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债 作者:笑佳人

    第37章 挠心

    听到墙那边的落地声,宋陌慢慢睁开眼睛。

    她的灯笼还留旁边,黑暗里,清楚地照亮了他。

    身下依然高高挺着,湿漉漉泛着亮，除了水色,还有血色……腿上也有,她起身时曾跌坐他腿上，他听见她叫出声，也感受到了她那里的湿意。

    宋陌扭头，闭上眼睛,嘴角浮起自嘲的笑。都走了,他竟然还想着那紧裹的滋味儿，真是……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厌恶那个女,为什么还会被她弄硬起来？如果他能管住自己，就不会被她得逞！

    怒火熊熊，宋陌猛地扯开腰间绳子，狠狠甩向一旁。

    像挣脱枷锁的猛兽，不顾身无寸缕，不顾下面**勃发，宋陌双手撑地挣到另一颗树前，红着眼睛去解绳子。那个女如此侮辱他，他一定要去杀了她！

    绳子解开，他奔到灯笼旁，抓起衣裳往身上套。

    穿着穿着，动作一顿。

    树下铺着淡粉的床单，有一处，染了几点深色。

    她的话，突然一句一句耳边回荡。

    “……这就是为守身的证据，现破了它，就是的了……”

    她的是真的，因为他的确碰到了，的确穿破了那无法形容的一层，进去后，被她绞得几欲丢盔弃甲。

    “……宋陌，原来做的女，竟然这样疼……”

    她的是真的，因为她往下坐的时候，不停地吸气，撑着他肩头的手都颤抖，后来更是抓伤了他，让他也跟着疼，疼得他差点忍不住往上挺身教训她。

    “……宋陌，其实这次也不是想跟欢好，只是，只是想证明给看，是清白的……”

    她的是真的，她的确是清白的，她也的确证明之后马上走了，没有继续强迫他欢好。

    “……宋陌，真的喜欢，为疼，为流血，甘之如饴……”

    她，真的喜欢他吗？

    宋陌不知道，但她后面那句是真的，因为她一边哭着喊疼，一边倔强地坚持让他刺穿，为他流血。当时他一直心里骂她，一直忍受体内催他疯狂的快感，根本没有想过她会有何感受。现想想，她都流血了，也半途离开了，还等着他去杀她。如果她不喜欢他，她这样得罪他，这样折腾自己，有什么意义？

    怔怔地望着那血迹，刚刚快要溢满他胸口的怒火，不自觉地慢慢平息了。

    宋陌有些茫然。

    她问他是不是觉得她尽可夫。是的，他之前的确是那样想的，因为他看过太多次她跟不同的男打情骂俏，看见那些男摸她的手摸她的腿甚至身后，她只是笑着打他们，从来没有生气过。好女子视贞洁清白为性命，她都敢当着众做出那种事，背地里肯定……

    “……不管如何跟那些男周旋，都从未让他们真正占过半点便宜……”

    原来他真的误会了她。

    那些男讨好她，却都没能得到她。他对她那么冷漠那么凶狠，她偏偏把一个女最珍贵的东西，强行送给了他，哪怕他骂的那么难听，她依然坚持给他。

    如果她不喜欢他，她图什么？

    图他的容貌？

    宋陌知道自己好看，可不提旁，单林沛之，就足以把他比下去了。再她不是那些姿色平庸的女，本身就是倾城之色，她又怎么会看重他的脸？

    图他的钱财？

    更不可能，梅家跟他家境况差不多。有林沛之那样的金主不靠，她又怎会觊觎一个屠夫的家底？

    难道，她对他，是真心的？

    宋陌僵原地。

    如果她只是单纯地戏弄他侮辱他，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掐死她。可，如果她真的对他用情那么深，他……

    眼前再次浮现她站墙头张狂的笑，耳边是她咬住他肩头的低声呜咽，身上……宋陌抬手，肩膀被她抓出了血，她眼泪落上面时，他疼入骨髓。

    或许，她只是个喜欢故作坚强的可怜女。

    晚风凉了，吹醒不知立了多久的男。宋陌俯身，收起床单，默默回了屋子。

    罢了，这件事，到底还是她吃亏更多。只要她真的不再纠缠他，不拿清白威胁他对她负责，他就当今晚，做了一场梦吧。

    打水洗澡，心翼翼不碰到被她抓伤的地方。事后，宋陌将那床单塞进灶膛，可才烧了一块儿边角，他又急急将东西拽了出来，迅速踩灭火，想了想，将床单塞进了一个闲置的箱子。

    他不可能主动还她，但万一哪天她拿床单做引子又来找他麻烦，他大可以将床单甩她脸上，让她滚。

    都收拾妥当了，宋陌回到床上。

    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海里乱成一锅，一会儿是她的谎话一会儿是那些真话，转眼又变成她白花花的身子，再变作她往下坐的那一幕……

