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机大半个月了，李连节来找过他很多次，每次都被印一筒，回去擦了点跌打损伤药酒，没几天又来。
    来了之后被印一筒，回去依旧是擦药酒。
    如此循环。
    丁修烦了，有次下手稍微重了一点，导致李连节第二天拍摄时武打动作不自然。
    然后张艺某让剧组的随行医生给他检查，一掀开衣服，一排一排的一筒。
    都快成清一色了。
    跟拔罐似的。
    从那儿以后张艺某就跟丁修打招呼，让他别下手那么重。
    往后又交手了几次，丁修一直放水，结果就是李连节觉得他行了。
    就像今天，居然说出武功有进步这种话来。
    沉默两秒，张艺某道：“连节，算了，这几天戏份重，你们俩要是有点磕磕绊绊我的戏还拍不拍了？”
    要不是他让丁修留手，李连节怕不是还没开机就进icu。
    “好吧，那等拍完这几天的戏再打。”长剑归鞘，李连节有点遗憾。
    今天不用打，丁修松口气，银枪交给工作人员，开始卸妆。
    他只有两场戏，台词十几个字。
    分别是秦宫七剑士？
    小小亭长有何贵干？
    如何？
    台词太少，一开始丁修还有点不满，后来得知李连节饰演的无名原来是个哑巴，一句台词都没有的时候他才平衡点。
    不过在李连节的据理力争之下，无名还是开口了。
    丁修也找老某子据理力争过，老某子说加台词可以，但片酬不变问他干不干？
    从那以后他就没再提过这事。
    “今天拍摄效果挺好，我看要不了几天就可以杀青了。”
    工作人员在给丁修卸妆的时候，程小冬端着茶杯说道。
    望着镜子里帅气的自己，丁修头也不回：“一周前你就这样说了。”
    记得正式开拍前一天，他和跑龙套的武行，以及李连节演练都是一条过的。
    当时围观的张艺某大声叫好，说开机后就按这个来，还说最多三天就能拍完丁修的戏。
    结果第三天拍完后老某子反悔了，说想再看看其他效果。
    丁修一度觉得他是看自己赚钱太轻松了，不甘心。
    当时打定主意，以后拍武打戏不要拍太快，尽量表现辛苦点。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然后一周下来，张艺某天天都有新的想法，武打加了又加，减了又减，不知道改了多少个版本。
    现在这版是无名和长空淋着雨滴，像傻子一样站着不动，闭上眼睛后双方用意念打斗。
    过了一会，意念里打完再从现实中分出胜负。
    “老程，你说张导拍的是啥啊，这场戏扯不扯？”
    丁修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憋好久了，不吐不快。
    呲溜喝了一口茶，程小冬道：“你觉得是你的影视艺术造诣高还是张导的高？”
    “废话。”
    “这不就得了，人家是各大国际电影节常客，艺术水准比咱们高，这么拍肯定有这么拍的道理。”
    “我就是发发牢骚。”
    “你也只能发发牢骚。”程小冬道：“你还以为英雄剧组跟倩女幽魂剧组一样，想怎么发挥就想怎么发挥。”
    “我跟你说，做梦，如果演员不能和导演共情，那演员就是导演手中的提线木偶。”
    “每天拍着自己不理解的东西，这是很痛苦的，好在你的戏不多，又不需要感情，打就完了。”
    一个剧组里导演必须镇得住演员，把影片想要表达的东西贯彻下去。
    如果镇不住，服管教的演员还好，一些不服管教的今天一个想法，明天一个想法，一部戏拍下来被改得面目全非。
    老某子的资历摆在这，剧组没人敢跟他叫板。
    演员只是导演表达艺术的工具，这句话在他这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个月，我最多再给他一个月。”丁修坚定说道：“如果一个月还拍不完这场戏，我就要加钱了。”
    “噗！”
