愤愤地瞪着他。
他没有不顾,只是……
“你昨天晚上在哪?”又问。
靳士展没有回答。
“为什么打你电话不接?”
“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为什么……”
一连数个“为什么”,最后,靳士展只说了一句:“我跟钱叶在一起……”
花被狠狠甩到了他身上,散了一地。靳士展站在原地,不躲,也不动。
“靳士展,你狠!”咬牙切齿地站起来瞪着靳士展,纪若非冷笑了一声,“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只要我过不好,你也永远不会过得好,这是你发过的誓,你亲口对他说的!”指着墓碑,像是“证据”一般。
靳士展抬起头,看着墓碑上照片里的男人,他曾经对着男人发过誓。
“我知道。”淡淡地说了一句,靳士展伸手揉了揉纪若非的头。
“那就跟我在一起!这样我就会过得好,你也不会内疚,爸爸也不会有意见的!”纪若非说着冲上来死死抱住靳士展。
被撞得身体向后倾斜了一下,靳士展刚稳住重新站起身体,纪若非就仰起头吻住了他。
“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从一开始就……”胡乱地吻着,趁着空隙纪若非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靳士展想拉开他,却在不经意看到男人的照片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很久以前,他问过男人,你会爱我吗?
那时,男人笑着说:‘好啊……’
第四十七章
干净整洁的街道两旁,前不久地上不铺满了没来得及清扫的落叶,枯黄的颜色,踩在上面发出干涩的声音。现在,终于连落叶也没有了。
钱叶慢慢地沿着街道边缘行走,悠闲得像是在散步。
阳光还算不错,但仍然有些冷,空气也让人觉得有一股干冷的感觉。钱叶觉得自己的步子有些虚,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几乎什么也没吃,身上渐渐涌出无力感,摸了摸自己胃,他有种想笑的感觉。
已经,疼到习惯了么……习惯再下去,就是麻木了。
王权死的消息,传得不算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慢。至少,比钱叶预料中慢了许多。
顾京维在听到萧俊飞说王权死了之后,回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是说不清的震惊和愤怒,如果看得透彻一点,也许还能看到一丝细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兴奋的感觉。
好吧!看在顾京维自己可能都没发觉的份上,钱叶决定忽略它。
顾京维和萧俊飞急急忙忙地走了,临走前顾京维让钱叶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除非在万不得以的时候有重要的事。像把“犯罪嫌疑人”隔离起来一样,或者说,应该称之为“保护”。总之,没有太大差别。
钱叶站在客厅里,等顾京维走后五分钟,他也出门了。
他还没吃饭,这应该算是件“大事”了吧?
但来到街上,看着形形色色店铺的时候,钱叶发现他连一点目标和方向也没有,一点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在这样的天气里,哪怕喝一杯热乎乎的奶茶也是一种享受,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钱叶开始觉得鼻间一直隐约有股血腥的味道,影响了食欲,让人作呕,听起来有些可笑,但却的确发生在他身上了。
也许饥饿只是他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他只是不想呆在那个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蓝色的天空,钱叶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他不仅没有拥有过,现在反而失去了更多。
接下去等着他的不知道会是什么,需要面对的是什么,钱叶想,就这样一直走着,如果就这样离开,也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路边的自动贩卖机前停了下来,钱叶投了两个硬币买了一瓶纯净水,弯腰伸手从取物口把水拿出来之后,又看了一眼其他货物,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放进了进钞口,买了一块巧克力。
喝了两口水,感觉意外的好,水很冰,喝下去肚子里也变得凉凉的,顿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把水放进外套口袋里,钱叶背靠在墙上,拆开了巧克力的包装。
不知道是不是放得久了点,味道似乎并不怎么好,钱叶觉得也许是他的心理作用,咬下第一口之后,慢慢地咀嚼着,甜腻的味道,还带着淡淡的苦。
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买错口味了……不过,至少吃一块巧克力的时间,他拥有了。
嘴里的巧克力完全融化,消失,只是味道还没有淡去,一辆黑色的车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停在了钱叶面前。
钱叶一点也不惊奇,甚至就算现在是辆警车停在他面前,他也不惊讶。
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车,咬下了第二口巧克力。
车门开了,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一身黑衣,跟车的颜色相差无几。钱叶记得男人,见过几次,王权的手下。记忆里,昨晚男人也在,那时候钱叶的意识还不算太模糊,他记得男人跟靳士展说话,差一点就要进房间,然后当场发现王权的尸体。
现在想想,很值得深思。
男人看着钱叶,表情看似一如既往恭敬,但却又少了些什么,似乎是以前的那种说恭敬倒不如说是“不得不低头”的感觉。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死了老大的悲伤模样。
钱叶嘴巴慢慢动着,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
男人看了一眼钱叶手上的东西,笑了笑。
“钱先生好兴致啊!”
