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铮看着这个男人，语气平淡地问道。
    “领导，我看你这个领导还算客气，不像那个曹任刚，是这样的，领导，我是上阳镇龙头村的。我叫邹大海，我在上个月就已经跟你们的上阳供水中心申请要开通自来水了，但是你们上阳所的所长曹任刚，多次暗示我要给点钱才给我安装自来水，哪有这个道理，你们公司不是免费开通自来水的嘛，我根本不屌他，他就一直找理由，找借口，不给我开通自来水，领导，你们爱尔家就这样对待客户的？你这不是让我们心寒吗？”男人说得头头是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先不要闹了，我会核实这个情况的，然后给你一个交代的。”林铮面无表情。
    “行，反正如果一个星期后，还不给我装自来水，我就继续闹，把你们的名声闹臭了。”这个邹大海这才走了。
    其实听了邹大海一说，林铮大概也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毕竟林铮上辈子也是在供水中心干了十几年的，对于下面供水中心的情况也是非常的了解，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罕见。
    虽然公司是说是免费给群众开通自来水，其实这个免费，是有很多“条件”的，如果你不给点好处的话，确实是有点难度的。
    毕竟这个世界谁愿意免费去给你干活呢，供水中心的师傅也不是什么圣人。
    他们都想着赚得外快的。
    他们也要生活，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所以你不给点小费，他们就会找各种的理由故意来拖延呢，让你难受，至少不会着急给你开通，这个就是现状。
    林铮仰头瘫坐在自己座位上，陷入了思考。
    他们这样做，合理吗，既然自己做了这个林总，是不是应该整顿个供水中心，改变这样的现状，还群众一个朗朗晴天呢？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寒了公司人的心？
    这算不算是，吃碗面，反碗底？
    第428章 水至清则无鱼
    林铮对于爱尔家公司的制度是有偏见的。
    这个大家都知道。
    没有当上一把手以前。
    林铮就对于爱尔家各种傻逼的制度深恶痛绝的，当时就想过要改变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也没这个能力。
    现在不同了，好像是有机会了，也有能力了，但是又有点唯唯诺诺了。
    林铮在心里问了自己好多句，是否真的要去改变呢，毕竟这种断别人财路的事情，是会得罪人的，做起来估计也不简单。
    但是林铮又想了想。
    自己刚经历了卖地的事情，群众基础高涨，员工都非常地拥护自己，我怕什么呢。
    这种事情始终都要改变的。
    不改变爱尔家怎么进步啊。
    林铮确实是个很矛盾的人，也是一个很自以为是的人，他就是想做几件硬邦邦的事，让自己的道德水平，更加的道貌岸然一些。
    所以，林铮马上给上阳供水所的曹所长去了一个电话，问问情况。
    “林总，怎么风把你吹来了啊。”
    曹所长听到林铮的来电，很恭敬地问道。
    林铮倒是没有心情听他废话，直接严肃地问道：“曹所长，今天有一个叫做邹大海的人过来公司这边投诉，说你们供水中心要收他的钱，故意刁难他，不给他家开通自来水，有没有这件事。”
    曹所长一听，心中一慌，但是又马上冷静地回答：“林总，叼咯，这个事情绝对是没有的，我从来没问过他要钱，我要他的钱托卵用咩，这个邹大海就是个傻逼，他得罪了很多人，他家里房子在他们村子的中间，他们的邻居都很讨厌他，所以不给水管铺在他们周围过去，说是晦气。
    这个就没办法了，我让邹大海自己去协调，他自己协调不了，那关我们叉事啊，林总，我们有没有这个权力给他协调这些的吧。”
    这个曹任刚说话很粗鲁，很喜欢带有脏字，林铮一时间有点不舒服，心里想着，你知道你跟谁说话吗，能不能尊重点，不过很快就释然，估计他就是习惯了这样说话吧。
    罢了，这素质，哎堪忧。
    “他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曹所长你有没有问他要过钱，你实话实说就行了，这个事情很容易查清楚的，你也不要隐瞒了。”
    林铮再次强硬地问道。
    曹任刚听了，额头出了些汗，马上又回答道：“这个林总，我们是有问他要过钱，那是因为他邻居不给他在前面走水管，那我们就要兜个大圈从他家的后面进水管，这个距离就很叼远了，我们问他要点辛苦费，材料费，这个不过分的吧，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不然谁去给他干，不给点钱买个水买包烟，没人去干的。”
    大家都是这样做的，这个好像是个很好的理由，但是大家这样做，所以就是对的了吗。
    “嗯，我了解了，你先去给他开通自来水吧，免得他在公司门口闹，不好看。”林铮吩咐道，这林铮心里，群众始终是弱势群体。
    “林总，我们这样做也太那个吉巴怂了吧，别人还以为我们爱尔家公司好欺负了，一闹我们就去给他开通自来水，那以后还得了吗，妈的个个都来闹得了，林总你要三思，这样不行的。”
    曹任刚说话倒是挺刚的，他这个话，不得不说，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又让林铮陷入了深思。
    “我让你去装就去装，哔哔什么。”林铮怒道，对待这些所长，确实要凶狠一点，不然真的不好弄，妈的，给你脸了。
    “行，我去给他装就行。”
    曹任刚果然就听话了。
    不过挂了电话的林铮，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否真的需要改变这个情况了。
    第二天上午。
