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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之远[重生]免费阅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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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得从一而终,远离清都山上的所有人,才是上上之选。衣轻飏打定主意从地上爬起,刚走了没一步,便被一个东西给绊了个大趔趄。
    确认自己今天八字倒霉,衣轻飏寻看祸首,却阴差阳错捡起一面熟悉的古镜,镜背刻有简单的两个古字。
    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了这么久的太虚镜居然随随便便就捡到了。
    等等衣轻飏忽然冒出个猜测,这太虚镜不会是从方才那男人身上掉下来的吧?
    衣轻飏深深蹙眉。太虚镜怎么会在他的身上?他究竟是前世之人还是障中幻觉?
    再思索下去也无结果,索性先搁到一边,衣轻飏掂了掂手中的古镜,嘲弄:倒是接着藏啊您,挺能藏啊?但上辈子这辈子不都落我手里了?
    镜中画面轻轻漾开道波浪,像是表达不满。
    衣轻飏左手指尖点在那道波浪中,不缓不慢画好歪七扭八的符咒,咒法以波状漾开,四周世界便以他为中心逐渐坍塌。
    搭构成幻境的怨气被悉数吸入镜中,大大小小的怨灵也算是衣轻飏的老相识了,被吸进镜中时,缺心眼的还在嘻嘻哈哈,不甘心的仍在凄厉尖叫。
    浓浊怨气激荡起阴风阵阵,衣轻飏的发丝被翻卷起,他昳丽精致的面容无任何神色,既无与老相识见面的激动,也无不得不回归本行的苦涩。
    封印太虚镜自然是有代价的。
    最后一缕怨气来自于他自己,它被收入镜中时,显然还有些舍不得主人,缠绵盘桓在衣轻飏持镜的指尖。
    衣轻飏对它笑了笑,道:乖孩子,进来吧。
    以怨制怨的代价便是属于他的那缕怨念永困于其中,永不得解脱,日夜与万千怨灵共处,折磨着镜外主人的灵魂。
    于常人而言,便是每时每刻都在走火入魔的边缘熬受,但于衣轻飏这个已走火入魔得不能再走火入魔的人来说,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待最后一缕怨念依依不舍告别主人进入了镜中,幻境彻底坍塌,太虚镜重归无波无澜,犹如一面死物。
    四周幻境破裂开来,再抬头看时,他正站在荒凉无人的小山坡上。
    第一世的青山村距今已七百年了,七百年沧海桑田,人世早已历经诸多变迁,如今连一点往日的残垣都瞧不见了。
    山林中传来二师姐和十七师兄一阵又一阵的呼唤,不时惊起一行老鸦。
    阿一阿一
    九九九九
    现下或许是跑路的最好时机,他却鬼使神差停在了原地。
    掂了掂古镜,衣轻飏将它收入袖中,心道:只默念三个数,若二师姐他们找到了我,我便先陪他们走一段路
    但这三个数还没开始念呢,司青岚便循着阵法指引轻轻松松找到了他。
    衣轻飏:漏算一步了,居然忘了还能开阵法找人。
    被发现再想跑也没辙了,二师姐这回被他动不动的消失吓得不轻,一路上一双眼睛简直长他身上了,比笑尘子那个老王八看他还看得牢。
    走到半道上,司青岚忽然想起了:所以障里面那个和阿一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最后被天雷给劈死了吗?
    徐暮枕这下被她问倒,托腮思忖:或许,大概是的?那天雷目标明确,明显是冲着那孩子来的,自古便没有谁能在天雷的故意针对下熬过去,何况那还只是个普通孩童。
    司青岚长长叹气:那到底是为何呢?一个孩子为何会被天道如此针对?
    徐暮枕揣度:或许是那孩子前世犯过什么十恶不赦之罪?
