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6 章
(三国同人)十年蒹葭<策瑜/蒙瑜> 作者:半盏薇光
第 16 章
“你们以为是我遣了他走的?”周瑜扬手制止了凌统的话,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格外深沉,“子明性子倔得很,何时他想回来了,自然就会回来。如今退曹时机日近,他用功刻苦,我又怎能阻他?”
甘宁不言,凌统无话。周瑜话说的平淡,语气之中那若有若无的森然却浅显易懂,如若再不知缄默,就是他俩太笨了。可周瑜倏地又笑了起来,“来了就来了,进来吧。”
甘宁凌统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账帘才被掀开,吕蒙缩头缩脑地钻了进来。
“你不是说都督那马快生马崽子了所以你去接生了吗?”甘宁瞪着眼怪笑。
吕蒙脸一红,不过是被甘宁气的,“兴霸你别信口开河。”
“我怎就信口开河了?”甘宁不依不饶。
凌统也不忘添油加醋,“因为都督那马是公的,不会生马崽子。话又说回来了,公母不打紧,睹物思人才最重要。”
这到底是帮他呢,还是借机损他?吕蒙也将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凌统和甘宁不和绝对是做给别人的看的吧?还是说……这就是典型的夫唱妇随?
“兴霸你快死开!”吕蒙的脸已成了猪肝色,他脸皮厚的时候谁都自愧不如,可这脸皮薄起来,跟闺阁待嫁的小姑娘有得拼。
甘宁越发得意了,“是你让我来的啊,说是都督前阵子被公绩传染了风寒,还未全好,要我盯着他吃药什么的。”他也是疏忽了,连自己对凌统的称呼变了也未觉察。
凌统一阵冷汗,好在吕蒙也未注意,只顾着跟甘宁拌嘴了,“兴霸,你别胡说!”
周瑜已经要憋不住笑了,只能开口,“兴霸公绩,我那马看样子是要生了,不如你俩代我去看看?”
甘宁凌统相继傻眼,不过凌统心思细腻应变神速,立马就笑了起来,拖了甘宁就往外头走,“大都督放心,末将这就去办。”
“喂!凌统你拽我干什么!喂……”
一物降一物,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吧。
吕蒙偷着乐,一回头正巧对上周瑜满是揶揄之意的双眸,那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角。
“别扭完了?”周瑜笑问。
吕蒙点头。
“可有话说?”周瑜接着问。
吕蒙还是点头,可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周瑜莞尔,却是一叹,“你跟了我这些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大都督!”如此心潮澎湃之感,吕蒙已是久违了。他看了看周瑜,岁月未老他容颜,只沧桑了生命纹路里的悲凉。即便那日遥远,可吕蒙真的还想回到多年前那暮时雪地,唤他一声中郎将。
因为那时还有周瑜心念之人。那时,还有今后的数年。
☆、第十八章 烟花
常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生在世诸多姻缘定数,冥冥之中自成轮回,改变不了也强求不来。
吕蒙并非不惜命之人。只是刀光剑影乱世求生本就生不由己,如若不达观知命些,这日子要怎么过活。经历了多年风风雨雨聚散离合,他原以为自己面对生死已是足够洒脱,直到那日无意间听到了周瑜和大夫的谈话。
自孙策故去已有八载,周瑜是如何为孙权攘外安内为江东征战厮杀的吕蒙全都看在眼里。伤病和辛酸在那人眉间化成了一股轻若烟云的萧索,荣华的光轮里被他一笑而过。不能言不能劝,吕蒙小心翼翼地拾掇自己的心绪,只盼能在漫长的光影里分担他一丝的忧愁。只是,上天从来都不肯垂怜。
月明星稀,半弦弯月尤惹人偏怜。
周瑜便是对着这般月色,神色清泠,笑容缱绻,“依张大夫看,瑜这病可还能治?”
那大夫已年过六旬,如此年岁也不能安稳。治世也好,乱世也罢,百姓最苦。他受孙坚恩惠,又看着孙策孙权成长,待周瑜之情自不同常人。所以他只能长叹,字字沉重,“你若不再操心此等打打杀杀之事,找个地方安心静养,兴许还有法子。”
“静养?”周瑜的语气轻松淡然,全不像在谈及自己的生死,“且问那曹孟德肯不肯让我静养?”他漠然一笑,低头去看江水之中自己的倒影,“况且张伯,周瑜累了。与伯符之约,瑜许是无力,至少不会亏欠。”
张大夫动了动嘴唇,大都督之称未叫出口。身为医者,此刻最是无奈,“阿策当年我救不回来,如今是你。老头子我死了之后要如何去见他们爷儿俩……”
周瑜低笑,“俩闹腾的娃不在跟前了,张伯就能清静了。”他说着,忽然在夜风中微微咳嗽了起来,好一阵子才平息。
“唉,夜里风大,你赶紧回去歇着吧。”张大夫不同于吕蒙,就算周瑜不听,他也还是会劝。
周瑜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淡淡道:“周瑜病情请代为保密,莫让第三人知晓。”
张大夫看了周瑜一眼,这个小时候温和秀气抱着受伤的猫儿来找自己医治的少年早就成了江东的支柱,冷厉决绝丝毫不缺,唯独眸子里的柔情一如当年。在自己眼里,周瑜和孙策永远是个孩子,倔强到骨子里。他终不过无奈地颔首,“老朽明白。你也不要太过逞强了。”
周瑜应了一声,然而他的眼色是恍惚的,望着悄然流逝的江水,他的唇角渐渐浮起一丝婉转的笑意:“张伯放心,瑜心中有数。虽说年命不允,这两年还撑得过去。子明心思细腻,若是他问起,只说风寒即可。”
张大夫愣了片刻,“我以为你不会欺瞒吕将军呢。”
周瑜的笑容更深、也更寂寥,他慢慢走到江边,俯□去:“子明……不是伯符。”他伸手拨动着河水,指尖的倒影破碎开来,“张伯,周瑜再呆一会,你先回吧。”
张大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了看周瑜,这才叹了口气转身回营。
直到周瑜离开,吕蒙都一直僵在原地。他就不该提前从凌统营帐里出来,不该莫名其妙想给甘宁煎副药送去,不该在周瑜和大夫谈话时欣喜地走近,不该将那番话一字不漏听得真真切切。
太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或远或近,都会心伤。
吕蒙想要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情到深处内心酸涩,往往更是无言。抬头去看,已觅不得那人踪影,若是回头,不过空空茫茫潦草一片。
这人世有太多守护不得的东西,可是苍天岁月,你能否再慢一点,再慢一点,至少等那浅水河岸蒹葭再开,等那昔日故事不再惋惜。
——大都督觉得子明如何?
——你,很好。
吕蒙怆然,不说过去十年,就是再来十年二十年,自己亦无怨无悔。他不会强求,也不曾强求。既是如此,为何此去经年你还能坦然放任,如今却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可是因为,子明,不是伯符?
子明,不是伯符!
那日吕蒙拂袖而去,他自然不是孙伯符,若非如此,他也就不用心碎震怒之际,也还要对那个人强颜欢笑了。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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