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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色女人花恋蝶 作者:猫眼黄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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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少年越帝
“对不住了,你们需要被蒙上眼睛。”
疾行的软舆突然停下,黑纱被掀开,为首的黑衣人口气低沈有礼,眼神却一如既往的y冷锐利,没有半分谦和暖意。
“无妨。”花恋蝶与身边的红罗对视一眼,牵手下了软舆,笑著一齐闭上眼睛。
身边气息一冷,微风拂过,眼睛被厚实的黑布蒙上,空著的手也被塞了g布带。
“走吧。”
手中的带子往前方扯动,双脚自动自发地跟了上去。脚底没有松软的感觉,坚硬得像是踩在石砖上。
“红罗夫君,小心些,别摔著了。”花恋蝶摇了摇手里如同脂玉般细腻莹华的修长大手,殷殷叮嘱道。
“我会小心的。”红罗低笑回应,手指在她掌心里轻轻刮搔,惹得她咯咯轻笑出声。
“噤声!”黑衣人很是不耐地冷叱,似是对这对完全没有紧张恐惧感的夫妇颇为头疼。
“好,我们收声。”花恋蝶又咯咯一笑,伸指在唇缝间抹过,示意自个会乖乖听话。
在黑暗中没行多久,鼻端便嗅到了淡淡的龙涎香和灯烛味,耳边那微不可捉的众多足音突然隐去,紧接著响起的是另一种足音,极轻却清晰可辨。
“尉迟大人,他们是”一个极低的尖细嗓音迟疑问道。
“江湖游方郎中和她的夫君。”低沈声更是轻微,“那血可止住了?”
“尚未呢”尖细声变得黯然无比。
对话声蓦地消失,除了浅浅的呼吸,周围寂静得可怕,沈重凝滞的焦虑在空气中徘徊流动,似乎有著山雨欲来的紧迫。
感受到手掌内微染的汗意,花恋蝶手指一紧,将牵在手中的红罗一把攥进怀中,拦腰抱了起来。
“恋蝶!”体位的骤然改变使红罗讶然轻呼,双手胡乱索著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仰头微笑,“红罗夫君今日等我许久,身体劳累了,让妻主抱著走上一段路歇息歇息吧。”偏头对著发声处斜勾唇角,淡淡道,“喂,我们不用走了麽?”
“走!”黑衣人似被猛然惊醒,竟失常地伸手拉起她的胳臂向前方大步迈出。
切,小气。花恋蝶撇嘴暗暗咒骂,踉跄半步,才稳住身形,跟上了他的步伐。
“恋蝶!”耳边传来红罗担心的轻唤。
“没事,只是左脚绊了下右脚。”她笑著宽慰。
走了二十几步,便听闻哢哢哢的机关启动声,接著被拉扯著进入另一处空气不怎麽通畅的地方。龙涎香消失了,烛火味道更浓,里面还夹杂著微微的湿潮和血腥。
步入密室了麽?她心里思忖,搂在红罗腰间的手轻轻抚游移,舒缓他绷紧的神经。
红罗心里柔软成一片汪洋,羊脂玉颊上微微生晕,索著揽住她的脖子轻语:“恋蝶,放我下来,我没事的。”
“不行,这里是密室,多半机关重重。红罗夫君要是一个不小心触到了什麽机关,我会心疼的。”她毫不考虑地一口拒绝。没吃过猪r,也见过猪走路,世界上举凡有权有势的死人墓,不管是中国
秦始皇陵还是埃及胡夫金字塔,哪座不是机关密布,要人x命的?
红罗柔声低笑,不再挣扎,只静静地搂著她的脖子随她移动。
左拐右弯地又行了数百步,便听闻黑衣人低沈冷淡的声音:“你们可以摘下布带了。”
花恋蝶这才放下红罗,摘下蒙眼的黑布。环顾四周,自己正身处一间狭窄的密室中。室内只有一盏落地仙鹤青铜g灯,光线颇为黑暗,墙壁挂满厚重的暗红帐幔,狭窄的密室门口处把守著四个脸蒙
黑巾的暗卫。
“你的夫君留在这里,你随我去觐见皇上。”黑衣人解下脸上的黑巾。五官端正,线条略硬,唇上有短须,年约三十上下。虽著的是简陋的chu布黑衣,却隐隐透出居於上位的贵气。
“不行,姐的夫君必须与姐一道前往。”花恋蝶一直挂在唇角的笑更加柔和,澄透纯净的烟灰眸子逐渐弯成半月,“姐不放心你们,怎能将最宝贝的夫君交在你们手中?”