    林铮在中层会议中，说了上阳所的这件事，让大家讨论一下，可大家的讨论好像不怎么热烈，感觉这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打算规范公司开通自来水流程，在合理的范围内，不准收取群众的一分一毫，你们觉得怎么样。”林铮表达了自己想要消除这个现象的决心。
    可是没想到林铮说完了以后，大家的表情都是奇奇怪怪的，气氛好像有点压抑，就连晴雪也皱起眉头，眯着眼看着林铮。
    邓奋还小声哔哔一句：“天真！”
    马总甚至偷偷地冷笑了一下。
    敏锐的林铮明显看到了他的冷笑，就故意问了一句：“马总，你什么意见呢？”
    马总非常诚恳地看着林铮：“林总你有这样的想法，我肯定是第一个支持的，这些人确实很不想话，公司都给他们发工资了，竟然还想着去收群众的钱，有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了。”
    马德利的支持，让林铮有点意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林铮又问了人资赵主任的意见：“赵主任，你怎么看？”
    赵主任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回答：“这个，既然林总马总都觉得这个好，我也支持的，反正我也不在供水中心干，这事也跟我没有什么利益关系。”
    林铮本来还以为会有什么争论的，但是没想到怎么的“顺利”，大家都很支持自己，这让林铮觉得大家不对劲，看了晴雪的眼神，还有崛起的嘴巴，知道她好像有话要说。
    于是就说了一句：“这个我再考虑一下吧。”就散会了。
    散会了以后。
    林铮回到办公室，屁股都还没坐热，晴雪就匆忙地走进来了。
    “林总，你真的要改变供水所这些潜规则吗？”晴雪蹙眉拱鼻子担忧地问道。
    “嗯，我看大家都很满意啊，你有什么意见吗？”
    林铮其实吧，是有点纠结的，想要改变，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有点偏了，还是说这根本就符合实际情况。
    “林总，你要是这样做，你就等于在巴嘎引发大爆炸了，估计所有的领导都会对你有意见，以后你这个林总就会被架空了。”晴雪着急说道。
    “晴雪，夸张了吧，我知道这样做，会损害那些所长的利益，但是我也不怕的，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总要承担责任，谁不服让他来找我。”
    林铮霸气地回答，做事情肯定会有阻力，林铮不怕这个。
    “林铮你这个想法，其实有点天真了，现阶段，你要彻底消除这个现象，根本不可能的，因为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还懂吧。”
    水至清则无鱼？
    晴雪既然能说出这么高深的话，还真是难得。
    可这个也是林铮担心的地方，人都是为了利益而生存的，林铮真的要把这个水弄得清澈见底，他们就没有利益可图了，他们还会热心去干活吗。
    这个才是个大问题啊！
    头痛。
    第429章 有点变质
    巴嘎，晚上。
    马德利宽敞的房子里。
    灯火辉煌。
    几个所长聚在一起，和和气气地打麻将，马德利自从被林铮授权重新管理公司业务以后。
    他家里的的客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几个大男人在一起，不是打游戏，那就是打麻将了，马德利的国粹水平，连当初的老林总都自叹不如的。
    这群所长自然也是来送钱的。
    打了几轮以后，马德利赢了几千块，笑得眉开眼笑的，红光满面，这场子他最大，自然也就无所无惧了，一点也不用留手，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几个所长挤眉弄眼，脚不知道怎么地就交缠在了一起，好像在传递什么接头信息。
    最后下慧所的张所长装作若无其事咳嗽了一下，地问道：“马总，现在我们供水所的工作真的很难开展啊，现在人手又少，规矩又多，我们这些个所长真的头痛啊。”
    都骑所叶威所长赶紧附和道：“是的啊，马总，我们真的难啊，听说林总还不许我们炒更（收钱的意思），这一下，哪有人肯出去干活啊。”
    火旺所的陈建安所长：“对对，马总，林总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公司真的下了这个规定嘛，能不能替我们这些所长给反应一下啊。”
    马德利听了这些话，古井不波的脸依然故作深沉，慢悠悠地说道：
    “各位所长，这个事情，我也是听了林总在会上说了那么一句，林总确实有这个想法，我很理解你们的想法，但是我只是二把手，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反正林总下了决定，那我做小的肯定就得帮林总执行了，你们得谅解我的难处啊。”
    火旺所陈建安马上又接了一句：“马总，这个林总毕竟还是年轻了些，我们下面的情况他不是很清楚，马总得帮我们说说话啊”
    马德利颔首点头：“说真的这件事我也是不赞成的，但是现在我们的林总不好说话，就算是我开口他也不一定听我的，不过我肯定会为各位所长尽力争取就是了。”
    众所长：“那就有劳马总了。”
    凌晨两点，等麻将打完，各位所长才输光回家，马德利回到自己床，自己那个小她20岁的夫人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你们那个林总，又要搞什么了？”
    她虽然一直在房间里面当闺中怨妇，但是马总与那些所长得聊天对话，她全部都听到了。
    “我们的林总，让我们这些领导不能拿群众的一分一毫。”
    马夫人听了嫣然一笑，倒是有几分姿色：“你们这个林总，是真能折腾，你可不要跟他瞎搞了。”
    “我又不傻，他要折腾，我们就让他去呗，反正等他无法回头，下不来台，我的机会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