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9章 顺水推舟?
依照刘如意眼下的官阶,原本是没有资格前来迎接左良玉的,不过,由于有孙可望在手,金声桓也颇会做人,便提前令刘如意在城门内守候!
左良玉麾下虽是兵马众多,但同样也是派系林立,这其中又以辽东兵最为强势,像金声桓这般已经被排挤出权利核心的将领,他也是想拉拢一些中原兵和客兵,聚拢在他的身边,以壮声势!
片刻,刘如意便来到了左良玉的身前,他对着左右一抱拳,单膝跪倒在左良玉身前,恭敬道:“卑职济南南城守备刘如意,参见大帅!”
“我呸,这小子真他娘的是走了狗屎运了!老子怎的就没这般运气呢?”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小将竟然如此年轻?”
周围众将忍不住一阵惊呼,议论纷纷!
左良玉也是有些错愕,他快步走到刘如意身边,用力的拍了拍刘如意的肩膀,和蔼道:“便是你,生擒了那逆贼孙可望?”
刘如意抬起头,挺直了腰板,深施一礼道:“全靠大帅洪福,卑职才能有这等机遇!
“哈哈!好~~!”左良玉不由开怀大笑!
马屁谁都爱听,左良玉自是也不能例外,尤其是从刚刚立下大功的刘如意嘴中说出来,他拉住刘如意的手臂,一把将刘如意扶起,大笑道:“刘千户,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今日,众位将军都在此,你可敢将那逆贼孙可望拉出来,让众位将军也瞧瞧这逆贼的模样?”
“是!”刘如意也不矫情,对着身边亲兵低语几句,很快,孙可望便被十几个军汉抬着,架到了众人眼前!
“狗官,快放了我!老子要杀了你全家!”孙可望披头散发,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他的脚筋已经被刘如意挑断,根本站不起来,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如同野兽般强壮,十几个军汉一起,好不容易才将他压下!
“就是他,就是他!我那可怜的兄弟啊!老子要亲手杀了你!”一旁一个身着游击官袍的将领,忍不住放声大哭,他一把抽出腰间的宝刀,便yù冲上前来,取了孙可望的性命!
但还未待他走出两步,左良玉身后迅速奔出几个身高体壮的大汉,一人一条胳膊,便将这将领提在了空中。
他忍不住大声痛哭,“大帅,大帅,就是此人杀了我那唯一的兄弟啊!恳请大帅开恩,某今日要亲手为我那兄弟报仇啊!”
从崇祯五年开始,官军和流民军在中原一带打了数场恶仗,互有胜负,在这个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军队中,很多人已经形成了世仇。
左良玉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并未说话,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只是眼睛,却是看向了一旁的金声桓。
这游击乃是金声桓的亲信,名字叫做金荃,他是金声桓的族人,也算有些亲戚关系,两年前,他的兄弟惨死在孙可望的刀下,这时,突然猛的见到日思夜想的仇人,他根本无法克制自己暴怒的情绪!
“荃子,胡闹什么!没看到大帅在此么!”金声桓也有些无语,赶忙快步起身,拖着金荃向后退去。
“大帅,这,这都是某治军不严,恳请大帅责罚!”好不容易将金荃交到亲兵手里,金声桓赶忙快步跪倒在左良玉身前,恭敬的解释道。
别人或许不了解左良玉的秉性,但金声桓又怎的不知呢?他自是急急的想摆脱自己在其中的干系!
“呵呵,无妨!男人,若是没有些血性,那还能叫男人嘛?”左良玉并没有揪住不放,转头对刘如意和蔼的笑道:“刘千户,今日你立下这奇功,可愿陪着左某一起举杯痛饮?”
抛开别的不谈,仅是凭着外表相貌来看,左良玉当真是颇为神骏,不过,刘如意作为未来人,自是明白他的真正做派!
“多谢大帅抬爱,卑职敢不从命?”刘如意痛快的抱拳道。
虽然左良玉名声不佳,但眼下对刘如意而言,最需要的不是世俗之名,而是实实在在的权利!
清流、东林党人可是个个声名在外,文采风流,但这有个鸟用?到头来,不是被清兵一刀剁去了脑袋,便是扎起了金钱鼠辩,当起了顺民,如跳梁小丑无二!
既然左良玉愿意拉拢自己,给自己想要的东西,刘如意为何不顺水推舟呢?
果然,左良玉十分满意刘如意的态度,他扫视众人一眼,大声道:“今日之大胜,众位兄弟都出力甚多,献贼余孽,不过芥癞之癣,不足为虑!今夜,众位兄弟都可敞开胸怀,咱们定要喝个痛快!”