    衣轻飏被二师姐紧紧牵着小手,另一只手则在路边随手扯断一根野草。他拿着那根草一路挥啊挥啊,听他们在那儿瞎猜测了一会儿,才打断道:那小孩吗?他没被天雷劈死呢。
    司青岚显然很不可思议:什么?
    徐暮枕疑惑地看着他:阿一,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比师兄师姐你们晚出来吗?衣轻飏朝山上的方向歪过头,指向一片荒草林子,用轻飘飘的口气说,我看见他是被烧死的。
    那小孩刚从山上稀里糊涂九死一生逃下来,就被村里的人给逮住捆了,在村口被活活烧死的,就那个位置呢。大概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司青岚倒吸了一口冷气,徐暮枕也一时无话。
    这障究竟是幻象,还是曾真正在这里发生过的事?他们都问不出口了。若是真正发生过的事,距今已这么多年了,又能如何呢?
    司青岚最担忧的还是她这个刚认的小师弟,连连嘱托了好几句:阿一,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罢了,小孩子不要把这些东西记在心里,下了山以后我们都把它忘了,答应二师姐好吗?
    衣轻飏天真无邪地笑了,仿佛还真是不懂世事的孩子。
    嗯,二师姐,我记得了。
    也不全是噩梦,衣轻飏回忆起那道白衣背影,心想,还有个莫名其妙、不知缘由的插曲。
    牛车正停在山口,老牛慢吞吞地靠路边吃草,步九八站在车上远远瞧见他们便兴奋地招手:二师姐!十七师兄!九九!
    我们去了多久了?徐暮枕牵起路边的老毛驴问。
    笑尘子懒懒靠着草堆伸了个懒腰,道:没多久,为师就睡了三四个时辰,你们便回来了。
    若是障,内外时辰确实会不同,徐暮枕越发肯定心中猜想,低声道:师父,这回我们可能在山里遇见障了。
    笑尘子终于舍得掀起一边眼皮:障?你们都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山上遇见障了?
    什么什么?步九八好奇地凑过来小脑袋,障是什么?
    衣轻飏坐在车沿上,在嘴里衔起那根随手折来的野草,凉凉道:背你的书吧,九八!小心回去就被大师兄收拾。
    步九八转身,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喊我什么,衣九九?
    衣轻飏眨眨漂亮的大眼睛:九八?步九八?
    步九八被彻底梗住,义愤填膺地指住他:你、你你你!你的尊师重道,兄友弟恭呢?我跟你再再再强调一遍我可是你师兄!
    衣轻飏闲闲道:知道了,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九八。
    步九八怒吼:知道了你不改!
    衣轻飏向他那边歪头,天真无邪地问:我知道了就一定要改吗?
    步九八发觉辩不过满嘴歪理的他,只能赌气:你再这样,我再也不叫你九九了!从今以后连名带姓叫你衣九九!
    衣轻飏淡淡点头:哦,那多划算,我也叫你步九八了。
    这边三个大人讨论着障的事,那边两个小毛孩关于称呼问题便扯了大半天。
    最可耻的是,其中一个小毛孩,还是重生后披着层皮的老妖精。
    又抓紧时间读了会儿书,步九八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对,疑惑地从圈满重点的书本里抬头:不对啊,衣九九你怎的对提起清都山、提起大师兄这么的口气熟稔?
    衣轻飏不慌不忙地吐出口中的野草,坐在车沿上枕起双臂,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眨了眨,同样做不解状:不是你说的你很怕被大师兄抽查功课吗,九八?
