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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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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进的平凡生活 作者:普祥真人

    第 64 章

    很显然,他于控马还不纯熟,还需要一点点锻炼,但是在书生袍服掩饰下,这种缓慢也成为了一种风度,丝毫不显得可笑。等到书生离得近了些,有些洪家人揉揉眼睛仔细辨认着,忽然叫道:“范进?”

    “乡亲们,你们好,我是小范庄的范进,这边的洪家人,你们好么?”在马上的范进朝着田里耕作的农人挥挥手,随即勒住缰绳,免得马踏进田地里。“我知道,你们最近过的很不顺,不过不要紧,你们很快就会发现,这不算什么,因为你们未来会更不顺的。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这片田地以及你们的房子,都不再属于你们了。洪家寨,不再姓洪了!”

    身后,大批身着鸳鸯战袄的明军,身着皂衣的捕快以及明黄罩甲的锦衣力士蜂拥而出,如同颜色驳杂的地毯迅速铺开,随即就淹没了洪家寨。洪家寨门外,看门的大狗,不解地看着无数陌生人冲向自己的家园,汪汪狂吠一阵夹起尾巴试图跑掉,但很快,一双官靴出现在大狗视线之前,随即一抹冷厉的刀锋亮起,世界一片黑暗。

    洪家人与范进的矛盾,洪家子弟并非一无所知,他们也知道自己两边不对付。乃至洪承恩病倒,范家得势,很可能也与这种矛盾有关。他们也想到过,范进可能会杀回来报复,也想过方式。比如带着村里人来洪家找茬,找人来打,又或者带着公人下乡横征暴敛,惟独没有想到的,居然是以泰山压顶之势,就这么压下来,扫荡了一切。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哀号声以及牲畜的悲鸣声,很快在洪家寨内响起。带队的官员高声宣布了广东巡抚对洪家的处置,随后官军、捕快、锦衣来自不同机构的人马开始了自己的行动,大家都需要战功,而战功来自洪家。

    小范庄场院里,大小范庄百姓脸上都流露着幸福、渴望以及羡慕的神情,看着土台上那年轻的书生。

    已经升任粮长的范长旺在乡间,几已是皇帝般的存在,可是在身为晚辈的书生面前,却不敢拿大。固然宗法制度下,晚辈不能忤逆长辈之意,可是这书生身边既有一身明黄飞鱼服的锦衣缇骑,又有明盔亮甲的大明官健扈从,就由不得族长不低头。

    胡大姐儿在下面的人群里,紧紧盯着台上的书生,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绕:这是我的进哥儿……我们已经什么都做过了,他是我的相公,他有面子我就光彩。

    胡屠户在旁则很有些不甘的吸着烟袋,嘴里嘟囔着,“应该找个机会再去和他谈谈,上次说的似乎少了点……”可是看看那些军卫官健,却又有些没底气。

    小范庄大多数乡亲看来,范进给他们的印象都是老实本分外带有点窝囊,不成什么大气候。直到上次给大家讲解大明律令,才让百姓知道,这个读书人有些才学,但也限于知识分子这一领域,直到今天,百姓们再看着这个乡亲时,目光里不自觉多了几分惧怕。

    曾经威风八面的洪家,现在已经成了个名词而已,整个家族都已经被连根拔起。那位横行乡里无人能制的老总甲,不但中了风,人还被投进监狱里。

    由于案情重大,据说是特别枷号不准探视,身边只有两个子侄侍奉汤药,连便溺都多半便在身上。想着他是那样的跋扈,现在收场却是这样的凄凉,让人心里不由有些感慨,人生确实无常。

    比起洪家寨发生的一切,城里的洪家人或许该感到幸运。官军因为在洪家寨内搜到了一些刀枪外加两门火铳,就开始了杀戮。行刑声和惨叫声,让原本打算趁火打劫分一笔肥的金沙百姓全都吓破了胆。即便是与洪家仇恨最深的,见到那情景后,也在小声嘀咕着,“这实在太惨了……”

    被杀的人,前后超过两百,这还没算那些实在受不了官兵的摧残而自杀的女人。这还是中丞不愿意兴大狱,否则洪家这次不是被杀多少,而是剩下几个的问题。就连家中女子,也几乎被判了官卖。

    好在最后还是考虑到少造冤孽,没追究妇人之罪,但是那些洪家的女人即便没被官兵睡过的,将来怎么生存下去,也是个巨大问题。她们赖以维持生存的土地以及男性亲族,都已经没有了。

    锦衣卫拷打口供的手段极是高明,在他们的刑法之下,几没有几人熬的住。虽然洪大安逃遁不知去向,洪家其他人则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几套刑具下来,终于还是有人熬不住招认了洪家与林凤的关系。

