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宫，总是如此的冷清，除了那次，盈盈和莫小川误入之外，她每一次来，都觉得有些冷。

    今日，亦是如此。

    盈盈的步子很慢，买过了门口的台阶，一点点地朝里面走着。

    太子宫里，只有一个负责打扫的老宫女，年纪已经六旬有余，又聋又哑，不过，她认得盈盈，见到盈盈后，急忙跪下行礼。

    盈盈轻轻摆手，笑了笑，道：“我想去看看大哥，你先退下吧。”

    老宫女有些不解地看着盈盈。

    盈盈伸手指了指门。

    老宫女睁大了眼睛，急忙摆手。

    盈盈轻叹了一声，又指了指里面的屋子，老宫女这才急忙点头，站起身来，匆匆而去了。

    盈盈无奈摇了摇头，她知道，太子的事，在西梁是绝对的秘密。莫智渊在别的事上，或许还会宽容一些，可是此事，绝对是不会有半点仁慈的。

    老宫女显然是在这方面受过伤害，事实上，她又聋又哑也是因为这个。

    当初，她忍不住寂寞，悄悄地溜出去，只是在外面看了一眼，便被刺聋了双耳，割去了舌头。在这之后，她再也不敢出那个门半步了。

    莫智渊在这方面，的确是心硬了一些，远非平日里人们眼中的那个处理情理皆顾的英明皇帝。但是，又有谁能说什么呢？哪朝哪代的皇宫之中，能够缺少这种黑暗的东西？

    盈盈看着老宫女离开，迈开步子，缓缓地朝里面行去。

    太子宫并不是很大，只有两层小楼，但是，楼道却很深，深得有些让人窒息。

    盈盈对于这里，很是反感，回想着第一次到此，那个时候，太子还是一个健壮的少年，会拉着她的小手告诉她，以后要统一中原的雄心壮志。

    每当这个时候，莫智渊总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妹两人，面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以前的盈盈，不懂父皇当时这种神情是为了什么，可是，当有一天，她的皇兄躺在这里的时候，她渐渐地懂了，却觉得自己还是不懂的好。

    盈盈每走一步，都异常的沉重，伴着脚步声，前方出现了一个房间。以前，曾经无数次来过这里，这一次来，盈盈却觉得异常的平静。

    在进来之前，她的心里有些忐忑，来到了门前，却反而平静下来。

    推门行入屋中，里面很是整洁，好似一直有人居住一般。只是，这屋中的床，却和一般的床有些不同，床很大，呈方形。床上的被子是铺开的，在那里，躺着一个人，面色苍白，胡须很长。

    盈盈走了过去。看着那个面容与自己很是相似的男子，轻声唤了一句：“大哥……”

    但是，并未有任何回应。

    太子一直病重，倒也不是莫智渊刻意编出来的。

    事实上，在莫小川离开上京的时候，这里躺着的，还是一个活人，只是，这个活人，却是不会说话，不会动弹，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思想的一个活人。

    可是，就在莫小川离开的时候，西梁的太子，却也咽下了自己最后的一口气。

    西梁已经没有太子了。可谁都不知道。

    此事，也只有盈盈、莫智渊，现在又多了一个莫颖，三人知晓。

    盈盈曾和莫智渊说过此事，想要将太子亡故的事公布出去，却被莫智渊狠狠地瞪了一眼，责令她，不可干预朝中之事。如此，此事一直压到现在。

    看着西梁的太子，自己的皇兄，盈盈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大哥，你累了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了，可是父皇，便是现在，依旧不想让你休息。我这次，这样做，也不知对不对，想来，父皇该恨我了吧……”

    说罢，她缓缓地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火折子，轻轻一吹，顿时冒起了火苗。

    看着火苗，盈盈慢慢地将手凑到了床单下面，点燃了床单，随后，静静地坐在了一旁，看着火冒燃起，盯着床上的太子，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却又有几分解脱之意……

    ……

    ……

    此刻，在大雨下的凉棚中还吃着烤肉串的莫小川，猛地被辣椒呛了一下，连连咳嗽，咳嗽的胸口都有些发疼。

    小瑶见状，急忙给他递过来一杯水，略带埋怨道：“吃的慢一些，又不是没有了……”

    莫小川摆了摆手，饮了一口水，却觉得没什么作用，便起身去一旁提酒，可刚一站起来，胸口却深疼的厉害，好似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疑惑地拍了拍胸口，这才好了一些。按理说，武功到了他这个境界，一点辣椒怎么可能呛成这样？

    不过，想起有人咳嗽还能将肋骨咳断，也就没往心里去。

    他抬起头，看了看外面依旧下着的雨，对着小瑶笑了笑，道：“我们回去吧。这般湿着，你别凉坏了身子。”

    小瑶了摇头，道：“你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莫小川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以前他们两个进古墓的时候，这点又算得了什么，便没有再劝她。只是，不知怎地，原本很是兴奋的情绪，现在却突然一点都没有了。心里惶惶的，总好似，要发生什么事一般。

    小瑶见他心不在焉的模样，站起身来，道：“罢了，我们回去吧。”

    莫小川抬眼看了烤肉的老板一眼，道：“老伯，结账……”

    “好嘞！”老板拿起一块白布擦了擦手，伸出了手来，道：“一贯七钱。”

    莫小川从怀中摸出了二两银子，放到了他的手中，随口问道：“老伯，看你的手法很娴熟，你做这个多少年了？”

    “年头不短了，已经二十多年了……”老板笑着回道。

    莫小川点了点头，将目光又移到了老板的手上，只见那是一双很是干净的手，甚至都有些不符合他的年纪。莫小川看在眼中，心中不由得多留意了几分，轻声笑道：“你烤的东西，味道不错，不知可不可以请你到我那里去？”

    “公子是想让我去给您做厨子吗？”老板问道。

    莫小川点了点头，道：“正是，不知你老，意下如何？”

    “公子既然如此……”

    老板的话未说完，莫小川猛地挥掌照着他的面门打了过去。

    老板面色一变，身子倏然后跃，竟是一纵丈余，直接落在了凉棚外的雨水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