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穆赫面对莫桑的问题，没有半点犹豫：“我说的。”
    “它这个样子是守不住这片领地的，就算是今天我走了，明天也会有其他的老虎，无论是松亚还是别的，西边领地的加贝已经死了，听说是被一个大家伙给杀了，那边的领地非常混乱，不少老虎都走向了这边，厄撒特兄弟也有想要扩张领地的意思。”莫桑说道：“他是没有办法生存下去的，太弱小的东北虎，从出生起，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它会变得强大。”穆赫说道。
    “没有时间的，也没有……”不等莫桑说完，穆赫便直接打断了莫桑的话，它道：“我会给它时间，让它慢慢变得强大起来，这片领地我要了。”
    起初莫桑的脸色还没有变化，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它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怪异。
    “你的意思是，你要了这片领地，然后给了它？”莫桑终于理清楚顺序了，它语调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穆赫，你分得清楚公母吗？”
    穆赫没有回答莫桑的话，但是它的眼神已经表示了它的态度。
    这一下莫桑立刻后退了两步，它摇了摇头，有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这一天之内，它受到的暴击太多，感觉整个虎生都不对劲了。
    它深深地看了眼穆赫，又看了眼还在灌木丛里的逆子，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它深吸了一口气：“我第一次看到被公虎圈地的公虎。”
    一般只有一公一母组成配偶之后，母虎生下了孩子，占据着自己的领地，公虎一般在附近巡视大片领地，不会去靠近母虎和孩子，而母虎的领地大概率会在公虎的领地范围内，这也算是一种保护妻儿的方式了。
    莫桑不愿意再继续看到陆森，看到一次心梗一次，看到一次就提醒它，它的逆子正在靠着别的公虎吃软饭。
    它很清楚这场战斗是没有结果的，最后也只能选择离开这里，在走出了一段路之后，陆森确定没有危险了，才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迈着步子溜达到了穆赫的身边，轻轻蹭了一下穆赫。
    虽然不知道老虎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但是陆森想着老虎也属于猫科动物，他没有养老虎的经验，但是有养猫的经验，以后生活在一起的话，就当养了一头东北金渐层。
    虽然这头金渐层重达几百斤。
    莫桑还有话没来得及说完，准备扭头继续说的时候，就看到了陆森和穆赫相处的情况，它亲眼目睹了陆森对着穆赫又蹭又讨好，用脑袋不断地在穆赫的脖颈和身体上来回蹭着。
    莫桑气得差一点一口气上不来。
    “逆子！”莫桑厉声吼道：“没出息的虎！”
    “你怎么总是骂虎？”陆森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穆拉和松亚之前都想杀他，但是也没开口骂虎，穆赫更没说过脏话，怎么这头老虎总是骂虎，而且还逮着他一头虎在骂。
    陆森的耳朵抖动了两下，用大爪子扒拉了一下脸，然后趴在了穆赫的身边。
    “它是你爸爸。”在莫桑气得快速跑远了之后，穆赫忽然说道：“我忘了告诉你了。”
    靠在它旁边正露出了肚皮的陆森微微一顿，他下意识歪了一下脑袋，似乎没理解这句话，而后就看到穆赫低下头看着自己道：“之前你试图和它争夺领地，但是被赶出来了，所以去了中部地区占据了一块。”
    “然后又被你赶走了？”陆森补充道。
    穆赫没有继续说话。
    “啧……你刚刚说什么？它是我爸爸？你怎么知道的？”陆森对穆赫的话抱有一丝怀疑，毕竟老虎都不一定认识自己的父亲，更何况穆赫只是个外来虎。
    “你自己说的。”穆赫顿了顿，道：“在我第一次把你赶出领地的时候，你自己说过你是莫桑的儿子，被赶出领地来的中部地区。”
    陆森躺在了原地，四肢瘫软，有些躺平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失了一个可以抱大腿，而且还不用这么用身体去卖萌讨好的机会。
    “别想了。”虽然陆森没说话，但是穆赫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的遗憾，便道：“它是不会让你在它的领地的，我之前告诉过你，没有公虎会养兄弟，也没有公虎会养自己的儿子，更何况是已经成年的儿子。”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老虎是独居动物，不会和兄弟姐妹在一起的。
    “公虎会养什么？”陆森麻木了，跟着穆赫的话说道。
    “配偶。”穆赫说道：“而且可以让配偶在自己的领地里。”
