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66 章
白伏诡话 作者:一稻丰
第 66 章
李安民裹紧被子自我安慰,逼着自己往好的方面看,眼眶却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她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没有真实感,一切来得太快了,像一记晴空霹雳,毫无预示的劈下来,把她劈得七荤八素,总觉得一觉醒来也许什么都没发生——她依然睡在公寓六楼的阁楼上,下楼后看到叶卫军在厨房里忙碌,穿着围裙的高大身影令人心安,感情世界空白这么多年,好像就是特意为他空着。
原来那种遇对人的感受只是相同血脉之间的相互吸引?
李安民胸口发闷,闷到不能正常呼吸,她想叶卫军,她想马上就见到他!
这个晚上,她心跳失衡,睡得很不安稳,外面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她就会惊醒,就这么睡睡醒醒地捱到天亮。仓库外突然传来嘈杂声,李安民从浅梦中惊跳起来,出了一身汗,她坐在床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在哄闹声中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当即掀开被子跳下床,才跑出门没几步就被严怀德拉住。
她看到叶卫军站在仓库前的旷地上,手里抓着把军刺,靴底还踩了把砍刀,三个小混混抱着肚子趴在地上哀嚎,显然刚才动过拳脚。老海和牌桌上那三人拿枪抵住叶卫军的脑袋,其他人全都围站旁边,有的拿刀具,有的拿削尖的钢管,形成一种流氓械斗的群殴场面。
李安民只见过猎枪,那四把枪跟猎枪相似,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叶卫军没敢再动,眼光在严怀德脸上一扫而过,看向李安民,问:“没事?”
李安民挣不开严怀德的手,只好点点头,发现叶卫军穿着不合时节的挡风外套,从脖子到脚裹得密不透风,脸上身上灰扑扑的,野地靴上糊满湿泥,很明显是火烧屁股赶过来的。
宋玉玲走出仓库,站在台阶上对叶卫军说:“小谢在里面,留了人特别关照他,你们的另一个朋友,是叫苗晴吧,我们的人这会儿正在她店里喝茶,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李安民心一跳,怪不得炮筒那么老实,原来是怕他们对苗晴出手。
叶卫军的脸色很难看,沉声问:“宋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玉玲没直接回答他,颇有兴致地开起玩笑:“你来得倒挺快,坐飞机来的吗?”
叶卫军说:“正好在这附近办事。”
宋玉玲抬了抬下巴,叫他把武器放下,老海用枪口顶住他的后脑,粗声粗气地喝道:“东西给我,这枪质量不好,手一抖就走火了!”
叶卫军听话地将军刺交给他,抬脚把砍刀往远处踢。
“很好,就这样,我只是想心平气和地跟你谈谈。”宋玉玲嘴上说的客气,却叫老海把叶卫军绑在靠背椅上。
叶卫军冷笑:“你这是谈话的态度吗?”
宋玉玲也笑,和颜悦色地说:“不好意思,这是给自己加份保险,你就忍忍吧。”说着拉开他的上衣拉链,“啧啧”两声,伸手摸了上去。
李安民看得难受,胸前一阵发热,叫道:“你干什么?别随便碰他!”
叶卫军随声附和:“叫你别碰我,听到没?”眼一瞪,抬起脚作势要踢上去。
宋玉玲不慌不忙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转头对严怀德说:“严先生,过来看。”
严怀德攥着李安民的手腕,带她一起走过去。宋玉玲把拉链拉到底,敞开叶卫军的外衣,他里面只穿了件背心,□的皮肤上全是溃疡似的创伤,李安民以前也看过这种伤,但这次更加严重,创面连成一片,有的地方还在出水,甚至流出浑黄的脓液。挡风外套内层是无纺布,跟消毒防护衣的材料一样,上面沾满了红红黄黄的血迹,散发出一股轻微腐烂的异味。
李安民蹲在他身前,不敢碰溃烂的伤口,担心地问:“你去了哪里?怎么又受伤了?”
叶卫军笑着摇摇头:“去了趟湿地,那儿潮气太大,老毛病又发了,过段时间就好。”
李安民问宋玉玲有没有治皮肤溃烂的药膏,宋玉玲说没有,两臂环胸,眯眼看了她一会儿,挑眉问:“你以为这伤是怎么来的?皮肤病吗?”
