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祭 作者:城南柿子

    第 15 章

    “你为何擅离师门？”峪虚上神看向陌千筱痕的眼神里已带薄怒与痛惜，他又问一遍，执着答案。

    “徒儿知错，愿领责罚。”陌千筱痕憋了半天，只出来这么一句。

    “轰”，陌千筱痕身边的桌椅轰然倒塌，瞬成粉末。峪虚上神怒其不争，气其不智，“领罚？你以为做错事，认错受罚就能没事？你无时无刻都要记住，你是神！你的一言一行，都要负责任！你不是凡间尚须庇佑的稚孩，闯祸后只需乖乖给家人认错道歉。你是神，你不可以，没有谁能助你收拾残局。你是神，守护世间万灵的神，只应是世间残局由你解决！”

    “世间万灵都可以犯错，但唯独神，没有权利……”

    第一次见到师傅如此，陌千筱痕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峪虚上神恨铁不成钢，说到后面，言语渐缓，“你闯下的祸，由你自己去弥补。”

    这句陌千筱痕彻底听迷糊了，闯祸？弥补？自己不就是擅离师门，私游凡间，待回到峪虚山领受门规责罚就好，需要弥补什么？这个行为造就了什么祸，需要什么弥补？

    陌千筱痕困惑地抬头，看向身形幻化在半空，高高在上的师傅，只见他手掌托举着一物。那物从师傅掌心脱离，漂浮过来，仅眨眼间，就停至她眼前。

    折制的鸟儿！

    “此物唤为‘妤灵鸟’。此后，你将要传送的信息用神力附在其上，妤灵鸟自会带回峪虚山。”

    “传送信息？”陌千筱痕更为惊讶，“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神预异星已现，众星之迹悄然偏离。霍乱渐显，危机暗伏，天地间不久会有大祸降临，涂炭生灵……”

    陌千筱痕彻底凌乱了，师傅的话怎么一句比一句费解？什么神预异星？什么天降大祸？好吧，就算是真的有极其严肃而严重的事快要发生了，但这跟自己私离神山，犯错领罚有什么关系？又从何谈起要用妤灵鸟传送什么信息？

    “其中轻重，非三言两语能解释，为师也不奢望你能懂得。”峪虚上神停顿，似微叹口气，“现在，为师只要你及时、准确地完成好信息传送。你能否做到？”

    陌千筱痕一知半解地点点头，问，“师傅是要徒儿传送什么信息？”

    “关于那只带你离开峪虚山的妖。”峪虚上神接下来的话，一字一字地在陌千筱痕耳边炸开，如旱天雷鸣，轰隆作响，“为师要你留在这儿，留在那只妖身边，留意打探。他有何异动、平日有何异事，你立即用妤灵鸟，传信至峪虚山。”

    师傅要自己传送的信息，居然是他的？陌千筱痕的脑袋里乱糟糟、闹哄哄的。不安，焦虑，慌张，惊恐……一齐涌上心口，好半响，她才呐呐地开口，“师傅……为什么……要，收集他的信息……”

    “他就是，神预异星！”

    一句轰炸摧毁型的话炸在耳边。陌千筱痕已然僵立的身体，不可几见地摇晃两下。

    “现在他暗中已然连结多界力量，聚于麾下，不能轻易铲清，所以为师要你留在他身边，及时为峪虚山传送信息，便于控制事态。”

    “你先前受其蛊惑，私自离山，此次，正是你立功之机！”

    “你是神女，守护天地苍生是你职责。所以，这次传送信息不仅是你弥过偿失，更多的是扛起重任，肩守天下！”

    ……

    陌千筱痕呆呆地站立着，后面说得字一个也没听清。她不知道师傅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房间何时撤了结界，更不知道刚才一片模糊中自己何时点了头。

    现在，静静的，她静静的，四周静静的，房间静静的，静得像火烧，静得像水冷，静得像火烧水冷，静得像冰火两重，静得像火烧水冷，冰火两重的死亡。对，像这种孤独寂落的死亡……

    师傅的话对她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立，意味着虚假。

    师傅说他是神预异星，祸害天下；师傅说自己是神女，坚守天下……

    这还不是对立吗？

    对立能有多可怕？不过是各为其道，相见兵戎，伤与痛都是在青天白日下，流得值当、流得理所应当的血。

    可惜，不止对立。

    师傅要自己留在他身边，收集他的信息。站在他身边是朋友的名号，做得却是敌人的重创。

    难以接受的何止是，既定的、不可改变、不可挽回的宿命对立。而是一种悲哀，一种使命驱使、底限沦丧的悲哀。以天下苍生为名，用被给予的信任为筹码，用自己真切的情意做交换。

    多么悲哀，神，看似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使命责任下，苦苦煎熬挣扎的一只蝼蚁。

    何其虚假？

    陌千筱痕浅浅地笑起来，三分悲哀，一分苍凉。

    笑自己，从今以后，再踏出这间房，就要强打着不愿而又不得不愿的伪装；笑自己，在此之前，天真的以为简单的轻信，就是个笑话。

    南宫乙雁，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出峪虚山？

    这在现在看来，已然澄明。

    如何还能信他所说，只是一时好心，一时兴起？

    信，不信；真，或假；

    也只不过是，我对你今后无真，你对我一直用谎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慕轩山庄之谜

    “千陌公子！千陌公子快醒醒！”一阵急促的叫门声惊醒清晨。陌千筱痕闻声，披衣开门，“怎么了？”

    看清门外站着的慕轩山庄的小厮，陌千筱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却见小厮身后一道身影闪过。

    是南宫乙雁！

    陌千筱痕原准备叫住他，打声招呼，可他直接就走过去，目不斜视的，仿佛根本没听到这边在叫门。他冷漠的模样，霎时间让陌千筱痕想起师傅所咐，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任他走出小院，

    “千陌公子快去看看老夫人吧！”门边小厮的话惊醒了陌千筱痕，“老夫人她，断气了……”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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