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658 章
重生之俗人一枚 作者:瞎半身
第 658 章
不过,当王勃一一把三女扔在各自家属区的门口时,三个女生却死活要让王勃下车,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她们都送到各自的家门口为止,看得王勃大笑不已。
其实,当他最后把钟嘉慧送到家门,自己下楼梯返回的时候,面对黑峻峻的楼梯,没多少灯火,也看不到几个人影的小区,王勃自己也感觉他的脊背有点发凉,周围任何一个响动都会让他寒毛乍立,屏吸敛气,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因为明天下葬,今天晚上作为遗孀女儿的程文瑾和梁娅就需要为梁经权守灵。王勃上辈子为自己的母亲守过灵,知道其中的滋味,整个晚上不眠不休,道士超度作法的时候还要跪好几个小时,磕无数的头,绝对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上辈子,几个舅舅和几个娘娘是陪他一起度过的。为了度过难捱的慢慢长夜,舅舅们还拿出扑克打了好几个小时的扑克,当然其他也有打麻将的。总的来说,四方这边的风俗是越来越把丧事当喜事办,俗称喜丧,所以守灵的时候打扑克,打麻将都是可以的,并不会当成是对死人的不敬。
王勃担心程文瑾和梁娅这个守灵的晚上有没有人陪,她们受不受得了。但他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实在没有留在那里的理由。想陪那两娘母一起度过,但也是心有余而理不足,只能祈祷她们一切安好了。
这天晚,王勃再一次让曾萍陪他躺在了一张床上。抱着女孩柔软,温暖,带着好闻香气的身体,王勃比上次冲动了好多,很有些想要,但最后还是以无上的毅力硬生生的克制住了。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干那种事。
第二天一早,王勃开车去双流机场接程文瑾娘家的亲戚。程文瑾的父母,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会亲自过来,另外一个哥哥和姐姐则因为单位那里实在请不了假,只带了口信和红包过来。王勃这次要接的便只有四个人,倒是不用再喊唐建或者孙丽和他一起了。
在蜀都的双流机场,王勃接到了程文瑾的爸妈和哥姐。王勃还从未见过程文瑾的娘家人,一见之下,发现不论程文瑾的父母还是哥姐,仪表都相当的不俗,谈吐也颇为雅致,看来,雍容美丽的程阿姨,包括她那仙女儿一样漂亮的女儿,都不是基因突变,而是来自于祖上优良的遗传。
回四方的路上,王勃大致向四人介绍了梁经权意外的经过,当然版本和梁经权父母和哥姐听到的一样,又说了程文瑾和梁娅目前的状况以及梁经权葬礼到现在的进展。说完后,后面便传来阵阵的叹气声,都是一副唏嘘感叹的模样。不过,除了程文瑾的母亲双目通红,流着眼泪,用王勃听不懂的上海话悲叹自己的小囝囝和外孙女命苦外,梁娅的外公,舅舅和娘娘倒是没有流泪。
自己父母和哥姐的到来让程文瑾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又是一场大哭。梁娅的状况也差不多,和自己的姥姥抱头痛哭。梁娅的姥姥抱着比自己高了好多的外甥女连声安慰,说姥爷,姥姥,舅舅和姨娘都来看她们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悲伤,别难过了。
英语沙龙的十几个号人这天再次过来,帮着梁娅和她的妈妈忙上忙下,干些力所能及的事。
中午,吃过午饭之后,道士开始念经作法,弄着下葬前的准备。两个身穿土黄色道观服装的年轻道士,拿着木剑和符篆,嘴里叽里咕噜,念念有词,时不时点燃手中的符篆,又叫一群至亲的亲人围着一棵用土装在盆里的小树跑来跑去,间或让他们朝盆中扔钱,当然都是毛票和块票,整个场景,犹如跳大神。上辈子王勃自己就被道士像指挥听话木偶一样的做过这样的一番名堂,或者说仪式,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麻木的动作;现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一群人被两个只有二十出头的道士戏耍,心头却只感到滑稽,有一种人被猴子耍的荒谬念头。后来王勃才清楚,这种仪式的项目可多可少,包括念经超度的时间,也是可长可短。多少和长短的依据,则是钱的多寡了。每个项目都是明码标价,看主人的选择,但一些基础性的项目却是不能少的。当然,主人家和道士交谈之前,道士都会让主人家尽量多选项目,说选了之后,亡魂更容易上天堂,儿孙后辈也更容易受到保佑。
这自然都是鬼扯了。
一番跳大神的表演之后,接下来就是送葬。送葬不会直接抬着骨灰盒去墓地,总是会沿着墓地绕一大圈,意思是让亡魂在下葬之前,再走一次他的家乡,看看生他养他的山山水水,故老乡亲。
送葬队伍由道士和几个吹吹打打,敲锣打鼓的乐队开道,后面紧跟死者的至亲,便是抱着自己父亲遗像的梁娅和她的母亲程文瑾,后面再跟着梁经权的哥哥姐姐,侄儿男女等人。再后面,则是远一些的来宾,这个没什么要求,想去送死者一程的都可以跟着去。
