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楫之下了轿子，就见王速喜跪在殿外，一脸疲惫的焦色。
    周楫之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王速喜：“是那孩子，您走之前还好好的，您一走，太医院送来的药喂多少吐多少，东西都吃不下了……”
    周楫之磨了下牙，穿过庭院檐廊，飞快去了内殿。
    他从来不绕路，依旧是挥手掀了金龙屏风，弯腰看了看床上的人。
    几日不见，人就瘦了一圈，雪白的脸上和皮肤都缀上了青紫色的淤痕。
    周楫之不觉得有人会在这皇宫里明目张胆地动他抱回来的人。
    这痕迹不是打出来的，那就是他肺腑里头不好了。
    周楫之：“御医看过了吗？”
    王速喜：“看过，御医说伤在头上素来麻烦，又毒入肺腑，再好的药也是辅助，只能精着心养，拿药材吊着命……”
    周楫之默了一会儿，看不清情绪。
    他让膳房送来一碗清淡的粥，叫醒云忱，扶他坐起来：“张嘴。”
    云忱只觉得自己被人从一片泥沼里拉出来，每呼吸一下都很难受，对外界的感知全被一层混沌封住了。
    他听不清周楫之在说什么，晃了下就又要昏睡过去，被人托住了下巴：“不许睡，张嘴！”
    周楫之也不是故意要凶他。
    只是云忱的脸色实在差，看的周楫之一片心惊，总觉得这人若是把眼闭上了，可能就再也叫不醒了。
    他抬高了声音，云忱惊慌地抖了下，张开了嘴。
    周楫之把粥送进去，这才软了声音哄他往下咽。
    可云忱咽了一口，久未进食的胃就一阵酸胀绞痛。
    很快，这阵绞痛连累着肋间一起刺痛，云忱牙关紧咬，带着一片舌尖咬在一起，鲜血顺着嘴角就流了出来。
    周楫之连忙把碗往后一递，去撬他的唇齿。
    可云忱因为疼痛爆发出来的力量太惊人，即使是周楫之，都很难在不伤他的前提下给他掰开。
    周楫之眉心紧蹙，一手托起云忱后颈，低头贴了他的嘴唇。
    蛮力撬不开，只能换温柔的法子。
    周楫之把云忱咬出来的血都卷走了，轻轻碰碰那露出的一小截舌头。
    轻柔扫过他牙关，又伸手在他腰上抚了几下，骗他放松。
    来回几下，云忱轻轻哼了一声，唇齿有松懈迹象。
    忽地，周楫之想起屏风已经被他掀了。
    他直起身，一手将床帐拉下，对那跪了一地的宫人烦燥道：“全都滚出去！”
    第370章 病美人帝师又吐血了19
    第一口喂进去，后面就轻松多了。
    周楫之喂了粥，又含了苦到头皮发麻的药汤喂给云忱，拢在怀里抱着，一点一点暖热了才把人放下。
    他从内殿出来，就看见小太监跪了一地。
    小太监们看见刚刚那一幕惊慌不已，在皇帝跟前哭哭啼啼的，什么都招了。
    周楫之知道是自己把人宠的太过，挥手给了重罚，顺便借机清理了下，把宫里伺候的人换了一大波。
    有了前车之鉴，新换过来的宫人哪敢对云忱有一点怠慢，精心伺候着，那架势，跟伺候皇帝似的。
    云忱靠在周楫之肩上，还是恹恹的吃不下东西。
    周楫之逼的狠了他就能呛咳出一片血来，最后也只好顺着他，能吃多少吃多少了。
    系统112很快就明白，小宿主这个连馒头都啃得倍儿香的人，为什么要拒绝这些难得一见的宫廷美食了。
    周楫之从云忱嘴里问不出东西来，干脆叫回了之前布置在南荣的眼线。
    那名小太监被带到了云忱床边，仔细看了看，回头对周楫之一口否认：“这不是姚大人！”
    这个小太监权力不大，做些洒扫工作，接近皇帝和近臣的机会并不多，送回来的消息很多都是偷听别人说的。
    他远远见过几次姚云忱，那光风霁月的少年帝师和此时床榻上这消瘦颓败的人根本没法联系在一起。
    他自然是认不出的。
    眼线离开后，周楫之将那块玉佩拿出来看了看。
    他将玉佩修补了，重新穿上了线，心想着若是眼前这人就是姚家的公子，他就把玉佩给他挂上，送他一座府邸，护他一世周全，来偿还之前的恩情。
    但现在看来，那位公子的确是已经死了。
    姚家都被满门抄斩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一个姚云忱？
    周楫之苦笑了下，收在锦盒里，让王速喜收了起来。
    他过来，坐在床边，手指抬云忱下巴：“告诉孤，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忱看他片刻，那双桃花眼的眼角开始往下弯，似乎是这个问题他想不出答案，看起来痛苦极了。
    周楫之心里一软，抱他进怀里拍了拍。
    这人，大概是哪个陈垚养在宫里的陪读。
    既不是陈垚，也不是姚云忱，他便可以毫无负担地把人揣在身边。
    【叮，周楫之攻略值+10，当前攻略值60】
    【叮，周楫之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50】
    周楫之轻抚他的黑发，动作温柔的不似帝王：“没事，不用想了。孤之前伤你不轻，是孤错了。”
    云忱靠着他肩膀，听着周楫之的话，心脏快跳了起来。
    这位皇帝，竟然和他道了歉。
    云忱不由想起陈垚，那个不可一世，当着群臣给他道完歉，回去就将自己摁进池塘的陈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