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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被她装到了[无限] 第2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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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杀过枯瘦无力的流民,二者根本不能比, 所以她只能找时机。
    方家距离后山不远。
    十几分钟后,男人们走入后山, 推车发出咯吱一声响,木质车轮划过一堆碎石块,橡胶鞋底与石块薄擦的声音很响,吱呀吱呀的,像是什么小动物在呲牙咧嘴地叫。
    沈欢欢放慢呼吸,轻手轻脚地脱下鞋子。
    男人们可以随意发出声响,但她不可以。
    她穿着吕烧春给她缝的袜子踩着碎石块上,忍着疼躲在枯草丛里,一步一步顺着窄路往前走,山里的夜色黑沉,时不时就有风声刮过枯木的簌簌声。
    觉得不会再遇到人了,男人们的警觉性减少了不少。
    沈欢欢时刻注意着三人,盼望着他们会有分头行动的时候。
    不过他们现在明显没有上厕所的打算,笑声伴随着说话声,什么声音都中气十足。
    “吕烧春这女人真够倒霉的,小少爷逼得紧,还让方老爷发誓不准杀戏园里的人,本来老爷子都答应了——谁曾想杀人的时候偏偏被她看到了,哈哈。”
    “所以这就是命啊,人倒霉的时候还真是难说,啧啧。”
    在三人的对话里,沈欢欢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按照外国兵的侵略速度,他们最起码还有一个周才能来到羚仁村,所以方老爷准备等个两三天再走,在走之前把罂灵花的花粉取了,到时制成上瘾性药剂,出去赚大钱。
    但后山有许多罂灵花都只是冒了个花骨朵,方老爷不想浪费这些花,想把它们都催熟,结果今天为了防止信息传入,封村了,再没有流民的命可以养花,所以他把主意打在了自家奴仆身上。
    五十大寿刚结束,他就把家里的几个奴仆叫到后院,让巡逻队挨个打死。
    也就是这时候,回来找手帕的吕烧春看到了这个人间惨景,她拿起墙角的棍子想上前救人,但一人难敌众手,不过几分钟,她就被铁棍狠狠打在了后脑勺上。
    生死未明。
    说完吕烧春,巡逻队的人笑了会儿,又开始聊别的。
    他们开始聊女人,聊裁缝铺老板娘有多好看,聊茶馆小二偷娶了个漂亮媳妇,那个媳妇入了王老爷的眼,被当街硬抢,茶馆小二哭天喊地的,还想靠着下跪把媳妇要回来,结果王老爷被他的态度惹怒,两棍子下去,夫妻两人成了殒命鸳鸯。
    “他们怎么就这么倔呢?”
    沈欢欢听到巡逻队队长笑道,“贱命永远只能是贱命,给我们铺路赚钱就是他们最大的价值。”
    “——还整天说什么人权自由,我呸!他们也能算个人?”
    “畜生都比他们会赚钱!”
    沈欢欢捏紧了拳头,她远远看着那个颠簸的推车,原来上面不止有吕烧春一人,原来好几个人的身体摞在一起也并不高。
    他们都是脆弱的,因为有良知所以无比脆弱。
    又过了几分钟,其中一个男人停下来,他看向自己的同伴:“晚上喝酒喝多了,你们先走,我待会儿找你们。”
    其余两人无所谓地点头:“行,你快点啊。”
    听到这话,沈欢欢的手指紧了紧,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落单男人的方向摸索过去,男人走得并不远,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找了个树桩子就开始解裤子,而后仰着头吹口哨。
    远处的蝉鸣与口哨声相互配合,都刺耳得很。
    沈欢欢攥着剔骨刀无声地走过去,男人此时越吹越欢,全然不知道身后的场景,在距离男人只有三米的地方,沈欢欢单手撑地翻出草丛,她高高跃起,电光石火间,她牢牢骑在了男人的背上,左手死死捂住男人的嘴,右手举起锋利流畅的剔骨刀。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
    男人足足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愤怒地瞪圆眼睛,一边努力发出唔唔声,一边试图甩掉背上的人,但沈欢欢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干脆利落地把刀从侧面捅进男人的脖子。
    噗的一声。
    锐器刺穿皮肉,喷涌而出的鲜血飞溅在树桩上。
    以防发出声音,沈欢欢稳稳接住了男人往后倒的尸体,而后悄无声息地把他拖进草丛里。
    还有两个。
    沈欢欢蹲在草丛里粗喘了几声,她垂下眸,看向自己的左手,此时她的左手掌心正在轻轻震颤。
    因为怕男人叫出声,她第一时间就捂住了男人的嘴,但那人在短短时间内爆发出极大的力气,把她的手震得发麻,她差点就没有捂住。
    但也只是差点。
    沈欢欢闭了闭眼,从草丛里站起身,她往剩余两人的方向走去。
    半人高的枯草丛是她的庇护所,她半蹲着身子小幅度地拨草前行,此时另外两个男人还没发现不对,他们说着荤段子,发出心照不宣地大笑。
    五分钟后,有个男人往后看了一眼:“怎么还没回来,不会黑灯瞎火地迷路了吧。”
    “不管了,拖后腿的东西,赶紧把这些人运过去,老子还着急回家睡觉!”
