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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由很讨厌Foster。
    我第一次跟苏由提起Foster时，他在A国留学，他讨厌到连我完整的话都没听完就挂了电话。
    我第二次跟苏由介绍Foster时，是他在未通知所有人的情况下，说服导师提前通过了考试并坐了夜间航班回来。那时我正忙于FLee的排练，等傍晚结束时，打开手机居然有一百多条未接来电。
    全部来自于苏由。
    只有一条短信。
    “我在你的宿舍门口。”
    我与Foster气喘吁吁地在女生宿舍门口找到了他。他坐在台阶上，被一群不明真相的小姐姐们包围着。
    他看到了我，目光却最终落在我旁边的Foster身上。
    他甚至没有给Foster打招呼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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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安。”
    这就……走了？
    门被轻轻关上，他坐过的地方明显凹下去了一块。
    一分钱一分货。
    两百的床垫两万的享受，购物软件上的店家果然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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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来自银行的短信，手部不自然地颤抖起来。
    2900.01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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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一个月前与组织部门小姐姐对话的截图翻了出来，甩进对话框里。
    “难道不是按照表格上面的薪资水平吗！我的三万呢！！”
    组织部门小姐姐秒回了我。
    那是一张截图。
    来自轮岗薪资表的某个角落，用一行小于6号的字符标注着：
    “备注：二十年以上工龄的员工，此次轮岗薪资暂按原水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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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8月31日请的是事假，还扣了我99.99元的工资。
    账给我算的倒是明白。
    呜呼哀哉。
    我已经不是一头快乐的程序母猿了。
    我端起我的肥宅快乐水，喝到的却只有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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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社交软件上发布了新的动态：
    “SY不是人！还我血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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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了一个小时。
    路过了上百个小伙伴。
    评论区却依然一片空白。
    我只好自己灰溜溜地删了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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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午饭我吃撑了。
    我揉着肚子，哼哼唧唧地躺在折迭床上。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的评论区有无数人点赞，苏由迫于舆论给我补发了过去二十年的工资，我美滋滋地休了一个双休，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安北去看我妈，我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殷切地看着我：
    “你怎么没带男朋友回来？”
    手机振动起来。
    我被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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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这串号码。
    虽然我在七年前，删除了这个人所有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再存储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但我还是刻骨铭心到一眼就认出了它。
    因为……这是苏由前女友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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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ndy，是苏由的初恋，也是国民的初恋。
    她先是成为了苏由的初恋，然后成为了国民的初恋。
    “林晚，我想要Bill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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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们，还记得Bill吗？
    就是那个我已经帮Kitty牵线搭桥的国际大导。
    新欢旧爱，强强对抗。
    苍了个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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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惆怅。
    因为据我所知，Bill的新戏是同志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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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敷衍我，在华国不会有人敢拍同志电影的……林晚，如果你办不到的话，我就直接打电话给苏由了。”
    电话挂断了。
    同志电影当然没有办法过审，除非背后的资本来自于……凤巷。
    所以当师兄Bill请我帮忙推荐横亘在男男主角之间的同妻扮演者时……我就只好默默地把Kitty的简历发了过去。
    于是Kitty带资进组愉快分手，Bill找到女配保证过审，而我继续吃瓜自娱，做一个快乐的生活秘书。
    在Candy打来这个电话前，这其实是一个多方共赢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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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现在是想用另一个没有演技只有脾气的祖宗来换一个仅仅只是不会演戏的傻逼，对吗？”
    Bill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挠了挠头，感到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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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决定从源头入手。
    我打开通讯录，翻到了Bill御用编剧的号码。
    小攻已经有了同妻Kitty，小受也起码需要一个女友Candy。
    毕竟感情讲究的就是一个势均力敌。
    大男主人设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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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编剧一拍即合。
    我们相见恨晚，把酒言欢。
    她其实也早就不想写渣攻贱受这种狗血苦情戏，非要污蔑人家小受是恋爱脑，除了谈恋爱啥都不会，还眼光贼差。
    “如果不是你们投资方喜欢，我TM早就让小受揪断这些渣攻的黄瓜了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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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信。
    都是交一样的学费，凭啥你学会了一身人渣的本事，而我就只学会了一个贱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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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着酒嗝，推开了宿舍的门。
