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25 章
仙路烟尘 作者:管平潮
第 25 章
“早知儿子这般莽撞,自己就该把这几只野兔早点双手奉送!”
又回想起刚才那番刀光剑影,老张头直唬得面如土色。等心神稍定,他便出言埋怨儿子的鲁莽。
眼见老父着急上火,那正绷着脸的少年,却忽然“哧”的一笑。这一笑,倒把他爹吓了一跳!
老张头正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却听孩儿正给他细细解释:
“爹爹请放心,孩儿虽然不肖,却怎会是那不知进退的亡命徒。我刚才只是想着那破落户儿孙六指,为人无赖无比;若是今日咱忍气吞声遂了他心愿,不免便被他看轻;与孩[site]整理儿不同,这样泼皮正是不知进退,今日若遂了他愿,日后不免缠上身来如蛆附骨,无止无休。我家可还要经常来这饶州城卖山货野产,委实吃不起这番折腾!
“所以,孩儿再三思量,不如便使出个绝户计儿。呵!这厮今日让我这般一吓,下次定不敢再来纠缠,正是一了百了之计!”
说到此处,看着爹爹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便又继续说道:
“哈,这番惊吓传扬开去,饶州城其余地痞无赖,若再要来烦扰爹爹生意,却也要先摸摸自己脖项,问问自己可有几条性命!”
经过前日夜里绑架上官威逼放人那一遭儿,现在这位十六岁少年,不知不觉间已是胆大心细,深知世上有些恶人必须对之已酷烈手段。
那老张头听得儿子这番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就说嘛,自己看着醒言儿长大,向来便不是那种胆大妄为之徒。况且,他儿子可是跟着季老先生读过诗书的,决不会这般鲁莽。
可话虽如此,老张头却又不由自主想到刚才那番凶险场景,他那稍微平复下来的面色又变得有些苍白,便对醒言说道:
“娃儿啊!万一孙六指那厮真个无赖,躺在那儿只是不逃;或者拼着吃上你一刀,然后更讹咱钱财怎么办?”
听爹爹如此问,醒言只是从容一笑:
“爹爹这也不必担心。孩儿在去夺刀之前已经看过,那破落户儿所躺之处,正巧避过冰凉的青石板,只舍得卧在黄泥地上——您想这厮连冷都怕,今番又听孩儿与那江湖汉子的发狠对答、亲眼见我去拔刀作势,还还有不赶快逃走的道理?哈哈!”
说到这里,醒言仿佛又看到孙六指那厮的狼狈模样,不禁放声大笑!
“好!好一个智勇双全的孝烈男儿!”
正在这俩父子一对一答之时,却不防旁边突然转出一人,对那正自开怀的少年击节赞叹!
第二章 水龍吟处飞神雪
正当张醒言掣刀吓跑和他爹爹歪缠不休的泼皮孙六指,父子二人正在街边对答之时,却忽听得旁边有人对醒言高声赞叹。
待父子二人转眼观看,却发现原是一位褐衣老丈,正从货摊旁边转出,走到他们两人跟前。看这老丈容貌,似已是年岁颇高,但偏偏面皮红润,乌发满头。瞧他自旁边绕出的样子,步履遒劲有力,走路有风,并不像一般老人家那样拄根拐杖。看来,这老丈颇谙养生之道。
一番打量,忽想起这老丈刚才的赞语,醒言便谦逊道,
“嗬!老人家谬赞了,刚才我只不过是吓跑一个地痞无赖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听他谦逊,那老丈眉毛拧动,笑道:
“小哥此言差矣!方才老朽在一旁看得明白,小哥一见那泼皮纠缠,几乎想都不想便上前夺刀威吓,这正是小哥你心思敏捷、勇于决断。后又见你挑选夺刀之人,虽然那人是个江湖豪客,但却面目清朗,额廓无棱,显非冒冒失失的鲁莽汉子。一般有这面相之人,很可能会阻你拔刀,劝上两句,能让你有机会发发狠话,坚那泼皮之心,让他以为你真有杀他之心!”
听得老丈这一番分析,醒言倒听得目瞪口呆。刚才那风卷残云般的一番事体,他自己倒真没来得及想那么多。不过现在听这位老丈一分析,细想想,还真有些道理。刚才若选个满脸横肉、歪眉斜眼的江湖莽汉,恐怕就惟恐天下不乱,不仅不会劝阻,说不定还会主动将刀双手奉上。如此一来,自己哪有机会缓上一缓,也根本不可能有时间说出那一番威吓话来。若是那样,还真不知道刚才这出戏该怎么往下演!