“大帅英明!大帅英明啊!”
众将顿时一片欢呼!
…………
此时,从襄城通往南阳的官道上,几百个身着精甲的骑兵,正护卫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急急的奔向了南阳城方向!
车厢里十分宽敞,角落里点起了两支名贵的龙诞香,在车厢四壁的夹层里,都藏有冰块,便是炎炎夏日,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暑意。
新任兵部尚书熊文灿身着紫金蟒袍,腰束白玉带,正坐在黑暗里闭目养神!
他刚刚从洛阳赶来,原本打算先与洪承畴的西北军汇合,再前往南阳救急,但就在早些时候,他突然得到了亲兵传来的消息,左良玉竟然在南阳城外大败献贼余孽,生擒献贼逆子孙可望,他便再也坐不住了,不待洪承畴赶到,便急急奔赴南阳城!
前些时日,内阁首辅,原兵部尚书杨嗣昌回乡为父丁忧,兵部尚书的头衔突然砸在了他的身上!幸福来的太快,熊文灿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四川省泸州人士,万历三十五年进士出身,历任礼部主事、郎中,山东左参政,山西按察使,山东布政使,兵部侍郎,广州巡抚,两广总督,一路顺风顺水,显赫异常!
作为大明眼下为数不多的‘知兵’的元老,幸福过后,熊文灿也想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让皇上,让朝廷众位同僚刮目相看!
暴雨过后,路面并不好走,十分颠簸,熊文灿也睡不着,便提起精神,对一旁的一个年逾五旬的幕僚道:“仇先生,依你看,咱们此次有几分胜算?”
这仇先生祖籍浙江绍兴,举人出身,不惑之年,却依然未能高中进士,心灰意冷之下,便隐退在幕后,帮人出谋划策,他原本一直跟随在首辅杨嗣昌的身边,直到杨嗣昌回乡丁忧,他这才来到了熊文灿身边!
熊文灿虽与杨嗣昌私交极好,但这仇先生,却未必没有杨嗣昌想监视他的意思!
“东翁,那献贼狡诈多端,朝廷数次围剿而失利,他真的肯归降朝廷么?若是其中有诈,那,怕是不好收场啊!”仇先生跟随杨嗣昌多年,对流民军的秉性了解甚深,他并不太赞同熊文灿一味的招抚策略!
“呵呵!仇先生,事在人为,就是因为没有人敢做,熊某才要做成这件事,为君父,为阁老分忧!”熊文灿满不在乎的道。
他刚刚得志,正值意气风发,又怎的能听进别人的劝告,更何况,早在京城上任之时,他便已经收下了张献忠的厚礼!
“可是,可是依照阁老的意思,咱们还是需慎重一些啊!献贼不比旁人,他,他可是挖掘了太祖先祖陵寝啊!”仇先生有些无奈,只得搬出了杨嗣昌!
大明的内阁制其实已经十分先进,但由于种种原因,却并未发挥出应有的效果!若想进入到内阁,首先必须成为大学士!但这大学士却十分讲究,整个大明,只有科举的前三十二名,才有资格成为大学士!若是您考了第三十三名,那对不起,这个就没有您的份了!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更矫情,更喜欢排资论辈,父子不如师生亲!依照杨嗣昌的资历,稳稳的压过熊文灿一筹,熊文灿对他也很尊敬!
“呵呵,仇先生不必多虑!此事,熊某会亲自向阁老解释的!而且……”熊文灿神秘的一笑,“熊某有一个千斤法宝还未使出哩!”
“可是……”
“仇先生且宽心,一切熊某已经早有分寸!”仇先生还想说些什么,熊文灿却有些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言语中已经充满了不满!
‘县官不如现管!’仇先生无奈,也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车厢里又昏暗了下来,只有摇曳的烛火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
南阳城东门,刘如意本部驻地的大帐中!
近二十碗烈酒下肚,刘如意忍不住吐得稀里哗啦!这些将官们,一个比一个能喝!加之,刘如意今日立下大功,却又成为了众人灌酒的中心!这些人,个个都比刘如意位子高,权也重,刘如意推脱不得,只得一一应承下!
腹中犹如火烧,口腔中一片苦涩,怕是但水都吐出了出来!
刘如意抄起盆中清水,用力的洗了把脸,意识瞬间清醒不少!
虽说今日并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但左良玉话里话外,却无不透露着拉拢之意!只要刘如意愿意加入到他的麾下,那至少一个游击是少不了的!
只是,左良玉这种人,跟着他,怕绝不是首选啊!
刘如意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正纠结间,却见柔娘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进来,“大人,喝些冰醋解解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