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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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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进的平凡生活 作者:普祥真人

    第 460 章

    薛五看着梁盼弟胸有成竹的样子,再想着张舜卿的威风,举起杯一饮而尽,“你说的没错,来,喝酒!”

    范进回府的时候,林海珊已经走了,由于张舜卿下了封口令,家里没有人敢提起这次会晤。范进只感觉妻子今天表现有些狼狈,又有些格外羞涩,除此以外便无什么变化。等到晚上休息之时,蜷缩在范进怀里的张舜卿忽然道:“相公……妾身觉得林海珊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人在海上几年未必看得到你一次,难得团聚就要多陪陪她,你有时间多去会同馆,带她在京里好好玩玩。大员那个地方是个海岛,小孩子在那里总是受罪,我看不如就把孩子接回府里来养,不管怎么说,都是范家的骨血不能留在外面。”

    “娘子……孩子的事不是我有心瞒你,而是是在……”

    “看你说的,难道我的心胸那么狭窄,连个孩子都容不下?为妻又不是妒妇,只要相公欢喜,我什么都不在乎。”张舜卿想着白天那疯狂的一幕,只觉得周身如同火烧,只盼着那魔女千万不要再来,有退思陪着她就不会来找自己麻烦,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足够了。

    庞大的帝国机器开足马力运转,林海珊与大员的命运不可逆转,个人难以对抗。随着圣旨下发,兵部、礼部的公文也随即发出,大员岛被设为大明的羁縻州,寄饷于广东镇台。至于不寄饷于福建而是广东,自然也是范进的考量。这样的行政从属关系,距离大员比较近的福建管不到林海珊头上,而能管到林海珊的广东又鞭长莫及,就能保证林海珊的高度自主地位,不至于受制于地方官府。在接到圣旨以及告身之后,林海珊就由海上霸主林魔女变成世袭罔替的大明土司,为国朝戍守海疆的干国忠臣,不但有了合法身份地位,就连大明原有的澎湖巡检司,也列入大员管理范围内。

    除此以外,大员港被朝廷批准为两洋海商停舶补给之地,所有在大员停靠的船只在停舶期间,归属大员土司管理,生杀大权皆操于林氏之手。虽然名义上没规定大员是否允许贸易,但是大家都不是傻瓜,船既然停在大员,又接受大员管辖,那是否贸易还不是林氏说了算?

    事情已成定局,不能变更,但是失败者并不会因此而甘心失败。水面之下的暗流依旧,藏身于暗影的凶兽收敛爪牙,等待着时机扑出伤人。

    张四维府内,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正与张四维对弈。能够与当朝次辅手谈,自也非等闲人物。老人自己是闽地大儒,家中更是福建地方豪绅,于福建一省都是数得着的望族巨姓。

    这等人家与海贸自然脱离不了关系,作为闽地有名的善人,王家每年赈济难民协办军饷乃至帮朝廷购买火炮修造军舰所费的银子不下三五万数,如此巨大的花销,自是从海上而来。大员自由贸易港的出现,对于他们而言,自然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老人年岁虽大思路却很清晰,落子如风,棋风温文尔雅,如同和风细雨润物无声。

    “海为闽者田,既然是田,人人都可以耕。我王家耕读传家最讲道理,海是天下人的海,姓王的可以做生意,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只是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哪里可以做生意,哪里可以做什么生意,都是定好的事。林氏不守规矩,硬要另起炉灶,这就让人难做了。再说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带孩子,非要学人家当海王,这客不是个好兆头。当日汪五峰闹得东南不靖,这天下总不能再出个汪直。自古以来乾坤阴阳皆有定数,阳气盛则国兴,阴气盛则国破。老朽听闻,江宁一带民风败坏,女子读书进学之后,便不肯依从父母之命婚嫁,找不到合适的相公,便自梳孤老。衙门不但不干涉,反倒设立商铺作坊,给这些自梳女以谋生门路。如今海上又出了女土司,这天下阴气太重,凤磐相公身为宰执,也不能听之任之啊。”

    张四维微微一笑,“洛翁见教的是,不过说来惭愧,我这伴食宰相不过是个虚好看的,有职无权很多事管不到,怕是有心无力。洛翁忧国忧民,拳拳之心让我辈敬服,不过在我看来,事情远没到那般地步。阴阳二气互有消长,如同天道轮回,本是寻常事。男子如参天之树女子无非藤萝,支撑天下的只会是栋梁,不会是藤蔓,这一点王兄不必在意。一座孤悬海外的岛屿,就像这枚棋子,四周活路断绝不攻自破,何须在意?”

