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我老家那个小县城近几年发展势头也很猛，虽说比不得云城纸醉金迷, 但是生活节奏慢，工作压力小，日子过得要舒心一点。”
    “菲菲，你现在在哪里？你把定位发给我。”
    今晚的路菲菲，苏芩总感觉不对劲。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她想到了一个成语--心灰意冷。
    有的事情，在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
    路菲菲发给苏芩的定位是一家富有情调的咖啡馆，苏芩到的时候，路菲菲独自一人临窗而坐，眉眼间神色落寂。
    苏芩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什么事情这么让你想不开？大半夜的喝咖啡，想与失眠秉烛夜谈？”
    路菲菲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喝咖啡确实是没什么意思的，不如，我们换个地方，酒吧怎么样？”
    不等苏芩说话，路菲菲继续自问自答，“哦，我差点忘记了你们公务人员是不能泡酒吧的。”
    苏芩双腿交叠，神色姿态皆慵懒，语气淡淡地问道：“独自一人在云城打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上了主管的位置，这个时候你跟我说要放弃这里的一切回老家发展？路菲菲，你对得起你这些年的努力奋斗吗？”
    像是被人戳中痛处，路菲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半天才艰难说出一句话来，“我辞职了。”
    苏芩闻言，身体微微向前倾，眼眸里染上了疑惑，“为什么要辞职？”
    路菲菲努力表现得不在意一些，“我跟姜娜那个女人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现在她成了我的顶头上司，你觉得我会有好日子过吗？”
    “你的意思是说，你被米勒·埃利斯放鸽子了？”苏芩记得路菲菲曾经跟她说过，她和姜娜谁能拿下米勒·埃利斯这位大人物的专访，主管的位置就由谁来坐。
    “准确来说，是我放了他鸽子。”路菲菲纠正道。
    路菲菲把苏芩的惊讶全都看在眼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继续道：“苏芩，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但我不会把这个答案告诉你。”
    “跟傅煜有关，是吗？”这是苏芩的直觉。
    “其实，跟他真的没有关系。”路菲菲放下咖啡杯，“苏芩，在这里漂泊了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
    不管是工作上，还是感情上。
    她都疲惫了。
    苏芩知道路菲菲不想再谈那个问题，她也识趣不再深入追问，“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再问。我只想再问一句，这次是真的决定离开了？”
    路菲菲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所以也没有半分犹豫，“嗯，决定好了。”
    “那你的房子打算怎么处理？”刚刚装修好的新房子。
    路菲菲单手托腮，眨巴着眼睛看苏芩，“苏警官，不知道你有没兴趣做接盘侠？”
    “还真的没兴趣。”苏芩从来都没想过要买房这件事情，因为她觉得跟父母一起住没有什么不好的。
    再说了，如果她说要搬出去，关美霞同志不得把她给撕了。
    “当我没说过。”路菲菲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调侃道：“有小沈总在，你还考虑买什么房。”
    她差点忘记小沈总家就是卖房的，嘉颐园集团的房地产遍布全国各地。
    提起沈尧，苏芩的目光瞬间柔和了不少，嘴角笑意浅浅，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傅煜呢？你也打算一起放弃了？”
    --
    翌日回警局上班，苏芩向傅煜汇报完工作后，顺带着提了一下路菲菲要离开云城的事情。
    傅煜原本正在审批文件，听见路菲菲打算卖了房子回老家时，手上的签字笔顿时一滞。
    她要走了？这事确实没听她提起过，阮芳同志今日坐火车回老家，昨天中午还特意邀请路菲菲去他家吃饭，路菲菲只字不提她也要走的事。
    良久，才缓缓抬眸看苏芩，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她什么时候走？”
    傅煜记得，他还欠她一顿饭。
    “应该在后天吧。”路菲菲的原话是计划这两天走的。
    傅煜低头继续批审文件，似乎路菲菲要走的这个消息，就跟小石子投入湖面，只微微泛起了涟漪，很快就恢复平静。
    苏芩走了两步，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傅煜，她是个好女人。”
    傅煜放下手里的笔，再次抬眸看向苏芩，双手双叠在一起端端正正地摆放在胸前，一板一眼地道：“苏芩，我也是一个好男人。”
    感情，从来都不论对方的好坏，甚至更多的时候是蛮不讲理的。
    苏芩被噎得无言以对，默默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
    时间匆忙而过，苏芩闲下来翻翻日历，发现时间竟然一晃过了三个月。
    路菲菲离开云城也有三个月了。
    原本苏芩有劝她留下来多住些日子的，路菲菲也答应了。结果第二天，路菲菲就接到了父亲住院的消息，她不得改变计划，匆忙收拾行李回去。
    路菲菲离开那天，是苏芩送她去的车站。
    她在车站左瞧右看等了许久，最后还是没等来傅煜。苏芩见她眼里的光亮逐渐变得黯淡，但亦无可奈何。
