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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华年 作者:梨花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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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深为当年的事所恼,势必要挫挫瑞安长公主的威风,才提出要以她的长女为质。

    陶超然忧虑万分,他晓得瑞安长公主一定不会舍得自己的亲女远赴他乡,苏世贤势必会把主意打到陶灼华头上,这才是陶灼华要他们远离是非的真正原因。

    遥遥远望家的方向,唯有暮云四合不见来路。陶超然跪在净室里供奉的观音大士像前恭恭敬敬拜了几拜,只能祈求菩萨保佑陶灼华安然无恙。

    千里之外的大阮皇城,此时也是一片戚戚。

    景泰帝所居的乾清宫内炉香隐隐、药气沉沉。明明夏日正午的金阳灿灿,却仿佛终年都是暮秋寂寥,透着难言的萧瑟。

    景泰帝无可奈何地瞧着那国书的草样,迟迟拍不了板。他命人即刻请瑞安长公主入宫,想将这合谈的结果说与她知晓。

    幼年间种下的病根,景泰帝一年到有大半的时间缠绵病榻。乾清宫中的窗牍一年四季闭得紧紧,连帷幔都极少拉开。

    如今景泰帝隐晦不明的面庞隐在床幔的阴影之后,更叫人瞧不真切,他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吩咐大总管许三快去传话。

    许三习惯性地抬眸去瞧景泰帝的神情,因是逆着光,自然一无所获。他低着头退出殿外,命人速速去长公主府传景泰帝的口谕。

    皇嗣一脉单传,景泰帝没有旁的兄弟相佐,更兼着太子李隆寿年幼,尚难以替朝廷分忧解难,唯有胞妹瑞安长公主虽是女儿身,到负了监国之名。

    这几年瑞安长公主一向把持朝政,景泰帝久不早朝,朝中奏折十有七八到出自她的手笔,自然耳目众多。

    景泰帝收到消息的时候,瑞安长公主也早早得了密报。

    想到昔年与那个风流倜傥的人物花前月下,也曾经芳心暗许。如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初翩翩如玉的公子如今行事如此龌龊,直把她恨得咬牙切齿。

    凭他万般威慑,想要叫她堂堂的监国公主交出自己的女儿,却绝无可能。

    瑞安长公主狭长的凤眉毛一挑,眸间便含了森然的戾气。她命人细细为自己梳洗装扮,换了整套凤冠霞帔的朝服,再将全幅的公主仪仗摆开,八抬金丝鸾凤流苏暖轿径直入了宫门。

    金水桥畔,銮驾正与景泰帝传召自己的太监碰个正着,到省得对方多跑一趟。

    打头的太监远远瞧见瑞安长公主的仪仗,慌忙上前行礼问安,就势在金水桥前的木栈道上一跪,请人替自己传话。

    桥头上几丛硕大的芭蕉叶下,有悠闲的白鹤与锦鸡在低头剔翎,正是夏日晴好,湖面上有粼粼微波,漾起竹影千点,碧荷满池尽绿,两旁竹林生烟。

    瑞安长公主就着宫人打起的半幅金灿灿繁绣织锦帘,瞧了瞧外头的美景,再瞅瞅跪在桥头的几个太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她命人落了轿,隔着一丝轻纱冷然问道:“可是陛下有话?”

    太监慌忙行礼,传了景泰帝的口谕,又媚涎地在前头领路,瑞安长公主銮驾再起,从金水桥蜿蜒而过,径直往乾清宫而去。

    许三一直候在宫门外,瞧着长公主落了轿,赶紧上前迎接,实打实行了个礼,这才堆着笑脸道:“长公主来得正好,陛下一直在念叨着您。”

    瑞安薄薄的唇角一勾,幽暗的眼眸间锋芒乍现,轻轻哼了一声,才意态慵懒说道:“陛下想必浊念叨本宫,而是是念叨着那国书不曾拍板吧?”

