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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四明月夜 作者: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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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正要上门找他算账,他便病了,还能是什么病。我听出去采买的人说世子昨日就被人打了一顿,肯定是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了,有人路见不平替您教训他呢。”

    阿沅憋笑,拈了两枚蜜饯扔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总算冲淡了嘴里那股挥之不散的苦味。她叹气,没想到巫医什么事都和程让交代了,害得她以后每日都要喝这清热去火的“解毒”药。

    晚间她格外乖巧地替程让捏腰捶背,程让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直到她忍不住用力捶他时,他才像是刚回过神来:“捶累了?那便不捶了,你快歇息吧。”

    “你在想什么呢?”阿沅没停手,继续给他捏肩膀。他的肌肉硬邦邦的,充满了力量感,她要费好大力气才能

    程让又沉默,盯着面前的烛火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阿沅我过几日让人先送你去桧山城吧,那里处于朔州中心地区,还有定阳王坐镇,蛮族应该不会侵入。”

    “不行。”阿沅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以及严肃,她收了手坐到他对面,看着他眼睛道,“我是你的夫人,你在这关头将我送走是要引起城中百姓恐慌吗?你是守城将领,你身后的是一城的百姓,而不只是我一个人。”

    程让抬手轻触她的脸颊,小心翼翼,生怕手重了她便成了幻影。但他的话音理性而克制:“不一样的,百姓的性命是我守城的根本,可是,阿沅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不是对我,而是对敌人来说。你明白吗?”

    阿沅突然就懂了,对程让来说,他誓死也会守护城中百姓和自己夫人的性命,所以并无多少不同;但对敌人来说,取一人性命可比攻下一城容易多了。她是程让的软肋。

    她低下头想了会儿,还是不能接受,抬头质问道:“那你能保证我去桧山城的路上不会被劫持吗?能保证桧山城里就一定安全吗?能保证定阳王不会拿我要挟你吗?”

    一连三个问句,掷地有声,问得程让无言以对,一个都没办法保证,这偌大的朔州对他们来说是危机四伏。其实他原先是抱着让阿沅暂居定阳王府的打算,因他在前线抗敌,定阳王碍于流言也必须善待他的家眷。

    可如今经阿沅这么一说,他忽然就不确定了,依定阳王世子的德性来看,他父亲能是什么理会流言的人,怕是巴不得将阿沅控制在王府里,再与他坐地起价。

    他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我没办法保证。”

    阿沅看他情绪陡然低落下来,眉间郁色沉重,心疼地伸出手去描摹他的眉眼。这大半年的疆场生活让他面容更为冷硬,瞪起眼时如利剑出鞘,寒气逼人。

    “你别这样嘛,有你在,敌人怎么会威胁到我?”她轻松笑道,“我昨日去听书,看茶楼里的人还是那般轻松惬意,便问与我同桌的姑娘,他们为何一点都不惊慌。你猜,她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

    “她说他们都习惯了,蛮族每年都会来抢点东西,以前他们是怎么过的,如今还是怎么过,何况今年还有程将军你在呢。”她故意隐去了李霜落也说了穆世子的话。哼,一个整日流连花丛的世子好意思么?

    她说得轻松,程让也给面子笑了出来,气氛总算没那么压抑了。但其实他们都知道,今年与往年是不一样的。蛮族肆虐朔北这么多年,定阳王为了不费兵力,每回都只是任他们抢些东西,再不痛不痒地将人赶出去,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这平衡是很容易打破的,蛮族的胃口越来越大,已经不满足于只抢东西,侵占地盘的心思蠢蠢欲动。程让去年一战覆灭了他们的野心,却也激起了他们的仇恨。

    蛮族其实差不多已经将这朔北之地当做他们的粮仓,粮仓既然不能为他们所用,那就只能付之一炬,而程让这个守护粮仓的人自然是他们最大的绊脚石,意欲除之而后快。

    “话说回来,穆世子他手还好吧?”阿沅换了个较为轻松的话题道,“我听说他身子抱恙,你今日去城主府见到人了?”

    程让嗤笑,这穆世子还不如当年的定阳王,想当初定阳王也算是名镇西北,威名差不多能止小儿夜啼。谁能料到他即将传位的世子胆子这般小,被打了一顿就缩在城主府里不露面了。

    他道:“我去信给定阳王了,大概过几日世子就会收到责书,你近日注意些不要出府,若要出府也得多带些人。”

    阿沅听话地点头,就算程让不说,她也不会出府了,她对外可是个病人,城里好多人家都送了东西来,她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她真的啥事没有。没办法,她只能让长风给每户人家都回了银子回去,只当是自己买的。

    过了几日,城里城外表面上看来都颇为风平浪静,但实际上程让已经抓到了三波意图混入城中的蛮人,还弄掉了两个蛮族埋了好几年的暗桩。

    阿沅一直安分地待在府里,日子虽无聊了些,但看看书、写写字,倒也适宜。当然最为有趣的便是听留夷姐姐变着花样骂江见杞。

    “呵真是块烂泥。”

    她记得前几日还说的是朽木,这么几日就变成烂泥了?她在心里暗暗比较,朽木不可雕也与烂泥扶不上墙,究竟哪一个程度更严重些,结论是不相上下。

    看来江见杞真的很遭嫌弃啊。

    再过几日,留夷又道:“呵江三就是个废物。”

    阿沅正要跟风嘲讽几句,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江见杞莫不是故意的?故意装作什么都学不好的样子,那就可以一直赖着留夷了!说不定留夷看不过眼,还会手把手亲自教他!

    想到这一关节,她按捺不住了:“留夷姐姐你不觉得奇怪吗?”

    “嗯?什么意思?”

    “江见杞都从军两三年了,总不能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他如今表现得这般……废物,肯定是图谋不轨!”她凑近在留夷耳边道,“俗话说教了徒弟饿死师傅,留夷姐姐你可得留点儿心,少费些心在他身上。”

    留夷一听,若有所思:“故意装的?”

    阿沅见她已经开始怀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而且这不划算啊,朝廷还按年月给发俸禄呢,你如今已经收了他的银子,他却故意装学不会,那不是浪费你时间吗?你本来教他一月便能那些银子,如今因他拖延,要教他三月,你说划不划算?”

    留夷神色一凛,有道理!江见杞这厮好狡诈的心思!

    阿沅微笑,江见杞你敢带程让去喝花酒,那我就让你一辈子喝不上花酒。

    白日里江见杞也得在军营里,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跟着留夷学武,就这么学了十来日,他觉得自己精力越发不济,身体快要熬不住了。

    程让看他双目无神,双颊凹陷,眼下发青,忍不住问:“你晚上做贼去了?”

    旁边副将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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