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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着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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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虞雁没接过这种不知如何去形容的吻。
    更没受过如此难堪的逼迫。
    明明是强吻,可对方的目光实在是过于冷静。
    没有人,尤其是他这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年轻人,会在做这种事的时候给人如此割裂的感觉。
    漆黑的瞳孔被他垂着的眼睑遮去半分,他睁着眼,完全不沉湎于吻中。可他温热的呼吸,纠缠的唇舌,还有他收紧的手臂,表现出来的都与他的神情相去甚远。
    不含情欲远比急色可怕。
    虞雁不合时宜地联想到装作舔舐猎物喉管的幼狮,又或者是河里伪装枯木的鳄鱼,现在她就是那只倒下的鹿,以及踱步河边喝水的羚羊。
    但即便是这种不像话的吻,也足够让她在晕眩中快要缺氧。
    虞雁挣扎的手腕被束缚的虎口掐得牢固,根本可以说是无法撼动,这强迫的戏码无需她演,活脱脱就是本能流露。
    她睁着的眼睛上蒙着一层生理性的泪,她屈膝抬腿想要踹向对方的下腹,只可惜她错估的对手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这一抬腿被他轻松地挡开,反而让他将左膝抵进她的双腿间。
    猛然拉紧的雪纺长裙因这番挣扎变得皱皱巴巴,扣在她脑后的那只手倒是意外地没怎么用力。
    她的脸因为羞恼而变得潮红,他便松了手,以至于让虞雁能在换气的间或喘息,随后再扣着她的脖颈前压,再度吻上。
    混乱之中虞雁似乎听到有隐约的骂声从巷口传来,脚步声来又远去,让她发不出声音的唇终于远离。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毫不犹豫地响起。
    虞雁扬起的右手还维持在半空,她的手很抖,后怕和屈辱感一齐涌上。
    她的理性后悔打了这可能会激怒人的一巴掌,而感性却率先占据上风。
    她打得用力,对方的脸被扇得微微偏过去,头发凌乱地铺在他被打的脸侧,细碎的前发半盖住左眼。
    被打过的左脸稍稍发麻,裴如星下意识地舔了舔那侧的腮帮,跟他受过的伤相比,被掴掌甚至不配称得上的伤。
    他比虞雁高很多,面无表情地睇她不过半秒,随后勾着唇笑眯眯地弯起眼睛:“谢谢你的配合,姐姐。”
    虞雁也是这时才有心神认真看他的脸。这个强迫她的罪魁祸首长了张让人心软的娃娃脸,不过,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显然让他年轻的脸看起来格外可恨。
    方才若有若无嗅到的铁锈味的渊源也被她找到,虞雁颤颤巍巍的视线往下,他左肋处慢慢渗出血来,从他鸽灰的内衬体恤中透出。
    血……
    理智回笼,虞雁收回手,双手紧紧地抓住挎在右肩的包带,拼命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刚才不好意思,姐姐,我现在什么也不会对你做的。”
    与方才强迫她张开嘴的架势不同,这回见她害怕,青年倒是利索地退后了一步表达他的无害,甚至无辜地举起双手到齐耳的高度。
    “姐姐帮大忙了,我没什么能谢你的,实在是过意不去。嗯……姐姐有纸有笔吗?”
    面对被吓坏了的鹌鹑一样警惕的虞雁,他不甚在意地眨眨眼睛,不知为何风马牛不相及地跟她唠家常似的聊起天来。
    他情绪越稳定,虞雁就越害怕,总感觉这种转变态度像是碰到了那种少年犯的变态杀人狂。
    “……有。”
    虞雁思索片刻,只能顺着他来,从托特包里掏出工作用的日程本递给他。
    她不敢动半步的样子就好像隔着笼子投喂猛虎,裴如星差点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
    虞雁眼看着娃娃脸的青年拔开笔盖,唰唰地翻开其中空白的一页飞快写下什么。
    他写完后随即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在她短促的一声尖叫中,连本带笔地塞回她的包里。
    “姐姐拜拜,当然对我们彼此来说最好的情况是再也不见。”
    虞雁猜他可能真的年纪不大,所以一声姐姐叫得理所当然。
    他笑起来的声音听着清脆,像是沁过冰块的薄荷水,“友情提示今天这事警察不管,回去以后就别浪费力气报警了。还有,姐姐以后少走这条路吧,容易有虫子跟你回家。”
    虞雁攥着包,最后一句有点没听明白。
    他毫不介意她看起来随时会把那页纸撕碎的态度,走之前笑眯眯地跟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不过真的有事的时候可以打那个电话,这是我欠姐姐的,值一条命那么多。”
    直到确认逼仄的后巷里里真的只剩她一个人,虞雁腿软的后劲涌上,她慢吞吞地扶着墙出去,在青旅老板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打开她的日程本。
    那页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短号,0666。
    圣经启示录里代表野兽的数字。
    虞雁的眼睫微颤,视线往下,短号后的落款是S,还跟了个连笔的五角星。
    05
    大柴一脚油门踩到底,破烂的面包车随便甩在商场的停车场,换作漆黑常见的家用型车,在深夜的高速路上违章超速行使。
    作为技术支持的大柴不常见血,与前线执行组不同,通讯破解组最金贵的就是他们的大脑和双手。
    S是最锋利的刀,指谁咬谁的狗。
    不仅阿曼达喜欢他,雇主也喜欢他,落到他头上的基本都是佣金和风险一样高的单子。
    大柴时常觉得跟裴如星搭档以后就跟把脑袋别裤腰子上过日子没区别。
    同行针对是小事,反被追杀也算日常,最凶险的一次是大柴在的车子都被炸了,是裴如星异于常人的本能直觉不对,一把扯过大柴扑倒,带着他一齐裹挟着身后爆开的热浪翻滚至泥地里。
    “喂,柴哥。”额前被石子擦得流下一道血痕的裴如星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松开惊魂未定的大柴,“你的手有没有事?”
    被搀着起身的大柴摸到裴如星衣服被气流卷得破烂的后背,满手的黏稠糊在他的掌心,大柴颤着手翻过来看了看,又看看裴如星,半天终于抖着嘴唇憋出来一句:“你神经病吧……”
    大概是他真的年纪大了,干这行这么多年,大柴仍还是不太习惯血腥味。
    这次的情况让大柴难免想起之前自己的车被炸那次,中途裴如星去引开对方的注意力,他才得以顺利回收硬盘。
    大柴分神瞥了几眼后视镜,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的裴如星跟没事人似的,可蔓延的血腥味淡淡地充斥着车厢。
    “你可别死车上啊,快到了快到了。”他被这种血液特有的铁锈味整得焦虑,胡茬都快要从下巴上火地冒出来,频频扫后视镜确认裴如星的状态,“座底下有止痛药,你要不吞几片?”
    “不用。”裴如星摇头,示意大柴好好开车,随后低头确认了一下止血带的松紧,把头靠在车窗边上搁着,头顶的碎发稍稍摇晃,“硬盘送到阿曼达那边了?”
    “你刚送到我这不久就有人过来接应了,以前从没这么着急过。”
    “感觉里面装了不得了的玩意儿……”大柴应了一声后忍不住嘀嘀咕咕地八卦起来,“要豁出命守着的不会是政治丑闻吧?哪个要员的私生子啊艳门照啊之类的。”
    黑洞洞的高速路上只有反光牌和路灯不断从窗外掠过,颠簸的光晕流过他的发梢,裴如星无聊地看了一会,懒洋洋道:“谁知道?别关心这些,容易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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