    一句话便硝烟迭起,许三不敢答话,只讪讪而笑,请瑞安长公主在外殿稍待。他不敢有片刻怠慢,忙着进去回禀,又一溜小跑地回来,亲手替瑞安长公主打起帘子,殷勤地请她进去。

    瑞安长公主华丽的倾髻上戴着累丝点翠青鸟衔金珠凤冠,大红的凤羽绫绸上彩绣的凤凰熠熠生辉,身上珠翠叮当作响,俨然有些凤临天下的气度。

    她似是并不将议和的事情放在心上,照旧如平常一般不急不徐、雍容典雅地步入乾清宫中,到好似本就是这宫内的主人一般。

    景泰帝已然起了身,此时半卧半坐在一张紫檀木雕花的围炕上,身子底下铺着厚厚的青金镶边明黄色万福闪缎坐褥,背后垫着一只明黄色绘绣龙纹掐牙靠枕,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

    他的身侧立着新晋的才人刘氏,二八妙龄的江南女子身着郁金色对襟盘扣纱衫、纤薄的流水肩剪裁合宜,裙下露出弯弯半对着了水粉色绣鞋的莲弓,鸦鬓上斜簪一枝盛绽的粉荷,更衬得乌发雪颜、樱唇含丹。

    刘才人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执着银匙,正在软语娇言哄着景泰帝吃药。瞧着瑞安长公主进来,胆怯地垂下头去,将药碗一搁,端端正正行了大礼。

    景泰帝无可无不可,目光缓缓从瑞安长公主面上扫过。

    ☆、第十二章 弩张

    乾清宫内光线昏暗迷离,一旁的紫铜嵌珐琅龙纹香炉里,龙涎香的味道浓郁沉滞,依然冲不散厚重的药气,更兼着窗扉深闭,气味愈加刺鼻。

    瑞安长公主深深地皱皱眉头,无视刘才人的参拜,漠然从她身旁走过,敷衍地对景泰帝行了个礼,便在离着龙榻几步之外的紫檀木雕花软榻上坐下。

    见刘才人一时无措,眼中碎芒滢滢,随时有种想要落泪的柔婉,景泰帝愈加怜惜,温和地冲她挥一挥手,示意她和其他宫人先下去。刘才人如蒙大赦,慌忙行礼告退,打从瑞安长公主身畔经过时,更加恭顺地垂下头去。

    殿内一时空旷安静,景泰帝这才支起身子,想与瑞安长公主说几句话。行动间又牵动一阵咳嗽,憋得脸皮紫胀,许三慌忙捧过了漱痰。

    炕桌上搁着新泡的枫露茶,酽酽透着香气,瑞安长公主环顾四周,见再无旁人,只得自己递了茶盏过去。

    景泰帝一口饮尽,挥挥手让许三也下去,又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瑞安,你已经都知道了吧?”

    瑞安长公主脸色如常,唯有眸间如寒霜轻覆,挂了厚厚的冰花。她低低叱道:“那混蛋乘人之危,分明是要我的命,皇兄您可千万不能答应。”

    景泰帝眼中一片死灰,他重重叹道:“瑞安,你是监国长公主,也是染指朝政的人。你来说一说,今时今日大裕皇朝有说不字的权利吗?”

    瑞安长公主被景泰帝一句话噎住,情知无力抗衡。她将凤目一睁,有些狰狞地大声说道:“皇兄,梓琴可是您的亲外甥女,从小金尊玉贵,又与寿儿有着婚约。便是为着她与大裕的名声,您又如何能舍得将她送去大阮?”

    两家本是亲上加亲的美事,苏梓琴百日之即,瑞安长公主便为她讨得郡主的封谓,而且早早与太子李隆寿定了今世姻缘。

    两人青梅竹马,再无旁生枝节,只等着苏梓琴及笄之后,便会成为李隆寿的太子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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