“恋蝶,没关系的,我可以在这里──”
“我离不开红罗夫君。”她截住红罗的话,伸指温柔地压住他的桃红薄唇,转头看向黑衣人的灰眸布满坚持。
黑衣人陷入沈默,似是在思考什麽,好一会儿,才改变主意点头同意。
被勒令放下衣服内所有的坚硬东西,包括银针,手术刀以及红罗夫君头上的发簪後,他们跟著黑衣人走出小密室。穿过一重重暗红幔帐,绕过数道屏风,眼前蓦地亮堂起来。
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密室,到处燃著五爪腾龙盘柱青铜灯,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那些摆在室内的器物无一不是j美绝伦,美中不足的是空气中弥散了浓浓的血腥味。
一张雕龙描金的巨大龙床深黄幔帐低垂,床榻前或站或跪著几个宦人和数个g女,年纪都轻,眉宇间全凝满深浓的焦虑和忧心。
“启禀皇上,臣尉迟德带回一个游方郎中。”黑衣人在离龙床五步远处双膝跪地,恭敬叩拜。
龙床内半天都毫无回应。
这时,一个面白无须的宦人俯身凑到床帐边低声唤道:“皇上,尉迟将军带了个游方郎中来见您。”如此连续重复三次後,才听到帐幔内传出个低弱温和的声音。
“扶朕起来。”
“是。”
那名宦人低应,撩开深黄幔帐轻巧挂起,从龙榻中谨小慎微地扶起一个人形物体,让其斜倚在厚实绵软的靠背上。
待他退到旁边,花恋蝶和红罗才终於看清这个越国少年帝王的模样。
据传这位越昭帝头上曾有个聪慧绝伦,美貌无匹的太女姐姐,却在十五岁那年暴病身亡;脚下曾有个文武双全,英姿勃发的皇弟,却在十二岁那年於皇家狩猎中不幸被刺客暗杀。
先帝缠绵病榻,时日无多,虽尚有一两个可当大任的英睿孩儿,但其生母身份又过於低微,登不得大宝。万般无奈下只得下诏立资质平庸的先皇後第二子,年仅十三的越昊昕为越国太子。接著下遗
诏封皇姐景辉王、皇妹景明王、皇弟景烨王为摄政臣,共同辅佐太子治国。
一月後,帝亡,太子继位,国号“昭元”,史称“越昭帝”。
然世人除了风闻景明王做出了哪些治国政绩,景辉王有了哪些风流韵事,景烨王带兵击退了多少次侵袭边境的敌军外,便只得知越国皇g中先帝留下的那些身份不够高贵的皇子皇女,竟在短短四年
中逐一染病身亡。偌大一个越国皇g,先帝血脉唯余越昭帝一人。
先皇後在生产幼子时血崩而亡,先帝从此再未立後,後g皆是雨露均沾。不过在先帝生前八年,独宠上一美貌宦人,不但为其冷落後g三千妃嫔,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其封侯赐宅,临终前更是赐了
一方免死令牌。
民间谣传这是老天对先帝的惩罚。一代帝王不喜妃嫔,独宠低贱宦人,污了皇室贵气,上天便发怒收去他的血脉。甚至有些地下赌庄偷偷开了长期赌局,赌这少年越帝能否活过弱冠之年,而押注“
活不过弱冠”的赌徒远远多於押注“活过弱冠”的赌徒。
如今越帝继位五年,默默无闻中倒也没听说有什麽大病小灾,让参与下注的越国人真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花恋蝶自听到这些说不清是真是假的传言後,便对越国的少年帝王产生了兴趣。如此低调的帝王极为难得,哪怕他传件偷溜出皇g嫖妓狎倌的蠢事也好过默默无闻成一潭死水吧?真不知这少年脑子
是啥木头长的。
如今好不容易进g,看到了她一直抱持浓厚兴趣的少年帝王。心倏地绷紧,全身每个细胞迅速警戒起来。
眼前的少年帝王身形瘦长,乌发似墨,面色苍白。龙眉漆黑入鬓,一双标准的丹凤眼形状极美,瞳眸是东方人中常见的黑棕色,眸光温和含笑。鼻梁如玉山高挺,弧线完美的嘴唇发白枯槁,上唇极
薄,下唇丰厚,唇角天生微勾,显得既无情又多情。
他虚弱地倚在床榻上,举手投足间都溢散出一股尊贵威严。俊秀而不张扬,尊贵而不狂霸,威严而又温和。
这个眉宇间犹含半分稚气的少年乍看是个大贵族子弟,实际上却已是个无比出色的帝王。
只有最出色的帝王才能够在臣民面前不著痕迹地隐匿帝王的锋利锐芒、残忍暴虐,以及帝王的冷血无情。
他是静静休憩在九渊的帝龙,温和无害地由著你大放厥词,跋扈猖狂。一旦他对你心生不满,在你还未回过神时,你便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因为,你已经被他的利爪撕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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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少年越帝的囧病(一)
当对上那双玩味十足的丹凤眼时,花恋蝶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她她竟然忘记了古代封建社会森严的等级制度!不但没及时下跪磕头行礼,三呼万岁,还赤裸裸地直视帝王n久,这种大不敬
的行为在古代毫无疑问属於立马拖出去砍头的范畴。
余光瞥见身边的红罗夫君似乎跟著她犯傻变大胆了,明明是个标准的古代人,也敢直挺挺地立著不跪,直视帝王的桃花黑眸中尽是藏不住的惊愕。呃,夫妻同心真不是盖的,让她很感欣慰,因第六
感而条件反s绷紧的心也慢慢松弛下来。
估著现在跪好像亡羊补牢,犹时已晚。她索x决定不再虐待自个的膝盖,放肆地对那双探究的丹凤眼绽开一个妩媚明亮的笑容,随即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地垂下眼帘。看清楚了吧,姐笑得多灿烂,
多勾魂,你y的最好能沈溺得姓啥都忘记了,虽然姐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然这世上的事情往往总会出乎意料,她都做好了抱著红罗夫君逃跑的万全准备,却半天没接收到少年越帝的怒声喝叱。更为奇怪的是在场的宦人g女,包括那名自称尉迟德,跪地不起的黑衣人也没