看着少年这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面前这位矍铄老丈知道让自己说中,便呵呵一笑,继续说道:
“何况从小哥方才所言中,老丈也听得小哥能从那泼皮躺卧之处,判断那厮绝非惫懒非常、悍不畏死之徒。在那间不容发之间,小哥你还能有如此细密心思,怎叫老夫不佩服?”
“嗬~惭愧!”
醒言听了这老丈这番赞语,也不禁心下快活。他爹爹老张头,说到底只是个赣直村夫,即使他儿子再细细解释,却始终也想不大明白其中关窍。今天碰到这位萍水相逢的老丈,倒对自己刚才那番喝退泼皮的做作,分析得如此明晰透彻,这又怎教这位十六岁的少年心里不乐开花?
满心欢喜之时,只听那老丈又呵呵笑道:
“所谓相逢不如偶遇,想来今日二位还未用餐,不如就由老丈做一回东,请二位小酌一番,你们看如何?”
话音落定,憨厚的老张头正要推辞,那老丈却不由分说,扯起他摆在地上的兔篓,便不管不顾的沿街摇摆而去!
见得如此,这张氏父子二人也只好相从,跟在那老者后面一路行去。其实对于醒言来说,正巧刚丢了稻香楼的工作,还不知道今天中饭着落在何处,褐衣老丈此举,倒是正中他下怀!心中快活,稍一分神,却见那老丈在前头健步如飞,自己稍一迟疑便已经落在后头。看着前面这老丈矍铄模样,醒言暗自一咋舌,赶紧加快脚步,紧紧跟上。
正当这张氏父子两人跟着一路小跑有些气喘吁吁之时,那老丈已停在一处酒楼前。停下来稍微喘了口气,醒言抬头一看,发现这酒楼对他来说,正是熟悉无比:这酒楼自己片刻之前还来光顾过,正是他今天上午那处伤心地,“稻香楼”。
再说那稻香楼老板刘掌柜,见醒言父子二人又走上楼来,还以为这混赖少年还是为那俩工钱过来歪缠,刚要出言呵斥,却不防前面那位年长客官已在自己面前停下,回过头指点着那对父子,跟自己响亮的喝了声:
“呔!这位伙计,我们这一伙三人,楼上雅座伺候着!”
一听自己被当成跑堂,这一楼之主刘掌柜差点没被一口气憋死。刚要发作,却瞧见那老丈颐指气使的做派,显非寻常老朽,因此刘掌柜只敢在心里不住暗道晦气,嘴上却丝毫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将这三人引到楼上靠窗一处雅座坐下。
刘掌柜安排的这座位,醒言倒是记得清清楚楚。三天前,这地儿正是居盈和她成叔落坐的地方。政所谓睹物思人,看到这熟悉的桌椅方位,醒言便想起当时居盈小丫头,对着一盘猪手跃跃欲试的可爱模样,不知不觉中便有一缕笑容浮上他的面容——却不防,那刘掌柜无意中瞥了醒言一眼,正看到这位前手下小跑堂,现在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笑成这模样,八成是这小子看到自己刚才被人当成伙计,正偷着乐吧?”
刘掌柜颇有些小人之心的揣度着:
“这臭小子,真是可恶!”
等褐衣老者点完菜后,这刘掌柜便悻悻回到后堂,准备赶紧换上一套袍色光鲜的行头,那时再出来巡察。
且不提刘掌柜去后堂试衣,再说那位矍铄老丈,等这酒菜上来之后,便开始一盅接一盅的喝酒,并热情的劝父子二人喝酒吃菜;除此之外,他却是只字不言。
只不过,虽然醒言也顺着老丈的意思吃着酒菜,但却不像他爹爹那样懵懂无觉。等那老丈约摸有五、六杯酒下肚,醒言便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非常客气的询问道:
“敢问这位老人家,想我们萍水相逢,却不知老丈为何对小子如此青眼有加,还请我父子二人来此享用如此美馔?不会只是因我赶跑六指泼皮那等芝麻小事吧?”
“哈哈哈!”
正在一口一口灌酒的褐衣老者,听得醒言之言却是放声大笑,声音响亮,在酒楼中滚滚回荡,直引得整个二楼的食客停箸注目。
“小哥问得好!只是小哥却有所不知,你我二人,其实是神交已久!”
“哦?!可我和老人家似乎从未谋面啊?”
听得老丈之言,醒言努力回想,但无论怎么冥思苦想,却也全然想不起自己啥时和这老丈相交相识。正满心糊涂时,那老者又乐呵呵说道: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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