大冷天的靠在墙上吃巧克力,的确是一般人不会有兴致。
钱叶礼貌一笑,“彼此彼此。”
“你果然不同凡响。”男人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钱叶面前,“这种时候还能如此悠闲。”
老大死了,说话都文绉绉的。钱叶舔了一下沾在指尖的一点巧克力,问:“你是来抓我的?能等我吃完再走么?”
“这么说……你承认权叔是你杀的了?”
“不承认有用吗?”钱叶淡淡地反问一句。
男人扬了扬嘴角,说:“有。”
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钱叶此时肯定,男人不是来抓他回去给他们老大偿命的,但是……
笑了笑,他问:“你说的有用吗?”
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男人脸上多了一种得意的感觉,又让人难以察觉,说:“有。”
问一句答一个字,钱叶不想再玩这种“游戏”了,看着男人的表情,思考了一会儿,问:“难道你已经……”
男人笑了笑,这一笑,就给了钱叶肯定答案。
“你真的够聪明。”
原来,“取而代之”这种事,在某此时候,真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几秒之后,钱叶微笑着问:“那现在岂不是要叫你老大了……啊!不好意思,敢问贵姓?”
男人挑了一下眉,也笑了笑,感觉更像是个大学里的老师而非黑社会的老大,但越是这种人,越是危险。
“你太客气了。这还是拖钱先生的福……”
钱叶在心里讽刺一笑,“借刀杀人”的确是应该好好谢谢动手的人。
“还有靳老大……”
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
没有错过他一闪而过的表情,男人眨了一下眼,若无其事地说:“不得不说,真的是我运气太好了!王权任何人都能杀,却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杀,但你和靳士展的组合,他死,绝对不冤!而且,也没地方会给他申冤!哪怕他现在到了地府,阎罗王都会劝他想开点,认命算了!”
“你,什么意思?”钱叶不觉得男人在开玩笑,但也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钱叶,我认得你。”男人说:“你以前是聂风宇的人。”
愣了一下,钱叶看着男人,像是审视一般的目光。
男人笑了笑,“不用看了,你没见过我。那时我只是个开车的小弟,每次都是在车里看到你的,当时我也没特别注意你,只是记性比别人好点,恰好就记住了而已。不过,过了那么久了,我也跟你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才想起你来的。”
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到钱叶面前,钱叶没有动,男人说了句:“请。”
想了想,钱叶缓缓伸出手,抽了一支烟。
男人适时地递上了火,给钱叶点上之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支。
男人之间的谈话,有了烟,也就意味着一种“默认”。
“王权死了的确会有不小的麻烦,相信你也知道,外面有一群‘饿狼’一直盯着王权手里的那块‘肥肉’……”
“也包括你?”钱叶突然问了一句。
“呵呵!”吸了口烟,男人耸了耸肩,“没有愿意一辈子当个‘走狗’,想向上爬,并不过分。”
的确,并不过分。而且,千载难逢的机会,谁都不会放过。
“你现在得到的,抓得稳么?”钱叶问。
“的确是有点烫手。”男人“谦虚”一笑,“但有靳老大帮忙,就好办多了。而且相信我们今后会合作的非常愉快!”
钱叶冷哼一声,伸手推了一下眼镜,“这么说你们都应该谢谢我了?当你们的‘替罪羊’。”
“谢谢你是应该的,不过……你并不是替罪羊。”
什么意思?
男人吐了口烟,说:“靳士展放了话,承认王权是他杀的。”
钱叶眉头慢慢拧成一股绳。这算……什么?