李安民没理她,看了看端枪警戒的老海,被叶卫军放倒的那三人在墙边靠着,到现在还站不起身来,要他们放人估计是不太可能。
严怀德绕着叶卫军身前身后转了两圈,以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仔细打量他的脸,轻问:“你是叶卫军?叶兵的儿子?”
叶卫军点头,没有抬头看他,严怀德抿起嘴,把李安民拽起来拉到身后,对他说:“我是严怀德,安民的父亲,你知道?”
叶卫军说:“听我爸提过,在公社认识的,严队长的儿子。”
严怀德问:“你是独子?”
叶卫军说是,严怀德又问:“你父亲还好吗?他现在住哪里?”
叶卫军报了个地址,严怀德笑着摇摇头:“不对,我去过那地方,没有找到叶兵这个人。”
叶卫军漠不关心地说:“那可能是搬走了,我被他赶出家门有五年多,早就断绝了父子关系,就算他搬家也不会通知我。”
李安民听他提过这事,说自己是被赶出家门的,那会儿只觉得他在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宋玉玲不怀好意地笑问:“那你爸有没有跟你提过他还有个女儿,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叶卫军像是听了一个好笑的笑话,说:“接下来你不会想告诉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就是安民吧,呵呵,叶兵跟李怀安的事我知道,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没有血缘关系,我一样把她当小妹来看。”
李安民的脸登时就白了,但是他说话的口气很不认真,也许没把宋玉玲的话当真,李安民想了想,这会儿纠结两人的关系没用,该你的跑不掉,不该你的求不来,于是勉强接话:“我也当他是大哥,是不是亲的无所谓,别没事挑事了,姓宋的,你废那么多心思,连违法犯罪的事都能干得出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俩认亲吧?那我谢谢你了。”
她很烦躁,傩神面具像块炙热的烙铁烫在胸前,如果这时候给她一把枪,她很有可能会冲动地扣下扳机,可惜黑洞洞的枪口却是毫不松懈地对在叶卫军的脑袋上。
宋玉玲伸手要去揽李安民的肩膀,严怀德却把李安民拉远,避她像在避瘟疫,她也不在意,随意地甩了甩手,对李安民说:“认亲是很重要,那要看是认什么亲,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叶兵的下落,知道你叶师傅是他儿子之后,失望……真是太失望了,如果只是找到一个儿孙满堂的糟老头那还有什么意义。”
叶卫军的眉头跳了一下,李安民注意到这个细节,就问宋玉玲:“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宋玉玲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透出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她狞笑着对李安民说:“我想弄清楚的是,这个叫叶卫军的男人究竟是你的哥哥,还是你的亲生父亲。”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T T
叶兵05
李安民还没来得及惊愕,叶卫军就先笑了出来,“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严怀德斜瞥了宋玉玲一眼,淡淡地说:“我说过,你的设想太荒诞,很难令人信服。”
宋玉玲撇嘴轻笑:“我也说过,这不是设想,没有怀疑的话,你会答应跟我合作?”
李安民看这两人一唱一搭,听他们对话有种在听天书的混乱感:“都在胡扯什么?你脑子没问题吧!”
严怀德对她说:“怀安去世后,我曾经去打听过叶兵的消息,你知道他从小岗山调走以后去干了什么吗?”
打战,对越自卫反击战,叶兵是早几批上前线的,随一个野战步兵团突入越南境内,部队班师回国时,他没跟着回来,死在了战场上,牺牲人员就安葬在边防墓地里。
严怀德在墓地找到了叶兵的墓碑,石碑上刻着所在师团和牺牲时间,也就是说,叶兵是在战死以后才到南顺找上李怀安,并且在短暂的相处之后又悄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了解过,并不是每座墓碑下都埋着尸体,有的士兵死在敌营,有的被就地掩埋在越南国土上,在那种无法回收尸体的情况下,也只能在石碑上留下一个名字以供家属追思。我曾认为叶兵实际上并没有死,或者说是……”严怀德停了会儿,嘴角轻扯,接着说:“或者说是做了逃兵,所以他来找怀安时才不敢公然露面。”
叶卫军冷冷地说:“放他妈的屁。”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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