    他的手指向棋盘,老人看看棋盘摇头道:“凤磐相公怕是看差了,这枚棋子若是孤立无援,自是枚无用手。可若是生根发芽,便可做成一条大龙。”

    “所以切断它的路,断了它的气就是了。”张四维微笑着落下一子,“不要等它做成大龙,就先断掉它的路,这枚子在与不在都不足为虑。这枚子说到底,也只有一条路,断掉它很容易的。它的路在明处,我要断掉很容易,我的路在暗处,想要断就很难,一明一暗,这局棋的输赢,早已经注定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诓虎入笼

    纱帽胡同张居正府门外再次张灯结彩,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鼓乐班子使出浑身解数演奏喜悦欢快的旋律,其热闹程度比之不久之前张舜卿出阁也相差无几。

    张家当然不是在这么短时间内再次娶亲嫁女,不过这件喜事丝毫不比婚嫁来得逊色:张家三子张懋修在万历武大臣都有类似的想法:他们中会不会真诞生一个阁臣?

    大明自立国以来父子进士的事不少,但是父子两宰相的事却是从未发生过。加上之前张居正为外朝官开路,准备在内阁里为督抚疆臣留一个名额,这就更让人怀疑,未来会不会是郎舅阁臣,一门三辅的局面。

    以张居正如今的权柄加上圣眷,这样的情形完全有可能发生,一旦这样的情况发生,张家怕是要开大明文官先河,家族两代把持朝政,放眼天下无人能望其项背。

    固然有无名氏在朝门贴了揭帖,“状元榜眼姓俱张,未必文星照楚邦。若是相公坚不去,六郎还作探花郎!”矛头直指张居正,把张懋修高中归于相国之力;东南才子顾宪成更是在张榜之后大骂权臣无耻;但是在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中,这些许杂音或是落地举子的哀怨,总归是听不到的。

    因招抚大员林氏之事,天子下旨加张居正为少保,岁禄增两百石,另命湖广布政司拨良田千亩为赐予张府做祭田之用。张居正身上本来就有少师、太子太傅两个荣衔,现在加上少保衔,三孤集于一身,荣宠无二圣眷优隆,满朝文武这个时候不管有多少不满,都只能埋在心里,脸上只能笑不能怒亦不敢怒。

    作为当事人,张居正的心情其实并无多少波澜,那些揭帖的内容没让他觉得愤怒,同样,儿子的成就也没让他格外欢喜。倒不是说张居正对三子关心不足,只是在他看来,儿子的才学是自己教出来的,加上之前张家的运作,一甲已是囊中之物。至于具体的位次则取决于皇帝,天子肯让懋修中状元,是念着君臣师生情分,也是帝王心术,并不会让他有欣喜或是激动的感觉。

    万历这样安排的原因张居正自然能够明白,无非是给自己招谤,让天下文士提起他这个宰相先要口诛笔伐一番再说。毕竟皇帝是自己的学生,他的盘算自己又如何看不出来?

    看出来不代表就要怕,自己本来就没想过要做伊、霍、周公,否则两年前为皇帝代书罪己诏时,李太后可是有过告太庙废天子的气话。自己若是顺水推舟,事情也未必推动不下去。只是他张居正乃是大明忠臣,一生只为朱家宰辅,既然如此,人心对他而言,也就不那么重要。

    有人骂自己是很正常的事,从决定实施新法那一天,便注定走上一条世人皆谤举目皆敌之路,如果对名声人心看得重,事情便做不成。那些人不管怎么对自己不满,也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无法阻碍新法的推行这就足够了。

    何况有了范进献策,第一批书院已经开始投入运转,几百个候补官员、学子在里面接受培训,等到学业完成便可以进入地方,去推动新法。在他们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读院里学习,到下面执行自己的命令。这些部下才是自己的宝贵财富,那些背后说说怪话,或是批评自己主张的异见者,不过跳梁小丑,又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妨害?

