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直到这时候我才发觉，眼前这个裹着兽皮的小女孩，分明就是青鸾童年时的样子，那笑容、那神态都跟她儿时一模一样！
    “他妈的，狗日的凌长老，你在搞什么鬼！”
    没有人回答我。
    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青鸾儿时的形象也在渐渐变淡，我伸手想要去抓，却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
    片刻后，画面再次恢复清晰，我发现自已所处的位置，已经不再是刚刚那个酒店门口了。
    这是一片荒山，山中似乎刚刚下过一场雪，湿冷的寒意仿佛在从人心里往外钻。
    “月璃你在哪儿，听得见吗？”
    一声呼喊，在山中激起许多道回音，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月璃也不见了，肉眼所及的地方除了荒山、野草、白雪，以及天空中高悬着的那轮血月之外，就只剩下我自已。
    害怕倒不至于，毕竟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了，哪怕凌长老当面我都有跟他较量较量的把握，更别说这些他搞出来的鬼东西。
    真正让我纳闷的，是这个阵法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止一次见过卓逸动用血月，可那只是单纯的剥离出一块空间，张琪也一样，她动用阵法时可没有出现这么多变化。
    但它从凌长老的手里施展出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里面应该掺杂着其他我不能理解的东西，连青鸾幼时的形象——这种深埋在我记忆中的东西都能挖掘出来，并且分毫不差的呈现在我眼前，可想而知凌长老对于阵法的理解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但不管怎么样，说破大天它也就是个阵法，只要是阵法就能被破解。
    我已经懒得去找月璃了，也不担心它有危险，毕竟是怨气所化，哪怕它被人打散了呢，只要世间还有一丝怨气在它就能恢复，无非就是再沉睡个几万年而已。
    也没再犹豫，我开始聚集识海里的巫力，想用大衍点星阵强行将这个阵法破掉。
    但就在点点星光刚刚穿透血月的封锁，洒在我身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又从身后出现：“言哥？哎呦卧槽，你在这站着干嘛呢？我跟青姐找你都找疯了！”
    这是吴昊的声音。
    但我没去管他，因为我明知道这些都是幻想，吴昊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我搭理他还有啥意义？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吴昊的手竟然毫无阻碍的穿过星力封锁，一把拉住我胳膊：“别在这傻站着了，走走走，青姐还在孟道长家等着你呢。”
    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惊愕，让刚刚凝聚起来的星力瞬间破碎。
    吴昊一边拉着我往山下走，嘴里一边嘟囔着：“你说你，非要上山找什么莹莹，那莹莹都死多少年了？你怕不是被哪个鬼给迷住了吧？
    真是的，劝你你也不听，还跟青姐吵了一架，你就继续犟吧，本来魂魄就被人收走了一半，青姐要是真生气了看谁还能帮你。
    等一会儿回去之后千万记得给人家道个歉啊，要不然……”
    吴昊的碎碎念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手上的惊梦依然刺穿他的后心，剑身上的蛇状灵气也把他的内脏全部搅碎。
    “咳咳……言哥，你这是……”
    他愕然回过头，咳嗽几声，嘴里吐出的鲜血混杂着不少内脏碎片：“你为什么要杀我……”
    “闭嘴吧，别他妈在这跟我演戏了。”
    第871章 演技拙劣
    拔出惊梦，让它重新变成灵气融入身体。
    我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吴昊：“姓凌……嗯，凌长老，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省点力气吧，别指望用这些把戏就能对付我。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别跟个缩头乌龟似的把我困在这，赶紧现身咱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那才叫真有本事。”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吴昊还在演，他这会儿已经气若游丝了，甚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小心……小心身后……”
    话音落下，吴昊的身子也瘫软这倒了下去，径直摔下山崖。
    我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
    只是把惊梦重新唤回到手上，不耐烦的叹了口气：“哎，你他吗到底有完没完？”
    身后可能存在的那个人没吭声。
    只是我的眼睛忽然被一双冰凉的小手蒙住：“干嘛这么凶？我又没惹你。”
    这声音就像一根手指，在我心弦上猛的拨动了一下。
    我立刻抓着她的手回神，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操你祖宗的老王八犊子，别让我抓到你！”
    我咬着牙根骂出这句脏话，因为凌长老手段实在是太脏了，他看我杀了吴昊，就立刻弄出莹莹——这个我不忍心动手的人来恶心我。