    但如果是尚未结成伴侣，公虎一般也不会轻易进入母虎的领地，否则也会被视为领地入侵者，两虎之间容易发生战斗。
    陆森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道：“你这个说的不够全面，从今天起还得再加一个异姓兄弟。”
    “异性兄弟？”穆赫被这话弄得懵了一下，它下意识低头看向了正朝自己露着腹部的陆森，目光略微下移，而后顿了顿：“同性。”
    从穆拉跑了之后，陆森就觉得轻松了许多，至少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没捅到穆赫的面前，只要穆赫一天不知道，他就能浪一天，等穆赫什么时候知道了，他就立刻跑路不回头了。
    假老虎就是能屈能伸能跑路。
    晚上穆赫狩猎回来的时候，没在原地看到陆森，嗅着味道找到了陆森，陆森正躺平在之前的那处水潭里，他靠在水潭边泡着澡，露出了胸前有些杂乱的绒毛，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两只前爪摊开，后背靠着水潭边的岩石，两只后爪还在水里扑腾。
    这副模样看起来既享受，又轻松，但是穆赫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那只老虎是这么在水里的。
    “泡澡吗？”陆森仰起头看着穆赫，他抬起爪子打了个招呼，惬意道：“来啊，给你留了位置。”
    他是才发现这个水潭里的水温居然微热，相比起溪水的寒冷刺骨，这边显然舒服太多了，他舔了舔自己的大爪子，缝隙的伤口几乎已经愈合了。
    穆赫本想拒绝，但看陆森尾巴在水里摇晃着，时不时就冒出了一点小尖儿，时而又将尾巴藏在了水里，两只后爪不断划水的模样，它便抬起爪子朝着旁边走去。
    陆森睁开眼睛，看到穆赫的背影，以为对方是不准备来泡澡了，只好叹气道：“享受啊，都已经是领地霸主了，就更要享受虎生了，听哥一句话，尽早享受虎生，快活一天是一天。”
    他这话刚刚说完，就感觉身后传来了动静，他顿时一惊，正要回头的时候就感觉到什么触碰到了自己的后背，陆森立刻就想起来，却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随意摁住了腰腹部，腰腹受力之后，陆森就爬不起来。
    “是我。”穆赫的声音带着一丝低沉，它道：“你刚刚说什么享受？”
    “享受就是怎么快乐怎么做，怎么舒服怎么来。”陆森说道。
    “我不会。”穆赫顿了顿，补充道：“你教我。”
    作者有话说：
    陆森：这个金渐层真不好养。
    第29章 不分左右
    “我看看你爪子怎么了。”
    之前穆赫和莫桑发生冲突的时候, 陆森是能听到莫桑说了什么，莫桑说穆赫的左前爪受伤了，但陆森观察的时候, 并未发现穆赫的左前爪有什么问题，问它它也不吭声。
    现在一起泡澡了，穆赫的前爪也只能抬起来，它试图藏起自己的前爪, 但却瞒不过陆森。
    “藏着就代表有问题, 所以你的前爪怎么了？让我看看。”陆森说道。
    他自己爪子受伤的时候，就知道前爪受伤是难受的，因为每走一步都需要爪子用力或者接触地面，稍稍一动就有些疼。
    穆赫的耳朵微微后压, 呈现了飞机耳, 扭过头看别的地方, 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模样分明就是不想听, 拒绝沟通了。
    “好吧, 算了，你现在连爪子都不愿意给我看了，这感情是淡了呗。”陆森深深叹了口气，他看了眼自己的虎爪子, 无奈道：“我明白了，你的态度就是你能看我的爪子，但是我不能看你的爪子，你之前要看我爪子的时候, 我可是二话不受, 直接啾地摊开了爪子给你看, 现在我要看你爪子，你说什么都不给我看，这是不是过分了？”
    如果是前几天的穆赫，指不定就被陆森给绕进去了，但是经过了陆森这几天的摧残，穆赫基本是了解了陆森的套路，它并不回答这种话术，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这水潭不大，但也不算小，容纳两只老虎绰绰有余，只是这后背倚靠的石头有点小了，穆赫这还是虎生头一次用这种姿势泡在了水里，不得不说是真的很舒服。
    “真的不愿意给我看爪子？”陆森问道。
    穆赫继续不吭声。
    陆森见它这副模样，心中顿时有些没底，一般来说如果是轻伤，看一下爪子也没什么，只有是重伤才会这样藏着掖着不吭声。
    一般武侠小说里的高手就都是这样，越是严重的伤势，越不能让别人看出，以防止仇家找上门来了。
    这么一想，陆森心中更加忐忑了，就目前为止，只要松亚和穆拉没出现，穆赫可就是他的保命王牌。
    就在陆森准备想办法去看看穆赫的伤口时，穆赫忽然扭过头，两头老虎之间的距离很近，一块石头只有一头老虎靠着的时候，觉得很宽敞，两头老虎就显得拥挤了很多。
    陆森的鼻头几乎要和穆赫的鼻头碰上了，他正低头准备去看穆赫的爪子时，穆赫开口道：“你真的要看我的爪子吗？”
    陆森歪了歪脑袋，他当然是准备看的。
    “那你起来。”穆赫的语调略显低沉，它重复一遍道：“你起来，我给你看我的爪子。”
