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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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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锦成看陈永峰翻找着那一堆票子,“怎么样?有吧?我记得有食糖专用票。”
    陈永峰从那一对票子里面,抽出了几张,“找到了,在这呢,走吧。”
    说完,两个人再一次一左一右拉着陈默往出走,来到院子里面,陈永峰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在二八大杠的横梁上。
    “欸?大哥二哥,干嘛去?不做饭不吃饭了吗?”
    “供销社快关了,咱们先把正事办完,回来再做饭。”
    “啥正事啊。”陈默心里合计,不会是要买糖吧?可是她吃糖也是真的吃腻了啊,“大哥二哥,要去买小淘气吗?不买,我不想吃。”
    “不行。”
    “不行。”
    这糖是必须买的。
    很快,这二位哥哥用家里的食糖专用票,换了一大包的小淘气回来。到了家里,陈永峰从柜子里面找出一个玻璃罐子,把小淘气糖块一股脑全部倒进去,玻璃罐子的盖子,还是他手工制作的一个木头球,木头球放进罐子口,正好卡在罐口,显得罐子好看又高级。
    “喏,默默。拿去吧,现在你也有一罐子的小淘气了。”
    “嗯,谢谢大哥二哥。”
    她懂了,他们的行为,主打的就是一个别人有的,她也得有,别人没有的,她也得有。
    “还有,默默,以后不许任何人随便碰你。”
    邵锦成在旁边附和,“默默,你大哥说的话你要记住,这一点很重要。衣服盖住的地方都不行别人碰,当然,最好是脸,头发,手,都不许任何人碰,知道了吗?尤其是衣服盖着的地方,如果有人强行碰,你就要大喊,就要告诉老师。在外面遇到的话,也要大喊,总之就是不许碰。”
    “对。”陈永峰借机也跟陈默强调了一下,“除了哥哥,对其他任何人,都要有戒备心理。”
    今晚他们去接陈默的时候,看着那个小男孩拉着默默的手,他们两个真的是控制了一下,才忍住上去扯开的冲动。其实在托儿所里面,小孩子之间拉拉手,是友好的表现,是正常的。但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见,除了他们以外的男性拉陈默的手,他们是真的有受到‘打击’。刚刚的教育,当然不是针对石头的,但是借着这件事,让陈默知道要防备也好。
    陈默听着两位哥哥对她进行的教育,看着二哥说话时有些局促的样子,她的心里暖暖的。这个时代,基本没有人对女童进行这种教育,连性教育都是零蛋,这种防侵害的教育,当然更是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大哥二哥放心吧。”
    邵锦成拍了拍把满满一罐子的糖果,“去炕上玩吧。”
    陈默洗了手,抱着罐子上了炕,半铺炕都是她的玩具,书籍。她脱掉袜子,光着小脚丫,来到窗前。外面的太阳慢慢在落山了,外面厨房传来大哥二哥做饭的声音,她把玻璃罐子放在窗台上。
    跪坐到炕上,胳膊放在窗台,看着夕阳的光芒照在玻璃罐子上,折射出好看的光线。在这个临近四岁的深秋傍晚,陈默接受了第一次两性教育。玻璃罐子反射的光线,照在她的眼睛里,也照进了她的心里,也刚才大哥二哥的话一起。
    她的灵魂是成熟的,她当然懂得男女之事,她懂得比两个哥哥都多。所以她一点点都没有刚才邵锦成那样的局促,没有一点点害羞,她只觉得温暖。
    不过,吃完晚饭之后,终于缓过劲来的陈永峰轻轻咳了两下,“那个,默默,小淘气虽然给你买了很多,但还是,一天只能吃一块,吃完要漱口。”
    陈默忍着想笑的冲动,乖巧点头,“知道了,哥哥。”她在内心腹诽,不想给吃,干嘛还非要买这么多呢,估计家里的食糖专用票都用光了吧。
    ——
    季节已是深秋,地里的那茬秋白菜已经全部收起来了,空气中开始掺杂丝丝凉意,深呼吸的时候,那种凉意会跟着空气浸润到肺部。
    不再担心挨冻的兄妹两个人,喜欢这种凉凉的意味。不再像以前一样,天气一转凉,就开始忧愁如何捱过漫漫严冬。
    县城里,不像在黄子屯,四周的山可以随时去捡柴火来烧。
    农村烧柴火,在城里都是烧煤。
    买煤,依然是要用票,这是冬季必须的开支,煤票分了好几种:普通煤票、煤品种票、专用煤票、特供煤票。