传出一丝提醒呵斥。
莫非真的上至少年帝王,下至太监g女都被她的笑容迷住了?咋想都比火星撞地球,长江水倒流还不可能。惊疑不定的揣测间,感觉投注在身上的那道玩味探究视线悄无声息地移开了。
“尉迟,那白发女人就是你替朕找的游方郎中?”少年越帝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好似穿透薄雾的晨锺,清越悠扬,一字字轻轻扣入心扉。
“是。”尉迟德伏地应道。
少年越帝枯槁的白唇微微咧开,俊美的脸上浮起苍白和煦的浅笑:“朕又辛苦你了。”
“皇上言重了。为皇上效命,臣当万死不辞。”
“你起来吧。”他轻声道,温和的脸神情中掠过一丝疲倦,“让那白发郎中过来看看。若还是不行,依规矩办事。”
“是。”尉迟德侧身示意花恋蝶上前。
依规矩办事?啥规矩?宰了灭口?他爷爷的,虚弱归虚弱,本质果然是个残忍冷血的帝王。花恋蝶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浓烈的血腥杀机,暗自腹诽不已。犹豫片刻,还是牵起红罗往龙床前走去。
刚迈出两步,便被一个佩剑g女拦住。
“大胆,皇上只命你一人上前。”
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女人真的很讨厌啊!她对那g女翻个白眼,踮脚探过g女的肩头,对龙床上的少年越帝笑著喊道:“嘿嘿,皇上,草民花恋蝶。手里牵著的是草民的夫君,也是草民行医诊治
病人的得力助手,片刻也离不得的。还望您通融一下,允了他和草民一起走到近处瞻仰您的龙体。”人家都打算杀他们了,还有啥好忌讳恭敬的?皇帝也是人,也不过是个小鬼,随x得了。你要生气了
,姐立马就跑回锦螭岛藏起来。
少年越帝听到她的无礼嚷嚷却并未动怒,反倒莞尔一笑,好脾气地对那g女吩咐道:“鸾鸣,让他们一起过来吧。”
“是,皇上。”g女鸾鸣移步退开,手紧紧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俏丽冷漠的大眼牢牢盯著花恋蝶和红罗的一举一动。
“啧啧,小姑娘随时都谨慎过余,小心未老先衰啊。”花恋蝶摇头慨叹,牵著红罗从她身边悠闲踱步而过,对s在後背的吃人目光浑然不觉。
不过眨眼间便行到了龙床边,近看之下,她发现那双黑棕色的温和眼眸一点也不像少年的眼眸,它极为深邃,好似两个无穷无尽的宇宙漩涡,一旦不慎被其吸入便再也爬不起来。
“朕似乎比不上你的夫君绝丽?”少年越帝深邃的凤眼微弯,瞳眸中竟突然跃上几分罕见的少年调皮,“缘何紧盯著朕不放?”
“近距离瞻仰龙颜是草民三生修来的福气,当然要多看两眼,才能多添福气。”花恋蝶眼皮也没抬一下,答得顺口至极。忽地扭头向红罗问道,“对了,红罗夫君,咱们依君馆在地下赌庄下注没有
?”敢将她带到皇帝面前,那就绝对清了她在邺京的身份。一对倌馆夫妻,能翻出什麽大浪?
红罗一愣,垂眸仔细回想了片刻,笑道:“一年前我下了三万两银子,押赔十番,赌越帝能活过弱冠。”那时,他一身残败伤病,连自己能活几天都不知道,又有什麽不敢肆意妄为的。
“三万两啊,数目还真不小。”她转过头对少年帝王认真道,“皇上,您听到了,草民在赌庄投了三万两银子,憧憬著能在两年後收取几十万两银子,所以是绝对不会对您不利的。”
密室内!当落下个铜盆,打翻一地热水,一个宦人立刻惊惶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
少年越帝恍若未闻,形状极美的温和凤眼像被针刺中一般,瞳眸骤缩,紧紧锁住眼前与他对视,满脸郑重的白发女人。蓦地,口里爆发出阵阵大笑。
“有意思,真有意思!哈哈,尉迟,你给朕找了个妙人!”他一手抚额大笑,一手在床榻边重重拍击,“朕有许久都未像今日这般畅快笑过了。”
“皇上,您不能──”
守在床榻边的宦人却是一脸焦色,还来不及进一步劝阻。就见少年越帝身体一抖,笑声突竭,苍白的面色陡成煞白,眼神涣散,竟是要晕过去一般。
新鲜的浓烈血腥从绣著五爪腾龙的淡黄祥云锦被下传出,一缕殷红挣脱锦被的覆盖,洇湿了床榻边的淡黄褥单。
“皇上,得罪了。”
花恋蝶在众人的惊呼中,一把扯开锦被,血腥扑面袭来。
红罗忍不住也惊呼一声,那少年帝王的白色亵裤竟全被鲜血染红,连被子和褥单也浸润成了鲜红。
没有半点犹豫,她三两下除去虚弱少年的亵裤。凝目瞧去,然後在囧囧有神中,迅速点了病灶周围的几个x道止血。
千想万想,她就从来没想过少年帝王患的是这病。
这可怜的娃患的居然是痔疮,且患病史还很长,已经进入三期,眼下便是因痔疮引发的脱肛大出血。
如果这娃在一期时便寻医救治,时刻注意身体调养,估计绝不会拖得这麽严重。古代医生不能救治也属正常,因为它的严重x已经超越了当前的医疗水平。只能说这娃运气很好,在生死攸关之际,
碰到了她这个超越时代医疗水平的中西医全科医生。
盖上被子,她转身对尉迟德淡笑道:“那个尉迟大人是吧,姐能治这病,不过要动刀子割去皇上後庭脱出的赘物。”
尉迟德面上先是一喜,继而在听到动刀子时又眉峰紧皱,犹豫不决地定不下主意。
“朕朕准了”龙床上传出低不可闻的声音。
花恋蝶又侧身,见那少年越帝已从短暂的晕眩中清醒过来,煞白的唇颊隐隐透著死灰,美丽的丹凤眼却死死钉在了她的脸上。
“呵呵,皇上放心,草民定不会让你英年早逝的。”她大逆不道地拍了拍俊美的龙颜,烛火中的灰眸温暖明媚,满满都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不至於糟蹋了那三万两银子麽?”少年越帝低低呢喃,眸光扫过一旁的红罗,突然涌出许多复杂不明的东西。然而还不等人细细分辨察看,那浓密的眼睫便垂落下来,整个人陷入昏迷中。
是,也不是。花恋蝶在心里悄声回答,手指沿著漆黑的龙眉肆无忌惮地轻轻描画。姐只是从你毫无惧色的沈著冷静中看到了对尘世的留恋,对生存的执著,以及强烈的不甘。
“恋蝶”身侧传来红罗的低唤。
“嗯?”