    金沙十八村基本都有人赶海,洪家赶海人与林凤的接触,比范通还要早些,两下是福建大同乡,彼此有关照,林凤的胞妹看中了洪大安这个读书人,自愿委身。两下结的是骨肉至亲,洪家能够在乡间迅速致富,与林凤的照拂也不无帮助。

    从洪承恩的角度看,他未必想要结这么门要命的亲家,但是很多事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林凤想要结亲,他也没办法抗拒。毕竟不管是海贸还是从家族安全考虑,得罪这么个海王都不是明智之举。迟迟拖延着婚事不办,又催促着孙子去考科举,也都是其想的自保手段。

    可惜在官府层面,他的苦衷并不能被理解,林凤谋反的罪名定死,洪家通贼的罪名就逃不掉。一个宗族的好处固然是可以互为援手,有福同享,当大祸临头时,宗族中人也就很难跑的掉。

    除去杀头抄家外,原属洪家的田地也被官府判令剥夺。凌云翼为防洪家剩余子弟生变,下令对其实行迁移,一部分老弱妇女留在原地,青壮男性或充军到前线当夫子,或是迁去罗旁山一带,还有些迁入边远村镇。

    既失去了宗族的庇护,又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一切只能从头开始,可以想象,那些没被官法制裁的洪家人,未来境遇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眼下,洪家百年来开辟的土地,全部被官府收用,等若打断了整个洪家人的骨头。

    包括在洪家寨居住的外姓人,他们也是没有自己田地的,全都租赁洪家田地,等若是洪家把田皮再转租。现在田皮回到官府手里,他们的佃户关系,也得重新确定。

    官府要这些田皮意义有限,最后还是要租出去,范进作为大功臣,给自己家族争取的利益就是优先承租权。庄稼人不会嫌地多,自己耕种不过来,也可以转租出去。即便这些土地都只是田皮,对百姓而言,也同样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包括洪家留下的女眷,那些外姓佃户,也同样是财产的一部分。

    按范进之前的安排,这些好处金沙四姓都可以分到,所有被洪家欺压过的人,这回算是连本带利讨回了损失。当然,亲疏有别,最大的得利者自然还是大下范庄。

    今天在场院里召集的,就是属于大小范庄的分田大会。分的除了田,还有牲口。像是马骡这种大畜,自然是都到了军队手里,但是考虑到范进在巡抚幕中做事,总要顾虑巡抚面子。堂堂中丞的面皮,怎么也能值几头耕牛外带毛驴,连洪家养的猪狗鸭鹅,还是给范家留了一些,没都变成军兵腹内之食。

    这些东西尤其是耕牛乃至于农具,对于庄稼人而言,都是极珍贵的财富。范姓子弟全都站在最前面,高扬着脸,脸上满是得意神色。若干年所受的屈辱,一朝扬眉吐气,意气风发,脸上不自觉,总是有些趾高气扬的味道露出来,仿佛个个都是洪承恩附体。

    范长旺咳嗽几声,从身上取出来个薄子,方要念又回头与范进商议什么。作为范家最出挑的后生,加上辈分确实不低,范进现在已经有资格以族老身份在台上,商议处分财产的事。

    胡屠户小声道:“老族长才认识几个字,这一薄子上的东西,还不都是进仔写的?他不过是当个传声筒,连个传话的都当不好,也实在无用。大姐儿,昨天他说的是,把洪家大猪都给我对吧?若是分给姓范的几头,看我答应不答应!”

    “爹……求你别说了。”胡大姐儿小声哀求着父亲,想着昨天范进对她透露财产分配的细节。那些细节本来无关紧要,反正等到今天一切都能见分晓,但是父亲依旧会逼着自己来问,原因就是认为自己与范进关系不一般,就理应享受到别人享受不到的权力。包括优先知情权在内,也是其中一部分。

    胡大姐儿当日献出自己,本是出自一片爱恋,可是父亲数次的需索,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那天的付出成了一场皮肉交易。进哥儿只是用一大笔钱买下了自己的身体,与那些不要脸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范进本人没有这种想法,可是当她敲开范家房门,看到范进与萨世忠及那位陈将军谈笑风生的模样时,她就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那些官兵以及锦衣卫看她的眼光,就像是一记记鞭子抽在心头,让心时刻在流血。

    即使没读过书,那些目光里流露出的信息,胡大姐儿也看的出来。这些人的目光里满是鄙夷外加疑惑,觉得自己这样的粗丑村姑是没资格缠着巡抚幕僚的。

    如果范进说一句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用鞭子把自己赶走,就像赶那些牲口一样。当然,最后范进还是拉着她说了阵子话,让那些士兵认识到,自己对他很重要,这让大姐儿很开心,但越是如此,越是不想让这份纯真沾染半点世俗污浊。

