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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琪家境优渥,从小锦衣玉食,根本不需要自甘下贱委身于人。所以黄兴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是一个为了攀龙附凤,不惜用男儿之身勾引男人的谗佞之人,并将赵璟喜欢男人的错全都怪到王琪身上。
但是,自从见识了长公主之子赵客和南越世子的旷世奇恋之后,黄兴对男男之事有了些微的改观。赵客和南越世子同样身份尊贵又淡泊名利,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利益纠葛,在一起只是因为彼此喜欢。黄兴不由想,也许男人之间也能存在真爱,只不过是因为与大众的伦理相悖,所以才不容于世俗。
况且,黄兴和徐百川会对王琪有成见,除了对男男之事有偏见之外,马婆子功不可没。如今细想一下,马婆子说的很多话都是一面之词,禁不起推敲。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今的黄兴对王琪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并不是那种无德无能,全靠爬床上位的无耻小人。王琪和赵璟分分合合那么多年,从没开口求过什么,也没沾过赵璟任何光,甚至在王生找上门来之前,他们都不知道王琪居然是京中赫赫有名的纤云坊的真正主人。这种眼光、手段和不动声色的忍耐力,很难不让人佩服。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滇南之乱能够完美解决,太子和征西候府得以保全,王琪起了很关键的作用。要不是他执意跟去滇南,又坚持去达贝镇找王耀,也不会阴差阳错的救下莫吉可汗,令太子和征西候府转危为安,反败为胜。如今,王琪又帮赵璟找到了翠云这个能证明沈雨薇清白的关键证人,做成了徐百川都没有做到的事,这其中固然有很多巧合和运气,但若非真的把赵璟的事放在心上,又有谁会在意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经过这些事之后,连一向看王琪不顺眼的徐百川都没有立场阴阳怪气,黄兴自然也没了原来的理直气壮。
“老夫人宽心,小侯爷福大命大,定有真神保佑,不会有事的。”见马婆子还盯着自己,似乎在等他像从前那样对王琪恶语相加,黄兴不愿意附和也不想跟她唱反调,只得插秧打诨道。
马婆子何等人,自然敏锐的察觉出黄兴对王琪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心中更是一沉。下面人的立场往往能反映出上面人的态度,黄兴跟随徐百川多年,自然和他一个鼻孔出气。这是不是意味着,徐百川也对王琪改观了。
“反正他们这样也不是一两天了,先不提了。”不想让徐百川和黄兴太承王琪的情,马婆子忙摆手转移了话题,不动声色的分了王琪的功,“翠云的事虽然全靠王琪机谨,但若不是杏林菩萨心肠,把她们母女带来京城治病,又蒙王生收留多日,王琪纵然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发现端倪。不管怎么说,杏林、王生和王琪都帮了忙,我们得谢谢人家。我和阿蛮说了,想请他们来家里吃顿饭,不知道阿蛮跟人家说了没有?”
“老夫人请吃饭可是天大的福分,小侯爷怎么可能不说。”黄兴笑着道:“不过这几日王耀大人离京在即,王琪和王生他们忙着照应,只怕空不出时间来。”
马婆子也不是真心想请王琪和王生来,闻言便十分体贴的道:“这事不急,等他们忙完再说。只是不知王大人何时离京?”
“最迟后天吧。”黄兴道:“圣旨已下,王大人不敢多耽搁,便想早些上路。”
马婆子道:“早日离开京城也好,省的多生事端。既然王琪和王生走不开,杏林应该没事吧,不然先请杏林来家里坐坐,也能和我说说话。”
“老夫人还不知道,现在杏林可是京城中的红人,比王生忙多了。”黄兴笑着道:“前段时间武威伯唯一的孙子出了水痘,十分凶险,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没想到居然被杏林给治好了。如今,想请杏林看病的人家都排成了长队,武威伯还要出资给杏林在京城开医馆呢。”
听了这话,饶是马婆子喜怒不动声色,面上也是一僵。她已经知道纤云坊是王琪授意王生开的,背后更是有赵客撑腰。虽然不知道王琪是怎么和赵客搭上的关系,但王琪在京中有钱有靠山,即便是离了征西候府,他照样能混的如鱼得水。要是杏林也在京中混得了体面,肯定方便王琪结交其他达官贵人,以后想要扳倒他,岂不是难上加难?再不做点什么,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琪坐大了。
“黄兴呀,和你商量个事。丫头出嫁之后,我身边只有一个明媚陪着,实在无聊。”马婆子笑道:“小川从蜀中接来的那个涟漪又病了,我想把她接到家里来照顾几天,也能陪我说说话。”
一听这话,黄兴迟疑了一下,才道:“涟漪身子弱,恐怕禁不起折腾,还是不要挪动的好。再说,要不是她下毒害人,玲珑斋也不会惹上官司,以至于关门歇业。这笔账,王家的人一直记着呢。您不是想请王生来家里吃饭吗?若是让王生撞见涟漪,恐怕会惹出不愉快。”
马婆子道:“你放心,我活了那么大年纪,不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当年,刘云对我和阿蛮有恩,要不是他,我和阿蛮活不到现在。听小川说,涟漪其实是刘郎中失散多年的女儿。可惜造化弄人,他们父女还没来及相认,刘郎中便撒手人寰了。我只是想替恩公照应涟漪一二。”
“属下知道老夫人是为了报恩才格外厚待涟漪,但涟漪是不是刘云的女儿还有待商榷,做不得准。”黄兴忍不住劝道:“况且,涟漪犯下大罪,要不是小侯爷周全,早就死无全尸了。如今徐大哥看在您的面上把她从蜀中接来京城安置,已经全了当年的恩情,您就不必过意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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