“救吧。”
“好。”她偏头对绝丽男人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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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少年越帝的囧病(二)
尉迟德办事效率极高,眨眼功夫,便布置出一间用烈酒和醋消过毒的密室,所需的医药箱也从依君馆提来了。
花恋蝶、红罗和他都换上煮沸消过毒的白布罩衣,盘发入帽後,这才进入密室。
特殊的床榻呈斜坡状,浑身赤裸的少年越帝仅上身盖著一方白布单子。臀部略微高翘,後庭脱落的暗红赘物才擦洗干净,又立刻带上了丝丝殷红。一碗麻沸散灌下,他陷入更深沈的昏迷中。
此刻斜趴在床上静谧沈睡的少年让花恋蝶无端想起了《沈默的羔羊》。孤苦无援的女主角史达琳幼年时便从蒙大拿牧场被宰羔羊发出的尖叫声中明白了什麽叫任人宰割,什麽是弱者的呼号。她逃跑
了,靠著岁月风霜锻炼出来的坚毅与刻苦,在竞争中战胜所有对手,一步步与命运抗争,读完了弗吉尼亚大学,获得心理学与犯罪学的双专业证书,然後进入联邦调查局的行为科学研究部当实习特工。
这个在皇家的暗黑倾轧中坐上大宝的少年帝王,又经历了怎样的刀剑风霜?
双手从自制的烈酒中取出,她稳稳心神,手指徐徐探入病灶内检查。环状,混合痔,动了手术後将有较大的创面口。
握起白釉盘中寒光闪闪的手术刀,体内的血y叫嚣著沸腾起来,头脑却出奇得冷静,心脏的跳动也与往常一样沈缓有力。她轻轻下刀,动作快、准、狠,流畅得好似已经切割过百万次。
红罗站在床榻的另一侧,拿著叫不出名字的器物为花恋蝶扩开少年越帝的後庭,腥红的腔壁内也赘生著r物。看著刀子急速割刮,殷红的鲜血不停涌出,额头和鼻尖不由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红罗夫君。”花恋蝶抬手扎下几g银针,止住出血量。狂热诡谲的眼神中硬生生挤出一丝担心,使得那张扭曲僵硬的脸庞更为可怖。
“不妨事。”面对她的异变,红罗已能淡然处之,笑著摇头,“我也是个越国人,为皇上效力是我的本分,何况我还等著两年後收那几十万两银子。”
是啊,等著收那几十万两银子的不但有他,还有这个躺在床榻上被医治的少年帝王。
初见越帝,他之所以会忘记叩拜行礼,不是不懂规矩,也不是被帝王的尊威吓得失了魂,而是太过震惊所致。他清楚记得,一年前,地下赌庄开了越帝的赌局,赌的是少年越帝能否平安活到弱冠。
当他将三万两银子的筹码押在“活过弱冠”一方时,引爆了赌庄漫天的嘘声和嘲笑。这时,一个俊秀的少年从人群中奋力挤出,对他笑著点点头,抬手也将三万两银子的筹码押在了“活过弱冠”那一边
。
他并不觉得越帝会长命,纯粹是因为无人押“活过弱冠”才下注的。反正他时日无多,银子的多寡对他来说无关紧要。而这个俊秀少年便不知是怎生想的了?看他虽穿戴普通,却通身尊贵,想来必
是大贵族家的纨!子弟。不过,经这少年一押,倒有不少赌徒也跟著押在了“活过弱冠”一边。
今日一见,他终於明了了当初那个少年的想法。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活著,为了让大家惦记著让他活著。
帝王,看似无比尊贵荣耀的位置,暗含了多少血泪辛酸?心里不由对这虚弱的少年帝王升起许多怜惜。
从少年的神情间他知道少年已然忘记了昔日的一面之缘,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他的容貌又已改变太多。也好,若是认出了,记得了,那麽窥探到帝王当年秘密的他也就麻烦了。
杵在旁边行监视目的的尉迟德已在惊骇中呆滞了。
自四年前起,皇上一年中总有几次便血。暗里寻了大夫煎熬药剂服下,倒也平安无事。谁料半月前,皇上後庭又陆续出血,虽经诊治,却完全不见成效。前些日子尚可坐朝听政。没过两天,竟是虚
弱得起不了身了。
月前,虞国来犯,边关告急,最为忠心的景烨王领兵镇关,至今未传大捷。朝中剩下的是诸事不管的景辉王和风评甚佳的景明王,德高望重的两朝丞相突染重病,已上书请辞,剩余大臣多是左右附
和的墙头草。因此,未免朝廷动荡,皇上病重不治的消息决不能走露风声。於是,皇上以梦见先帝责其未能看顾好皇家血脉为由,下罪己诏,前往皇家宗祠祭拜半月,朝政也暂且全权交由景辉王与景明
王共同把持。
g中御医不敢轻易动弹,以免打草惊蛇。可寻遍邺京名医,仍不能为皇上止血。且不说半月之期已过一半,单是皇上越来越衰竭的弱相便让他心忧如焚。
今日出来替皇上为景烨王传信,正巧看见个白发女人出手诊治五岁小儿。对游方郎中的医术他原是不信的,但随著排起的长龙,他逐渐看到了一个绝顶高明的医者,那身医术说是超凡入圣也不为过
。
再细看,那白发女人里著三醉芙蓉素衣,外罩黑纱绣金纱縠,一头白发松松编成辫子,尾梢系了g水红发带。肌肤如粉玉雕琢,灰眸澄透似古井无波,清朗端正的面庞怎麽看都不像个游方郎中。
只需片刻功夫,他便从下属收集的情报中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是依君馆的二倌主,瞬间联想到去年曾听闻手下谈起有个乞丐白发女人娶了个倌子为夫的罕见事儿。
有趣!