    陆森被弄得云里雾里，不明白看爪子和起来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联，难道老虎看爪子还得有什么仪式感？虽然心里想的很多，但既然穆赫这么说了，陆森便直接起身，爬上了岸边，扭头道：“我起来了。”
    “嗯。”穆赫无奈道：“你刚刚压着我的爪子，我没法给你看。”
    陆森：……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和穆赫挨着躺在一起的时候，穆赫正躺在他的左爪边，所以拥挤的时候，他一不小心压住了穆赫的右前爪。
    穆赫将右前爪抬起来，随便让陆森去看，这爪子比陆森的要大一些，骨骼更粗，看得出穆赫的实力远远超过了陆森，这一爪下去，别说是人了，就算是车子都得凹进去一大块。
    穆赫的爪垫和其他东北虎一样，都是梅花爪垫，但是相比起动物园里的老虎，它的爪垫要粗糙很多，隐隐能看到爪子上的伤口，还在微微往外渗血。
    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伤口不大，但是有点深，虽然水清洗了一下，但伤口附近的皮毛上依旧有着血痂，之前它们从灌木丛里穿行的时候，爪子上都是淤泥和泥土，所以看不出来伤口，现在清洗干净了，能看得到伤口血肉外翻，还在微微渗血。
    “看到了吗？很小的伤口。”穆赫说道。
    “看到了，小伤口，但是很深……但这不是最重点的，我记得莫桑说的是你左前爪受伤了，所以你给我看你的右前爪干什么？”陆森将目光移到了穆赫的左前爪上，问道：“反正已经给我看了右前爪了，再给我看看左前爪，没问题吧？”
    这话一出，穆赫便小幅度地歪了一下脑袋，它的目光落在陆森的身上，片刻之后将自己的左前爪也抬了起来，这次倒是十分干脆，甚至打开了自己的梅花爪垫。
    这只左爪上，陆森没有看到任何问题，他甚至已经将脑袋凑上去看了，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得再次看向了穆赫，疑惑道：“你左爪怎么了？不会是骨头吧？”
    “……”穆赫将左爪收了回来，它道：“左爪没事，骨头也没事。”
    这就更让陆森有些困惑了，之前明明听到莫桑说的是陆森的左前爪受伤了，难道是他听错了？
    就在陆森怀疑自己的听力时，穆赫忽然开口道：“莫桑分不清楚左右，它的左，就是指右边，它的右，就是指左边。”
    陆森：……
    他是第一次听说一只老虎分不清左右，不过也许动物园也有这种，只不过没人懂得老虎在说些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一些老虎不为人知的事情。
    确定了穆赫只有一只右前爪受了伤，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陆森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坏消息是这伤口时间有点长，而且还沾染了淤泥之类的东西，似乎是有些发炎。
    穆赫低头舔了舔自己爪子上的伤口，往常它受伤之后都是这样独自舔舐伤口的，伤口会好的快一些，而且疼痛感也会减轻许多。
    “可惜我不认识草。”现代社会，认识药草的人太少了，陆森就属于其中一员，如果认识药草，还能去找一点消炎的药咬碎了给穆赫，可惜他不认识。
    “草？”穆赫抓住了后面一个字，而后从水潭里爬上来，它上岸很轻松，相比起陆森前爪搭边缘，后爪努力爬的姿势，它只是轻松一跃便上了岸，朝着林子里走去，陆森不知道穆赫要去做什么，但也跟了过去，只见穆赫在林子里来回寻找，而后停在了一处岩石旁边，试图将里面的东西弄出来，但是这岩石的遮挡住了，穆赫便直接跃上岩石，趴在上面伸出爪子，然后用爪子将岩石缝隙里的东西给挖了出来。
    这是一棵其貌不扬的草，因为见不到阳光，甚至表面有些枯黄，还有被虫子咬过的痕迹，沾着不少的泥土就被穆赫给挖了出来。
    穆赫将药草用爪子拨弄了两下，它绕着岩石转了两圈，试图寻找更多的，但是可惜的是只找到了这一个。
    “咬碎它。”穆赫说道。
    “……”陆森思考了一下，道：“我记得老虎不吃草。”
    “嗯，不吃草，吃完这个我们去吃猎物。”在陆森练习游泳，顺便泡澡的时候，穆赫就随便在附近狩猎了一只野鹿回来，它抬起爪子再次拨弄了一下草，示意陆森将这东西吃下去。
    陆森的心中掠过了一万种可能，但面对老虎吃草这件事情，还是有些意外。
    穆赫见陆森一直不动弹，排斥这个草，它便自行上前将草叼起来，放在嘴里嚼碎了，然后凑到了陆森的身边，它离得太近了，陆森下意识就想避开，却听到穆赫低声道：“别动。”
    陆森从成为老虎以来，在穆赫这里听到“别动”的频率就很高了，他的耳朵微微动弹了两下，在继续后退和站在原地之间，选择了乖巧听话，原地不动。
    穆赫低头将搅碎的草放在了陆森的爪子上。
    这草嚼碎的并不彻底，放的位置也不专业，但是这动作让陆森明白了它到底要干什么。
    以前陆森养猫的时候，邻居家养了一只狗，后来狗有一次吃坏了肚子，邻居遛狗的时候，那只狗自己在小区的草坪上来回嗅着，然后努力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