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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杯 yuns ha nb o.c 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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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定人之三大基本欲望:睡眠欲,食欲,性欲。
    于鸦也不是完全无欲无求,只是对后两者的渴望有不少转移到了睡觉这事儿上,加上近来用功复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小睡十分钟,留剩下两位干瞪眼。
    更烦躁了。
    想当他妹夫的贱东西不少,陆冕也确实是最难对付的一个。他让人进了屋,只接一杯水,径直越过对方坐到沙发正中间,十指交叉,垂下视线。
    于凪笑意不达眼底,客套:“坐五分钟吧。”
    当客人的看了眼满满当当的陶瓷杯,站得笔直,冷不丁开口:“我会努力……”
    “我会努力对她好。”
    其回应只有无尽的缄默。气氛算不上融洽。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陆冕其实是不信的。早在小青梅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淡漠杀穿所有市级数学赛时,他就见识到了天赋的可怕之处,今朝自觉卑劣之余,更不敢许下“会努力配得上她”这种承诺。
    该拿什么来配得上她?他活在唯分数论下,一颗血肉真心也要拿笔来打个数字,可别说竞赛,连班级前十都没拿过,摸过的奖杯都刻着于鸦的名字。
    三年级组,第一名。
    彼时于凪忙着学编程没法到场,是他来分工合作并肩作战——实在是夸大功用的说法,毕竟一个把荣誉赢到手,一个把奖杯搬回家。
    脖子挂金牌,手上拿奖杯,陆冕感觉自己像棵被精心打扮的圣诞树,走起路来哐哐当当。而身旁荣誉的拥有者睡眼惺忪、始终平静,将家常便饭一词诠释得彻底。
    “好厉害!!!”
    “好困。”
    也是那年她开始在当地奥数圈小有名气,以“高冷小战神”的中二称号被家长们口口相传。这孩子从来都是最显眼的,单薄,瘦弱,不合群,不说话,发育不良,病态白皙,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动不动就闭眼沉思,仿佛极地不融的冰,格格不入地散发冷气。
    其实她是身体差,受不住连续高强度的比赛,于是一得空就合眼小憩。对此陆冕的解决方法是把东西全塞进书包背在胸前,回去时就能腾出手背她睡觉。
    太轻了……
    怎么会这么轻?明明是同龄人。明明安安稳稳扣在背上,却总觉得她下一秒就要飘走,像幼时妈妈给买的卡通画气球,手稍稍一松就飞得老远,躲进云层跃出视野,仰望到脖子发酸也不可能再寻见。
    不要这样,不要分开,不要被丢下。
    “小鸦……可不可以只和我做最好的朋友?意思就是,你以后可能会有新朋友,但我永远是你排名第一的朋友,好不好?”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听懂没有,就黏糊糊地蹭着他后颈回答:“嗯?好啊。好想睡觉……”  想看更多好书就到:yehua5.com
    被她触碰的地方好痒。心脏也是。
    ……
    嘀嗒,指针走动终于割断紧绷的弦。沉默的人噌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指和杯柄接触时发出轻微咔声,紧接着手臂唰地举起水杯——那杯水被哗地泼向对面,似乎有水珠啪嗒啪嗒飞溅。
    少年猝不及防,狼狈得像条落水狗。
    “五分钟到了。”于凪又接了热水,撕开颗粒包装,故作平静地下着逐客令,小勺却锤得杯内壁当当作响,“你该庆幸刚才不是开水。”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用硫酸。”
    连客套都不肯了,也不像上次警告时那样摆大人架子,这回是纯粹的针对,赤裸裸的排挤。
    太剑拔弩张,火药味太浓,流动的空气太慢,乃至让人产生种危险想法:这份恶意与其说是来自作为她亲人的不满,或作为年长者给出的考验,竟更像——更像雄性动物间本能的争夺。
    撕咬争斗,同类相残,孔雀开屏,竞相示爱,以雌兽的最终选择为目标而展开的交配权角逐。
    ……不对,不对。
    那是她亲哥哥。
    也是因这理由,陆冕青筋暴起的手臂悬在半空,最后只自己抹了把脸,冷笑:“你该庆幸你是她哥。”
    他边系围裙边回应:“用不着你提醒。”
    又是相持。有了她留的咬痕,陆冕这次底气足得多,于鸦不在,他也懒得装乖,直言:“我不会离开,除非小鸦亲自拒绝我的喜欢。至于其他的……”
    “我不在意。”
    他最大的资本即她的不拒绝,甚至可以说是宠溺——陆冕很乐意把这个词用在和她的关系上——因而这样设置充要条件简直是作弊。
    对此于凪无能为力。
    某个事实使他难得大脑宕机:无论是作为温柔的哥哥还是粗暴的陌生人,自己都没有被她如此宠爱的资格。一如此刻,对于鸦弯下腰埋着头摇尾巴的也不是他。
    第二欲望食欲上来了,她挪到客厅等着开饭,顺手拿衣袖揩陆冕湿漉漉的脸,没花力气问其缘由,也不赶人走,末了捧着水杯安静啜饮,对此物几分钟前见证的闹剧毫不知情。
    再摊牌再嚣张,在她面前也得安分下来,归为平静。于凪像个招待孩子和她对象的家长,自觉地走进厨房炒菜,抽油烟机轰轰隆隆,他仍能依稀听见交谈声。
    “小鸦生日只有四天了啊……”
    “高联也是。”
    18岁生日撞上考试,她无所谓,反正也没想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他倒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情急之下转移话题:“诶,这个是你的水杯吗?”
    “是。”
    “很、很可爱……”
    对于这什么图案都没有的白色陶瓷杯,实在是无厘头的评价。他只是暗喜,这样看来先前被泼水也算间接接吻。
    于凪后悔一开始没直接把他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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