他轻哼,从酒楼处俯瞰下方忙得不亦乐乎的白发女人,冷冷笑了。有了家累更好,不管她是谁,必要将其弄去为皇上医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面对他的突然出现,那个白发女人不但镇定自如,面不改色,还提出了要坐软舆的要求,并直言告知早就察觉到他的窥视。
白发女人的太阳x明明与常人无异,行路之时也略带沈滞,为何会拥有高级武者的敏锐?
她提出要她的夫君一同前往,是害怕他们会对那个倌子不利麽?她又凭什麽笃定她身边是绝对安全的?
及至蒙上眼睛,他才终於发现了这个白发女人的不同之处。失了眼睛,走路却无半点踉跄,甚至常常出手扶持她夫君跌撞的身子。说话时,总能准确无误地面向对方。若不是对下属充分信任,他都
要怀疑蒙在她眼睛上的那块布是透明的绢纱。
皇上虽然年轻温和,无甚太过犀利的凌威,但登基已有五载,那久居龙座养成的尊贵帝王之气也绝不是普通百姓所敢直视的。
她不但直视皇上,甚至出言与皇上笑谑讨情。情况紧急时,更毫无顾忌地撕扯下皇上的亵裤冒犯龙体。
在她的眼中,在她的手中,皇上不再是皇上,只是一个等待救治的少年病患。
而当她拿起所谓的手术刀时,他知道了,他挟持来的不是个游方郎中,也不是个敢娶倌子的乞丐女人。她是个恶鬼,是个嗜好切割的恶鬼。
心底不由对她那个看似柔弱的倌子夫君升起了由衷的敬佩,要怎样的勇气才能待在这个白发恶鬼身边,笑颜如常呢?
至少,他的脚步已是有些移动不了了。
施救之後,是否还能顺利地照规矩办事?一时间,他极度地不确定起来。
“好了。”花恋蝶丢下刀,挖出药膏将病灶里外厚厚地涂抹一层,“另外为皇上换一间消毒密室,把熬好的药灌下去。五天後,姐再施行扩肛。”
“还未完麽?”尉迟德抹去额上的冷汗,急切问道。
花恋蝶嗤笑一声,手在烈酒中漫不经心地搓洗,“你家皇上後庭赘物呈环状,受创面颇大,姐并没有使用针线缝合。五日後,若不进行扩肛,很可能出现肛门紧收变窄,无法顺利排便的情况。另外
,这病并不是切了赘物就好了,它需要至少半月以上的调养与观察。”
说实话,他有听等於没听,基本不懂,心头却舒了口长气。还好,不会立刻与这个白发恶鬼对上。
虽然手中无刀的她看起来又是一个寻常女人,但那种恐怖已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想,今日这副场景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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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沈默的羔羊
“父皇,您看儿臣今日做的策论可好?”
太女姐姐笑嘻嘻地对父皇递上了在太学里得到太傅大加赞赏的策论,她虽只得十四岁,那张脸已是出落得美貌绝伦。
“好!好!朕的玥儿真是聪明伶俐,英明不凡!”父皇抚著胡须,笑得十分开怀。
“父皇,那儿臣的呢?您看您看。”十岁的皇弟也不甘落後地挤到父皇面前,递上了他的策论。
父皇抬手接过策论细看後,一把将可爱的皇弟抱上膝盖,大手揉拍著他的肩膀,笑著点头赞许:“严儿的策论比起你太女姐姐来说虽笔触还略显稚嫩,但其中见解已是不凡,日後可要好好辅佐你太
女姐姐治国啊!”
“儿臣谨遵皇令。”皇弟从父皇膝上跳下,煞是调皮地跪地叩拜,又跳起身抱住太女姐姐,叫嚷道,“太女姐姐,听到父皇说了吗?严儿以後一定会成为你的朝中栋梁的。”
“好,太女姐姐等著严儿长大。”俩姐弟相拥著发出清脆快乐的笑声,与这奢华沈闷的重重g阙显得格外突兀。
太过突兀的东西通常都会被消减呵。他如往常一般静默地立在一边,面色平静地垂眸看著深黄绣龙的祥云朝靴,思忖著,什麽时候这身上的四爪祥龙才能变成五爪腾龙呢?