    老百姓能申领到的,就是普通煤票,这个时候,蜂窝煤刚刚出现还没有大量供应,现在供应的都是摇的煤球,也就是硬煤,硬煤的燃烧值低,不好点着,但是非常耐烧。
    第298章 初雪
    陈永峰他们也在居委会,换到了足够的民用普通煤票。
    一联长长的连票票据,白纸蓝字,上面写着,民用普通煤票,一九六二年第四季度,50公斤,撕毁无效,每个骑缝线上都盖着一个红章,永红县物资局。
    陈默拿过来,数了数,十张,那就是500公斤,半吨煤。
    虽然不算很多,但是足够他们用了,反正还有两个多月,到了寒假,他们就不会住在这里了,到时候就不用烧煤了。
    在县里来车拉煤,分到他们所在的居委会这片的时候,陈永峰特意请假回家,拿着煤票换了煤。
    半吨煤堆在院子里面,他在上面用塑料布搭了一个简单的罩棚,初雪还没下呢,不一定还下不下雨,这硬煤本来就不太好点着,如果淋湿了,到时候就更费劲了,潮湿的煤点起来还会疯狂地冒黑烟。
    收拾好了之后,也快到去托儿所接陈默的时间了,索性他也就不回学校了,直接去路口,等到邵锦成之后,一起去接陈默放学。
    等陈默放学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了那一堆煤,她大概看了一下,这煤的品质,不怎么样,勉强凑合过冬的那种。
    当天晚上,哥哥们都睡着之后,她披上衣服,轻车熟路地下炕,这种趁哥哥们睡着之后,半夜偷摸出去‘干活’的事情,她可已经做得太熟悉了。
    站在院子中,惨白月色照在煤堆上,黑乎乎的。她看了看四周,幸好城里的墙,建得都高,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这里。
    陈默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煤堆上,一挥手,那黑黢黢的煤堆,凭空消失了。
    几秒之后,又突然重新出现。
    这堆煤,与刚才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变化,但其实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那堆煤了。
    陈默把煤换成了空间内的高品质煤,这些煤每千克热值达到六千千卡,水分在百分之五,灰分在百分之十,硫分在百分之一以下,是妥妥的空间出品的优质煤。
    这些煤的外表,被陈默下命令,做成了供应的摇煤球的样子,与刚刚收走的那对低品质煤,在外表上完全一样,所以两个哥哥都绝对不会发现的。
    这样冬天在生炉子的时候,哥哥会省事很多,不会被煤烟子呛到,也不会熏到眼睛。
    事情办妥之后,陈默轻轻拍拍手,回到炕上,继续睡觉。
    ——
    在县里供应了过冬取暖的煤之后,没几天,初雪就来了。
    托儿所的窗外飘起大雪的时候,托儿所的窗户上,就生长出了一排毛茸茸的小脑袋。
    其中当然也有陈默的。
    他们一起,托着腮帮子,睁大眼睛,看着窗外随风飘落的雪花,雪花大到,陈默可以听得见簌簌的声音。
    不需要多久,地上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雪。
    又是一年的初雪,重生后又过了一年,下了雪,自己的生日就快了,马上四岁了。
    而此刻的陈永峰,邵锦成,也时不时地看着窗外的大雪,他们两个心中想起的都是陈默,默默此刻肯定也是在看雪吧。
    兄妹三个人,在三个不同的学校,看着三个不同的窗外,做着同一件事,赏着同一场雪。
    即便生在东北,东北人在每年看见初雪,也都是兴奋的,当然,是在吃得饱穿得暖的前提之下。
    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外面的雪可算是停了,托儿所的几个老师,把孩子们的外套全部给他们套了起来,全部武装之后,老师们领着孩子们,在托儿所的院子里面打起了雪仗。
    陈默跟着玩得不亦乐乎,跑着笑着,小脸蛋红扑扑的,不是冻红的,而是热红的。每个孩子都像是脱缰的小野马,笑着闹着。
    等时间到了,孩子们被领回教室,脱了帽子之后,一个个小小的脑袋上,开始蒸腾出肉眼可见的热气,孩子们看见彼此脑袋上冒着的热气,都指着哈哈大笑起来,教室里开始了又一轮的笑闹声。
    这一场初雪,给每个孩子都带来了无比快乐的童年时光,在许多年之后,陈默还能清楚地记得某几个孩子的笑脸,还有他们脑袋上面盘旋上升的热气。
    两个哥哥来接她放学了,晚上的灶坑里面,在做完饭之后,红色的余烬里面,被哥哥放了三个地瓜,三个土豆。