    与宋陌相比，唐欢睡得很好。

    她床上衣衫齐整地等了半个时辰，外面一片寂静，没有愤怒的脚步声，也没有门窗被撬开的声响。等的时间越长，她的心便越安稳，困意也渐渐上来了。躺枕头上的那一刻，唐欢迷迷糊糊地想，宋陌气成那样都能忍下来，多半是她的那番话起作用了吧？

    如果宋陌因为发现她是“真的”喜欢他就决定饶她一次，那么不是他太善良，就是他心里，多少有了她的位置。

    已经喜欢上她了？真是傻得可爱啊，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关心他的事啊，除了晌午一顿饭菜，剩下的都是气他。难道宋陌就喜欢被她气？或许，跟他要了她的第一次也有些关系吧。那些大男，总以为要了女的身子，女就是他们的了，这种念头根深蒂固，林沛之那种风流少爷不乎，宋陌这种古板的……

    算了，先睡觉了，如果明天他依然没有动静，那她吃定他了。

    第二日，宋陌早早起床去取肉，然后街上买四个素馅儿包子算作早饭，吃完直接去铺子里准备开张。忙碌好了，他站案板前擦刀，眼睛却忍不住瞥向斜对面的饭馆。

    两家铺子只隔着三十来步的距离，那边的情形一目了然。

    梅家饭馆也做早点生意，不过宋陌知道，她早上不会来的，大概是留家里睡懒觉呢吧？这倒不是宋陌特意留意过水仙的动静，实是距离太近，她每次出现又都极其招摇，他想不注意都难。

    只是，以前听到她的声音，他都跟没听到一样，今日却莫名其妙地想快点见到她，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奈何宋陌暗暗紧张了一整天，唐欢都没有来饭馆。

    宋陌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她继续纠缠她。

    只是，往回走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想，她没来，是因为没脸见他，还是，昨晚受伤了？

    跨上石桥时，他悄悄朝家门口那边瞥了一眼。

    除了河边的一排垂柳桃树，什么都没有。

    带着一种陌生又复杂的疑虑，宋陌回了自己的家。

    家里只有他自己，安静一如往前。宋陌都习惯了，但今日，他刻意放轻了脚步，想听听隔壁有什么动静。

    梅家能有什么动静呢？

    天色已暗，唐欢刚吃完饭，正院子里散步消食。宋家大门被推开时，她听见了，知道宋陌回来了，她立即用眼色示意汤圆不许出声，悄悄走到墙根下，凝神听宋陌的动静。

    她听见他大步往里走，越走越慢，最后停了门前。顿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才推门而入。

    唐欢偷笑，迅速去了后院。梯子已经被她横着放倒了，贴墙靠着。她坐上面，凭声音猜测宋陌做什么。

    宋陌做什么唐欢都能听见，可唐欢这边，宋陌什么都听不到，安静的，仿佛那边是座空宅子。如果她像以前那样高声讲话娇声训斥丫鬟，宋陌都不会意，偏偏她不发一言，他既好奇她做什么，又有好奇未能满足的失落。

    夜幕降临，两分头睡觉，照例是男辗转难眠，女一觉睡到大天亮。

    唐欢深谙对付男的种种招数。譬如现的宋陌，他肯定好奇她接下来会怎么做，是远离他还是无耻依旧？再见面，她会因为那事羞涩地躲着他还是装作没有发生一样？甚至，宋陌还会探究她眼底的情意，是不是真有那么深？

    可宋陌越是想知道，唐欢就越不让他如愿。

    一连家里待了五日，觉得差不多了，唐欢终于换上一套艳丽的红衫白裙，摇着团扇上街了。

    饭馆伙计天天都盼着东家来呢，端茶倒水的间隙都要走到门口往外面瞅瞅。这日一个伙计赶巧就瞅见了自家老板娘，当即跑出去咋呼起来，“东家您可来了，们还担心您头上的伤加重了……”

    唐欢伸手就拧他的耳朵：“好个赵歪嘴，竟然敢咒出事！”

    “哎呦呦，东家快松手，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赵姓伙计歪着脑袋连连求饶，可他心里那个美啊，终于也能让东家掐回耳朵了，晚上回去做梦摸摸耳朵，半夜兴许能梦到东家呢。