“昕儿,把你的策论拿与父皇看看。”突然,他的名字被那个身著明黄五爪腾龙衮袍的男人叫到了。
“是,父皇。”他应声上前,双手递上自己的策论。同是一母所生的孩儿,他就是不能如他的姐弟那般在父皇面前肆意。母後早逝,父皇这几年虽鬼迷心窍般独宠上了一个宦人,但对他们三姐弟的
关心却并未少了半分,这份亲情在皇家中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昕儿,你这策论中规中矩,无甚大错,也无甚j妙之处,颇为平庸啊──”耳畔是父皇扼腕的叹息。
“儿臣受教。”他抬眼对父皇有些惶恐又有些讨好地回道,“父皇,儿臣会多加努力的。”他知道,这句话从小到大,他已说过了无数次,他的父皇也已听得麻木了。
果然,父皇眉头微皱,又和往日一般挥手让他下去加紧攻读。
“儿臣告退。”他恭敬地自父皇的养心殿退出,在转过殿门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里面和乐融融的氛围,唇角勾出若有似无的笑。
父皇,您莫不是忘了?身为帝王,本身无需拥有过人的才华,也无需拥有惊天的本领。帝王,只需懂得隐忍y谋,懂得识人御人,便足以坐稳江山。
一年後,太女姐姐死在了她的太女寝g中。他的寝g与之相邻,晨间初醒时,便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癫狂嘶嚎。不多时,太女姐姐便气绝身亡。御医说,太女姐姐是突然心绞痛而死。
父皇悲痛万分,身体开始日渐虚弱,更是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文武兼修的皇弟身上。
又一年,皇家一年一次的狩猎中,身重数箭的皇弟像刺蝟一样被抬到了父皇面前。父皇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昏迷不醒。
皇弟是父皇全部的希望,安排在他身边的暗卫全是最顶尖的武者,为何还会出了这种篓子?到底是谁有如此神通广大的触手?答案他心知肚明,相信父皇也是心知肚明。
同胞逝去,父皇病重,他悲伤吗?不,他只是惋惜。他痛恨吗?也不,他只是警醒。身在皇家,他天生就没有多少多余的感情。这个暗地里的黑手为他除去了所有的障碍,他要做的无非是陪著父皇
一起悲痛,和往常一样掩盖住资质平庸的二皇子意欲登上大宝的野心即可。
太女姐姐临死前的那一声惨叫时时进入他的梦中,提醒他不能错踏一步。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这个资质平庸的二皇子毫无悬念地成了太子。父皇咽下最後一口气时,他以十三岁之龄登上了越国最高的宝座,成为新的越帝。
身上的四爪祥龙终於换成了五爪腾龙,在窃喜之际他清楚地知道那个和他一样想换衣服换绣龙的黑手一直没有停止过行动。养在皇g中的异母皇弟皇妹在四年光y中逐一染病身亡,这样真的很好,
很省事,他都不用担心数年後,那些英睿的皇弟皇妹们会不会造反的问题了。
他如今只需慢慢地伸出爪子,瞅准时机,给予那个黑手致命一击,便可在龙座上高枕无忧一生。当然,他也要数十年如一日地保持警戒,否则被吃掉的将会是他。
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容许他进行最後的较量,连周旋的时间也不想给他。不甘心呵,真的好不甘心,他明明即将掌控一切的!
倏地张开眼睛,入眼的是华丽的黄色锦帐,四条五爪腾龙绕著帐顶中部的火红宝珠盘旋飞舞,龙身边祥云缭绕,说不出的威严尊贵。
右手被一个温暖的东西握著,那东西细滑嫩软,却又柔韧有力。
还有些晕眩的头微侧,看见床榻边趴伏著一个白发女人,女人的右手正牢牢握住他的右手。
他想起来了,在所有民间医者都束手无策之时,尉迟又为他找了个白发游方郎中。
这白发游方郎中对身为帝王的他没有半分瑟缩畏惧,她敢直视他的面容,敢在他面前调笑,敢放肆地撕扯他的衣物,敢说出在他身上押了赌注,敢真的在他身上动刀,她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为大
胆的女人。
模模糊糊中,他恍惚感觉到有温暖的指尖在他的眉上轻轻描画,有腥甜芬芳的y体流进他的口中,虚弱的身体一点点恢复元气,死亡渐渐离他远去。
露在手臂外侧的小半边侧脸如同粉玉雕琢,半截黑灰的长眉浓密且gg分明,隐隐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尉迟为何未照规矩办事?难道说他的病并未治愈?只是暂时止血被救醒了而已?可是後庭的
清凉舒爽又是怎麽回事?
“唔”趴伏在身侧的白发女人发出低低的呓语,白色脑袋动了动,抬起了头,烟灰色眸子一片朦胧迷离。放开他的右手,抬手探上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了。”
莫名地,他觉得被放开的右手很凉,凉得让他很不舒服,很不自在。
“你这小鬼真是的,好好的身体服啥毒?结果手术後引起并发症,差点就见阎王了。”脑门被重重一拍,本就有些晕眩的头更是晕乎乎的。
“对了,既然醒了就再喝姐两口血吧。”一g嫩滑的东西塞入口中,浸润喉舌的是有些熟悉的腥甜芬芳,不容他抗拒便汩汩滑入肚腹,耳边是雅致磁音的喋喋絮叨,“从小服毒虽然能暂时增强对毒
药的抵抗力,达到保命的目的。但同时也积淀在五脏六腑中,对身体造成了极大损害。服毒导致便秘引发的痔疮是其一,术後引起的并发症是其二,没了姐的万能解毒血,你连三十岁都活不过是其三。
”
三十岁都活不过吗?呵呵,其实他不贪心的,只想活过弱冠,赢了地下赌庄那几十万两银子。喉间的腥甜不知怎麽浸润到了眼中,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啊,趴著睡真他爷爷的不舒服。”白发女人扭了扭脖子,收回手指,竟一把撩开他的龙被钻了进来,闭目睡去的瞬间发出幸福的叹息,“还是躺床上舒服呵”
贴靠的刹那,他的身体僵直了。十五年,还是十六年了,自从母後去世,就再也没有准许谁这样靠近过。
这个白发女人的体息温暖清爽,有股豔阳的味道,并不惹他厌恶。
“啊──皇上──”室内突然传出宦人尖细的惊呼。
他不悦地抬眸望去,丹凤眼中的温和凝结成带满杀气的冷锐。
“皇上,奴才这就把这个冒犯龙体的贱民拖出去杀了!”由他自小圈养调教的贴身宦人跪地膝行,满脸的惊慌失措。
“滚出去!在门外站好!”他冷冷斥道。
听见木门掩上的声音後,才垂下眼眸,从被褥中牵出白发女人的右手。
粉玉雕琢的食指上还残留著丝丝血迹,眯眼瞧了一会儿,他笑了,宛似开在月华下的罂粟般迷人致命。
花恋蝶依君馆红罗倌主的妻主红罗倌主的妻主呵
蝶蝶姐姐不知朕若是多吸食点你的血y,身体会不会百毒不侵呢?