“王权死了,只需要一个凶手就可以了,还是那句话,谁都能承认,又不是谁都能有资格承认的,找个替死鬼谁都可以,但靳士展,他承认的话,绝对没人敢出来多说一句怀疑的话,就算知道人不是他杀的。靳士展承认,也绝对是知道是谁杀的。这么明目张胆地袒护凶手,我不得不说……”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钱叶的侧脸,“不是他用心良苦就是我实在太浅薄,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你不浅薄。”钱叶侧过头,拿掉嘴上的烟夹在指间,“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男人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我把他当成夸奖的话。”
钱叶扬起嘴角,“你的确是个当老大的料。”这点,无可厚非。
“过奖。比不上你……”
钱叶扬了扬手里的烟,阻止了男人接下去要说的话。
“我永远不可能走上你们这个位子。”
他只要站在那个人身边就好,用他所有的一切去帮那个人,就像是“寄生”一样,离不开。并不是懦弱,因为他知道,站在最高点的那个人,是多么寂寞。
“有个问题……”男人突然说,“希望不会冒犯到你。你到底是靳士展还是顾京维的……”
后面的形容词也许男人没想好,不过说到这里也够了。
钱叶食指在烟上一敲,然后把烟放进嘴里,这个动作由他做起来,意外地优雅。
“你觉得呢?”突然“玩心大起”,钱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侧过头看着男人微笑着反问。
男人愣了一下,看着钱叶的微笑的脸,最后笑了笑,别过头说了句:“抱歉。私人问题还是不问了。”
烟抽完了,男人上了车,钱叶奇怪这明摆着不让停车的地方停了这么久竟然没有来开罚单。不过再一看那车,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黑社会”的味道,也难怪了。
从口袋里拿出水喝了一口,钱叶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心里想着男人临走前看似不经意的话……
‘虽然人已经死了,但必定还是要有个交待的,那群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靳士展应该没问题吧……’
哼!杀人不用自己动手,坐收渔翁之利,钱叶冷笑一声,他这生意倒是稳赚不赔!
只是男人出现,让钱叶原本不怎么疼的胃又隐隐作痛起来。
一口接一口,直到一瓶水见了底,再一滴也倒不出来的时候,钱叶手上一用劲,把瓶子捏扁。
“该死!”忍无可忍,终于狠狠骂了一句,钱叶把瓶子用力摔在地上!
这算什么?到底算什么?施舍还是可怜?
靳士展,你到底要怎么样?这头一刀一刀地在他身上割着伤,回过头又帮他包扎伤口,一遍又一遍,坏人是他好人也是他!
为什么?每一次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靳士展都要让他再次犹豫,反反复复,像是注定的一样。连他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
钱叶,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你这样,到底算什么?”口中喃喃自语,想问靳士展的问题现在只能自己思考。
恨我的话,就一次恨到底……你这样,比直接在我身上割伤口还要痛苦。
靳士展把车停到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走到公寓门前,天已经黑了,不知不觉中。
身上是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黑色西装,一脸的疲惫,伸手拉开了领带解开了两颗纽扣,正准备进公寓大楼里,敏锐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了周围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停下脚步,别过头,不远处的花坛旁边,白色的月季花开得正浓,夜色中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靳士展皱了皱眉,觉得人影的身形怎么看都很熟悉,只是那个人怎么会……
刚想到这里,人影突然站起来了。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人,靳士展站在原地没有动,等人影走到灯光可及的地方的时候,靳士展愣了一下。
竟然真的是……
“你……”话还没说完,只见对方手一抬,一个空的塑料瓶直直地向他的头打了过来。
靳士展抬手一挡,手臂上一阵刺痛,塑料瓶都能这么疼,可见下手有多狠。
“钱叶你干什么?”靳士展拧起看着面前的人。
干什么?钱叶眉一皱,牙一咬。
“干你!”
第四十八章
“干你!”
这一声,声音不算大,却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第三次听钱叶说脏话,靳士展不能理解了。
看着钱叶铁青着脸色,皱着眉,嘴角抿得死死的,靳士展有种“钱叶是来找他拼命”的错觉。
只是,真的是“错觉”?
“你到底……”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已经直直地向他冲了过来。
“你!”靳士展吓了一下,等钱叶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的时候,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人给弄糊涂了。
“你这个王八蛋!”