    真的，我现在跟卓逸一样，把天心岛掀马里亚纳海沟的心都有。
    这一句骂换来的是莹莹惊愕的表情：“你干嘛？好端端的骂人干什么，谁惹你了？”
    “别演了，我不想杀你，给我滚！”
    “你有病啊顾言，好端端的冲我发什么火？”
    她丁点表演痕迹都没有，就像几年前我俩上大学那会儿，她周末来见我时的样子：“知道你在泰山，我大老远的从鹤城跑过来见你，结果你就这么对我啊？”
    “你见我干什么？”
    “当然是感觉到你有危险啊，所以我来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几乎跟我脸贴着脸，同时拉住我的手：“顾言你别着急，我会帮你渡过这次难关的，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孟道长，让他帮你破了这个局。”
    给我整乐了，如果面前这人不是顶着莹莹的脸，我非得给她两个大嘴巴子：“你就这点手段？知不知道自已的演技很拙劣？”
    “你怎么莫名其妙的？”
    莹莹脸上写着疑惑，把手放在我额头上：“吓傻了，还是发烧烧迷糊了？”
    我都懒得搭理她了。
    一是生气，二来也是真的好奇，凌长老弄这些没用的东西究竟有啥意义？
    能感觉出他已经在极力把人物塑造的很真实了，就像刚刚的吴昊，表面看着是普通人，实际体内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魔气，那应该是模仿他跟卓逸合作后，何伟民为他灌体之后的状态。
    包括莹莹也是一样，她的手冰凉，脸色也是一种不自然的苍白，我甚至还能在她体内感受到锢魂锁存在的痕迹。
    但无论怎么模仿，他们的能力也就是那样，就算我毫无防备让他们暗算，他们都不可能成功。
    唯一的解释只有拖延。
    他在用这些我在意的人来拖延我，好为自已争取时间，尽快解决掉外面的麻烦再来专心对付我。
    所以我干脆屏蔽掉了自已的听觉，全心驱动大衍星图，让星力重新凝聚在体表，想要尽快破阵出去，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莹莹还想阻拦我。
    一滴眼泪顺着她眼角滑下来，张开嘴吐出几个字，从嘴型中我能很清楚分辨出那是在问：“顾言，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没错，别磨叽了，我不想要你了。”
    毫不在意的说出这句话，我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星图的运转中，想用星力把血月的能量全部屏蔽。
    但眼角余光依然在欣赏着莹莹的表演，她眼中不断流下的泪水，脸上写着的绝望，以及她沉默片刻后，义无反顾的自已跳下山崖，这些都被我清楚看在眼里。
    可我不打算阻止她，还是那句话，凌长老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一个怨气凝结成的幻像我救她干什么？
    星图渐渐在头顶显现，宇宙中的恒星以一种亘古不变的节奏运转着。
    它们中蕴含的能量在我的引导下开始波动，渐渐积压向头顶那轮血月，如果不出意外，几秒钟之后我就就能成功封印住血月的力量，从而破阵而出。
    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来了。
    “祝融驳，停手，快把星力散掉！”
    一只红色半透明的大鸟从远方飞来，鸟没到声音先至：“快，再不停手就来不及了！”
    “还想忽悠我？滚滚滚！”
    我冲月璃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来不及了是吧？老子今天就非要把这个阵给破掉，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来不及法！”
    “我不是怨气冒充的，也没在跟你开玩笑！”
    飞到我面前的同时，月璃幻化出自已穿着宫裙的身影，紧接着手一挥，一股强烈的、似乎能将人意识冻结的怨气朝我扑来。
    那一瞬间我又开始犹豫了。
    因为除了月璃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这世间还有谁能拥有这么强烈的怨气。
    紧接着月璃的一番话又让我彻底放弃了破阵的念头：“我刚刚没有找到你，但我找到了破阵的方法，可冲出去之后才发现，那个凌长老已经得手了。
    没错，他就是想靠这个阵法拖延住你，但现在他已经成功，外面全都是他们的人，如果现在破阵出去，那我们两个必死无疑！”
    我眉头一皱，也留了个心眼儿，没有立刻散去星力，而是问月璃：“那是你怎么做到又回到阵法里来的？”
    “废话，我能想到破阵的方法，自然也能找到重新回到这里的方法。”
    月璃伸出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不过那个凌长老不同，他有身体，不能像我一样随意进出这片空间，只能在外面埋伏好等待你自已破阵出去。
    所以相信我，散去星力，我们从长计议。”
    “行吧。”
    我犹犹豫豫的把星力慢慢散去，同时也看见月璃松了口气。
    但就在星力即将完全散去的前一秒钟，我又凝聚了全身的灵气，狠狠一掌拍向它的身体：“他妈的，还想忽悠老子，我弄死你！”
    第872章 死阵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错。
    虽说不知道这个阵法是怎样做到模仿出青鸾的怨气，但它的确是假的，身体直接被我一掌轰散，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而随着它身影消失，眼前景物又开始变幻。
    片刻后，我发现自已身处的位置又变成了学校——这个几乎印刻在我本能中的地方，而我现在就站在门卫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