为了两年後能拿到地下赌庄的几十万两银子,你就多牺牲点吧。
含住那g粉玉食指,双唇用力一吮,吮破才凝结的伤口,悠闲地品尝起芬芳的腥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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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留只四爪章鱼
“站住,不准进去。”
红罗拎著盛药碗的药盒,在几个g女的随侍下来到密室前,却被守在门口的宦人拦住。
“公公,草民是为皇上送药的。”他微微欠身,绝丽脸上的笑容不卑不亢,温润如玉。
“不行,皇上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得──”
“让他一个人进来。”g室内传出晨锺般的清越悠扬,带著初醒独有的磁x。
“是,皇上。”宦人侧身打开门,撩起厚重幔帐让红罗一人进入。
原来是醒了,那恋蝶在干嘛呢?红罗抿唇一笑,提著药盒跨入,绕过屏风,便进了密室。
四周的青铜腾龙盘柱g灯已被一颗颗龙眼大的夜明珠取代,恋蝶说了,在密室内燃太多烛火,会让空气变得浑浊,不利於病人康复。
对恋蝶有时说的话语他并不太明白,不过大概能猜到是什麽意思。估计尉迟将军也和他一样,不够明白,但能进行正确地判断。眨眼功夫,密室的烛火尽数熄灭,上百颗夜明珠四处垂挂起来,除了
临近龙床处的光芒微弱些,室内其余地方被照得纤毫毕现。
守在床榻边的恋蝶没了踪影,榻板上挨著龙履放著的一双棕色低筒鹿皮靴很像他亲自到鞋铺里为恋蝶定制的靴子。
“草民红罗叩见皇上。”心底虽然疑惑,却也没敢抬眼多看。他紧走几步,双膝跪地向著龙榻伏叩下去。
床榻上响起低低的温和轻笑:“你这次倒是记著向朕行礼了,朕还以为你不会呢?”笑语清越悠扬,如金石相击,声声扣进心底。
“草民惶恐,先前失礼之处,还请皇上恕罪。”他头触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回应的声音虽然依旧温润冷静,後背却是沁出了几滴冷汗。
是了,不管这少年在昏迷时是如何的静谧无害,不管他是多麽的虚弱温和,他仍然是越国的帝王,一个登基五载的帝王。这世间,恐怕只有恋蝶才会对那种无形中散发出的尊贵威严无动於衷。
“恕了,扶朕起来。”床榻上传下淡淡的命令。
“是,皇上。”他恭敬地起身,上前两步,将药盒放在床头小案处。待转身准备去扶躺在床榻上的少年帝王时,脑子里嗡地一声响,懵了。
淡黄的绣龙锦被中露出了一缕凌散的白发,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某个白发女人整个人都缩在了龙被里,那张脸正贴在少年越帝的x口处,就不知藏在被里的两只手和两条腿会不会全缠在了越帝身上
。依照她平日里的睡相,这种可能x可谓不小。这个这个对帝王的尊贵威严无动於衷得未免也太过无动於衷了吧?
“啧啧,你这妻主真是个人才,医治朕的病体竟能医治到朕的龙榻上来和朕争抢被子。”极美的丹凤眼微微一眯,黑棕色瞳眸还是温和无比,只是背後的深邃之光无人能懂,“胆子出奇得大啊!”
皇上,不用您评说,草民也知道。红罗此刻又想哭来又想笑,又想把那睡得酣甜无比的女人捞起来狠狠地摇,顺便在她身上使劲咬上两口。
脂玉脸颊泛出几分青白,他慌忙在榻板上跪下:“请皇上恕罪,草民的妻主曾独自在深山莽林中生活良久,散漫随x,有很多规矩都不通晓。冒犯皇上,实属无心之举。”他知道别看这密室内似乎
空无一人,但只需床榻上的越帝一声令下,至少就能涌现出十几个暗卫。恋蝶能睡得如此香甜,实在是人家越帝宽宏大量,没有认真计较的缘故。
“既是这样,念在你妻主对朕有救命之恩,朕便不予追究责罚了。”越帝静默片刻後的温言犹如天籁之音。
“草民谢过皇上。”心里是劫後余生的松弛释然。
“扶朕起来喝药。”
“是。”
这一次,红罗总算顺顺利利地将少年越帝扶起,半倚在了软褥上。万幸,那白发女人的手脚还没缠上越帝的身体,看来她爬上龙榻睡觉的时辰不算太长。
越帝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动作,不禁升起几分有趣。这男人一边为他妻主的造次请罪,一边轻手轻脚地搀他起身,生怕惊醒了旁边睡著的妻主,那怜惜的样子就差没当著他的面掖被角了。难不成还真
希望他的妻主在龙榻上一觉酣睡到天明?宠妻主也不是这麽个宠法吧。
“皇上,请喝药。”一碗冒著薄薄热气的黄褐色汤药端到了他面前。
接过药碗轻啜一口,眉头不觉蹙起。汤药闻著颇为芬芳,入口却苦涩难当,一点也没有那个白发女人的鲜血好喝。
“皇上,可是觉著有些烫了?”温润的声音带了奇特的媚丽,一如一年前在地下赌庄听到的那般酥骨。呵呵,第一个在他“活过弱冠”那方押注十番三万两银子的倌子,容颜虽是褪去病容变得绝丽
,声音却无多大变化,只少了些冷漠,多了些温情。
这世间浮浮沈沈,兜兜转转,人与人的缘分还真是奇妙无比。他与皇室同胞情淡缘浅,与这不相干的贱民倒是牵扯不休。
“不,正合适,你很会伺候人。”几口饮尽苦涩的汤药,将药碗递与那个绝丽男人。
“草民身份卑贱,能伺候皇上是草民的荣幸。”红罗将药碗放入药盒,半垂头恭敬道。
“呵呵,是真心伺候,还是为了两年後的几十万两银子?”温和的笑语突然变得冷绝。
红罗心头猛地一跳,双膝重重跪在榻板上,低声道:“草民是真心伺候皇上。”
“真心伺候就好。”冷绝声重新变回温和含笑,瘦长的手指勾起锦被上的一缕白发缠绕把玩,“红罗,你可知初见朕时,朕为何容忍了你们夫妻俩的不敬?那些宦人g女,包括尉迟为何也都未呵斥
你们?”