    唐欢哼了声，点着伙计额头推开他，径自进了饭馆。

    自始至终，都没往肉铺那边看一眼。

    宋陌却早她转过街口时就瞧见了她。

    大红短衫，碎花白裙，衬得她笑靥明媚如花。

    他被她的笑容刺了眼，迅速敛眸看身前案板，装作没有看见她的样子，心里却一片翻腾。她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不同，莫非，她的那些话也是装出来骗他的？

    他再悄悄瞥过去，隔着路一直观察她，直到她身影消失饭馆门口。

    到底还是让他发现了一样不同。那就是，以前她来饭馆总会靠门口望向他这边，他疑惑地看过去一次，察觉她是看自己时，除了不悦，便再也没有理睬，毕竟他管不到她的眼睛。但是今日，她一眼都没往他这边看。

    是因为对他做了那种事，心虚了，不敢吗？

    还是真如她那晚所的，再也不纠缠他了？

    “宋大哥，那个，，娘只让买一斤五花肉，切的这个，是不是有点多了？”一个穿八成新花裙子的姑娘犹豫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道。

    宋陌愣住，低头一看，果然切多了。

    脸上忽的有些发热。

    宋陌自己看不见，围周围的媳妇姑娘们却看见了，见常年冷冰冰的宋屠竟然也会脸红，而且还如此……活色生香，不由都是一阵芳心乱跳。那个开口的姑娘更是欢喜又忐忑，胆子大了一些，上前一步道：“宋大哥，算了，要不这些都给吧。”宋大哥切肉一向精准，从未出过错，今日她冒失地指出来，宋大哥都尴尬地脸红了，那她还是都买了吧，幸好身上还有自己的私房钱。

    宋陌根本不是因为多切了肉而脸红。短暂的错愕后，他很快恢复了冷静，飞快切了一刀，一斤五花肉不多不少包给那个姑娘，随后看也没看她，只收了钱。

    姑娘怀着一颗粉碎的春心黯然离去。宋大哥突然冷了脸，一定是生她的气了吧？

    晌午饭馆最热闹的时候，也是肉铺生意最冷清的时候，因为那时午饭需要的肉旁早买好了，晚饭的则要等一两个时辰后才会出来买。

    宋陌坐案板前默默吃自己带来的干粮，饭馆那边不断地传来欢声笑语，她的笑骂掺杂其间。他望过去，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坐门口，他根本看不见她。

    他莫名地恼火。

    她对他做了那样的事，现竟能跟没事一样的潇洒快活？她，她真的是个女吗？

    “哪里不像女啊，要不再让摸摸？”

    她过的话毫无预兆地浮上心头，紧接着，便是那晚匆匆一瞥的两团丰盈，是她贴着他胸口磨蹭的触感。

    她是女，没比他更清楚。

    可那个女，背地里对他那样，白日却能毫无芥蒂地跟旁打情骂俏。她就是这样喜欢一个的吗！

    宋陌忽然没了胃口，回到里面，躺床上睡觉。

    午饭过后，饭馆里的客陆续离去，唐欢闹了半天，有些困了，叫上汤圆准备离开。

    不料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林沛之。她习惯地露出一个媚笑，林沛之已经握住她手，牵着她门口那张桌子前坐下，还是老位置。

    唐欢直接斜倚着墙壁，免得自己无意中看向肉铺那边。她现就要冷着宋陌，不让他察觉她的任何心思。来的时候，她是没看宋陌，可汤圆一直替她留意着呢，进来后悄悄告诉她宋陌像丢了魂儿似的望着这边。宋陌这样，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输了，她现要做的就是逼他认清他的心。

    手上传来熟悉的痒，唐欢回神，拍开林沛之的大爪子，假装嗔怒道：“林少爷难得有空过来啊，那些事都忙完了？”

    林沛之头疼抚额，很是无奈地跟她解释：“没黑没夜忙了四五天，这不眼看快收尾了，赶紧抽空溜出来看看。而且想着不舒服，大概家里躺着呢，刚刚还先去家里走了一趟，结果白白扑了空。水仙，怎么跑出来了，身体已经好了？”

    唐欢斜眼看他。这男真会话啊，绕来绕去，还不是想知道她现方不方便伺候他？

    她水眸明亮，似笑非笑望着他，仿佛已洞悉他所有心思。

    林沛之半点被戳穿的尴尬都没有，厚着脸皮再次握住她手，讨好地替她揉捏，眼眸温柔深情：“水仙，想了，今晚让过去找吧？”最迟三月底他就要回去了，七桥镇逗留的时间不多，这个寡妇，他也该好好享用了，没道理空手而归。