    如今的张居正于人生以及仕途都可以算作达到巅峰状态,也不曾想过攫取更多的权柄或是更高地位,两个儿子为翰林,两个儿子得荫世袭锦衣又有了范进这个女婿,后顾之忧尽去,已经到了无欲无求得地步。惟一要做的就是建功立业,延续朱家天下,保证大明朝江山稳固,顺带也要永远姓朱。

    无欲则刚。正因为现在的他没了自身利益的诉求,心态上反倒格外超然,当在书房接见张四维时,后者的心中亦是微微一动。本以为穷奢极欲不加节制的生活,外加繁重的工作必然令张居正神倦体弱,精神萎靡,最多靠药物支撑维持一股虚火。可是现在看来,他的精神气色比起几年之前更盛几分,着实古怪。

    两人落座之后,张四维寒暄几句,便转入今天的正题。

    “元翁,惟时(张懋修字)已经有了着落,退思的位置却还未定,自从成亲到现在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也该有个安置,不知元翁心中是怎么个打算。”

    张居正一笑,“怎么?凤磐这是替自己的门生来打抱不平了?你这座师倒也是够格,知道护着自己的学生,我这还不着急你倒是先急起来。”

    张四维也一笑,“为国举贤也是人臣的本分,退思确有大才理当重用,迟迟不安置万一陛下或是太后闻起来,只怕是不大好。何况又有师徒名分在,我这做老师的不替学生谋划出路,又怎么对得起门生贴子?”

    “凤磐看来对于退思很是满意,居然主动上门来为他问前程,想必是有了好去处?你且说说你的打算,想把他安排到何处?”

    “实不相瞒,丁丑那一科的举子里,小弟最看好的就是退思,当初还曾动过念头,把他招为东床,最后只做了冰人心里还着实有些委屈。退思有大才,圣眷又重,实在不该耽误了。小弟也知道,退思留在相府,能为元翁分忧效力。可是子孙总归是要长大的,现在不积累些功勋,他日要想提拔就不容易。退思本可入翰林院为编修,只是为了护送忠良骨骸还乡,坏了自己的前程,若是对他没有个妥善安置,既对不起他也委屈了贤侄女。所以小弟这里有个念头,给退思放到一个易得功劳得地方打磨几年,到时候升转便容易,他日大用亦无人可以说三道四。”

    张居正道:“易于得功?外官得功最易莫过于九边军功,凤磐是想保退思到九边去?他不曾历过军务,这差事怕是做不来。”

    “纵然做得来也不能让退思去受鞍马之苦,侄女若是发了恼,小弟的胡须少不得遭殃。”张四维打个哈哈,又道:“元翁是知道的,前些时北虏在陕西那边闹得格外凶,西北数镇一日三警,闹得人仰马翻,只当是俺答又起了什么心思,想要跟咱们开兵,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俺答暴卒,下面的子孙不安分闹事,并不为大患。但这也看出来边塞上太平了这许多年,将士有些怠惰,官长亦不用心,才被虏骑袭扰不能治。朝廷应该安排个得力的人……去巡一巡边。”

    张四维偷眼看了一眼张居正,发现这位同榜在认真倾听,并没露出不满的神态才继续说道:

    “退思在上元时是正六品衔准以从五品体统行事,按说放到边上应该是四五品前程才算得当,但是那样一来就只能寄衔于行省,反倒是屈才。依小弟之见,不如保退思以御史衔授巡按,巡视宣大整顿边军,不知元翁意下如何。”

