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栀夏眸底染上几丝不舍和酸楚。
    本以为他内心受挫，会就此离去。
    可不曾想宋亦延转换了姿势，一手揽住她的纤纤腰肢，另一只手眷恋似的覆上她的脸颊。
    仿若这两年分离的光阴从来没有存在过，声线中含着无限纵容：“我懂。”
    她说的这些话，他怎么可能没有意识到。
    从始至终宋亦延都很清楚，他于虞栀夏而言，只是一个新奇的玩具，新鲜感一过，就会被随手抛弃。
    但还是义无反顾地陷入她为他营造的这场美梦，一如从前。
    结局也都一样。
    她毫不留情地将他抛弃。
    一而再，再而三，他只能乖乖顺从，接受这种结局。
    虞栀夏放在身侧的手臂慢腾腾地举起，还未触及到身前人的衣角，却又无力垂落，脸中笼着一片忧伤。
    “既然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喜欢我呢？”
    愧疚的情绪达到顶峰，微微低下头。哪怕在黑夜，她也不敢与她对视。
    明知下场是死亡，飞蛾仍会奋不顾身朝火光飞去。正如明知会被抛弃，宋亦延仍对此甘之如饴。
    没有正面回答虞栀夏提出的问题，反倒是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宋亦延恋恋不舍地松手，眸中带着无限倦意。
    而后手掌覆上她的头顶，揉了揉道：“晚安。”
    这个小小的晚安吻，瞬间将她拉回两年前二人正处于热恋的时期。
    确认恋爱关系之后的一段时间，宋亦延格外忙碌。
    整天整天地见不到人，只有夜幕降临，世界陷入一片沉寂时才携着满身疲惫回到民宿。
    但当他发出消息后，下一秒虞栀夏就会惊喜般地出现在视野内，以猝不及防地扑上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人格外珍惜这段独处时光。
    时间足够，虞栀夏便会冒出撩逗他的小心思，最后把他撩得饥渴难耐，遭罪的也是她自己。
    直到侵略完她胸腔中的所有氧气，让她腿软到无法站稳，只能倚靠在眼前人身上，他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
    时间不够，虞栀夏就会犹如树袋熊般，挂在他身上，侧脸紧贴在他胸膛前，安静聆听他有利的心跳。最后以一个轻柔绵长的晚安吻结束。
    ‘咚咚咚——’
    心脏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腔，似乎将要失去控制。
    虞栀夏这才从回忆里惊醒，逃似的刷开门禁，小跑回家。
    连一句简单的‘晚安’都吝啬扔给他。
    宋亦延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但终没能遂他所愿。
    虞栀夏刚走进单元门，大门便随之紧闭，他被隔绝在了门外。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愈来愈小，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内，宋亦延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橘黄色的路灯下，他斜身倚靠在车门旁，双手交叉放置胸前，视线定定望着黑漆漆的高楼。
    仿佛被黑暗吞噬，只几扇窗户中有光亮泄出。
    过了几分钟，又一扇窗户亮起，宋亦延眉眼不自觉弯了弯，唇角浮现一抹失而复得的庆幸。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
    刚一回到家，轻轻一扔，手提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随后直直坠落在地板上。
    高跟鞋东一只，西一只地随意丢弃在墙角。
    家中物品杂乱堆砌，抽屉门也处于半打开的状态。
    此时，房间主人正抱着靠枕，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中。
    长裙随着这番动作，稍稍往上移，一双纤长瓷白的美腿展露无遗。
    虞栀夏却浑然不知，手指抵在唇上，眉眼微微紧蹙。
    今天发生的一些列事情，让她措手不及。
    整个人仍处于震惊之中，无法动脑细细地思考。
    宋家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这事她早就听说过，但从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宋亦延。
    霖城与榕西，两个地方相隔甚远，宋家怎么会与宋亦延扯上关系？
    宋？
    虞栀夏眼眸忽地一亮，猛然起身坐直。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外婆被人称作黎奶奶，妹妹的名字取作黎琪琪，为什么只有宋亦延被冠上‘宋’这个姓氏？
    偏偏虞家选中联姻的家族，也姓宋。
    她都做好此生与他不复相见的准备了。
    虞栀夏心间愁郁难解，发泄般朝抱在身前的靠枕狠狠锤了几下。
    ……
    “与他重逢的那一刻，你高兴吗？”许熙瑶盘腿坐在地毯上，用手掌掩唇不断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思绪纷杂，越整理越乱，虞栀夏只好找人寻求帮助。
    不仅许熙瑶来了，就连此时应该待在家里安安心心带崽的虞清漪也来为她排忧解难。
    三人各占一角，坐在三角饭团样式的地毯上。
    虞栀夏垂眸，指尖无意识扣着地毯中的绒毛，嗫嚅：“应……应该是高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