王勃当然是要去送梁经权最后一程了,便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唐建,廖小清见他这个当大哥的跟了上去,自然也不会落下,也跟着一起同去。队伍走走停停,逢山开道,遇水搭桥——这当然是理论上的,遇到路口或者河湾的时候,通常由走在最前面的人放挂鞭炮,把沿路的大鬼小鬼惊吓跑,为新鬼开路。当然也有说是给大鬼小鬼们打招呼,拜码头,让他们手下留情,莫欺新人。这个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反正都是哄鬼的勾当。
整个送葬的巡游,持续了约莫一个小时,最后来到一片坟地。外人就不必进去了,但可以远远的看着。
于是,在王勃远远的目光中,那两年轻道士又是一番跳大神,拿着木剑胡比乱画,又是在将要埋骨灰盒的坑中烧纸,又是掐破雄鸡公的鸡冠子洒鸡血,一番装神弄鬼,最后才让梁娅把他父亲的骨灰盒放进去,堆上黄土,累成坟茔,在坟上插上坟飘,在四中围上花圈。
到此,整个下葬仪式差不多就完了,只剩下烧灵房子。
烧灵房子是在坟地旁边的一块空地上。灵房子是由竹蔑和彩纸糊成的纸房子,一个纸质大别墅,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冰箱彩电洗衣机空调,沙发各种家电家具,乃至汽车,佣人都是有的,当然也是假的,纸做的,还是用来哄鬼用。
当这幢宽大,阔气,只有富豪才能享受的别墅被一把火点燃的时候,便意味着整个下葬仪式的结束。火光熊熊燃烧,把一切变为灰烬。有风吹过,带着火星的灰尘便四处漫天飞来,吓得离得过近的不少看客赶紧跑开。
王勃也离得很近,他却是没跑,目光一直看着那已经变成了一团火的灵房子。火光飘摇中,有个面孔在巨火中隐现,那是梁经权的面孔。梁经权的面孔随空气的流动幻化成不同的形状,但不论怎么变,都能看出那是一张含笑的面孔。这次的笑却不是嘲笑,而是微笑,会心的微笑。会心微笑的梁经权看着王勃,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
王勃呀,这次我走了,真的要走了。小娅和文瑾就交给你照顾了,她们是我这辈子最为重要,也最为牵挂的人,你要好好的对待她们——你承诺过我的哟?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再会吧!希望下辈子我俩不再彼此厌弃
梁叔叔——王勃对着火光喊出一声,毫无所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759,上海虽大,只是他乡
一个人的去世,对至亲的人来说,只要不是冷血动物,毫无疑问都是无比悲痛的。但不论难过也好,还是悲伤也罢,随着时间的流失,一切都将成为过去。逝者已矣,生者将依旧或幸福或不幸的继续苟活于人间,逆水行舟,继续前行。
梁经权葬礼后的第三天,程文瑾的哥哥和姐姐便告辞离开。离开之前,两人问了妹妹程文瑾以后的打算,对她说,现在梁经权已经走了,她的工作也丢了,四方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伤心地,与其呆在这里睹物思人,伤心难过,不如带着梁娅落叶归根,返回上海,换一个环境。至于她在上海的工作,梁娅的读书问题,她都不需要操心,一切由哥哥姐姐们来想办法。
这话是在程文瑾为大哥二姐所办的践行宴上两人对程文瑾说的,当时王勃也在场。程文瑾哥姐回去也是打算坐飞机,去双流机场赶机还需要麻烦王勃开车再送一趟——自然不是程文瑾开口要求,而是王勃自告奋勇,主动请缨的。中午吃饭的时候,程文瑾便让王勃留了下来,一起吃个便饭。
程文瑾的哥姐这么一说,她的父母立刻开口附和,劝自己的小女儿带着外甥女返回上海算了。梁经权一走,她在这边便举目无亲,没有任何一个亲人。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孤儿寡母,被人欺负怎么办?回到上海,有父母,有哥哥姐姐,万一出个什么事,也不至于鞭长莫及。住的地方也不用愁,两个哥哥和姐姐都买了房,她和梁娅回上海之后完全可以和他们两老口住在一起,既热闹,对于小娅未来的发展来说,也比呆在西南这个小城要好得多。
对于程文瑾这个他们最爱,最疼的小女儿,梁娅的外公外婆心头一直都有一种亏欠。曾经的程文瑾在五个兄弟姐妹当中,学习最好,天生丽质,人才也最棒,本以为会有最大的出息,哪晓得遇人不淑,她自己也倔强,结果一个大城市出来的漂亮姑娘,却远嫁他方,自毁前途,嫁给一个农民的儿子,呆在无人问津的小地方,一呆就是十几年。两个老人一直是为自己的小女儿感到不值,也心怀愧疚的。
以前,梁经权尚在,一家三口虽不富裕,但也和和美美,作为父母的他们自然不好说什么。
现在,梁经权走了,只剩孤儿寡母,两个老人自然不忍自己的女儿和外甥女继续这么见不到天日,看不到未来的蹉跎下去,暗淡自己的人生。
王勃一听梁娅娘娘舅舅和外公外婆的话,当即犹如被大冬天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手足冰凉!