    我浑身上下都充盈着酒精带来的愉悦感。七年滴酒未沾，我想我大概喝醉了。
    因为，我看到了Fo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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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嗝……进来的……”
    我没有忍住，试探着小声问了一句。
    他没有消失。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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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偷偷去看过FRee的帝都站演唱会。
    从黄牛手里买了一张VVIP的票，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
    可惜那个座位离舞台很远，我在人海里渺小的像粒星尘。
    那年演唱会的最后一个环节是one  minute  love，他说想要送一首歌给一个人，希望那个人可以活的快乐一点：
    “卸去伪装的假面，看清自己的狼狈，
    南瓜马车消失夜，为你穿上玻璃鞋。”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朋友们相互拥抱，情侣们彼此接吻。
    而我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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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吐的一塌糊涂，昏昏睡去。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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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ndy进了剧组，发了一系列通稿，大意是Bill如何慧眼识珠，而她选择欣然接受。
    随后Bill就在社交软件上传了一张猪的照片，配文只有四个字：“慧眼识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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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ill上了热搜。
    整个生活部门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在主任的领导下，我们做到了井然有序、理性吃瓜。
    Bill当然是个宝藏男孩。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是一个大二放学后的傍晚，他从夕阳中走来，礼貌地跟我打了招呼，然后问我可不可以挠花我的脸。
    我说不可以。
    他就嘤嘤嘤地哭了。
    所以当整个部门都因Candy团队放出的Bill跟Foster陈年旧瓜而热血沸腾时，我油然而生出了一股谜之优越感。
    因为这一次，横亘在男男主角之间的女配角，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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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Bill的眼里，Foster是一个非他不受的小学弟。
    而在Foster的眼里………好吧Foster从来就没有把Bill放在眼里。
    每当Bill想要小拳拳捶Foster胸口时，Foster都会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瞬间结束这一回合的兄弟切磋。
    所以Foster是一位rio钢铁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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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舆论的风向变得很奇怪。
    主要原因……还是Candy请的这届团队公关水平不行。
    侮辱女性，职场霸凌。
    随便哪一条都可以刺激到大众敏感的神经。
    偏偏Candy的团队避开重点，只选择了同性恋这一点进行攻击。
    结果娱乐圈集体发声，彩虹大旗占领高地。Candy节节败退。
    这说明了什么？
    恐同（同性恋）倾向要不得啊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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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舆论发酵到傍晚，就开始轰轰烈烈地删帖。
    黑Candy的喷Bill的通通被撤下，干干净净不留痕迹。话题的榜首变为花花公子Steven与一线大花Kathy的SM虐恋。
    我与生活二秘看完图片中一身皮衣、手执九尾鞭的Kathy，对视一眼，我们从彼此的眼中读懂了对方——
    啧啧啧，原来苏由竟然还有此等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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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部门的主要职责是负责苏由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而生活秘书的主要职责就是跟在他的身后，饿了为他下面，渴了为他端茶，冷了为他添衣，热了为他打扇。
    今晚是我的夜班。
    我第无数次地看向苏由的后颈，果然……有一道很深的伤痕。
    我想起了Kathy的九尾鞭。
    于是我不动声色地转过脸去，露出嘿嘿嘿的表情。
    “林晚。”
    我瞬间回过头，面无表情。
    “小先生？”
    苏由看向我。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上次苏由摆出这副表情，还是七年前被他发现我对Candy有点小意见时。
    那次的结果是我被停薪三个月。Foster一个人去了毕业旅行，回来就跟我提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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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问：老板认为我有话想说，我该如何委婉地表达我是真的无话可说呢？急，在线等。
    答：谢邀。老板让你说是想让你坦白从宽，你无话可说就是抗拒从严，请发自肺腑地想一想自己最近耍了什么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另祝楼主好运。
    我倒水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忐忑不安，进退两难。
    我开始回顾这段时间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尤其是那些欺上瞒下假公济私的小九九。
    于是Bill那张似基非基的脸，就在此时映入我的脑海。
    我的手抖了抖。茶水洒在宣纸上，晕开了苏由刚刚写好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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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什么想对小先生说的……”
    苏由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问：我是上次那个老板认为我有话想说、我却真的无话可说的楼主，现在我无话可说并成功把天聊死了，我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答：谢邀。欢迎楼主登录愚联招聘——愚联招聘，愚民也可以找到工作的招聘网站。
    我垂下了眼睛。心里一万头Bill在嘤嘤嘤地狂奔。
    “那……如果以后有什么事，你记得找许旭。”
    许旭？
    许……大秘吗？
    许大秘，凤巷第一秘，苏由的第一心腹。像这种平日里我远远看到都会闻风丧胆溜了的人，让我有事找他——
    个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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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许大秘的脸上架着一副银丝眼镜，温温和和的样子，看起来仿佛是一颗绿色无公害的大白菜。
    “林秘书。”
    “许大秘。”
    许大秘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瘆的我后背冷汗直流。他就有这样一种仿佛你在他面前果奔的本事。
    我向后退了一步。
    “Candy与Bill和解了，由凤巷追加投资款给Bill作为Candy的解约赔偿金，网上的新闻也撤下了。”
    许大秘语气平和，只描述结果，不提及过程。苏由点了点头，转而问我：
    “你……还有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