    唐欢目光往下移，落他腰间玉佩上，伸手握住玉佩，笑道：“傍晚要河边钓鱼，如果把这玉佩给，就给陪钓鱼的机会，如何？”

    傍晚钓鱼，钓完鱼，天不就黑了？

    林沛之了然一笑，大大方方解下玉佩送到她手里，“一枚玉佩换一次亲近水仙的机会，占便宜了。”

    唐欢懒得与他调笑，收好玉佩，起身往外走，一边捂嘴呵欠一边随意地道：“继续忙的正事去吧，得回去歇晌了。”

    林沛之亲自送她走了一段距离，恰好宋陌的肉铺前停下。望着美远去，他转身，摇着扇子看向那肉铺，看向七桥镇所谓的第一美男子。

    一个屠夫，水仙怎么可能看得上？那日她勾搭屠夫，多半是因为生他的气吧？想想也是，水仙那样的女都爱财，他一枚玉佩就值百十两银子，屠夫能给她吗？

    他嘲讽地看了宋陌一眼，转身离去。

    而宋陌眼里，林沛之的举动就有了别的含义。

    他是挑衅他吗？

    男恨恨地一刀下去，锋利刀刃深深陷进案板。

    宋陌怎么都没想到，她再次坐那个位置时，不是看他，而是跟那个男笑笑，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吗？想看看他会不会吃味儿，想看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该死的女，又跟他耍心眼了。

    宋陌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既然知道了她的目的，知道她还是以前那个坏女，他还有什么好意的？别是摸摸手，就算她陪林沛之睡觉，他都不乎。

    天色渐渐暗下来。

    宋陌提前关了铺子，他要回去杀猪。

    跨上石桥，他习惯地朝那边看去。这一看，脚步便顿了一下。

    久未守门口的那个女，现却站河边摆弄着什么，似乎，是想钓鱼？

    又是什么接近他的把戏吧？

    宋陌冷哼一声，下桥，转弯，眼睛直视前方，心想这次她再敢胡搅蛮缠，他一定不会客气。

    可是走着走着，视野里突然多了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是，林沛之。

    他拎着水桶从她家门口走了出来，直接凑到她身旁，把双手伸向她那边。她点了他额头一下，好像笑着了什么，太远了，宋陌听不清，只看见她转过身子，低头替林沛之将袖口往上折。金色的夕阳照她背上，她娇媚面容隐暗处，却依然明媚夺目。一缕碎发从耳边垂了下来，随风拂动，大概是弄得她痒了，宋陌看见她抬手去弄它，只是她手抬到半途就被林沛之握住了，林沛之替她将碎发别耳后，然后低头，趁她不备她耳旁亲了一下……

    宋陌并未发觉自己的呼吸突然加重了，他只看着她佯怒推了林沛之一把，没推开，反而被林沛之一把将抱住放腿上，握着她手一起钓鱼，就这条街上，光明正大。即便他走过来，他们依然抱着，旁若无。

    是没看见他吗？

    还是不乎？

    这个淫……

    就宋陌再次想骂的时候，忽听她的声音从林沛之怀里传来：“林少爷，弄坏玉佩，真的不生气？不去官府告？”

    宋陌心头一震，原来的确有玉佩的事？他以为，那晚她只是用玉佩演戏骗他出去的。

    “看的，玉佩已经送给了，就是的东西，生什么气啊，告更是无稽之谈。”林沛之被女逗笑了，微微喘着道。他堂堂林家少爷，有那么气吗？

    林沛之面对河水，注意力又都集中被她握住的命根子上，自然没发现身后有路过。唐欢可是一直留意着宋陌的接近，察觉他脚步慢了，她心中得意，嘴上却道：“哼，现抱着，当然会好话哄，一旦哪天惹不高兴了，肯定会翻脸的。”

    “哈哈，既然这么想，那千万别惹不高兴啊，否则立即告到官府去，让县老爷派把这个娇滴滴的寡妇抓到大牢里狠狠收拾！那些狱卒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绝色，啧啧，到时候连番上阵，折腾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林沛之被她弄得淫心大动，话越越荤。

    “去死，舍得吗？”该让宋陌听到的他都听到了，唐欢故作生气地挣开林沛之的手，坐到自己的板凳上。

    林沛之朗声大笑，伸手去勾她下巴，痞气十足：“舍不舍得，那得看的本事了。”

    “什么本事啊？真是的，听不懂什么！”唐欢娇笑着往旁边躲，脑袋扭向一旁，面上却是咬唇担忧，跟刚刚轻松的语气完全不符。

    那边宋陌转身关门时，正好将这一幕看眼里。

    作者有话要：最佳男配奖颁给林少爷，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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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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