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的对手，这场失败惨痛到无法接受。
    过去总是能微笑地向路易表示祝贺的莱利只是在握手之后就匆匆退场。
    他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
    在第四节开始前，开拓者领先了22分，然后……
    对于一个输过最多总决赛的教练员来说，这场比赛所造成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巴克利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四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伊赛亚·托马斯和六年前一样，拒绝和尼克斯的球员握手，更别说什么庆祝了，他带着麦克丹尼尔和梅森直接退场。
    至于乔丹……
    他呆住了，比起输球的痛苦，此刻的不知所措更让他显得无助。
    每个人都说他是最强大的球员，可是最强大的球员总该赢得总冠军吧？
    乔丹的支持者总是说，总冠军不重要，那是个团队荣誉，乔丹为篮球运动所带来的变化，足以抵消他无冠的事实。
    但在各行各业，冠军等于第一名，你知道谁可以说“冠军不重要，实力强就行”吗？
    那些拿到冠军的人。
    竞技体育的残酷就在于第一名拥有一切，第二名什么也不是，你永远不能对着一个无冠的人说你很强了，没有冠军也无所谓。
    这有所谓，非常有所谓。
    乔丹是最强的，这个评价别说是他的对手了，连他本人都感觉刺耳。
    现在他再一次失败，没有任何借口可言。
    在对冠军的渴求上，开拓者理应是更强烈的一方。
    他们以最佳状态到来，并达到了莱利所说的那种大圆满的境界，第三节结束时甚至领先了尼克斯22分，有什么理由输掉这场比赛？
    甚至，开拓者最后可以说是在乔丹的手上输掉了比赛。
    乔丹的关键进攻被尼克斯封盖，关键防守被威尔逊的后撤步晃倒并目睹对方命中反败为胜的关键三分。
    就连乔丹最擅长的得分，都比不过今晚的威尔逊。
    威尔逊得到了66分，这是震古烁今的表现。
    从慌乱和迷茫中醒来的乔丹，感受到了无法承受的痛苦，他不断地擦掉脸上的“液体”。
    他的视线被水雾模糊，最后，身前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是那个从无到有，把受人耻笑的尼克斯变成城市图腾的little lu！
    被失落和痛苦淹没的乔丹无助地问：“路教练，我们能赢尼克斯一次吗？我们能赢一次吗？”
    人帅心善的路教练本来是想过来摸摸乔丹的脑袋瓜子，赞美他今晚的表现以及开拓者的坚韧，顺便复刻邓肯的“未来是你的”。
    结果，当他看见乔丹眼含热泪地向自己发问，在路易的潜意识里，一种对敌人赶尽杀绝才是最大敬意的意识苏醒了。
    没有怜悯。
    路易收起了和善的微笑，取代的是残酷与无情的冷笑：“你永远都赢不了，迈克尔，我一直都觉得，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使命，就是让你终生无冠！”
    路易指望就此把乔丹击溃吗？
    如果这样就能把他击溃，他就不是乔丹了。
    乔丹握紧了双拳，无助之情在他的眼中消失了。
    “我会回来的。”他用最低沉的声音回应路易。
    “你一定要回来，我真的很享受踢你屁股的感觉。”路易挑衅地拍拍他的胳膊就向前走了。
    在乔丹面前完成了“高高在上的获胜者”的角色扮演后，路易最后的一点精力也用尽了，他不想再在记者面前多费口舌，拒绝了现场的采访，直接走向球员通道。
    球员们都已经回到了更衣室，他们的香槟大战正酣。
    路易的出现让他们找到了一个集火的对象。
    “教练，我的教练，这是我们对你的爱！”
    路易没有拒绝，没有抱怨，香槟来自四面八方，他只是将被淋落的头发向上抹起。
    待到这场狂欢接近尾声，路易从地上捡起一瓶香槟。
    他站在更衣室的中心地带，每个人都看着他。
    这个时刻价值千金。
    路易手握香槟，说：“我曾多次对这支球队感到失望。benj本可像今晚这样锐意进取，却故作谦卑；派翠克本应变得成熟稳重，却鬼迷心窍；丹尼斯本该成为生活的赢家，却甘当欲望的玩具；将军总是在担心他会失去首发，但我们都知道没有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mar决定为信仰而战，本该坚定支持他的我们却选择袖手旁观；当那本该死的书发售时，我们失去了对彼此的信任，我们过去六年辛辛苦苦所建立的一切，转眼化为乌有。”