    范长旺咳嗽两声,终于开口喊人,优先喊的,自然是范姓。而范姓之中,又是以小范庄为优先。不过范进的分配方案也兼顾了公平原则,总体而言,小范庄得利,但是不至于大到让大范庄难以容忍的地步。外姓人所得比范姓要少,可是也足以令他们满意。这口巨大的年猪一杀,人人碗里,都可以见到荤腥。

    第九十一章 离乡

    范姓与洪姓也有联姻,嫁到洪家的女人自然回了娘家,可是娶来的媳妇怎么办就是个问题。范长旺的意见,是全部都休掉,免得将来牵上麻烦,最终还是范进说话,保证不会株连到她们,才少拆散了若干家庭。

    洪家最后的财产,就是那些女眷。固然免了去当营纪,可是放着不管,早晚不是饿死,就是被人卖了。范进给出的方案,是由官兵和范家光棍共同去和对方商议,看那些女人自己的意思想要嫁给谁,总之找个丈夫就可以有一口饭吃。

    陈璘很给范进面子,派了一支军法队负责监督,如果有人敢违反军令,搞霸王上弓的把戏,就地即可正法。按察司的公人是来捞功劳的,本来就处于弱势地位不会多说什么,至于锦衣卫,一来是看不上这些村妇,二来萨世忠一直觉得对友人不够坦诚很有些惭愧,以此为补报契机,更不会横插一手。

    等到最后一个名字念完,胡屠户笑着走上台去,预备着拉范进的手说几句家常话,不想一只胳膊轻轻一拦,就把他挡在了外头。“范公子还有军情要议,闲杂人等退开些。”

    “军爷,我可不是……”胡屠户赔着笑脸刚想招呼,迎过来的却是陈璘那冷厉如刀锋的眼神,让他把后半截话斩回了肚子里。胡大姐儿跳着脚正向范进招着手,却见萨世忠已经拉着范进走下土台,胳膊无力地舞了两下,又放了下来,颇有些沮丧地走向了范母。

    范进母亲如今已经不再穿粗布衣衫,身上一件簇新的宝蓝布袄裙,头上亦有了几件首饰。虽然还没有诰封,但已有了些封君体面。

    见胡大姐儿走过来,范母向她招呼着,“大姐儿过来,跟大婶到家里去坐,咱这最近兵太多,女孩子家家别乱跑。昨天萨公子送的羊肉还有剩,今晚上你陪大婶吃饭。”

    阳光洒在乡间小路上,两旁是田地,由于农人还在忙着分财产,田间现在没人耕种,于是环境就显得幽雅宁静。或许有人会将其视为安静祥和田园风光,但是于当事人而言,实际这种风光也就是那么回事。

    所谓田园牧歌,只适合惊鸿一瞥的游览,如果久居,这些所谓的恬静自然都会变成折磨。泥泞的道路,脏乱差的环境,粗砺的饮食,衣食享乐各方面都不能和省城相比。如果不是公事未完,萨世忠、陈璘、范进这几个人怕是早已经飞回省城去享福,一刻也不想多待。

    这三人性子投契,范进这个带路者工作又做的尽责,交情也就越发的深厚起来。走了几步,说了些分田分钱的闲话,萨世忠回归正题道:“范兄,省城里有消息传过来,一如范兄所料,锦衣卫那边,有人试图劫狱。”

    “恭喜萨兄,锦衣又立个大功。”

    “惭愧,大功说不上,不挨板子就已经心满意足。范兄早就有所提醒,又帮着我们想了些办法,可是事到临头,还是出了些毛病。本来我们是准备翁中捉鳖,没想到对方武功很是了得,人又不怕死。天太黑,我们的火器准头也不好,居然还是让带头的跑了。不过这也算证明了范兄之前的分析,衙门里还有他们的眼线,顺藤摸瓜,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衙门里几个公人有问题,顺着这条线摸上去说不定能抓条大鱼。而那个逃掉的应该是个头领,在海盗里身份不低,如果可以生擒的话,就又是件大天大功劳。如果那些人发了疯,带着大队人马杀上来,龙崖兄就可以发财了。范兄,我看这边的事里料理得差不多,你也该抓紧时间回城,公事不好耽误。”

    陈璘点头道:“没错,我也知道范公子离家日久,高堂思念独子,理应多盘桓几天。可是毕竟现在有大事要做么,家里的事,就只能先放下。老夫人身体甚是硬朗,又有个胡氏在旁侍奉着,范公子也不必担心。”

    萨世忠哼了一声,“胡氏……她也就是这点用处了,就冲她对老伯母的孝敬,将来赏她个通房。如果不是看她这点功劳,我早把她赶开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有事没事就缠着范兄,不自量力!”

    他从不掩饰自己对胡大姐儿的厌恶,这无关于他对胡大姐儿本人是什么态度,纯粹是相貌以及身份的差异。他认定范进是自己的朋友,就认为朋友应该有符合自己身份的前途以及伴侣,所有影响朋友进步的,自然都是他眼里的坏人。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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