    程小冬一口茶喷出来，他还以为丁修有多硬气呢，感情就是加钱这点追求。
    “这点你放心，剧组不差钱，就算到了明年，后期制作效果不好，也请得起你重新来拍。”
    丁修的价格连李连节的零头不够，请他不要太简单。
    “那我就放心了。”这一刻，丁修希望张艺某慢慢拍，最好拍个三五年，他一把赚够养老钱。
    卸妆完毕，丁修从程小冬身边走过时停住脚步：“这么大把年纪，枸杞就别喝了，用处不大。”
    “什么枸杞，我这是茶？”
    丁修不说话。
    程小冬的茶杯是带旋转盖子，里面有兜网那种，每次他都是喝一口就拧盖，不盯着看根本看不出来喝的是什么。
    要不是有几次靠的近，丁修闻出来是枸杞，还真以为他喝的是茶。
    “熟地十五克，泽泻十克，山药十五克，山茱萸十五克，丹皮八克，茯苓十克……煎服或者泡酒，连续使用七天。”
    “服用期间不要吃肥腻辛辣刺激性食物，一个疗程就见效，包你重振雄风。”
    丁修说的这么明显，程小冬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放屁，我会需要这种东西？”
    “我就是随口说说，用不用随你。”
    别的中药丁修不敢开，因为他不是专业的，只懂一点皮毛，不敢乱插手。
    中医讲究的是一人一方，方子出错会出人命的。
    不过有种方子列外，大部分男人都能用，吃多吃少也不会出问题，最多就是精力旺盛点，硬是睡不着。
    ……
    “威亚往前拉一下。”
    “摄像注意特写。”
    “演员就位。”
    翌日，又是重复的拍摄，不过这次的威压调整了高度，更加低一点。
    和往常一样，丁修先和秦宫七剑士交手，一人一枪，轻松拿捏六人。
    拍完后，丁修坐在边上休息，静静等张艺某不停的看回放。
    果然，过了几分钟，新的要求又来了。
    “我要在这里拉一个远景，另外丁修不够飘逸，威压提高一点。”
    “这遍不错，可以了，准备拍无名和长空的对战。”
    丁修一点没有高兴的意思，因为他不知道张艺某明天会不会有新的想法。
    和李连节的对打需要用到特效，准备过程比较麻烦。
    一套拍下来又过去一天。
    接下来几天剧组停工，因为下暴雨。
    酒店里，丁修只能看电视，大汉天子。
    男主角是前段时间在还珠格格三见到的那个学生仔黄小明，演的是汉武帝刘彻当太子的时候。
    黄小明的古装还是可以的，挺上镜。
    男二号是陈道名，演东方朔。
    剧一播出，火遍全国。
    人怕出名猪怕壮，网上有人说剧组篡改历史，误导观众，于是举报到光电总局了。
    这年头网络用户并不多，占观众比例很少一部分，其实大部分人还是挺喜欢看的，电视剧嘛，谁当真啊，看个乐呵就完了。
    但一部分网友当真了。
    于是，铺天盖地的压力朝着大汉天子而去。
    还没红几天的黄小明心里拔凉拔凉的。
    丁修没来得及关注大汉天子的后续情况，因为天气晴朗，又要开拍了。
    好在这次老某子没搞事，当天宣布丁修杀青。
    宣布那一刻他都有点不敢相信。
    “你要离组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打一场吧？”
    李连节又来了。
    这次不等丁修开口，张艺某道：“咱们马上要去额济纳胡杨林，要去九寨沟，要去敦煌，你又要和梁潮伟张漫玉对戏套招，时间有点紧，别耽误事了。”
    丁修还在剧组的时候能让着李连节是因为他要拍戏，片酬没结算清楚。
    现在杀青了，这小子要是来个狠的，把李连节放倒十天八天，剧组损失算谁的？
    “那留个电话总行吧，以后找机会切磋。”
    丁修道：“留电话可以，切磋就算了，有适合的角色找我，张导，咱们也留一个，子怡姐，你电话多少来着？伟哥，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