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莉的话让沙尔曼很轻地笑了一声。
    青年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对方, 看向金发少女的眼神越发的怜惜。
    或许是自认为还有胜算, 又或者, 只是单纯地破罐子破摔，不介意再暴露一点信息，青年以一种咏叹的语气，随口背诵，
    “格兰巴哈玛尔帝国学院，拥有一座阿西娜之殿，是整个格兰巴哈玛尔大陆最为渊博的所在，它记录了世界的诞生和起源，通晓过去、无所不知——”
    沙尔曼停顿了一秒，微笑地注视着少女的眼睛，
    “是不是觉得很耳熟？像极了你辗转各处，才打听到的情报？”
    “什——！”
    像是想通了什么，菲莉的呼吸一顿，表情错愕。
    “闭上你的嘴，混账——！”
    中原中也的脸色遽变，眼中骤然掀起波涛怒意。
    呯！
    几乎是一瞬间，中原中也、亚当和织田作之助同时出手了。
    拳头裹挟着重力，刀锋一般斩开空气。
    特质的魔法子弹瞄准了青年的额头、咽喉和胸腔，在射出的一瞬间，亚当的麻醉弹药紧随其后——
    三人的目的很简单，让这家伙闭嘴！
    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询问，逼供拷问的手段有很多，他们会负责撬开这家伙的脑子！
    三人的速度很快，但更快的，是周遭的风、落下的雨，以及——
    菲莉所驱动的魔法仙灵。
    一道由雨水构成的水遁拔地而起，吞没了子弹的同时，也挡下了重力使愤怒的拳头。
    “——菲莉！”中原中也皱起眉。
    “抱歉，中，但我想听。”
    菲莉迎上恋人不赞同的目光，认真地说道。
    像是担心中原中也再动手，把对面的家伙一拳捶成小饼干。
    金发少女索性伸出指尖，在重力使的手背上轻轻一刮，而后趁着恋人不防备的时候，指节一用力，掰开了重力使攥紧的拳头。
    少女纤细的五指顺着指缝插入，指腹在恋人的掌心安抚地蹭了蹭，还没来得及做更多，就被中原中也反手抓住。
    菲莉没有在意被十指扣紧的右手。
    少女抬起眼，蜂蜜色的金瞳与中原中也对视，又一次坚持地说道，
    “中，我要听。”
    不管是多恶心、多肮脏的东西，那都是她该知道的。
    所以她要听。
    中原中也：“……”
    赭发重力使的双眉紧皱，周身的气势低沉得吓人。
    如果不是他的左手被菲莉扣着，估计这会儿，某个金发王储已经被揍成了肉泥，只保留下大脑，以供后续亚当连接数据的那种。
    啧。
    数秒的较劲后，中原中火大地咂舌一声，最后还是在菲莉双瞳晶亮的注视下败北。
    “我知道了，倒时候你可别嚷着恶心，晚上睡不着。”
    重力使说着没好气地抬起另一只手，在少女的脸颊肉上用力捏了捏，露出了妥协的表情。
    只是看向沙尔曼的眼神，愈加险恶不善。
    挑拨成功了，但金发王储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这样的结果显然与他期待的相去甚远，更不用说——
    沙尔曼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菲莉和中原中也十指相扣的双手，目光阴沉，其中的险恶甚至更加凶狠。
    好吧，既然他们的店长这么说了。
    织田作之助无奈地收起枪，顺便在自家搭档的肩膀处拍了拍，提醒某个黑发机器人注意一点场合，别冒出一句‘本机也要！’，然后殃及池鱼。
    ****
    中原中也三人会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比起永远在某些方面，迟钝得无以复加的金发少女，作为男人的他们，自然听出了其中更深的恶意与窥伺——
    【“是不是觉得很耳熟？像极了你辗转各处，才打听到的情报？”】
    这句话乍听之下，没有什么异常。
    但显然，它还有另一层意思。
    例如，菲莉在格兰巴哈玛尔大陆所打听到的情报，是沙尔曼提前散布安排好的。
    那么，再往下细思一层。
    彼时，金发少女一直在各处流浪，那么沙尔曼又怎么能保证，自己刻意散布的情报一定会被菲莉听到，产生作用？
    答案只有一个。
    只要让金发少女，始终在他设下的【方圆】内打转，就可以了。
    ——遇到的人、踏上的路途、遭受的险境。
    ——日常吃的面包、路边的水果摊贩、甚至是擦肩而过的普通村民。
    全部、所有，都是金发王储安排好的。
    从菲莉离开【兰那桓那】，再次出现在格兰巴哈玛尔大陆开始，她的一切，就在沙尔曼的注视下。
    唯一的意外，大概是那两个试图把金发少女卖去马戏团的蠢货。
    以至于让金发少女遇到了舅舅和精灵王女艾尔加，让计划差点失控。
    不过好在，沙尔曼的运气一直不错。
    事态在拐了一个弯后，再一次回到了正轨。
    *****
    “然后我等到了——”
    “你来到了帝国学院，想要借助‘阿西娜之殿’，找到你母亲的下落和身份。”
    沙尔曼叹了一口气，怜惜地摇了摇头。
    他看着菲莉，就像在看一个不识好意的倔强孩子，
    “菲莉，你应该接受我的好意的——我为我们的相遇、共识、未来谱写了最完美的乐章，你只要乖乖接受我，取悦我，那些东西，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