靳士展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别人骂王八蛋。
钱叶揪着靳士展的衣领,死命地揪,恨不得勒死他一样的力道,嘴里一直不停地骂着什么,都是跟“王八蛋”类似的东西,只会更难听绝对不会比那个轻。
“你干什么?”靳士展吼了一声,一手抓住钱叶的手腕想把他拉开,另一只手抵在钱叶肩上想把他推开,无奈钱叶力气本来就大,今天感觉更是比平时还要大。
“你这个混蛋!王八蛋!”钱叶低吼着,越骂越不对劲,改成去掐靳士展的脖子,靳士展先是躲避,然后发现还是先制服这个发了疯的男人比较好。
钱叶一只手掐住靳士展的脖子,靳士展一只手抓着钱叶的肩,钱叶一只手拉住靳士展的头发,靳士展一只手握住钱叶的手腕。
两个男人趁着夜色纠缠在一起,有意还是无意,谁都没有真的动手,说是打架,倒不如说是在吵闹,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钱叶是真的用了力气。
“钱叶你到底要干吗?”靳士展咬牙切齿地和钱叶扭打着。如果上次钱叶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是因为吃了迷药,那这次钱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死命地折腾!
钱叶不回答,无论靳士展怎么拉他都不松手,硬生生把把靳士展推得倒退了几步。就在靳士展气得马上要还击的时候……
“喂!你们……”保安从公寓里出来,一看是靳士展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吓了一大跳,愣在原地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上去帮忙。
“看什么看!”把怒气都发泄到了别处,靳士展吼了一声,用力一个反手把钱叶搂住,然后反手一扭,带着不停扭动的钱叶往公寓旁边花园去了。
几乎是把钱叶扔到墙上的,靳士展单手用力把钱叶的手腕按到墙上,整个身体压了上去。
钱叶被用力一撞,闷哼了一声,眼镜也被撞掉了。
“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低吼了一声,夜色中靳士展的牙齿白白的,像要撕碎某人的脖子一样。
两人在花园的花丛里,一路跌跌撞撞,踩烂了不少花花草草。
钱叶低着头,胸口不断起伏,剧烈地喘息着。
手一伸,靳士展一把抬起他的下巴,强迫钱叶抬起头看着他,口气恶劣地说:“说话!”
经过刚才的一番挣扎,钱叶眼睛被头发遮住了,靳士展气极,下意识地伸手有些粗暴地把凌乱的头发扯开,用力太大,钱叶被迫仰起头,四目相对,靳士展心里突然一怔。
虽然四周一片黑暗,但仍然能看到钱叶眼中泛着水光,虽然只是一点点……
靳士展愣住了,扯着钱叶头发的手也缓缓松开了,却并没有放下,而是变成放在钱叶脸上。
钱叶的脸是冰的,他的指尖是热的。
“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说话的同时,钱叶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靳士展,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靳士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你哭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突然非常想确定这一点。
“哭你妈的头!”钱叶咬着嘴唇,愤愤地别过头。
又被骂了,靳士展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与冷漠的钱叶不同,今天的钱叶,让人觉得……可爱。
看着钱叶透着一丝“倔强”的侧脸,靳士展脑中浮出“可爱”两个字,那个冰冰冷的钱叶,竟然也会有这种表情。想到这里,刚才钱叶所做的让人“匪夷所思”的袭击,似乎也能被原谅。
想着想着,靳士展松开了按住钱叶的手,双手得到自由,钱叶慢慢放下手,手背被粗糙的水泥墙面擦破,泛着血丝。只是夜色正浓,看不清而已。
“钱叶,你到底怎么了?”今天晚上问了无数次的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答案。
靳士展刚问完,原本低着头的钱叶突然猛一抬头,原本眼里的泪光全没有了,反而被一丝阴狠所取代。
糟了!靳士展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紧接着就是腹部往下一阵巨痛,那个位置,正好是男人生死一线的地方。
“唔!”向后退了一步,靳士展捂住腹部,微微弯下腰。
“该死的!”怨恨的声音饱含了愤怒。
高手最忌讳的是什么?轻敌!
钱叶缓缓放下膝盖,冷笑了一声,“你应该庆幸,我没有直接拿刀捅你那里。”
“该死的你到底发什么疯?”靳士展几乎吼得半个城市的人都快听见了,那里一阵阵的抽搐着,火辣辣的疼,比挨一刀好不了多少。
钱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几步冲了过来,趁着靳士展还没有反击之力的时候,一个用力把人推倒在地,用刚才靳士展对他的同样的姿势,把靳士展按在地上,腿一伸坐到了靳士展的腰上。
场面倒是似曾相识,就是地点档次降低了不少。
“嘶~”靳士展疼的倒抽一口冷气。身下是冰冷的泥土,还沾着露水,泥土和青草味道扑鼻而来。并不好闻。
“干什么?”钱叶居高临下地眯起眼看着靳士展,“比想你对我所做的,这点只是小儿科而已。”
靳士展拧起眉,两人距离很近,彼此的表情隐约可见,想看出对方的心思倒是有些难度。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钱叶冷冷地问。发泄完了,剩下的就应该理智对待。
“现在问这个问题,你觉得有意义么?”靳士展平静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钱叶抓住他的领带,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拉,俯下身靠近靳士展。
“没有意义的事我已经做的够多了!我不想再跟你玩这种‘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游戏了,打一巴掌给块糖,割一刀再给我包扎伤口的事,我已经受够了。靳士展,我就算再冷,也不是冰块,我也是有血有肉的!”