    范进现在虽然没有实际授予职位,但是官职还在,也就是说依旧享受从五品待遇,每月照样领俸禄。从这个方面看,把他降到七品御史似乎是受了委屈。可是大明的官职不是那么个算法,都察院一百多个御史能被派到巡按九边,都要算是祖坟冒青烟,打破头也未必争得到这个机会。

    范进作为一个亲民官,如果不是有张居正女婿这个身份,硬要进都察院不是不行,要抢巡按九边的活就得做好被言官们围殴的准备。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张四维刚才说的那句话:国朝眼下得功之易,莫过于九边军功,换句话说,眼下的九边是明朝最方便快捷的经验点,在那刷经验升级太容易了。

    后世提起大明这个阶段,往往喜欢说重文轻武,这种说法不能说错误,但也不准确。作为一个正常的高度集权大一统王朝,文官地位高过武官是发展的必然。这说到底就是个管理方法问题,武将掌握兵权就必须受文官控制,尤其是在京营变成门面部队,军队数量只存在于纸面没有实际意义的前提下,九边聚集了大明军队精华,如果完全由武官统帅,五代之祸就在眼前。

    文官控制武臣,才能保证大明王朝永远姓朱,保证皇帝哪怕是无用之辈,也可以高枕无忧不用担心被手握重兵的大臣取代。嘉靖年间三边总制曾铣手握二十万边军兵权,二三锦衣持圣旨一道就能把他夺权逮捕,押入京师斩首。这种制度保证了皇权的绝对安全,所以是必然之事,谈不到轻重。

    事实上明朝对于军功看得很重,同样是嘉靖朝名将马芳,其出身不过是普通农家子,八岁被掳到草原上当牧奴,曾经救过明朝大敌俺答汗的性命。后叛蒙归汉,在大同总兵麾下做亲兵,几十年间就生生从一个无名小卒做到了一品左都督,足以证明朝廷对于军功武臣的重视。至于说一品武臣地位不如阁老,这是非常正常之事,反过来才是不正常。毕竟阁臣就那几个,一品武臣有很多,如果一品武官位在阁臣之上,那皇帝何以乾纲独断威福由己?

    放下固执与偏见就能发现,对明朝而言,军功是个最容易获得功劳的方式,提升也最快。不止针对武将,文臣也是一样道理。当年胡宗宪以七品巡按起家,一路做到督抚疆臣,就是靠着军功快速提拔。九边虽然环境艰苦,但是提升也快,对于想要获取地位的文臣来说,是个极好的建功立业场所。

    尤其眼下大明的军事实力凌驾于周边部落、土司之上,做巡按的又不需要亲自临阵操戈,只要运气不是太差,不愁没有功劳可得。而且军功提拔不受普通官员提拔考绩限制,别看是七品起步,只要运气好,打几个大胜仗,立刻就能连升几级。

    再者张居正改变内阁规则,下面的人自然就认为是给自己女婿留的后门。想要做督抚疆臣必须有下面带兵经验,否则没法任命。张四维这个建议,也是为范进积累经验,算得上用心良苦。

    至于说胜负问题,这个压根不用担心。张四维给范进安排的是西北不是辽东,面对的不是察哈尔部而是土默特部,这个安排就是为了范进的安全考虑。图门汗因为没得到封号也不准与大明贸易,还会兴兵入寇,直到遇到戚继光被闷头暴捶之后才安分了许多。土默特部自从俺答封贡之后,与大明长期保持贸易关系,想要的物资能通过商业交易获得,已经不大组织大规模进攻,也就是一些难以生存的小部落会入侵明朝领土。边军再怎么样,对付这种零散武装还是没有问题,不存在危险。

    再者如今俺答已死,土默特部人心不安,大明不趁机攻伐土默特都算得上厚道,他们哪还可能纠集大兵来犯。是以宣大方面虽然有紧急军报送入,在阁臣看来,这都是边军虚报情况邀功请赏或是想要开边衅的手段,压根没往心里去。反倒是可以用这些奏报做个文章,把局势说的危急一点,范进到那之后再如实回奏,先就是一个戡乱大功到手。这种功劳等于白送,若非自己人自然不会保举。

    张居正听着张四维的建议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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