    余烬的热量,慢慢地炙烤着地瓜跟土豆。
    东北冬季,天短夜长,吃过晚饭,早早就黑天了。屋子里面点上了煤油灯,陈永峰在灯下学习,邵锦成在看小说,陈默在炕上玩着玩具,在外屋厨房灶坑里面慢慢炙烤了一个小时的地瓜与土豆,冒出了香甜的气息。
    渐渐地弥漫了整个屋子,陈默忍不住抽动鼻翼,“大哥二哥,地瓜好啦,地瓜熟啦。”
    陈默现在不爱吃烤土豆,只偏爱烤地瓜。当烫手的软乎乎的,烤得流蜜油的地瓜,放在她面前的时候,窗外又响起簌簌声,外面又下起了大雪,哥哥们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来到外屋屋檐下。
    果然,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她扒开地瓜皮,烤得流油的地瓜,吃到嘴里的第一口,是最香甜最美味的。
    三个人赏着大雪,站在屋檐下,吃掉了冬季限定的美味宵夜。烤地瓜并非只有冬天才有,但奇怪的就在于,只有冬季的烤地瓜,配着大雪来吃的烤地瓜,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陈默抬起头,一叶雪花飘落到她的鼻尖上,凉凉的,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黄子屯的初雪,永红县的初雪,这一次次美好的场景她都要拼命记得,不需要几年之后,也许她就可以陪着哥哥一起看北京的雪了。
    重生后的人生,一步步按照计划在顺利地走,陈默满意极了。
    ——
    初雪之后,陈默的生日就不远了。
    当然,比她的生日先来的,是陈永峰与邵锦成的期末考试,还有之后的寒假。
    陈永峰作为天才少年,在没有上过初中的情况下,直接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高中。所以他入高中之后,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格外地引人关注。
    第299章 带陈默返校
    陈默在院子里面玩够了雪,推门进屋,屋子里面炉子烧得热乎乎的,炉子上面铺了切片的地瓜,邵锦成正蹲在炉子边,把边边已经烤得卷曲的地瓜片小心地夹到盘子里面。
    他放下筷子盘子,走过来帮陈默脱掉手闷子与帽子,用梳子帮她把被帽子弄乱的发型梳好。
    双手捂住她通红的小脸蛋,“玩够了吗?”大大咧咧的邵锦成,现在在照顾陈默这方面,已经很熟练很细心了。
    陈默笑着点点头,小手拉住邵锦成的大手,把他拉到门口。院子里面有一座雪房子,四周还用雪修建了围墙。
    “这是我们在黄子屯的家?”
    陈默眼里全是笑意,点点头。
    “陈永峰!你快来看看!我们默默自己堆的雪。”
    本来埋首在书堆里面的陈永峰,一听默默自己堆的雪,倒扣了书站起身,来到两个人的旁边。
    看着院子里面的那个‘小院子’,他的手按到了陈默的头上,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默默想家了?”
    陈默点点头。
    “大哥明天就考试了,二哥后天考试,等成绩出来,开始放寒假了,就带你回去过寒假了。”
    陈永峰心里有点愧疚,陈默还那么小,就要跟着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陪着他求学。“跟着哥哥在外面,辛苦你了,默默。”
    陈默歪了歪头,“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有大哥二哥在的地方,就是默默心安处,不是吗?有什么好辛苦的呢?”
    陈永峰跟邵锦成两个人同时愣住了,邵锦成先反应过来,“永峰,默默应该跟你一样,是个天才来着。这,这是一个四岁小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陈永峰高兴地一把把陈默抱起来,把她抛到半空再接住。“小机灵鬼,听见哥哥读苏轼的定风波,就记住了?”
    陈默点点头。
    “你真的聪明,不光记住了,还明白意思。没错,默默跟大哥二哥在一起,无论是哪里,都是家乡,默默理解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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