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即已化作冷笑：“灵肉合一，纵是当年张玄霸，也仅能维持片刻，你又能持续多久？！”
    缓缓抬眸，看了一眼神情似有变化的老妖，杨狱一步跨出。
    “十八个呼吸……”
    倏忽而已，里许之地被他一步踏过，其速之快，犹如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然而，他如此之快的速度，却根本没有掀起任何气流，更无极速之下的气爆产生。
    偏偏他的声音，却被所有人清晰捕捉到了！
    他的速度，超迈了声音，可声音，却又好似超过了他的速度！
    颠覆常识者，即是神通，而灵肉合一的武者，已无限的接近了传说！
    呼—
    一息之间，杨狱再无任何保留，伴随着炽烈雷光的闪烁，腰间震荡良久的两刃刀，彻底出鞘！
    “杀你，足够了！”
    第828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六）
    十八个呼吸，对于常人而言，似极为短暂。
    对于今时今日的杨狱而言，自也算不得漫长，却足以他将积蓄良久的杀招，尽数施展！
    以八世之身，横跨八百余年，极道位阶在手，更修持至武圣绝巅，黑山老妖毋庸置疑，是当世最强的几人之一。
    且与老妖婆不同。
    那老妖婆近身难，可击溃其道术，一刀可以斩杀之。
    但黑山老妖不成，他是真正的武道绝巅，八百年修持之武圣，其根基之扎实，只怕古往今来也无几个人可比……
    纵然有着蜃境之中的经历可以印证，杨狱心中实也无半分小觑之心。
    早在出关的那一瞬间，他已开始蓄势，拓印着‘杀破狼’的两刃刀，更震荡良久。
    呼—
    第一个呼吸，他横跨过三里之地……
    第二个呼吸，一道黑线抢在他之前，划破虚空，斩向老妖，那是天意四象之刀。
    过去的五年之间，杨狱几乎将自己所能修持的一切，尽数修到了此刻所能企及的极限。
    天意、四象，自然，是重中之重。
    这门他悟自自然，取诸般神功秘籍之精髓而成的神功，合他一身之所长，于箭，是拳，是四象之拳，于刀，是天意之刀。
    而五年之间，他进一步将拳、刀交融，无论刀、拳、箭，皆是天意四象。
    “天意四象！”
    无面老妖漠然的眼神微微一动。
    任何武功，于十品之上，已不是单纯的技击与真气，而是势与神。
    一如此刻，于其他人看来，那仅是一条淡淡的黑线破空，可在他的眼中。
    却好似看到了八方六面，四季流转，看到了万物生发，草木枯荣……
    于其中，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这一刀之中蕴含着的意志。
    不是风雷雨电，不是生老病死，不是效法自然，而是纳万物天地于己心，天地与我为一，万物与我并存，我心即天心！
    铮！
    第三个呼吸，散去的黑雾再度喷薄而出，于其间，三阴戮妖刀如实质般扬起。
    刺啦！
    不同于天意四象刀如水如风般的波澜不惊，这一刀扬起之刹那，所有旁观之人，无论身在何处，相距多远，都只觉心头一凉，似被刀光洞穿了心肺！
    继而，升腾起来的，是浓烈到极点的恨！
    “恨天！恨天不公，有人生而王侯，有人卑贱如泥……”
    “恨地！恨地不平，有地繁茂，万人生息，有地荒凉，挣扎也难存……”
    “恨人！恨人无功……”
    “杀！”
    “杀！”
    “杀！”
    没有任何言语，却似有无数人在齐声呐喊，无尽的怨恨犹如世间最为迅猛的狂风，欲要摧灭一切。
    如此可怖的意志风暴，不要说围观众人，便是七杀王城之中的诸多高手，也纷纷望而却步。
    硬着头皮冲上去的，无不神色癫狂，敌我不分，被合力斩杀……
    呼—
    第四、五、六个呼吸，截然不同的双刀，于大河之畔交汇……
    轰！
    第八个呼吸，远处万马奔腾，天狼精锐自地平线滚滚而来，杀伐酷烈。
    第十个呼吸，雪空之上惊雷炸响，气机交感，天象似也为之变化！
    第十一个呼吸，大河之上两人交错，可怖的刀痕割裂两岸，江水决堤……
    第十二个呼吸，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只见如飓风般可怖的刀光，彼此纠缠着，摧枯拉朽一般横扫过两岸，水花、泥沙、乱石尽碎成齑粉。
    “怪胎，怪胎……同为武圣，这两人为何凶猛到如此程度？”
    城墙之上，披发大汉眼神都直了。
    作为在场寥寥几个可以看到两人身影之人，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
    武圣是人，而眼前这两个，根本不是！
    “敌袭！”
    这时，城内也有喊杀声传出，那大汉猛然回头，只听虎啸声炸响，城内血流成河。
    “黎白虎！”
    ……
    哗啦啦！
    逆冲上天的黑河水伴随着泥沙雪水，如雨般洒落在两岸数里之内。
    绝大多数的人，甚至都还未回过神来。
    两人的速度太快太快，常人看去，只觉处处皆是身影，处处都是刀光。
    便是不少玄关开启的大宗师，都只能勉强看到人影，却根本无法看出两人所用的武功与招式。
    “结束了吗……”
    直至此时，大河两岸，惊魂未定的一众观战者，才堪堪看到水雾之中若隐若现的人影。
    呼呼—
    散去的水雾之中，两人相对而立，彼此的刀锋皆插入了对方的胸腔之中！
    “同归于尽？！”
    “王爷！”
    “小师弟！”
    见得这一幕，匆匆而来的王牧之都不由得色变，而七杀王城的一众高手更是怒吼着冲杀上去。
    “太莽撞，太莽撞！”
    王牧之连连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将一腔怒气尽数宣泄在七杀王城的一众高手身上。
    不一会，已杀的血流成河！
    但这些，交战的两人却根本没有在意，他们的注意力，皆在彼此身上。
    “我心即天心……你对于这神佛天地，是真个无半点敬畏啊！”
    一刀贯穿胸口，刀气尽散于四肢百骸之中，老妖的脸色苍白无血色：“你的骨架……”
    “板肋虬筋。”
    随手将胸口真气凝聚的三阴戮妖刀捏碎，流出的血液又自逆流回去，杨狱开口：“十六个呼吸！”
    久战，有久战的打法，速战，有速战的杀法。
    这老妖绝非泛泛之辈，但以伤换伤，杨狱却从未怕过谁人。
    五年的融金炼体，他的一身精金骨架无限逼近万锻，与撼地神种入体时改易的‘板肋虬筋’实乃绝配。
    三阴戮妖刀固然强横，却也无法在洞穿他的真罡、横练之后，再破他的板肋！
    “板肋，板肋……”
    老妖的面色有着刹那的发青。
    所谓板肋，是指肋骨间没有缝隙，胸前背后，如门板一般。
    可……
    万般思绪闪过，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八百年日夜修持苦，不如人气运勃发三十年……时也命也，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苍凉、不甘……
    浓烈的意志弥散于虚空，向着远处不住扩散，所过之处，纵然是王牧之都不由拧起了眉头。
    与他交战的诸多七杀王城高手，更是跪倒在地，口呼‘王爷’，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