    “我们把软弱当成了坚强，将令人鄙夷的嘴脸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包括我。”路易顿了顿，“我并不是最好的教练（有人轻声回应：‘你是。’）。”
    “我没有教会派翠克成为一名伟大的领袖，他是自学成才。”
    大家笑了。
    “我没有让丹尼斯变得更好，最终是他自己发现了生活的真相。”
    罗德曼红着眼摇头。
    “我没有在mar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提供我所能给予的一切，我和你们一样，在那场可怕的风暴面前退缩了。那真的伤害了我们，但我很高兴，你们自己找到了出路。”
    拉乌夫被今晚发生的一切所震撼得无以言表，他是第一个落泪的人。
    “对benj来说，我可能是个好教练，但我搞砸了很多事。就像派翠克、丹尼斯、肖恩、约翰他们一样，很多人说，毁灭冠军的正是冠军本身。”
    “我想，这句话是正确的，我们宁愿沾染生活的污垢，也不肯彻底将其扫清。”
    “职业篮球的历史上有很多冠军，也有同样璀璨的王朝，但是，99％的冠军最终都输给了自己，我们也几乎走到了那一步。这就是今晚这场胜利最特别的地方，你们度过了体育史上最不可战胜的难关，在最危急的时刻选择携手并进，我从来没有这么为你们感到骄傲。”路易举起手中的香槟，准备痛饮，“当花园变成伊甸园，与其说你们伟大，不如说，你们不可重复。”
    第五卷 纯真年代（1993-1995）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世纪比赛
    “好了，出去庆祝吧。”
    球员们换上了联盟历史上第一款冠军衫，整齐地戴上标有冠军奖杯的黑帽子冲出了更衣室。
    这个时刻是特别的，它不仅属于球员，还属于球员的家人。
    路易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老路，你完成了一件前无古人的工作。”赵远征或许是唯一知道路易怎么做到这些事的人。
    路易只是苦笑着摇头，随即来到更衣室外，与总裁杰克·克鲁格碰面，他仍然激动得情难自禁。
    “世界冠军！世界冠军！”克鲁格大声吼道，“我们是世界冠军！”
    路易不知道，这场比赛是否会改变尼克斯的命运。
    他也没有问出口，因为克鲁格正在兴头上。
    他们和队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回到花园。
    赛后的颁奖典礼，除了让克鲁格喜出望外的捧杯时刻外，最受关注的莫过于fmvp的评选。
    在第七场之前，评委们或许还在威尔逊和尤因之间摇摆。
    但在威尔逊打出单场66分的天人表现后，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总决赛七场，威尔逊以场均37.4分7篮板5.3助攻2抢断1.4盖帽的数据捧起了个人第四座fmvp奖杯。
    对于这个结果，威尔逊却觉得受之有愧。
    他认为自己前六场的自私表现担当不起fmvp的荣誉，但评委不会管这个。
    “你再不把奖杯收起来，我就把它带回家，然后送给某个愿意和我共度良宵的表子！”罗德曼大笑。
    威尔逊咧嘴笑了下，偷偷看了眼尤因。
    而尤因却不带任何私人情感地说：“捧起来，你当之无愧！”
    威尔逊就像第一次捧起fmvp奖杯那样小心翼翼又生涩地将奖杯抓住。
    他不想表现得太过得意或者满足，他始终觉得这个奖杯不属于自己。
    然后，米勒起哄让其他人压着他的身体起哄庆祝欢呼。
    集体情感瞬间压倒了个人的羞涩，威尔逊不再有负担了。
    “这就是完美球队吗，路易？”汤姆贾诺维奇问。
    “不。”
    路易摇头笑说。
    “这是我梦想中的球队。”
    汤姆贾诺维奇还有问题，但现在不适合提出来。
    在比赛里，路易曾问他，要怎么做才能留住这支球队。
    那是什么意思呢？
    这支球队会消失吗？
    怎么可能呢？他们现在如此团结，怎么会消失？还是说，在路易眼里，眼前的美好，此刻的完美，这个梦想照进现实的场景，是无法持续的？
    鲁迪没有追问。
    他觉得，这必须要靠自己来寻找答案。
    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主教练，他得像路易那样考虑问题。
    为什么呢？他还不清楚，这是个谜。
    最后，路易也戴着黑色的冠军帽，在众人的拥趸下捧起奥布莱恩杯。
    就这样，nba1992－93赛季以尼克斯的六连冠为结局，走向了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