“我知道。”靳士展说。
“可你知不知道也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钱叶低吼了一声。
露水不知不觉间渗透,沾湿了两人的身体。
你会爱我吗……
我以为我不爱你,你也能够很好的活下去……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又给他一点暗示一样东西,每次在他想拉开两人的距离的时候又被他拉回原地,明明伸手就可及的东西,却一次又一次被推得好远。
“既然这样,你就别给我爱和一点类似爱的东西……”松开手,钱叶双手撑在靳士展头两侧,闭上眼,“自做多情,感觉很恶心……”
什么东西从心底渗出,一直被掩藏的很好,以为谁都不会发觉,靳士展伸手抚上了钱叶的眼角。
“钱叶……”
“你给我的伤口,要么不要让他痊愈,要么就给我痊愈的时间……”钱叶重新睁开眼,缓缓的,做了跟靳士展同样的动作,眼角,干涩的……
那一瞬间,靳士展,这个男人的表情竟然有一点软弱。
“我说过,我会对你好一点……”
钱叶讽刺一笑,“你的这种好,比折磨我还让我让我痛苦。”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问你爱不爱我,你说爱,这样其实一切都可以结束。但就是短短的几个字,要说出来,比任何事都困难。
靳士展不爱他,钱叶不用问也知道。只是习惯,习惯和爱,隔着一张纸的距离。
一边天堂,一边地狱。
“靳士展,那个晚上,问你可不可以跟我上 床,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钱叶微笑。
靳士展扬了一下嘴角,手来到钱叶的脑后,不知道是他在向下压还是钱叶在低头,两人这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答应你……我也是。”最后的声音,淹没在唇间。
“我们,只要见面……都是在做这种事……”胶合在一起的嘴唇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分开,嘴角全是粘腻的感觉。
“哼哼!”低笑了两声,“我们,就是从做这种事开始的……”
钱叶翻了个身,从靳士展身上下来,坐到一边,裤子上沾满了泥巴,已经不在乎了。
靳士展缓缓直起身体,用手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拨了一下,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
钱叶在口袋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包烟,已经被压得变了形的烟盒,预示着里面的东西也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直直地盯着那包烟几秒,他转过头看靳士展。
靳士展苦笑一下,“我的只会比你差不会比你好。”说着从外套里掏出一包烟,外面变形了不说,还湿了一大半。
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钱叶把烟全部倒出来,挑了根形状最好的,放进嘴里点燃。
渐渐弥漫四周的烟草味道,迷惑了神志,突然有点茫然,他今天晚上,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他没想得到答案,只是想发泄一下。答案,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们之间,有太多东西已经无法理清了。
“你因为承认王权是我杀的而生气么?”靳士展扔到了自己的烟,从钱叶那里挑了一根出来,就着钱叶嘴里的烟点上了。
钱叶没否认,说:“那只是个一个借口。”
“王权死了,我的确能得到不少好处,所以你不用介意。比起你,我更能承受‘杀人犯’的称呼。”
冷笑一声,钱叶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是啊!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多。”
真像个笑话一样,杀人犯也要争着当!
靳士展叹息一声,说:“是我的错。钱叶,是我不应该侵入你的生活。”
钱叶盯着前方,什么也看不到。
“你这样的人,其实什么都不在乎,但只要出现了让你在乎的人或事,就绝对不会轻易舍弃,你其实比谁都执着。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如果一开始我就这样了解你,我不会跟你扯上关系的。”
钱叶眨了一下眼,突然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靳士展,说:“你还是狂妄自大到让人讨厌。”
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一副什么都了解的样子,可除了说你“狂妄自大”,我却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反驳你。
靳士展把烟在地上按灭,“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现在都跟我抽一样的烟了,这些,你自己都没发现吧?”
钱叶说不出话,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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