“草民不知。”红罗直挺挺地跪著,身体不敢有半分摇晃,头也不敢抬起半分。
“盖因这邺京失踪的大夫都被朕杀了。无论你们能否医好朕,在朕眼中,你们都已是死人。”声音顿了下来,发出一串金玉叩击的清越低笑,“你说,有必要去呵斥死人麽?”
红罗无法搭话,额际滚落数颗豆大汗珠。锦螭是贵族的高华清贵,是堕落成魔的黑沈狠戾,他虽心惊却不畏惧。但这个虚弱温和的少年不同,他浑身逸散的是帝王的尊贵威严,是帝王谈笑间便伏尸
百里的冷血残忍。从没有哪一刻,他觉得自己如此卑微弱小,犹如一只匍匐的蝼蚁。
“可是,你家妻主却著实有趣得紧,也有用得紧。”越帝缠绕著白发的手指逐渐收紧,“朕决定留你们x命,让你们随在朕身边伺候。”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不过你要记住,若是多嘴多舌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就休怪朕翻脸无情。”微眯的凤眼s出冰冷的幽光,瘦长手指猛地使劲拉扯。白发绷直成线,引出锦被中一声弱弱的呻吟。
红罗遽然抬头,半个身子都扑到龙榻上,迅速抬手轻拍蹙起眉头的睡人儿,口里柔声轻哄。直到她重新沈沈睡去,才抬头直望一直注视著他的少年帝王。
“皇上,不用您嘱咐,草民自会管好这张贱嘴,也请您莫要欺负草民的妻主。”卑微的恐惧犹在眼中,如黛的修眉却已不满地皱起。
越帝不由对这个男人更感兴趣了,松开指间缠绕的白发,轻笑道:“你是在埋怨朕打搅了你妻主的好梦?”
“草民不敢,只是草民的妻主为了照顾病重且又毒发的皇上,已有近四天没合过眼。”眼皮微垂,连眼中的卑微恐惧也看不见了。
四天没合过眼吗?那他初醒时看见的是什麽?懒女人趴在龙榻上数绵羊计算时辰?这宠妻护短的男人的话显然有待查实商榷。
越帝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倒是明白了眼前绝丽男人的死x就是和自个争被子的白发女人。瞧瞧,只因为小小地扯了下头发,居然就能抛却所有的畏惧惶恐,顶撞埋怨他这个帝王。
“下去吧。”他挥挥手,觉得对人施行威逼利诱之後有些疲乏了。
“是,草民告退。”跪在榻板上的绝丽男人直起身,拎起药盒便往外走。
“等等,把你家妻主带走。”越帝看他就这样走得干脆轻松,连忙唤道。
“回皇上,您目前的身体需要草民的妻主随时看顾。”跨下榻板的男人回转身,对他恭敬地弯腰施了一礼。
“她在睡觉。”很肯定地指出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
“遇到紧急情况,草民的妻主随时会醒。”很认真地回出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这是朕的床榻,朕的龙被。”领地的主权必须宣告。
“草民的妻主自有分寸。”瞧得起你才选你的床睡,“皇上,草民告退。”
敢欺负他们,那就把恋蝶留下。霸占你的龙榻、争抢你的龙被,再蹂躏你的龙体。皇帝就了不起了?皇帝就可以随意欺负人了?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还不是一样要吃喝拉撒睡。
至此,红罗总算感受了一把花恋蝶常说的那句“要命一条,要头一颗。”的豪气了。
甩甩衣袖,绝丽男人在越帝的瞠目结舌中气鼓鼓地退出了。
越帝看看空无一人的内室,再低头看看偎在小腹处熟睡得嘴角隐现晶莹的白发女人。唇角忽地高高扬起,温柔地拍了拍怀里女人的头,低声笑道:“蝶姐姐,你瞧,不是朕不懂得避嫌,也不是朕不
知道体恤你,而是你的红罗夫君不带你回去睡喔。”
身体下滑,缩进被子里。张开手臂将散发著豔阳温暖气息的白发女人半搂进怀中,也静静闭上了眼睛。
只是当他被一股闷闷的窒息感憋醒,发现两条手臂和两条大腿把自个的身体缠得无法动弹後,才後知後觉地领悟到那个绝丽男人把他家妻主留在龙榻上企图勒死当今皇帝的险恶用心。
他不就按照身为帝王的办事常规威胁了下,至於留只四爪章鱼来报复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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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