    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无法左右谁的想法，强迫他喜欢或者不喜欢。
    最后的最后，路菲菲带着满腔的遗憾离开。
    春节将近，按照以往惯例，各路牛鬼蛇神出没，犯罪率呈上升趋势。
    最近要案小案一起来，苏芩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等下班时，都已经快十点了。
    苏芩收拾好东西正要走，高炜双脚用力一蹬，连人带椅堵住了她的去路。
    “芩哥，请留步！”
    苏芩抬手腕看了眼时间，瞧高炜神色轻松也不像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儿，嫌弃地摆了摆手，“有事启奏，无事退下。”
    “芩哥，你这是赶着去跟小沈总约会吗？啧啧，恋爱中的女人果然六亲不认，好怀念以前那个陪我们一起加班加点的领导。”
    苏芩一巴掌糊上高炜的后脑勺，臭小子看不出来她赶时间吗？偏偏拦着她说一大堆废话，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高炜摸着吃疼的后脑勺，委屈巴巴地说：“我真有事要跟你说。”
    “说！”
    “你弟……哦不，我说错了，我收到消息，苏宇杰今天出狱了。”
    苏芩顿时停下脚步，脸色瞬间转冷，“他的事情，不需要跟我汇报。”
    苏家的任何人与任何事，她都不想管。
    说她无情也好淡薄也罢，苏芩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正如那句话，互不打扰各生欢喜。
    高炜自知说错了话，连连往后退，高举双手投降，“当我刚才放了个屁。芩哥，你赶紧去约会吧。”
    苏芩确实是去赴约，这两天都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压根没时间约会，某人可怜兮兮地发微信问她，他是不是被打入冷宫失宠了？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沈尧的腿在一个多月之前已经卸了石膏，苏芩怕他到处蹦跶会加重伤势，好言哄着他在医院多住了一个月。
    直至今日，沈尧才办理了出院手续。
    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的小沈总快要憋疯了，昨天就打电话预约苏芩吃饭，说是要好好庆祝庆祝。
    与沈尧约了七点，可她实在太忙，根本没有办法走开。苏芩用最快速度赶到西餐厅时，已经十点了。
    早就已经过了饭点，西餐厅里的人稀稀零零的，苏芩一眼就能看见微微低头喝咖啡的沈尧。
    璀璨的光线落在男人俊朗的脸上，增添了一抹细腻的流光，身后的夺目吸睛的艺术装饰硬生生沦为了背景墙。这样的画面太美，随手一截就能拿来当壁纸。
    听见苏芩的脚步声走近，沈尧放下咖啡杯缓缓抬眸，头顶的灯光像是疯了一般灌进他黑色眼瞳里，眼眸骤然变亮，全是璀璨的星光。
    他眼里璀璨夺目的光芒，让苏芩感到震撼。
    沈尧嘴角噙笑看着她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然后起身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
    “对不起，我来晚了。”苏芩歉意连连。
    沈尧把早就准备好的向日葵双手奉上，“没关系，不管多晚，我都会等。”
    第53章
    苏芩低眸看着沈尧手里捧着的向日葵, 并不娇艳亦无清香，但看它第一眼, 苏芩联想到了朝气蓬勃一词。
    “怎么想着给我送向日葵？”俗气一点的送玫瑰, 盛方白送红色郁金香，别的追求者都是百合、勿忘我等等。
    向日葵, 苏芩是第一次收。
    苏芩的视线从向日葵抽离慢慢地往上移, 最后和沈尧含笑的目光对视，笑道：“小沈总是想勉励我，面对阳光努力向上？”
    沈尧微微摇了摇头, 从花束里抽出一张明信片递给苏芩。
    苏芩一手接过向日葵，一手接过明信片。
    光泽柔和的荷兰卡白, 笔墨间清逸隽美恣意苍劲, 苏芩认得这是沈尧的笔迹。
    --我的眼里只有你, 有你时我目不转睛，无你时我低头谁也看不见。
    某人还真是情话信手拈来, 苏芩怀疑他是不是收藏了本情话语录, 这一天天的甜言蜜语, 几乎不带重复的。
    苏芩把花束放在桌边上, 话题跳跃度极大，“你的腿，虽说出了院，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沈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手扯了扯领带，双腿交叠靠后姿态慵懒放松, 微微眯着眼看着苏芩，“苏警官，请你不要试图切换话题。好好回应我，行吗？”
    “回应什么？”苏芩问。
    沈尧指了指那张明信片，“我的告白。”
    这是得了优秀要求家长给奖励吗？苏芩发现这男人撒娇卖萌的功力越发深厚了，忍着笑挑眉看他，“你想要怎么样的回应？”
    小沈总得寸进尺，愈发不要脸了，指着脸颊，“这么动听的情话，苏警官必须深情献吻才能配得上它的迷人。”
    --
    沈尧抬手腕看了眼时间，分针和时针重合在十二点整，悄无声息又翻开了新的一天。和苏芩在一起的时候，沈尧总觉得几个小时如几分种转瞬既逝。
    两人并肩走出西餐厅。
    “本来想着吃完饭后，再和你一起去看场电影的，但这个愿望今天恐怕是不能实现了。”
    好好看一场电影，也成了一个奢侈的愿望。
    苏芩眼底闪过一丝歉意，说了几次要一起看场电影，但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情给耽误了，“沈尧，我……”
    沈尧似乎早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食指抢先印上她的红唇，“你要是说对不起三个字，那我真要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