程文瑾和小娅要离开四方回上海么?那那自己怎么办?自己的文学工作室和音乐工作室怎么办?王勃呆呆的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程文瑾,目光不舍,表情黯然,犹如一个即将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程文瑾低着头,一时间也没说话,任大哥二姐以及父母在耳边不停的说着离开四方回上海的各种好处以及继续呆在四方的各种坏处。程文瑾的二姐见程文瑾没什么表示,看了坐在他旁边的王勃一眼,干脆用上海话说:
文瑾,你和小娅未来的发展倒是其次,未来的事情毕竟也是说不清的;但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这个幺妹留在这里受人欺负啊?你看看,梁经权才刚埋了两天,可谓尸骨未寒,他老家的人就来争家产了。你是他合法的妻子,小娅也是跟着你在,于情于理,公交公司赔偿的五万块钱也是应该交给你,他老家的人凭什么要分一半?还有,亲戚朋友们送的礼金,我看到梁家人也在收,最后却是没有还给你,是不是?这完全就是在欺负人啊!梁经权这才刚走,梁家人就已经不把你当自家人看,你要是继续呆在四方,还不知道以后会受到怎样的欺负呢!
程文瑾的二姐这么一说,她的哥哥和父母也跟着附和,说人死灯灭,除非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否则时间一长,人家也会把你当外人的。这跟你有没有孝心没多大的关系,人性使然。
由于几人说的都是上海话,王勃也听不懂,但看几人的语气和表情,肯定还是在劝说程文瑾离开四方去上海。这让他焦急不已,坐立不安,但却无可奈何。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而且还有程文瑾的父母,哥姐在,他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只能由程文瑾自己做决定。
程文瑾一直没开腔,端着小碗用筷子朝嘴里刨着饭,似乎是在思索。过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扫了眼王勃,却看到这家伙呆若木鸡,一脸的黯然,当即把她吓了一跳。
程文瑾放下手里的碗筷,抬头看着对面的父母和哥姐,缓缓的说:
爸,妈,大哥,二姐,谢谢你们的好意。上海虽然是我的故乡,但却不是小娅的故乡,小娅的故乡在蜀省,在四方。她的同学,朋友,她儿时的记忆,周围的一花一木,对小娅来说,都是她一辈子难忘的记忆,带有其他任何地方都替代不了的感情。四方虽小,却是吾乡;上海虽大,只是他乡!所以,爸,妈,大哥,二姐,回上海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程文瑾一只手悄悄的伸向王勃桌下的膝盖,拍了拍。她本来只是想给这小家伙一个安慰,让他放心,她这个员工不会炒他这个老板鱿鱼的。不料王勃却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紧紧抓着她的手。程文瑾当即一惊,就想挣脱,但王勃却不如她愿,死死的拽着。程文瑾的语言和动作让王勃犹如三伏天吃了个冰激凌,大爽,刚才的失望,黯然,乃至隐隐的恐惧立刻烟消云散,不翼而飞。表情也跟着一变,转瞬间变得光彩夺目,阳光灿烂。王勃用自己另一只空余的手给程文瑾的母亲用汤勺舀了块炖得稀溜耙的猪蹄,放在老人家的碗里,恭敬的说:
姥姥,吃块猪蹄吧,这猪蹄炖得耙,而且清淡可口,适合您老的胃口。
被王勃死拽着自己的手不放,而且是在自己的父母,哥姐和女儿的眼皮子底下,程文瑾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挣了两下没挣脱后,便伸出一只脚,使劲的朝王勃的鞋面上踩去,脸上却是一脸的淡然,完全看不见丝毫斗争的烟火气。
自己的脚被踩了两下,王勃知道对方是真的生气了,也不为己甚,放开程文瑾的小手,继续殷勤的用筷子或者勺子伺候起程文瑾远道而来的亲人们来。
程文瑾的话让她的父母和哥姐既意外又失望,又劝了一阵,程文瑾还是笑着摇头,说她是不会离开四方的,至少在小娅出嫁之前是不会考虑的。四人失望不已,开始转移目标,去做梁娅的工作,条分缕析的给梁娅讲着上海的繁华和各种各样的机遇。
面对外公外婆和娘娘舅舅们的劝说,梁娅表情为难,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瞟了一眼对面的王勃,却见那家伙抬头挺胸,面含微笑,殷勤的讨好着自己的亲人,心头便是一暖。
梁娅摇了摇头,客气而又遗憾的告诉她的外公外婆和娘娘舅舅,谢谢他们的好意。开学她就要读高三了,现在的她不想分心,也不想换学校,只想好好学习,认真努力一年,争取考大学的时候考到上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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