    步九八眉皱到一起,又舒展开,自己想通了:原来是我说的啊。
    步九八完全没意识到衣轻飏那话压根就没在回答他的问题。
    简直是个木鱼脑壳。衣轻飏心里一哂,转过头去,枕着脑袋继续闲散地看他的风景。
    从一开始就说要跑,结果现在都走进清都山的地界了,人还稳稳坐在车上。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徐暮枕跟笑尘子说了遇见障这事,却未详谈在障中所遭遇的事,大概是碍于步九八在场,想等回山上了再继续说。
    司青岚因为方才发生那事心情有些低落,侧坐在老牛背上心不在焉的,徐暮枕为了开导她,聊到了清都山山脚下水田插秧的事。
    都说修仙之人不食五谷,也不下庖厨,但与其他门派不同,清都山将下地种田这事更多视作了一种修行。
    不过一般来说,都是用来锻炼小辈们的,像他们做到师兄师姐这辈分的,就不会再做这种重复简单无意义的农活了。
    但清都山的大师兄不同,每年山下无论插秧、除草、割稻都必定会有他的身影。由于大师兄的带动作用,一些辈分高的师兄师姐若闲来无事,也会跟着和师弟师侄们下地。
    笑尘子将其解释为修道的最高境界返璞归真。
    但这个「璞」,千百年来道门无数修士都无法说清,具体该如何来界定。
    寻常人只知道有这个玄之又玄的境界便是了,可对于清都山上的弟子们来说,这个「璞」有一个具体可参照的代名词那就是他们的大师兄。
    清都山上无人不崇拜大师兄,不敬仰大师兄。甚至于包括那些早已叛出师门的叛徒们,在遇上清都山的容与君时,都得心甘情愿退上一退。
    前者的例子如二师姐、十七师兄和步九八,后者的例子则如衣轻飏。
    衣轻飏揪起路边一朵白色小野花,一个花瓣一个花瓣地扯,究竟是去清都山看一看呢,还是看都别看、直接跑路比较干脆呢?
    但他这个扯花瓣的行为本身就已经很不干脆了。换了上辈子那个无恶不作的魔头衣轻飏,对上这种不清不楚、优柔寡断的行为都得白上一眼,再唾上一唾的。
    等他薅完了一路的野花,还没纠结出个结果时,牛车就已经慢悠悠晃到了清都山山脚下。
    清都山远远望去是很高的。虽然比不上昆仑、祁连这类名山那般高入云霄,但在平原的地界上,它有高到足够醒目,足够鹤立鸡群。
    而且清都山山顶是没有雪的,一山全是青色,烟雨蒙蒙的。再加上山前坐落有一大湖,名为云门湖,远远望去水天一碧,倒真有遗世独立的仙山味道。
    云门湖周遭先是为一圈芦苇荡包围,然后便是漫无边际的水田沃野。这么大的田地除了清都山的小辈弟子们会来耕作,自然还有村民们以此为生。
    云门湖往南是清都山,往北便有一座小村庄,名为天水庄,大概是取此处山高可接天、开门可见水之意。
    庄上人家还不少,也为了感念山上的道长们给予他们容身之所,村民们每年还会定时往山脚下放一些时令的蔬菜瓜果。
    每回到换季的月份时,便有小辈弟子们下山,专门收这些蔬菜瓜果回来。
    虽然山上大部分人不吃,但还是有些未辟谷的弟子需要的。而且云门湖的土地养人,种出来的蔬菜瓜果也鲜嫩多汁,即使是平日不食五谷的弟子,也愿意在这时开口尝尝鲜。
    牛车从北边回来,先路过天水庄。
    此时农忙时节,大白天的天水庄上也不见几个人影,只有农妇们坐在村口老槐树下补衣服,几个小孩在玩躲猫猫。
    瞧见牛车来了,小孩们怕生,全躲回了娘亲身后。妇人们倒是经常见司青岚和徐暮枕下山的,虽然不便和男子打交道,但见了他们仍很热切,招呼司青岚说:
    苌弗君,您和梦安君打北边回来了?这回您二位又是去哪儿历练了?要不在我们这儿先歇个脚,喝口茶?不急着回去,反正都到山脚下了!
    司青岚忙摆手:不了不了,就不劳烦各位了。
    诶,这是从哪领回来的漂亮娃娃啊?有眼尖的妇人瞧见步九八旁边坐着的小孩儿,惊叹不已,哇,瞧瞧这小脸蛋,生得水灵水灵的,都叫人分不出是个小子还是个姑娘了!