    队长发话,男人不敢不听。
    他收回向后望的视线,推着推车往前走,这之后的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讲话,只是不停加快脚步,推车摇摇晃晃的,沈欢欢隐约看见稻草动了动。
    就像是布袋里有个人抬起了头。
    不过等沈欢欢再次凝神看过去的时候,稻草已经恢复了平整,什么动静都没有,稻草与夜色的分界线就像一潭死水,死水外是死掉的夜空,死水下是一堆安静的死尸。
    十分钟后,推车拐进一条小路。
    这条路很窄,小路的侧面是直切而下的悬崖,悬崖下黑不见底。
    推着推车的男人走在前面,巡逻队队长走在后面,这条路上没有任何遮蔽物,沈欢欢只能跟在很远的后方,直到小路盘旋而下,视野再次开阔起来。
    沈欢欢往四周看过去,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睁大,身体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又连忙后退。
    入眼所及之处极其残忍又无比美丽。
    数不清的白骨半埋在土里,他们的双腿深陷地上,上半身暴露在空气里,有的坑里是一只肆意生长的白骨,有的坑里是交相缠绕的无数白骨,他们如枝桠般拥抱在一起,怪异的四肢扭曲生长,像死掉的老树。
    罂灵花以白骨为养分。
    白骨们深陷的眼窝里流出黑水,黑色的花从眼眶里长出,从嘴里长出,从耳朵里长出,它们随风飘摇又轻轻颤抖。
    到处都是罂灵花。
    沈欢欢停下脚步,她躲在石头后,不敢再靠近了。
    虽然近处的罂灵花还是花骨朵,但远处的花已经含苞欲放,更远的地方黑雾缭绕,那里的花显然已经成熟,一旦她踏入成花黑雾的五米范围内,她就会深陷幻境,难以清醒难以动作。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别人。
    除了她跟踪的两人外,五名身穿巡逻队服装的人此时正在处理流民们的尸体,这些人站在黑雾外,把成堆的尸体往黑雾里抛,抛了几十个尸体后,他们后退了几米,把尸体往含苞待放的花朵旁扔。
    在沈欢欢的窥探下,这些花朵的花瓣上瞬间多了好几双眼睛,有两朵罂灵花打开花苞,缓缓展开花瓣。
    见到这种场景,巡逻队的人迅速后退,他们早就习惯这个画面,所有动作都格外有条不紊。
    沈欢欢没有再看。
    她蹲在巨石后,下意识抱紧了膝盖,努力说服自己。
    现在这里有七名成年壮汉,她打不过的,不可能打过。
    她能为一个能量场中的npc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仁义至尽。
    吕烧春真的很好,但她也想活着。
    她现在救吕烧春无异于螳臂当车,再说了,吕烧春说不定已经死了,被铁棍打后脑勺啊,很难活的。
    而且笑笑还在戏园等她呢。
    笑笑是她的亲妹妹,吕烧春只是她认识了三天的师父,没有人会为一个仅认识三天的人拼命的,虽然她为她花了八十两,虽然她专门给她买新衣服缝新袜子。
    沈欢欢难受得不行,但最后还是半跪在地上,手掌撑在地面的杂草上往外爬,有了巨石的遮掩,她很快就离开了婴灵花海,她抹了下眼睛,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了。
    但这时她的身后忽然传来推车摩擦石块的声音。
    这种声音她听了一路,她都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巡逻队队长把推车推上前,拨开上面的稻草,露出底下的装尸袋。
    沈欢欢迟疑了几秒,转身躲在悬崖的山壁后,谨慎地露出一双眼睛。
    很快,她听到了小刀划破布料的割裂声,然后是怒骂声。
    她看见了吕烧春。
    她披头撒发地站在众人面前,后脑高高肿起,脸上都是血,她拿着手里的小刀踉跄地跳下车,从嘴里往外呸出一口血。
    “什么狗东西也敢打老娘我?!”
    她一脚把脚边的白骨踢开,刚刚还展开花瓣的罂灵花瞬间枯萎。
    她扫了眼黑色的花,怒视众人:“这是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
    没等到回答,她就意识到了什么,她愤怒的声音充斥在山谷里:“所以你们杀了那么多人就为了这破花?”
    “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巡逻队队长拿着铁棍逼近吕烧春,吕烧春没等他靠近,主动捡起一根腿骨就砸了过去,而后是头骨,手骨,地上有什么东西她就砸什么,尚未开放的罂灵花死了一地。
    想着方老爷的怒火,巡逻队一时停下脚步,两方竟然短暂地僵持住了。
    但这种僵持只能是暂时的,很快为首的男人就嗤笑一声,他看向身旁的众人:“赶紧把她杀了,花死了没事,明天再多杀点人就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吕烧春停下了扔白骨的动作。
    她仰着脸,恶狠狠地擦了把脸上的鲜血。
    她拿着刀朝着众人扑过去,吕烧春今天是铁定回不去,所以什么招数都带着不要命的架势,半分钟后竟然真的被她杀死了一个,她把小刀从男人的额心奋力拔出来,捡起地上的铁棍挥向其他人。
    她真的很厉害。
    否则怎么会受那么多伤,还能杀掉比她高大那么多的人。
    在把第三个人的后脑勺都砸扁了后,铁棍从她手中脱力掉落,吕烧春摇摇晃晃地后退几步,坐在了地上。
    巡逻队队长大步走向她。
    “砰!!”
    他把铁棍砸在吕烧春的胸前,他不想一击致命,他就想折磨死她。
    目睹了一切的沈欢欢崩溃地捂住嘴,她拼命遏制住自己抽噎的声音,手指硬生生从石壁上扣出几道血痕。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这时她的耳边忽然传来“叮”的一声响。
    沈欢欢的大脑嗡嗡作响,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听到答题的声音,直到哭到模糊的眼前飘过黑字,她才怔愣地抬起眼。
    【这辈子你从未得到过别人的赠予,你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得不到,无论是父母的关怀,还是上学的机会,甚至是一句随意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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