    步九八作为一个知道真相的人自豪极了,热情介绍道:张婶,这是个男娃,我师父新收的徒弟,我的小师弟!
    步九八着重强调了「小师弟」三个字,果不其然张婶说:了不得呀了不得,我们九八道长都做师兄了!
    步九八腰杆都不自觉挺直了,鼻子差点翘到天上,让衣轻飏简直没眼看下去。
    几个孩子都从农妇们身后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衣轻飏,心底都惊讶极了在他们有生之年,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呢!简直就像天上来的一样!
    这时妇人们才注意到笑尘子这个老头子正靠在草堆上,半眯着眼不知睡着了还是没睡着,惊讶道:笑尘子师祖也在呢!我们才注意到您老人家!
    在,在,你们好,你们好。笑尘子笑眯眯地拢袖点头。
    牛车走过了他们,司青岚忙回头,才想起问一句:张婶,你们瞧见我们大师兄没有?他在山下吗?
    张婶回道:在的!在的!拐过去湖边上那块田,容与君就在那儿,和清都山那些小道长们一起在田里忙呢!
    正百无聊赖揪花瓣的衣轻飏听见了这话,身体下意识地僵硬了一瞬。
    牛车缓缓往前,衣轻飏身体却仍保持着僵硬的姿态。
    救命,跑还是不跑?
    他的纠结在那一刻达到了史上巅峰,浑然不觉现在的自己就像只耗子,即将见了猫。
    作者有话说:
    衣轻飏:(振振有词)什么耗子见猫?这叫人面对未知危险时潜意识的应激反应!
    步九八:(一脸疑惑)这不就是耗子见了猫吗?
    第10章 大师兄|一
    平时嫌慢到不行的牛车,在这时却突然发觉快得不得了。
    丝毫没给衣轻飏更多反应的时间,牛车便拐出了庄口,视野一下豁然开朗。
    田野与大湖一望无际,直入云霄的清都山便坐落于大湖对岸。眼前漠漠水田上,偶尔还飞来一两只白鹭,停在田野间歇脚。
    然而,这一切风景在这时都不再是主角,而沦为了那道水田里弯腰忙碌的身影的陪衬。
    张婶的话果然没骗人,一拐出村口就看见了。或者说,那道身影鬼使神差地往衣轻飏眼前撞。
    大师兄大师兄
    步九八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丝毫不记得自己功课还没补完这事,站在牛车上就兴奋至极地招手,大师兄!我们回来啦!
    牛车也慢慢近了,水田里的男人直起了腰,迎着光眼睛微眯,向他们这边望过来。
    衣轻飏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手心里全是汗。按理大师兄这辈子连见都没见过他,可不知怎的,他这心虚和紧张感却不能减弱分毫。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所有人都向他们的大师兄看了过去。
    云倏今日身着一身白青色粗布衣裳,头上简单利落地束起一个道士头,中间一根粗木簪穿过。衣裳则洗过很多次了,颜色已有些发白,但穿在他身上偏偏有种仙风道骨的韵味。
    他就站在水田里,双腿陷在淤泥中,裤脚和袖口都被高高地捞起,再简单系了个结,不至于让它在弯腰时又掉下来。
    九八?他素来低沉冷淡的声线微微地扬起,又平静地降下去,你们回来了。
    大师兄。
    大师兄。
    司青岚和徐暮枕都跟着唤了一声,别看平日在九八他们面前多么有长辈风范,一到大师兄面前也成了乖乖听话的师妹师弟。
    地里忙活的清都山小辈弟子们都闻声看了过来,一个二个举起脏兮兮的地里刨过活的手,兴奋地喊:二师叔!十七师叔!九八师叔!
    偶尔也有几个喊的是:二师姐!十七师兄!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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